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terfly:74.(正文完)
岑颂宜这边被通告,马上就有除了逃漏税以外的丑闻铺天盖地的传出来。
或许是她的业内竞争对手落井下石。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在娱乐圈明贵大气的富贵花清冷人设如泄洪般倒塌。
如果是一般的丑闻绯闻,公关和营销号都可以解决,死忠粉们也可以想办法洗。
但逃漏税是上升到原本问题的刑事犯罪,这已经不是岑颂宜解释,公关就能解决的。
她面对的将是大额罚款和被封杀的待遇。
看到这些爆|炸性新闻,岑芙第一反应竟是想到了前些天见面时,岑颂宜那一副人生赢家的得意模样,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有水珠不断溅到她的手机屏幕上,许砚谈正站在她身后给她擦头发,发香伴着水汽弥漫在卧室里。
岑芙敛下眼眸,神色淡然,也没有多愉悦。
看吧,姐姐。
我什么都不做,你自己就会闯祸。
你总以为偷偷玩火,就算烧坏了别人的裙子,也会有人替你赔礼道歉。
何芳华从小把你宠坏的性子,一天一天,为你掘好了坟墓。
吹风筒的嗡嗡声停掉,岑芙留在岑颂宜这件事的思绪也断掉。
她喜欢把头发吹到七分干然后涂上护发精油自然风干,岑芙接过许砚谈递过来的精油,弄了些在掌心搓热,打在柔软的发丝上。
原本吃饱的肚子,也被他胡乱一通后弄得有些饿了。
她偏眼,许砚谈脱了浴袍在换家居服。
他背对着她,岑芙用视线欣赏着他无可挑剔的身材。
肌肉纹理走向流畅,该练的地方一块都没少练,连肤色都是介于白皙和健康中间,恰好彰显男人味的色调。
他穿好衣服转身的瞬间,岑芙把自己眼里那百分之一万的满意神色藏起来,向他伸手:“我想吃东西。”
许砚谈头发还有些湿,打缕的黑发显得他眼眸清亮,格外澈。
他过去,掐着她的腰,托着她的pi股把人面对面抱起来,岑芙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把她抱稳了,许砚谈往卧室外面走,轻叱一声:“多大了还要抱。”
岑芙用脚跟使劲踹了下他硬实的臀,埋怨起来完全不留情:“是我懒得走?刚刚谁在g上快把我两条腿拆了。”
现在又疼又酸的,以前上学的时候体育课练坐位体前屈都没这么疼过。
明明是埋怨的话,在她细腻的嗓子这么一过,不仅没力度,还有点搞笑。
许砚谈用碎笑震着她的胸口,也没什么认错的态度,吊儿郎当的:“错了。”
岑芙叹了口气,扎在他颈窝,趁去餐厅这会儿阖眼休憩,小声哼哼。
许砚谈走着的时候,双手稳她的下盘,大手偶然动了动。
他稍作眨眸,趁她阖眼的这会儿故意使坏,漫不经心来了句:“还说我折腾你,刚沾上我,就濕城这样儿?”
岑芙倏地睁开眼睛,羞愤和耳朵的绯红一齐升上去。
“我…我那是洗完没认真擦干啦!”
