ax区外,两名警卫在高档小区巡逻,其中一位胡子拉碴,坐在路边的一个小板凳上,眼皮耷拉,头也一点一点地像蜻蜓点水一般往下倒,另一位比较年轻,虽然站着,看起来也是分分钟要倒到地上投入梦乡。
昏黄的路灯照亮底下混泥土路面,没有旧地球的昆虫、植被等生物圈,夜间寂静无比。
这里的夜间并没有天黑,只是在中心系统的统一安排下,长时间在空中发光的‘太阳’进入了休眠,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年轻的警卫一边与自己的生理做斗争,一边说服自己——没关系的,就犯一会儿困,这大半夜的,又是ax区,哪里会出什么问题?都在这里看了三年了。
裴乐被分配到了ax区较为边缘的地带。
新的宿舍配备了最为高端的装修,就连空气中的温湿度都被调节到人体最为舒适的区域,谁进了不感慨一声上流人士。
【裴乐裴乐裴乐裴乐……】
“吵死了……”裴乐在梦乡中嚷嚷。
她感觉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耳边一直念叨着什么,念经的和尚也不过如此了吧?
吵得人心浮气躁的,想给对方一巴掌。
【裴乐裴乐裴乐……】
“靠,到底是谁啊?”裴乐闭着眼睛大喊。
这人不睡觉一直在叨叨着什么?
【裴乐裴乐裴乐裴乐……】
声音像是没有听到裴乐的指责,而是锲而不舍地一直反复念叨着什么,像是呢喃,又像某种神秘的呼唤,轻轻地、不间断的……
等等,她不是在自己的床上吗?
哪来第二个人!?
裴乐一惊,瞬间瞪大了眼睛,背部出了一声冷汗。
可在夜晚,房间因为缺少电源而漆黑一片,她下意识抱紧了被褥。
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她小心翼翼地转头望去,想知道自己的房间是否存在第二个人——坦白说,裴乐都对自己的胆大感到不可思议。
【裴乐……】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就在耳畔处,皮肤上绒毛都能感受到其震动,一声一声,在脑颅□□鸣,毛细血管的流动都仿佛变得缓慢起来。
裴乐想,这种异常她应该感到害怕的。
女孩子,一个人,夜晚,房间中的第二人。
这几个要素不管是放在那个领域都是朝着惊悚恐怖标签的走向。
但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很平缓,不,甚至比正常的时刻都要缓慢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慢吞吞的巨兽,周围的躁动都不能让她的心跳起一丝絮乱。
她试探开口:“018?”
【裴乐裴乐裴乐……】
脑海中的声音变得雀跃欢快起来,它反反复复地叫着裴乐的名字。
得了,裴乐明白了。
她一直都知道,018似乎有中特殊的能力,能够直接与人在脑颅内交流。
或许这是它们种族特有的天赋?
她以为这种信息传递就像海豚鲸鱼一样,类似超声波什么的。但通过声波的检验,她并没有发现异常。
既然房间没有人,裴乐重新闭上双眼。
或许是因为018充满人性化的一举一动,她居然鬼使神差地一直没有把这件事上报季梧桐。
是了,她在袒护这个生灵,而且她竟然找不到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有什么事吗?】
裴乐在脑海中问道。
【裴乐……逃……%¥】
果然,018能听到她的声音,在她的脑子中回应。
听到回答后,裴乐心下一怔。
逃?
为什么要逃?
后面的语言她就听不懂了,那是一句及其绕口奇异的音调,裴乐猜测可能是一个地名。
【逃到哪?】
她急切地问道。
【逃……】
018重复着刚才的话,但裴乐依旧没有听懂。
几次过后,018也意识到这一点,就不再说话了。
一时间,裴乐的脑中产生了许多的猜测。
有人要害她吗?还是说她要遇到什么危险?
不管怎么说,既然用了‘逃’这才词,裴乐能够肯定,一定是因为为了规避某种风险。
【我能够问问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吗?】裴乐打断了018在脑中不断循环的话。
【裴乐……苏毗因……】
【苏毗因?】裴乐又听到一个奇怪的单词。
018似乎意识到了双方的沟通障碍,沉默了下来。
【018?018?你还在吗?】
裴乐呼喊。
好歹告诉她为什么要逃啊!
遗憾的是,018并不能掌握人类这么复杂的语言,它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磕磕绊绊地解释。
声音也从最初的缥缈变得清晰起来。
【裴乐……喜欢……】
裴乐放弃沟通了,心想:或许她应该从明天起尝试教育018识字说话。
【喜欢裴乐……】
018突然说道。
裴乐再次一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白惊讶到了。
喜欢她?
为什么?
【喜欢裴乐!】
在第一句话出来之后,018的语言也变得流畅起来。
听到018的表白,裴乐没有面对人类男性表白时的紧张,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家里养了一条鱼,你每天悉心照料,有一天这条鱼突然口吐人话朝你表白。
这不纯扯淡嘛。
【好好好,我也喜欢018,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逃?】
裴乐敷衍了一下表白,接着问道。
但018不知怎么回事,之后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裴乐有点不耐烦了。
【安静一点,不管你有多激动,我现在要睡觉了!】
脑颅中的声音消失了。
裴乐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同一时刻,在ax区守卫的两个警卫一直站在原本的岗位上。
其中一位年轻的警卫猛地向前失重栽了两下,将他从瞌睡中惊醒,带到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幕,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卧槽!”
他惊恐地喊道。
“凡哥,你你你……”
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年长警卫被同事的声音吵醒,囔囔道:“半夜在吵什么?”
“凡哥,你你怎么了?”年轻警卫惊恐万分,声音听上去都要哭了。
“里(你)说什么?”被称作凡哥的年长警卫睁眼看向后辈。
他的眼睛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口腔中血液翻滚,在粗糙的皮肤上,不断有肿囊密密麻麻地生长出来,他的脸像橘子皮一样凹凸不平,那些肿囊就像活着一样,不断变大缩小。
下一刻,年轻警卫脸色煞白,瞳孔紧缩。
热烘烘的鲜血从对方的身上炸开,洒在了同事的半边脸上。
年轻的警卫闭上了双眼,他感受到自己的衣服,头发,像水一样的血液从上慢慢滴落,从他的脸上一寸一寸慢慢滑过,就连他的紧闭的嘴巴也不小心尝到铁锈的味道。
仔细闻,还能嗅到那股能将人的隔夜饭都吐出来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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