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蝴蝶轶事 > 68. Butterfly 你将爱退回
    butterfly:68.你将爱退回


    到了傍晚,云成团如棉絮挂在紫红色的天上。


    起风了,散了秋天黏在人身上最后一分暑热。


    许砚谈站在医院外的路边,树荫随着风发出沙沙声。


    他单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抄兜,对电话那边说着:“还不确定,当事人受了伤,今天就别折腾了。”


    “嗯,麻烦你们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许砚谈压了压眉头,“我没事,放心吧。”


    然后,对方又和许砚谈聊了一些话题:“……”


    他刚挂了电话,拿开手机。


    身后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


    “小许同志…?”


    许砚谈回头,瞧见老太太一头花白头发,看向自己的神色和蔼又惊喜。


    他立刻认出人,是之前一桩刑事案件当事人母亲。


    因为案子涉及时间太久,很多东西早就模糊无法取证,老人的儿子被诬告强女干,结果意外失踪,强|女干|致死还潜逃的罪名就扣了他十年,连带着一家人,儿媳妇,孙女都过不安生。


    如果不是老人连年上|访,坚持相信自己儿子的清白,公安机关根本就不会将这桩案件翻出来,更别提和那件迟迟破不了的连环|女干|杀案勾连上。


    而在老人几乎绝望的时候,接受她上访并且不嫌这件案子麻烦的人,就是许砚谈。


    案子在去年春天翻了,老人儿子的尸身找到了,一家人也终于得到了精神的解脱,获得了赔偿。


    “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许砚谈露出礼貌的微笑,瞥了一眼前面的医院。


    老人笑着指了指手里的袋子,“老毛病,到省城开点儿药来。”


    许砚谈抬腕看了一眼表,“我找车送您回去吧。”


    老人赶紧摆手,拍拍他的胳膊,“别麻烦,现在回村里的车特别多,宽敞的很。”


    “小许。”她看着许砚谈比去年开春时瘦了不少的脸庞,叹了口气:“你师父那件事,我都听说了。”


    许砚谈神色有些变化,他又笑了笑,只不过过于刻意。


    刻意的坚强。


    “我刚听见你打电话了。”老人岁数已经大了,手有些抖,她扶在许砚谈的手臂上,“奶奶,说句不太好听的。”


    “我是真瞧不得你们这些好人受欺负…连命都丢了…都是好人家的儿子,干什么不好…”


    “可是你说,如果不是你和你师父,我们家这案子…”


    老人的纠结踌躇的劝慰,正是许砚谈此刻迷惘的。


    他知道奶奶想说什么,许砚谈握住她的手,心里是暖的:“我知道,奶奶,您放心吧,我没事儿。”


    “去年就算不是我,换谁都会帮您。”他说着。


    “我也要谢谢您,一直都相信我们这些人。”