他若有所思,直接把她说的话变了个理解:“嗯…没好好擦啊。”
“还是要好好擦。”
岑芙:“许砚谈…去死吧你。”
“死不了。”
他叹了口气,把她放到餐厅水吧的高脚椅上,挑眉笑得坏:“芙芙这么‘喜欢’我,我怕我死了,把你也憋坏。”
在岑芙忍不住要抄起玻璃杯扔他的前一秒,他不紧不慢大步迈进了厨房,给她煮面条吃。
厨房的门是透明的,岑芙胳膊搭在椅背上,脸蛋靠着胳膊,就这么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在厨房里活动的身影。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崇京见到他的模样,咖啡店,一身黑色潮牌,翘着二郎腿仰头阖眼。
等着借刀杀人报复自己不爽的好戏上场。
那个时候,她哪会想到,这个不好惹的帅哥,未来会穿着一身家居服站在厨房里给自己做宵夜。
岑芙羽睫一垂,眼前的场景就自动渐变转场。
染上回忆的暖黄色。
那个时候,她配着爸爸在医院,午后无聊的时候,电视节目不好看,她削着苹果,就听见爸爸给自己讲了一个故事。
那年,她还小。
是个初秋,刚下了一场雨,他们一家四口去寺庙上香祈福。
岑康发是为了祈祷事业蓬勃,岑芙没人管,只能他牵着,父女俩一大一小牵着手一步步登着上百层台阶,两侧树林渡过来清冽的空气,雨后舒适。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在中途遇到一个蹲在路边,穿着类似于道士服的男人。
男人还很年轻,手里握着串珠子慢慢盘,戴着圆形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
虽然人年纪不大,却透露着一股很强势的,令人忍不住想过去的修行气质。
“你这小闺女儿,还没名字吧。”道士一语惊人,直接把岑康发叫停了步子。
岑康发蹲下,向他询问自己的运命,希望生意能越做越大,带着家人享富贵。
结果,那个道士却始终看着站在爸爸身边望着路边小花的小女孩。
“父母迟迟不赐予姓名的孩子,最是可怜。”他这么说。
岑康发看着小女儿,脸色有些难看。
之后,道士没有给岑康发算命运,反而问了岑芙八字,赐了她名字。
他说,这孩子天生福薄命薄,是一生漂泊跌宕却又能大富大贵的水命,不如就要个“芙”,谐音福。
未来如有婚配的打算,可寻一白腊金命良配,此男命理刚硬,能替岑芙挡灾,金又生水,造福生财。
芙,分了水芙蓉和木芙蓉。
水芙蓉,荷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又能在水里扎根。
木芙蓉,拒霜花,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寒风凛冬吹不倒,一生不随气候开谢。
“水木芙蓉都好。”道士透过墨色的镜片,对视着小岑芙清澈的鹿眼,始终挂着淡笑,说着让人半知半解的话。
“淤泥也好,凛冬也好。”
“要有这些,花儿才开得漂亮。”
……
听过这个故事,岑芙一直都想再去见见那个给自己起名的道士叔叔,只不过她再去那个寺庙,也没有见到人。
他的模样岑芙不记得了,这段缘分,这句感谢,也许是续不上了。
岑芙结束了回忆,看着在厨房煮面的许砚谈,门半关半敞着,她能闻到面条的香味,他也能听到她声音不大的搭话。
“许砚谈。”
“嗯?”
“你知不知道,你是白蜡金命。”岑芙莞尔,趴在自己胳膊上瞧着他。
“是么。”
“嗯,我猜肯定是。”
“我刚刚想起之前的事儿了,我爸爸告诉我,我名字的来源。”
“以后再给你讲吧,我好饿,面快点呀。”
“别催。”许砚谈在厨房里,切着葱花,他手起刀落,听着她在外面嘟嘟囔囔。
殊不知,她“芙”字的来源,他最清楚不过。
回头告诉她,名字是她那姑父起的,而他们也早就见过面了。
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不过。
许砚谈把葱花放进面汤里,提香味。
不管那什么白腊金命,歪门邪道。
你岑芙的良配,就必须是我。
余生替你挡灾,为你生财。
……
岑颂宜出事以后,岑芙挑了一天空闲的时候,去到何芳华所在的养老院。
虽然岑颂宜是无情寡义了些,不过挑选的养老院条件还算不错。
岑芙是抱着探监的心态过来的,毕竟,她知道这座星级的养老院对于何芳华而言就是监狱。
“您有看新闻吗?”岑芙站在房间门口,何芳华坐在床边叠自己的衣服,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她却也不恼,慢慢悠悠把最刺骨的话说着:“我是怕您伤心,所以过来安慰一下。”
“您把这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结果女儿发达了却把自己当成累赘囚禁在这里。”
“不过大女儿有钱,至少还可以在这里享受照顾。”
“现在大女儿连钱都没地方赚了,您应该是现在全世界最为她感到难过的人了吧。”
“您放心。”岑芙轻笑一声,靠在门框边的慵懒姿态有些像看人出丑找乐子的许砚谈,她拢紧了身上的毛呢大衣,“她剩下那点钱,如果不造的话,还是够给您送终的。”
“如果有一天她遭遇不测,或者走投无路了,我会负责用您的退休金在这里续费的。”
岑芙耸肩,露出了灵动的笑意:“毕竟我是您的亲生女儿,还是有养老的义务。”
就在这个时候,何芳华骤然回头,抄起手里的衣服往门口扔,只不过她没什么力气,衣服最后只砸到了岑芙的鞋面。
“你个丧门星!!都是因为你!”何芳华愤怒的眼睛充血,冷笑好几声:“果然,果然大师算得一点没错啊!!不早点把你摁死在手里,我们迟早都被你的晦气毁了一辈子!!”
