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百川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闪过一道厉光。
“这天底下，除了我儿子，还有哪个男人配待在我心里？”林晓言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后脖子，“这大夏天的，哪儿来的怪风，吹着怪瘆人的。”
哑然的莫百川：……
扶平了鸡皮疙瘩之后，林晓言想要拿回草筐子：“你怎么来了，地里头的活都干完了？”
莫百川没还给林晓言：“双抢之后会轻闲休息两天，奶奶让我过来帮你的忙。”走进猪圈，做好准备的莫百川发现味道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冲，打扫得也算干净。不当大少爷好多年的莫百川不需要林晓言教，就知道怎么剁草，怎么喂猪。
莫家被拉下来之后，莫家死得只剩下莫百川一个男丁。自此，没有什么腌臜的活是莫百川没干过的。
原本他以为，林晓言要他帮忙的地方挺多的。可事实上，除了需要喂猪之外，其他的活，林晓言都干利索了，不需要他额外的帮助。
“别别别，我、我我自己来，我可以的。”林晓言被莫百川的举动吓得不轻，再这么下去，她都快得心脏病了。今天她是没看黄历出门吗，便宜妈冒出来，她还勉强吃得消，冯知青杀出来，她差一点就hold不住了。这会儿莫大佬还这样，要了她的小命了。
今天啥情况？
莫百川不还，林晓言根本抢不过来，“别捣乱。”
林晓言：……到底谁捣乱？
“不是，莫同志，你这么做，我会有心理负担。至于奶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说好话的。以后我会劝着奶奶，你都那么忙，那么辛苦了，好不容易有点空闲的时间，就该好好休息。再不行，你把自留地弄一弄，家里的柴劈一劈，房子打扫一下，衣服、被褥洗一洗，都可以，家里的活，比我这多多了。”
养猪是她的个人事业，她不喜欢大佬来帮她，她会觉得大佬这是侵入了自己的私人领域。
而她刚才例数的那些活是她跟大佬共同生活的活动区间，大佬帮她，那是应该的，毕竟大佬自己也享受了，她没拒绝的必要。
这两者之间，她分得很清楚，她希望大佬也可以分清楚，就像她从来不干涉除了帮自己卖猎物之外，大佬本身有没有在黑市活动，活动内容是什么。
莫百川的力气比林晓言大，他的速度自然比林晓言快多了。林晓言才表达完，莫百川手里的活也干完了，“行，只要你说服了奶奶，我这边都配合。难得能休息，谁还愿意多干活？又不贱。”
莫百川这么说，林晓言大大松一口气，脸蛋微红，无语地望着屋顶发呆。她这算不是算是普信女？明明长得这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明知道冯知青是最好看的男知青，人家今天跑出来关心自己一两句，她就误会对方可能是原书里拐跑原主的知青。
大佬只是“奶”命难违，她就心焦于大佬对她太好，她不想跟大佬发展超出老板与打工人关系的关系。
啧，脸好疼啊。
做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恋，打工人，坚持住，你可以的！
想着自己这些心理活动，大佬都不晓得，林晓言脸上的温度很快降了下来，“谢谢莫同志，谢谢奶奶，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顺便再跟奶奶好好商量一下，以后别再搞这种事情了，她承受不起啊，她骨头轻。
这事儿，林晓言最后没能找到跟莫奶奶说的机会。好在莫百川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忙碌起来。白天的时候，莫百川在众人的监督之下，必须积极参加劳动，每天赚满十个工分。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各自回去休息，觉都睡不饱呢，哪儿还有心思去管莫百川晚上都在干什么。跟莫百川住同一间房的林晓言倒是可以管一管，可惜她没有管的那个心思。
即便是莫百川每天忙到三更半夜，自己往往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晓言都极好地管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林晓言胆子不敢这么大，跟莫百川住一屋，林晓言真是big胆。身为男配的老子，莫百川绝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她长得又不好看。
都已经接触几个月了，她甚至连莫百川早上有没有男人正常有的生理反应，她都没弄明白。不管莫百川是“不行”，还是对女人没兴趣，莫百川对她肯定没“性”趣就对了。
