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不恐婚的,林晓言也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是不怎么想结婚,不想家里多那么一个人跟自己闹矛盾,除非这个人是自己生的。
哪怕她没有父母缘,可年纪到了,家里的老人不喜欢她这个女儿,也会用各种办法催她的婚,让她相亲,赶紧找人嫁了,顺便再换一笔彩礼钱回来,给家里改善改善条件。
林晓言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但相过的亲,那必须是二位数起步啊。
正因如此,林晓言一直没弄明白一个情况。
为什么男人,作为异性接触,就有那么多不可理喻、无法理解的表现?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不过,作为朋友、作为同事,那就容易沟通多了。
在林晓言的眼里,男性最好沟通的,该数“老板”这个职业。
因为她不需要“懂”,只需要听话,完成老板交待下来的任务就好。
经过刚刚的小谈,莫百川立马从伴侣变成了发工资的老板。再瞅着莫百川,林晓言心里那叫一个舒服,怎么看莫百川怎么顺眼。
别扭什么的,冲着最后的结算工资,消失得干干净净。
真好,她这个打工人又变成有老板的人了。
身为996的社畜,头上要是没有个老板“压”着,她还真没有什么安全感,慌得一批。
这会儿好了,儿子抱着,老板盯着,她特踏实,睡觉。
林晓言的心情变好,肉眼可见啊。
哪怕是给莫奶奶擦身子、换衣服、洗衣服,就连给莫奶奶倒马桶、洗马桶,林晓言都是笑眯眯,乐呵呵,心情好得哼两句。
林晓言“来了”之后,照顾莫奶奶虽说也是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对莫奶奶恶语相向过,但也没这么乐呵。
林晓言那乐的,仿佛伺候莫奶奶是什么占便宜的大好事儿一样。
莫奶奶肯定不会这么想林晓言,只觉得孙媳妇是越来越孝顺自己。要她说啊,哪怕她有亲闺女,亲闺女都不可能伺候她到这个份上。
“言言啊,歇会儿歇会儿,你再这么擦下去,我屋里的尘都快没了,不累呀?看看你这汗流的,到奶奶这边坐会儿。”
“不累。”有钱赚还嫌累?
那不是咱打工人。
更何况,这点家务活,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没穿来之前,她一个人住,三室一厅两卫的中套,每天都是自己打扫的,干干净净。
累?
累屁啊,那房子是她的房子,她的家,打扫起来,只觉得高兴不觉得累。
没房没家,辛苦干活还什么都落下,那才叫累,叫苦。
“奶奶,傍晚的时候,要不让大……百川抱你出去,坐大树底下跟大家伙儿一起乘凉,聊聊天。总憋在家里,会不舒服的。”
莫奶奶有些心动,嘴上却拒绝了:“不去不去。”
“别啊,到时候,让百川在家休息,我跟小光启陪你。”村里的人不仅不爱搭理莫家的人,见到莫家的人不骂上两句,说些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客气了。
谁让莫家还背着“剥削阶级”的骂名。
算算时间,还有一年,红色年代才过完,而那个时候,高考似乎又可以参加了。
作为一个打工人,林晓言时刻谨记文凭对工作、工资的影响。
十年过去了,莫百川这边的工资应该可以结了。
那时,她刚好可以参加高考,读个大学,镀一层金后,再找一份高薪,继续自己的打工事业。
如今,她可是有儿子要养的人。多赚点钱,总是没错的。
不然的话,孩子怎么会有吞金兽这个美名呢?
莫奶奶眉毛松了松:“你跟小光启陪我?”
村里的人敢不理莫奶奶、骂莫奶奶,可绝不敢这么对林晓言。
林家算是这一代的“地头蛇”,在外人眼里,林家对林晓言这个姑娘那自然是非常好,很疼爱的。敢给林晓言脸色看,岂不是要跟林家过不去。
村里的人这是嫌自己的活太轻松了,还是拿的工分太多了,敢这么欺负村长兼队长的小侄女?
有林晓言陪着,莫奶奶就不用再担心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更何况,林晓言都嫁给莫百川两年,娃都一岁多了。这点面子,不给莫家,也必须给林家。
不看僧面看佛面,说的就是这个理。
林晓言抓着小光启的小肉爪,对莫奶奶招了招:“对,我们小光启陪祖祖去乘凉。是不是,儿子?”
