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月珊点了点头：“无论是前人记载，还是我眼中所见，都绝无例外。其实我一直在猜测，仙师很可能已经抛弃人的身份，早已不再将我们这些凡人视作同类。”
说到这里，毕月珊忽然顿住，想起了倾诉对象并非人类的事实。
但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一种直觉，眼前这个怪异比仙师更像人，就连感情都比仙师丰富得多。
起码这个怪异还会关心一下活人。
可仙师却根本不会在意凡人的死活。
除非凡人大批量死亡，人口数量大幅度降低，才会引来仙盟的重视。
而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同情或可怜，仅仅是因为财产严重受损，影响仙盟收到更多仙种。
于晋宁叹道：“我也常有同感，只是从不敢说出来。”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林鱼道，“仙师似乎对怪异格外感兴趣，如果仅仅只是向仙盟上报有邪祟作祟，从来也不会有仙师接下任务，但只要上报是怪异，却有极大可能会引来仙师。这一次武馆出事便是如此，一直到我们说明可能是怪异，才终于有仙师接下任务，之后，整个武馆都被仙师收走了。”
林鱼微微蹙眉：“我听方秀棠他们提及，仙师只是将武馆视作试验场？”
“正是如此，但谁也不敢确保，他们究竟能否消灭怪异。”于晋宁犹豫了一阵，道，“保险起见，最好还是防着他们一些。”
“即便是他们无法消灭怪异，我也绝无可能将会员卡交给任何一位仙师。”毕月珊道，“我不知道宁海城是如何决策的，但至少在我担任万木城城主期间，万木城从未向仙盟妥协过，没有任何人会像牲畜一样被强制配种生育。”
于晋宁一时哑然，良久，才道：“至少我已经尽量做到尊重每个人的意愿，我尽力了。”
“呵，说得好听罢了。就像从前的万木城一样，哪怕有人不愿婚配，也还是免不了被强制分配。”毕月珊不再多说什么，冷着脸转身离开林鱼的摊位，回到街口。
清俊青年小心翼翼地望向她，眼神之中浮现一抹黯然与担忧，却又迟疑着没敢靠近她。
他自小就知道，父母感情不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后来父亲去世，母亲不久后就再次被迫成婚，幸好她很快便突破到先天境，又继续疯狂提升实力，一路提升到宗师境，终于成功夺得城主之位。
担任城主后，她立刻改了万木城的政策，还与继父和离，从此再也没有成过婚。
只是好景不长，万木城的新生儿越来越少，能送去仙盟的仙种也变少了。
以至于如今万木城连灵石都不够用了，不得不减少符阵开启时间，很难再做到及时清除所有邪祟。
邪祟的诞生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哪怕没有死亡出现，仅仅是城中居民的情绪出现异常，也可能会催生出一些恐怖的邪祟。
为了替母亲减轻负担，他一直亲自带人巡查全城，可依靠人力排查行踪难觅的邪祟，终究远远不及能明确定位邪祟的符阵。
幸亏如今终于有了新的解决方法。
哪怕这座坊市是一个怪异，只要能够解决万木城此刻的困境，又不必让母亲违背意愿重启旧政，与怪异交易又有何妨？
于晋宁清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敢问前辈，经过您改造的符阵是否使用方法没有变化？”
“对。”林鱼敲了敲写有规则的木牌，“好了，除了没有完成交易的人，其他人都可以离开坊市了。”
“那于某先告辞了。”于晋宁第一个离开了坊市，已是急着回去改造宁海城了。
毕月珊见状，给了清俊青年一个眼神：“还不快过去？速去速回。”
“是。”
清俊青年立刻快步走向林鱼的摊位。
他身上倒也有不少功德，便一口气买了两件诡器，一件用来消灭邪祟，一件用来防御邪祟。
买完诡器后，他片刻也不停留，立刻跟随母亲、族长一同离开坊市。
于是林鱼又获得了1%掌控度，一时间，倒也彻底不再在意刚才那点损失了。
只是，回想起今日所获线索，她又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凡人中的高层也所知极其有限。
不过，仅从现在的线索来看，很显然，修仙者极有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那句话，就算修仙者需要断情绝爱，一个群体中总会出现少数另类，不可能所有人都拥有同样的三观。
但确认这一点毫无作用，她依旧无法判定修仙者能否威胁到自己。
幸亏坊市一直潜伏在虚空中，几乎没有可能被像武馆一样挖走。
而从修仙者对武馆采取的策略来看，他们对怪异更倾向于利用而非消灭。坊市的利用价值又显然比武馆更高，哪怕修仙者们确实能够毁掉坊市，显然也不太可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当然，该收集的线索还是要继续收集的，她不可能将生存权交给别人来决定。
她休息了片刻，正打算去偏僻处躲起来，不料，竟很快迎来了一大波客人。
两位城主的行动速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新来的客人绝大部份都身怀功德，一个接一个，每一个客人进来坊市后，都第一时间直奔她的摊位，第一句话就是加工或购买诡器。
