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回到坊市之中，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然，作为怪异，她自然是不会流汗的，所谓冷汗只不过心理作用而已。
她擦拭着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此时此刻，她终于得以确认自己的猜想。
原来，她确实并不是无敌的存在，世间也确实存在能够杀死她的修仙者。
先前的小心谨慎都是正确的。
幸好她没有大肆出售会员卡，仅仅只将会员卡出售给了那两位值得信任的城主。
相信以那两位城主对修仙者的戒备，他们是万万不可能将会员卡交给修仙者的。
不过，保险起见，要不要直接销毁尚未认主的会员卡呢？
正想着，她忽然感应到，武天凌体内的会员卡竟然被强制剥取出来，即将存在被销毁抑或是易主的风险。
她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毁掉武天凌体内所有标记，完全断开坊市与武天凌之间的联系，以免被那位未知强者借着标记找上门来。
她惊惧地握紧拳头。
她不敢将性命交给别人来决定，也不敢赌那个被强者放过的可能。
她默默在心里读秒，一秒，两秒，三秒……三十秒钟过去，依然没有任何人强行闯入坊市。
她渐渐放下心来，看来标记毁去得非常及时，对方很可能无法找过来了。
又等了几分钟，她确认了这个猜测，终于彻底放心。
她收起面前的摊位，竟感觉笼罩在血光中的坊市给自己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
明明坊市中的一切看起来如此阴森诡异，可却如同避世桃源一般，能够将一切外来危险隔绝在外面。
她沿着街道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成就感。
这条街，是她的。
这些店铺，也很快将会变成她的。
那么现在，应该先收复哪一家店铺呢？
她左思右想，却陷入了选择困难，实在拿不准主意。
最终，她决定先外出取经，考察一下客户们的需求。
她先前确实想过，要首先将剑仙客栈开发出来，但现在转念一想，有住宿需求的客人还是太少了，客栈很可能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她一直走到街尾，身影忽然消失了。
下一刻，她已经再次追踪着与客人之间的联系，来到了阳光明媚、充满生机的人间。
如同上次一样，她又一次望见了一张充满惊恐的脸。
这张脸看起来俊秀儒雅，约莫四十岁左右，正属于曾经与她交易过的宁海城城主于晋宁。
“安心，不是来杀你的。”为了避免吓跑对方，林鱼不得不快速解释，“我来回收未被使用的会员卡。”
于晋宁本来已经迅速飞掠出十余步远，闻言脸色大变，略微放下心来的同时，急了：“回收会员卡？！能否……”
“不能。”林鱼销毁了他身上无主的会员卡，并退还了他所消费的十个灵币，根本不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
于晋宁傻眼。
他还能怎么办。
他当然只能认命地接受现实，根本没法与一只怪异讨价还价。
他又悔又恨。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该立刻分发完所有会员卡。
他只觉肉痛不已，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除了回收会员卡，您还有别的来意吗？”
林鱼四下张望。
只见这是一座景色幽深雅致的宅院，这位于城主原本正独自坐在亭中查看文书，此刻四周花香氤氲，重重亭台楼阁藏在茂盛花树之后，附近没有任何其他人。
林鱼能明显感觉到，宁海城与武天凌所在城市有极大的不同。
武天凌所在的城市存在极其稀薄的灵气。
那些灵气中还明显蕴含着某种未知力量，对她这个怪异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让她烦躁得更想杀人，却能够对凡人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而这座宁海城却几乎没有任何灵气。
看来她所制造的符阵确实效果良好，能够有效避免凡人遭受灵毒污染。
林鱼观察了一遍周围，向于晋宁问道：“你知道修仙者的等级划分吗？”
见她确实没有痛下杀手，于晋宁略微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尽量往后退远一些：“大概知道一些，炼气、筑基、金丹……后面的不太清楚了，仙盟派出的仙师通常都是筑基期修为，那些仙师不太看得上凡人给予的利益，除非确认有怪异出现，否则不会有强大的仙师被吸引过来。”
林鱼欣然点头：“嗯，你能否尽快引来一位修为不高的修仙者？”
于晋宁犹豫了一阵，迟疑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欺骗仙师恐怕会招来恶果，您能否宽限一段时间？等到有了合适时机，等城内出现与怪异相似的邪祟，我再上报给仙盟，可以吗？”
林鱼也觉得难办。
她已经暴露过一次，现在不能再次暴露自己。
任何有关于她的信息，都不能传到修仙者的耳中了。
否则，一旦惊动了任何强者，让对方顺藤摸瓜闯进坊市，她就完蛋了。
林鱼思索了一阵：“也罢，顺其自然，等到下次有仙师过来，或者仙盟派人来招收弟子，你便来通知我一声。”
于晋宁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下来。
林鱼又道：“作为城主，你觉得，你城中居民还有什么需求？”
“没有，已经没有了。”于晋宁毫不掩饰地露出谄媚之色，他明明长相极其清正儒雅，此刻却像是阿谀奉承的小人，他感激道，“您不知道，多亏了您所制造的符阵，如今整个宁海城已经不再有人受灵毒所害，就连邪祟出现的概率也大幅降低，这样的生活已经足以让每个人心满意足，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需求？”
“好吧。”林鱼思索了一番，倒也不再多问什么了，“你们且先慢慢积累功德。”
这些凡人原本就生活在死亡线上，现在能够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大概的确是已经心满意足了。
眼界决定格局，步子不能太大。
这些刚刚缓过来的凡人可能确实想不出更多的需求，也无法想象区区凡人也能够一手创造出璀璨的文明。
更何况，目前来看，凡人能够为她带来的利润确实极其有限，她多半还是得指望那些修为较低的修仙者。
等她解决了自己的生存需求，摆脱了当前的被动局面，再来看看自己能为这些凡人做些什么罢。
林鱼向于晋宁告辞，转身去了万木城，又吓坏了一批凡人后，成功收回了所有无主的会员卡。
随后，林鱼便直接传送到当初第一位客人明珏秋附近。
果然，明珏秋如她所想，已经逃出了洛临城，此刻正身处郊外——正是一处极其不错的所在，刚好方便她前去自行进货、发展客户，顺便调查这个世界的情况。
如同其他人一样，明珏秋一见到她突然现身，便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
明珏秋同样以为自己触发死路，立刻没命地逃跑，一刹那间，便狂奔出了将近十米远。
“你跑什么呀？”这是第四次被客人以为要鲨人了，林鱼忽然逆反到产生了一丝恶趣味，故意用飘忽不定的声音吓唬道，“你以为自己跑得掉吗？”
明珏秋跑得更快了，身体几乎化作残影。
林鱼放他跑出一段距离，眼看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忽然再次传送到他面前：“我——又——找——到——你——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一刻，她看到明珏秋惊惧到瞳孔放大，眼中满是绝望。
林鱼顿时无语，翻了一个白眼，倍感无趣地转身走开。
谁能明白，她究竟有多么努力地在压抑杀人的渴望？
谁能明白，她真的是一个只想交易不想杀人的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好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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