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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本很火大。


    这很明显。


    然而,却不像是对苏格兰的嫉妒之火,就是纯纯火大。


    “橘前辈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还精通网络!”


    确实。


    这个穷房子里连台电脑都没有,电视机也只能看两个节目,很难让波本想到,我居然会上网。


    但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应该是我只想教苏格兰,而不想教他吗?


    “你也没问过我。”我觉得自己很无辜,“而且按照你争强好胜的脾气,教了你,你就去挑衅公安了,然后东窗事发,我们一起蹲局子。”


    波本:“……”


    波本:“我没那么冲动!”


    “咳咳,”苏格兰替我辩解道,“这是橘酱的个人隐私,她没有义务向你汇报。”


    “就是就是。”我朝苏格兰投去赞许的目光,“总算有个公道的声音了。”


    “别太嚣张了,苏格兰威士忌。”波本的怒火转了向,叫的甚至是全称,“你不过是做了几顿饭,付了几个快递钱,橘前辈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才不会沦陷在这种小恩小惠里!”


    卧槽,苏格兰不生气,我都要生气了。


    人家出钱又出力,他管这叫小恩小惠,他倒是拿个大恩大德出来啊!


    “我已经沦陷了。”我丝毫不给波本台阶,坚定地站在了苏格兰这边,“琴酒说过,抓住一个女人的胃,就抓住了一个女人的心。”


    苏格兰与我一唱一和:“橘酱,你明天想不想吃肉桂苹果泡芙?”


    “想!”我一边回答,一边朝波本做了个鬼脸。


    哼哼。


    然而下一秒,我看到波本右手的食指指尖,勾着半卷白色的绷带。


    他刚才在浴室里偷听到我和苏格兰的对话匆忙出来,因而连衬衫都没有脱完,只是解开了全部的纽扣,露出了结实的腹肌。


    “橘前辈,你今晚想不想——”


    绷带像飘带一样垂了下来。


    配上他轻浮的表情,这是一个明显的暗示。


    “苏格兰。”我一秒倒戈,对旁边的青年说,“我和波本睡房间,你今晚睡车里吧。”


    “橘酱?”苏格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为什么刚刚还为他沦陷的橘酱突然就不沦陷了。


    因为波本肯放下男德,我不能辜负这份情谊。


    他怔怔地问:“琴酒不是说过,抓住一个女人的胃,就抓住她的心了么?”


    “可我是津岛橘,不是琴酒。”我厚着脸皮说,“别太难过了,虽然夜晚属于波本,但我的白天还是属于你。我明天还是会吃你做的肉桂苹果泡芙哒。”


    最后的哒字就很妙。


    我和苏格兰共度了奇妙的三天,他在琴酒的枪下保护我,在梅塔异能之中安慰我,为我准备一日三餐,为我上药,为我照顾野玫瑰,为我画故乡的苹果树,为我刷卡,为我藏起《完全自杀手册》……


    但我没有相信过他。


    一秒钟都没有。


    “那我睡客厅。”苏格兰说。


    “客厅也不行哦。”


    “橘酱。”青年的眼神沉了下去,“我想知道理由。”


    “这是橘前辈的个人隐私,没有义务告诉你。”波本幸灾乐祸地把苏格兰先前怼他的话还了回去,“就算你做饭再好吃,男朋友的特殊作用也代替不了。”


    特殊作用一词,他咬音很重。


    苏格兰脸上的表情裂开了:“波本,你别太过分。”


    “苏格兰,”我开口道,“要不然你在房子里,我和波本去车里。只不过那里空间小,影响他发挥,可能会让我不太舒服。”


    “……”


    长久的沉默后,苏格兰低下头,自嘲道:“那我还不如呆在车底。”


    他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家门。


    咔哒——


    苏格兰刚出去,门就被波本反锁了。


    然后他缓慢地转过身。


    脸上得意的笑容一秒钟切成了生无可恋。


    “橘前辈,你换个癖好吧,我不想再当替身了。”波本无奈地脱下衬衫,“要是被苏格兰知道了,肯定笑死我。”


    “所以我不是支开他了么?”我坐在床上,朝他一抬下巴,“开始你的表演吧。”


    黑色微卷的假发,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装。


    一圈圈绷带被缠绕在青年的身体上,接着是脖颈和右眼。


    “为什么会有人不受伤也在身上裹满绷带呢?”波本问我。


    我也不知道答案,只能以废话文学回答:“因为他是绷带浪费装置嘛。”