她赚麻了。
她在目瞪口呆之中，眼睁睁看着坊市掌控度一路飙升，25%，30%，40%。
到了40%以后，掌控度提升难度再次翻倍，增加速度这才开始变慢。
最后，掌控度提升到了49.5%，终于停滞了下来，不再新的客人到来。
林鱼大致统计了一下，发现两位城主只发出去五十张会员卡，还有三十张会员卡尚未获得主人。
但仅仅获得五十位财大气粗的客人，已经足以让她幸福得满地打滚了。
不再有新的客人到来后，她飞快地收了摊，跑到坊市偏僻处蹲起来，开始兴奋地检查这一波生意带来的收获。
掌控度达到30%时，她获得了两条边缘规则修改权。
掌控度达到40%时，她又获得了两条边缘规则修改权。
现在已经四条边缘规则了，她不禁陷入了沉思，要不要抽一条出来制作规则武器呢？
坊市所有的规则中，核心规则一共有五条，边缘规则一共有十五条。
大部份边缘规则多余且无用，要么根本就没有被使用到的可能，要么一不小心就坑死毫不知情的客人。
规则1：坊市中可能存在假货，客人需自行辨明真假。
规则2：任何人都能在坊市划定的摆摊区摆摊，摆摊者需向坊市支付20%利润。
规则3：任何人都能在坊市内租赁店铺，租赁者需向坊市支付50%利润。
规则4：商品定价不能高于成本价百倍。
规则5：客栈中，禁止探查或进入不属于自己的客房，除非获得客房主人的邀请。
规则6：使用客房内的修炼室需额外缴费，修炼室内的灵气浓度可任意调节。
规则7：不得毁坏坊市内的物品或建筑。
规则8：禁止打斗。
规则9：禁止飞行。
规则10：拍卖行不收假货。
规则11：拍卖行不收价值低于一千灵石的物品。
规则12：在拍卖行内鉴定物品后，需将该物品交给拍卖行寄卖。
规则13：当拍卖行内的寄售物品达到十件，拍卖行便会举办一次拍卖。
规则14：未获得拍卖行邀请函者，不能进入拍卖行。（已修改为：获得坊市邀请函后，便能随时主动进入坊市。）
规则15：只有获得拍卖行贵宾卡的客人，才能进入拍卖行二楼包厢。（已修改为：只要客人持有会员卡，便可将财物兑换成灵币，储存在会员卡中。在坊市中购物时，将优先扣除会员卡中的灵币。）
林鱼检视着所有的边缘规则，一番思考后，将第十二条规则进行了修改：注视任意一件商品两个呼吸之后，将能看到商品的名称、功能、价格。
至于新客人是否愿意相信这些内容，她只能说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
爱信不信。
信她者活，不信她者死。
她继续检查其他收获，很快便又发现一个惊喜：坊市已经失去对摆摊区的掌控，她随时可以取缔其他所有摊位了。
再也不会有别的摊位与她竞争客人了。
她立刻毫不留情清除了其他所有的摊位，几十个黑心摊位顿时在坊市中永远消失。
那么她下一步要做的是：向坊市内的店铺伸出触角，不必再蹲在街边摆摊，真正占领一家店铺。
……
宁海城。
方秀棠帮母亲喂完承担了吐丝重任的鬼面蛛，正要回屋修炼，便见到父亲赶回家中通知她去面见城主。
禁卫的自由度一直都很高。
成为禁卫以后，她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去当值，只需要在接到任务时到场便足矣。
而身为实力不强的新人，一连数天，她都没有接到任何任务，只能无所事事地闷在家里修炼。
听说城主召见，她立刻迫不及待地跑出屋去。
希望城主这次不是问话，而是有重要任务安排给她，让她至少能有机会赚一点功德。
前往城主府的路上，她注意到：城内不少地方正在挖土施工，也不知道究竟是要修建什么，还有不少差役正在沿街张贴告示。
她匆匆瞥了一眼，可惜不识字，看不懂告示的内容，又实在没有时间停留，只好忍下好奇心。
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她才终于从一些满脸喜色的路人口中得到答案。
原来城主解除了婚配限制，不再强制所有人必须在十八岁前婚配，也不再要求寡妇鳏夫必须一年内再次婚配，更不再将生育数量不达标者罚去劳役。
方秀棠顿时也满心欢喜。
她知道，这些规定是因为仙盟而存在，没了规定后，很可能会引来仙盟的制裁。
但城主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已经有了应对方法。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只管自己开心就好。
她此刻得了诡器，又成功当上了禁卫，正踌躇满志想要拼搏一场，可不想沦落成为生育工具。
她一时脚步轻快，很快顺利抵达城主府，到了那里一看，原来其他三位小伙伴也都来了。
四人不由讨论起城主的用意来。
按理说，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难道这一次城主真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们？
但也没有讨论多久，四人很快等来了城主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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