小光启响亮地“嗯呐”一声,应和着妈妈。
听到林晓言说要把莫奶奶搬出去乘凉,莫百川犹豫了一下后,同意了。他看得出来,莫奶奶是想去的。再者,他也想看看林晓言的表现,看林晓言是不是真得变好了,把他的话听进去,记住了。
反正,他会在一边看着,有什么不对劲儿,他第一时间就把奶奶抱回家。
“哟,今天晓言抱着小光光出来乘凉啊。”
“是啊,二婶。”
“晓言,来这边坐。”
“好的呀,谢谢二婶。”
“还是晓言有礼貌,跟那些知青似的,说谢谢。晓言,这把扇子你拿着用。”
林晓言一来,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毕竟林晓言没嫁给莫百川之前,在村里,那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女”。
林晓言虽不是村花,样子也不坏,算长得可以。再加上林晓言有文化,读书那会成绩好。
所以,听到林家把林晓言嫁给莫百川时,不少人觉得林家怕不是疯了。
后来,林家是搬出了用自家人去教育、影响莫家人,使得莫家人摒弃旧思想,走正确路线的卫道精神,才把这婚事圆过去的。
说白了,给自家卖女儿的行为戴上了割肉喂鹰、舍身成仁的伟、光、正大帽子。
林晓言在村里的形象一直很好,再加上林家的说辞,这不,哪怕她成了莫家人,大家伙对林晓言的态度都没怎么变。
看到林晓言和小光启的时候,大家还挺热情的,随着莫百川把莫奶奶背过来后,大家默契的把嘴里没说完的话给掐断了。
一时之间,温热的空气里只留蝉鸣声。
莫奶奶:“……”
莫百川:“……奶奶,要……回去吗?”
林晓言的屁股往旁边移了移,硬是空出一个位置给莫奶奶,热情召唤着莫奶奶过来:“奶奶,这边这边,我二婶特意给咱留的位置。”
二婶:“……”不,我并没有。
莫奶奶一脸意外,然后对这位“二婶”笑:“谢谢你啊。”
二婶:“……”
得,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林晓言抓着扇子对二婶猛扇了几下:“二婶,我奶奶谢谢你呢。”
“不、不客气?”二婶这话回的,都快自我怀疑了。
林晓言完全不管二婶犯僵的身体,热切地说道:“二婶,这才半天没见,你都成文化人了。二婶,你可真厉害。不客气,说得特别有京味儿。”
被林晓言这么一夸,二婶脸上一热,笑得真切一些:“怎么的,也跟知青聊几句,听他们说说话,多少也学会一点。婶这哪儿算是文化人,字都不认识几个。你们这种正经读过书的,才是文化人。”
自来熟的林晓言用肩膀碰了碰二婶:“二婶你要想学字,找人教呀。”
二婶摆摆手:“老了,我都这么大年纪,学字学文化,这该是我家孙子、孙女的活。”
“嗨,这有什么。不学字,我们还可以学话呀。来咱这儿的知青,说的叫普通话,是首城那边的话。会说,一样有文化,重要的是,咱进步啊。”
“不说别的,那些城里来的知青,嘴里喊着我们老乡,可看我们的眼神。啧,二婶,你懂的。不就是普通话吗,跟谁不会似的。”
二婶:“……”她真不会……
林晓言一脸的义愤填膺:“等咱们都学会了,看那些知青还怎么拿那种眼神来看咱们。”
“学普通话?”二婶有些新奇,“咋学啊,能学的会吗,会不会很难,你教我、我们?”
林晓言说的,二婶还是很认同的。
不单二婶,但凡坐着一起乘凉的人听到林晓言的话,脸上全都是满满的认同。
记得一年前还真有一个从大城市来的知青,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外面是一套列宁装,脚踩蹭亮小皮鞋,那派头,跟领导一样。
才跟他们说了一句话,直嚷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问他们会不会普通话,搞得他们气得脸红脖子粗。
后来再来知青,他们都不愿意再在知青面前多开口说话了。
字难学,这说话还难学吗,他们这么大,都说了几十年的话了,总不能连话都学不来吧。
林晓言眼睛一亮,嘴角一勾,奸笑一闪而逝,亲和感盈满全身:“我每天忙着上工,照顾老的老,小的小,没教的时间,但我知道谁能教你们。”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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