    很快,一个从夏威夷美黑过的太宰治新鲜出炉了。


    美黑过的,太宰治。


    我别开了脸,“你还是拉灯吧。”


    “我长得这么黑真是对不起你了。”波本翻了个白眼,啪的一声关掉了灯。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了。


    起初,他不肯答应。


    然而我用mafia的组织架构作交换时,他动摇了。


    不过那次闹了乌龙,给他绷带,他拿来绑我的手,叫他脱衣服,他连裤子皮带都解开了。


    我解释只是叫他读剧本后,他的表情更复杂了。


    ‘所以你其实是兄控?’


    ‘不,那可太恶心了。’


    拉了灯,整个房间暗了下来,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苏格兰今天刚置办的屏风上。


    波本坐在屏风下,开始念台词。


    “橘酱,今天妈妈做了你喜欢的鲷鱼烧,太偏心了,她说明天才做我喜欢的蟹肉豆腐。”


    念的次数太多,他已经不需要看剧本了。


    “橘酱,今天爸爸去东京出差,给你带了你一直想要的海洋宝宝,你要记得分我一半哦,下次我把假面超人的卡片送给你的。”


    “橘酱,院子里的野玫瑰终于开花了,你猜是什么颜色的?”


    “橘酱,老师明天要来家访,你有没有紧张?放心,你表现的那么好,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


    说实话,我第一次听到这些台词时,也觉得五雷轰顶。


    太宰从来没对我说过什么好话。


    母亲不可能给我们做点心,父亲更不可能给我带玩具。院子里的野玫瑰很早就被拔了,也没有老师登门家访。


    所有的台词都是白州用想象力写的。


    从摩西岛前往青森的路上,他每天都会写两句,然后读给我听,描述一个他喜欢的世界。


    我从听得作呕到面无表情,再到敷衍配合,他全程乐此不疲。


    ‘什么时候你能不念呢?’我提出过抗议。


    ‘嗯,什么时候呢?’他微笑,‘在津岛小姐能自己描述一个你喜欢的世界之前,我会一直念下去。’


    ‘……闭嘴吧,求求你了。’


    到头来,也没有一直念下去。


    白州应该是认识太宰的,否则他也不会cos成后来我见到太宰的样子,他提前把太宰的样子让我看到,大概是怕我记性太差,在未来认不出兄长。


    少看不起人了!太宰那家伙烧成灰我都认识。


    虽然至今,我对白州描述的世界依然不感兴趣,却习惯了在他写的台词里渐渐睡着,治疗从小就有的失眠。


    “橘酱,我会永远保护你……”


    波本念完最后一句台词,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橘前辈,你睡着了吗?”


    我闭着眼睛没吭声。


    “橘酱,我明天晚上约了苦艾酒吃饭喝酒,你不会介意吧?”


    “……”左拳已硬。


    “津岛橘,你活该低工资,没代号!你这辈子都别想有代号!”


    “……”右拳已硬。


    “哎,你还说我呢,你也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男朋友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替我掖好被子,“我到底哪里不如苏格兰了?我是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


    “……”耳朵已瞎。


    *


    组织约定碰头的地点是横滨的一座废弃厂房。


    琴酒是个鬼才,为了节约经费,通常不选咖啡馆、餐厅这种让我有消费机会的场所。


    每次都能找到方圆十里见不到一个自动贩卖机的鸟地方。


    某种意义而言,他把组织当成了自己的恋人。


    我是坐波本的车来的,早上起来苏格兰的车已经不在楼下,应该是开到附近的小旅馆去睡觉了,真在车上将就一夜,估计能被蚊子抬走。


    “橘前辈,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吗?”在下车前,波本再次问了一遍。


    “对呀,见琴酒自然得表达忠心。”


    “建议不要,他会骂你。”


    “我不信他37度的嘴能说出多冰冷的话。”


    “你听话吧。”波本扶额,“我把外套借你穿,你身上伤还没好,不能再挨打了,不然我还要照顾你……哦不对,你白天属于苏格兰,让他照顾你吧。”


    “乌鸦嘴。”我拒绝了波本的外套,“说不定琴酒心花怒放,会给我年终奖多涨几位数。”


    “还几位数,我觉得你一日元都拿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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