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言打猎是为了赚钱,但林晓言突然又大无畏地把自己打到的野猪贡献出来成为集体资产,他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全权由林晓言自己做决定。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是野猪三分之一的林晓言这么能,弄死的不止一头野猪,而是两头,另一头比这头更大!


    也直到这一刻,莫百川才弄明白,林晓言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献出了一头野猪。林晓言是用一头野猪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好为他运出另一头更大的野猪做准备。算起来,只要人安全,这笔生意,不算亏。


    何止是不算亏啊,林晓言表示,更多的好处,还在后面呢。


    看到方翠兰和林苹一个劲儿地往野猪的身边挤,一个说“这野猪是我们家言打的”,另一个说“这野猪是我妹打的”,林晓言就扯着嘴角冷笑。


    原本就是下工的时间,村里所有人这会儿都有空。看到真从山上抬下来一头黑乎乎的大家伙,谁不得放下手边的活,跑出来一起看热闹。在物资稀缺的七十年代,林晓言打死一头野猪的盛况不比武松打虎差多少。


    其中反应最大的,自然就要数林家了。


    手里正拿着搪瓷铁杯在喝水的林根生手一松,杯子都砸在地上,砸掉了一块漆。身为林家长子的林向前喝进嘴的水直接喷了出来,把他老婆喷得一脸湿。


    作为林晓言父亲的林根强张着嘴巴回不过神来,总觉得外头被叫嚷到的林晓言不是他闺女。可全村叫林晓言的姑娘,又只有他小女儿一个。林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这玩笑开的……”


    林晓言的亲哥林茂不是滋味地抹了一把嘴:“妈,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林奶奶看向林爷爷:“老头子?”


    林爷爷老神在在地说道:“我早说了,言言很有可能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你们一个个的,非不信,没一个听我的话。”


    他原本指的是小孙女嫁给了莫百川,靠着莫家,小孙女一定有出息。没成想,小孙女靠自己的本事,都能砸出这么大的水花来。这会读书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林奶奶比较传统,她也是信孙子不信孙女的主,“咱不出去看看,好歹也是晓言打到的野猪,特别是根生,他可是村长。打到野猪那么大的一件事情,根生得出面啊。”信不信孙女的,这好处必须还得是他们林家的。


    “对。”林根生把搪瓷杯捡起来,放在桌上,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后,大步向外走去。那么大的一头野猪,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一眼看到。“言言,我们家言言呢?言言打了这么一头野猪,那是为乡亲们除一大害啊。真让这么一头大家伙从山上冲下来,不但要伤人,还得糟蹋多少庄稼。这事儿,言言办得靠谱,不愧是我们林家的孩子。”


    七十年代打野猪,不仅不违法,还算是做好事,可以夸一声除暴安良了。


    “可不是。”方翠兰跟林根生一唱一合,“我家孩他爸一直这么教言言以及家里其他几个孩子的。个人得失得放在集体的后面,为了保住集体资产,必须有敢于奉献个人利益的精神。孩他爸会教,言言会学,我们林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毫无疑问,方翠兰的这一番话说到了林根生的心坎儿里去了。作为生产队的队长以及村里的村长,他所带领的林家人,必须有这种无我的奉献精神。


    林家的孩子表现积极,思想上进,全都是因为他这个大家长当得好,教得好啊。他们林家,绝没一个思想有问题的,一切都跟着组织走。


    于金花翻了一个白眼,林家的这些人真会往自己的脸上抹金,“林同志,你过来一下。”


    被自家婆娘点名的村书记林富生一脸的无语,长腿几步走到了于金花的面前,“什么事?”


    于金花骄傲地抬着下头:“言言说了,这头野猪给乡亲们在双抢这会儿补油水。你找人把这猪收拾了,该分的分,别浪费了言言的一片好意。”


    林富生讶异了一下,他还以为要劝一劝才能决定这头野猪的去向呢,“晓言那孩子真这么说的?”


    “这还有假。言言说这话的时候,好多人都听到了,对不对?”


    “对,言言说了,这野猪是给村里大家伙的。”


    “林同志,言言还说了,天气热,肉放不住,得快点分,别放臭了。”


    “滚滚滚……”听到大家伙还来劲了,林富生瞪了对方一眼,赶忙招呼来杀猪老手,把野猪处理了。


    没到过年过节,村里分猪肉,这样的好事今天之前,都没人敢随便乱想。


    分猪肉的消息,绝对是以光的速度传遍家家户户啊。得亏这头野猪不小,三百斤不到,每家每户至少能分到一斤肉,就连知青点的知青都跟着沾光蹭了一顿荤。


    晓得今天有肉吃,所有人哪儿还有别的心思,就蹲着野猪不放了。村里的孩子更是绕着热锅欢呼哈哈笑,“吃肉了,吃肉了”。绊了大人的脚,大人也只笑骂了一句,孩子们完全不在意。这会儿,什么都阻挡不了人们想吃肉的热情。


    于金花扯了扯林富生的衣服:“我家言言的猪肉,可不能白吃啊。”


    林富生气笑,还真把林家小闺女当成自己的女儿了?“放心,绝对不白占言言的便宜。这家伙不轻,毛重二百八十九斤,给言言记半年的工分,可以了吧?”


    于金花不满意:“才半年?”亏大了。要是能卖的话,得一两百呢,全年的工分都出来了好吗?


    知道自家婆娘护崽护得厉害,林富生不跟她说,而是看向了林晓言:“言言,你看可以吗?如果你觉得可以,就找你赵良叔记工分。不可以,我们也能再商量一下的。”


    吃亏,那肯定是林家小闺女吃亏,可大情况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大不了,以后别的地方,他想办法多照顾照顾。


    林根生想安排来着,没想到,自己的活全被林富生给抢去,出了这个风头,他几次插嘴,都失败了。正着急上火的林根生趁这个机会先林晓言一步表态:“可以,必须可以。我们林家没那么自私的孩子,给记半年工分不错了,哪怕不给工分,我们也没有二话。”


    “……”林富生不太喜欢林根生一家,也连带对林晓言的感观一般。他甚至很多时候都怀疑,为啥自家婆娘就那么喜欢林晓言这个孩子,明明他们家的孩子更好来着。


    到了这会儿,他不否认,林晓言这孩子不错,只是林根生一家,他还是喜欢不起来,也就林老爷子有心机,把林根生捧到了这个位置。


    该争取的时候,要放弃,不该争取的时候,又非要做小动作,这种人,他瞧不上!


    林富生对林根生礼貌地笑笑:“这猪是言言打的,也是言言上交的,所以我们还是听听言言怎么说吧。言言,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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