    奶奶刚刚听到的话题,是他和同事聊起他最近想和领导申请下调的事。


    从匿名人给他发威胁邮件到岑芙险些出事这短短几天出的事,让许砚谈心中的那杆秤逐渐出现了偏斜。


    可就在砝码逐渐加在了个人私情那盘里的时候,他一转身又看见了自己曾经帮过的当事人奶奶。


    奶奶的存在,让他意识到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图仕途也要不断往上走。


    从基层走到市检察院,未来甚至还想登上更高级别的公检法单位。


    因为他发现,他站得越高,越能帮到更多的人。


    可怜又执着的奶奶就是一个。


    可是师父不明不白的殉职,岑芙回来后遭到的威胁。


    让许砚谈前进的步伐再次摇摆了。


    崇京的秋天是壮烈的,狂风打碎了所有落叶,也减缓了他的步伐。


    风沙挡了他的眼。


    他继承了路真义的衣钵,更不想放开岑芙的手。


    所有的难以抉择,都藏在他绷硬的腮颊。


    许砚谈目送了奶奶,秋风细细,温柔的推着老人走向回家的路。


    就在许砚谈察觉到自己眼角逐渐升上温度的时候。


    一道声音叫停了他叫嚣的神经。


    “许砚谈。”轻柔又灵动。


    他回头,对上站在几步之外岑芙的眼睛。


    她怀里,还抱着他的检察制服外套。


    风起,撩起她的碎发,即使风的阵仗逐渐在加大,可岑芙站在他身后的身影却从未动摇。


    “那人呢。”许砚谈问的是周霁成。


    “他已经上车了。”岑芙走近他,把外套递给他,望着奶奶已经走远的背影:“那是你认识的人?”


    “以前案子的当事人。”许砚谈接过外套,感受到她用体温焐热的衣服。


    岑芙是敏锐的人,加上她刚刚又听到了只言片语,她望着许砚谈始终不解的眉宇,试着问:“我这次的事,是跟你有关吗?”


    许砚谈抖开外套的动作有些僵硬,他垂着视线,偏开身子穿上外套。


    如果她知道,他会给他带去威胁,她或许会这样远离。


    许砚谈明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性,却还是选择了——承认。


    “有可能。”他很明确告诉她。


    岑芙看着他不敢看自己这副模样,喉咙有些泛酸,继续追问:“许砚谈,你是被威胁了吗?”


    许砚谈抬手,双手将自己外套左驳头的金黄检徽调整摆正,毫不犹豫:“是。”


    经历危险的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还刺激着岑芙的神经,她体会过了那种被人索命的恐惧。


    于是只觉得许砚谈现在的平静宛如一把锤子在她心里砸,快把她建立的防线砸碎了。


    “许砚谈,你抬头,看我。”她突然严肃起来。


    听见她冷凋的嗓音,许砚谈立刻抬眸,与她对视。


    撞进她柔和又泛红的鹿眸。


    他一颗心瞬间就被捏皱了。


    “我问你。”岑芙声音有些颤抖,难以想象,“你这些年,都是这么冒着危险过来的?”


    那些并不被他放在心上的过往,此刻却一幕幕浮现,被她眼里的泪光润色。


    许砚谈竟有些迟疑了,他动了动唇线,说话鲜少犹豫:“也…不全是。”


    岑芙抬手,用指关节擦掉那还稚气的眼泪。


    她往前走了两步,到他面前,神色坚定。


    许砚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眼看着她,没说话。


    下一刻,岑芙抬起自己的双手,到他的制服外套前。


    然后。


    岑芙低头认真地一颗一颗,帮他把制服的纽扣扣上。


    许砚谈原本平静的眸色闪动,垂在一侧的手指弹动。


    沉寂又浩瀚,足以容纳万千生物的海洋骤然掀起骇浪。


    正如此刻,许砚谈的内心。


    她帮他系上外套纽扣,扯平他的衣襟,只说了一句话。


    “许砚谈,我不怕。”


    我都不怕,你也不许怕。


    许砚谈紧绷的弦被她轻易抚平,连这股秋风都没了攻击力。


    他再也克制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岑芙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撞进他怀里,他用力太大,把她鼻梁都撞痛了。


    一瞬之间,她就被他身上的那股木质淡香充斥,久违的安全感铺天盖地的袭来,遇到危险后需要的安抚,终于在此刻全部获得。


    原本以为会产生的应激反应却像是被麻痹了,迟迟没有来。


    岑芙踏踏实实的享受他的怀抱,在感受到他稳重的心脏跳动后,她后知后觉的害怕也翻了出来。


    岑芙露出几分哭腔,手扯着他西服外套的衣摆,小声嘟囔一句:“还是……”


    “其实还是有点点吓人的……”


    许砚谈靠在她耳畔,听见这么一句,忍俊不禁,嗤笑一声。


    他用自己温热的唇瓣浅吻了她耳廓一下,亲昵深情。


    “出息,那还说什么大话。”


    “但是,”岑芙拍拍他的后背,从他怀里探头,看着他:“我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吗,你又不是一个人。”