有了这个大前提，莫百川每天去哪儿，都干了什么，林晓言一点都不care。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只要莫百川不拖累这一老一小以及自己，莫百川干点啥的，他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她是给莫百川打工来的，又不是给莫百川当妈来的。
可以想见，林晓言绝对是给了莫百川最大的自由，不仅不过问他在干什么，很多时候，莫奶奶那边都是全靠林晓言帮忙瞒着，莫奶奶才不晓得，自家孙子已经忙得都不着家，很久没怎么在家里睡了。
看着最近天天都在替自己忙活的莫百川，住在牛棚里的老人忍不住笑了笑：“你这么替我办事儿，你媳妇儿不生气？”
莫百川的动作顿了顿，“她为什么要生气？”
老人又笑了，“怎么的，我这牛棚比你媳妇儿的被窝还香？你媳妇儿不生气，你自己还不想了？”别以为他年纪大了，眼睛就不好使了。莫百川这臭小子，又别扭上劲了。
以前总说对媳妇儿只有责任，没有感情，就这，莫百川还天天回家，守着媳妇儿和儿子睡。最近倒是没再跟他叨叨这些了，偏偏又赖在他的牛棚里不走了。什么时候，他这种糟老头还比年轻水嫩的小媳妇儿更有吸引力了？
“百川，你小子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跟村里的人接触是不多，但你媳妇儿的好名声，我都听过不老少了。就你家现在的成分，你能娶着这么好的媳妇儿，真是祖上积德，你奶奶替你烧高香了。男子汉大丈夫，得大肚一点，有什么好吵的。自己的媳妇儿，自己不疼，你是准备让谁替你疼吗？”
谁还没年轻过，一看臭小子这样，一准是跟家里的小媳妇儿闹别扭，跑他这儿躲着来了。
老人最后一句话听得莫百川心中一股戾气，卡的一声，都把手里的东西给捏坏了。
不过，老人陷入了回忆之中，没发现莫百川的“捣乱”。莫百川脸皮子僵了僵，赶紧将东西藏了起来。
“百川啊，我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你家都那样了，她还愿意嫁给你，这样的女人，真不容易，太难得了。”
不像他，原本拥有那么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一朝天翻地覆，感情极好的妻子不要他了，主动提出跟他离婚，划清界线。至于子女……老人一想起来，心里就跟把刀在割似的，疼痛难忍。
“百川，听我的，做人要惜福。错过了这么好的女人，以后你遇到再多的女人，那些女人是冲着什么来的都不可能再是冲着你的人来了。找到一个肯陪你吃苦的女人，太难了。找个跟你享福的女人，你能挑花眼。”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得到，老人就更不希望已经得到的莫百川以后再失去。
一直被老人按着头训的莫百川很是郁闷：“她也不是冲着我人来的……”
“嘿，还委屈上了？”老人稀奇地说了一句，“她不是冲你人来的，所以你不高兴了？”
莫百川：……这话问的，就跟他有多矫情似的。
只是……莫百川又没办法完全否认老人的话。林晓言不是冲着自己才嫁到莫家来的，这一点，他的确是很介意。或者说，以前没怎么介绍，因为他一早就知道的。可最近，他就跟吃错东西似的，突然在意起这个问题来了。
“我跟您说过，她奶奶生病了，家里没钱给她奶奶治病，他们家就想出了嫁孙女换钱的办法，她这才嫁过来的。当初，她不是自愿嫁过来的，是被家里头逼着嫁过来的，她不愿意。”
“哈哈哈哈……”老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你这话说的，酸不酸？你不仅仅是介意，你是非常介意啊。就因为当初是这么嫁过来的，你心里对她这是存了一个老大的疙瘩啊。那你还装一副对你媳妇儿不在意的样子，臭小子，装样装到我的面前来了？”
莫百川：……
老人拍拍莫百川的肩膀：“其实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莫百川皱眉：“她不是自愿嫁给我的，我都不用介意？”
老人无所谓地说：“可不是，你根本就不用介意这一点。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成分，不用我说了吧。家里一个能帮衬的兄弟都没有，只有一个会拖后腿的奶奶。你有什么呀？你就只有你自己。人家姑娘跟你又不熟，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这种情况之下，你让她怎么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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