    她给许砚谈指了指他的身后。


    许砚谈松开她,然后回头。


    忽然看见了许家的车。


    车外面,站着许衡的私人助理。


    助理走向他们,在许砚谈和岑芙面前浅浅鞠躬,“许董让我送您一位回去。”


    助理起身,看着许砚谈,明确转达许衡的指令:“从今天开始,许董的私人保镖会全天24小时保护岑芙小姐安全,当然,不会影响到岑小姐的生活。”


    “直到您这次的案子结束。”


    “许董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助理看向许砚谈,将许衡的原话告诉他:“他让您永远不要忘记,您的身后,永远有家人可以依靠。”


    自从许砚谈知道叔叔对自己隐瞒事情真相以后,他不仅和那个亲生父亲彻底决裂,也很少再回许家看叔叔了。


    这些年,许砚谈一直是独自一人在外打拼,遇到什么困难也从来不和家里提及。


    没想到,叔叔一直在暗自关注着他们。


    岑芙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明明是好事,叔叔却不肯亲自过来告诉许砚谈,叔侄俩的这股别扭倒是蛮像的。


    她愿意给搭个台阶,岑芙凑到许砚谈身边,小声嘱咐:“你以后有空了,可要替我回家亲自谢谢叔叔。”


    许砚谈瞥了一眼她,眼神似乎在说: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不过,他始终解不开愁绪的眉宇,也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许砚谈对助理点头,带着岑芙上了许家的林肯轿车。


    轿车挡住了傍晚的秋风,载着一人奔赴回家的路。


    ……


    之后的两天,岑芙的思绪一直在许砚谈这件事上来回环绕。


    即便她想去想些别的,最后也会莫名其妙地再次拐到他的身上。


    而关于过往的噩梦,再也无法插缝而入。


    因为之后,她的梦反反复复都跟他有关。


    梦里,他穿着那一身精神制服,却被坏人以各种方式“惩罚”,他那倔强的脸上,从未有过任何降幅的神色。


    她动都动不了,只能眼见着他被殴打,被撞飞,被打碎。


    吓得岑芙半夜惊醒,一摸眼角全是泪。


    她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忘了穿,开门跑到他家的大门前。


    刚要敲门的时候,她伸出的手停住,又迟疑了。


    岑芙光着脚站在他家门口,就那么站着。


    站得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黑,黑了又亮……


    最后,她冷静下来,转身回了房间。


    怀着踌躇和犹豫,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和身份去心疼他,又执拗于自己的那点面子。


    岑芙带着这些别别扭扭地再次入睡。


    ……


    一夜折腾,弄得她醒来都挂上了黑眼圈。


    岑芙起来刚想急匆匆收拾东西上班,一拿手机发现今天检察院那边集体出去调研学习,他们工作停摆休息一天。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又松懈了。


    醒了也睡不着,岑芙想着出去买个小笼包米粥什么的吃个早饭。


    简单洗漱换衣服以后,岑芙推开门。


    她刚一出门,正好瞧见对门的大门处站了个妇人,体态很端正,虽然头发见了白,但是光看侧身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股挺直。


    她出于好意率先打招呼:“…您好?”


    汪兰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她回头,看见岑芙的时候扬起了笑:“姑娘,我找这家的人。”


    “他今天应该工作,您是…?”岑芙虚掩房门走出来。


    “你是不是叫……”汪兰打量着她小巧漂亮的五官,缓缓和曾经在手机上看见过的照片重合上,“叫芙芙啊?”


    岑芙愣了,没想到这个阿姨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点头:“对,我叫岑芙。”


    “我是砚谈的师母。”汪兰主动介绍,她看着岑芙这张纯善的小脸,心里越发满意。


    她一眼看着就喜欢的女孩,也难怪让那小子惦记这么多年。


    汪兰也是不兜圈子的人,直接笑着问:“孩子,方便跟你聊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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