“你就是天生来害我们的!!”
岑芙低头睨了一眼脚边的衣服,抬起高跟鞋的鞋头,轻飘飘踢到一边。
“虽然我坚定唯物,不过有的东西,您说吧…不信还真不行。”
她缓慢抬眸,尽是寒冷的嘲意:“您瞧现在,我过得多幸福。”
“您注意身体,我不会怎么来了,毕竟…”岑芙转身到门外,回头,露出了冁然微笑。
岑芙鹿眸清澈漂亮,用何芳华曾经的话,曾经她最相信的迷信来嘲谑:“命格相克,我怕我影响您长命百岁。”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无视背后发疯般的辱骂和摔打声。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清脆的,像是时钟转动的声音。
爸爸,您说得对。
我应该有我自己的幸福,不要被任何东西阻碍步伐。
就这样,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未来。
和崇京市电视台合作拍摄的节目已经完成了前期所有的工作,现在送到审核也已经全部通过,就等着播出了。
岑芙在这里的工作也完全结束。
原本计划是要回南城的,毕竟她毕业以后一直在那里工作。
不过就像许砚谈一样,在见到他的瞬间,岑芙也无法再干脆利落地放手。
“你要留在电视台啊?”外聘拍摄组的伙伴有些惊讶,因为知道她以前是周松恒团队的副导演,拿高薪的。
“嗯,电视台的领导前几天抛给我橄榄枝了,问我意愿。”岑芙靠在办公桌边沿,收拾东西到包包里,“我挺喜欢电视台的工作,而且我男朋友也在这里,不打算回南城了。”
“男朋友?没听你说啊,朋友圈也没发过官宣。”伙伴挠头,她前阵子不是跟那个检察官暧昧吗,在一起了?
“你啥时候有男朋友的?”
岑芙抬头,眨眼睛想了想,然后看着她笑:“大概会是今天。”
她背起包跟伙伴告别:“走啦,下班了。”
“散伙饭你不来了?!”
“不去啦,份儿钱我已经交了,有约会。”
伙伴看着岑芙走远的背影,感叹:“头发丝儿都透着幸福呢,真好…”
……
何芳华和岑颂宜风光富贵的那会儿,是岑芙最绝望的时间段。
爸爸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他的生命就像下落的太阳,可她不愿服输,不管多少份兼职她都做,只为了能让爸爸维持治疗。
那阵子,钱她都是掰着花,不舍得穿,不舍得吃。
在女孩子最有时间漂亮爱美的大学阶段,她奔波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可是,在她以为自己孤苦无依的时候。
暗处的火焰始终暖着她发僵的身子。
许砚谈还记得那天。
酷暑难耐,太阳把人烤的快干了。
他在岑叔那里打听到了岑芙兼职的地方,于是偷偷过去看她。
那一阵子,许砚谈在很多地方看过她。
学校里,他站在教室外,透过小块玻璃用眼神描绘着她坐在窗边忍不住犯困点头的身形。
下雨天,他站在街对面的屋檐下,看见她站在便利店里吃下饭才安心。
奶茶店,她忙着给客人点单无暇顾及任何,全世界,只有他注意到她被凭条划伤的手指,略有血丝。
她那时候决绝的话刻在许砚谈心里,像是命令。
她不想见他,她恨他。
所以许砚谈与她,从来保持着一定距离,绝不越过。
那天,她贫血在剧组晕了过去,像即将凋落的芙蓉花。
始终作为影子存在的许砚谈,第一次越过了光与暗的界限。
她那么瘦,那么脆弱,抱在怀里像是要散掉了。
鬓发被汗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画着她的辛苦。
许砚谈的心都快被震碎了,他顾不住发红的眼角,抱着她打车赶去医院。
路上,他既怕她醒来看见自己,又舍不得放开抱着她的手。
一次次压小声音,又一次次催司机快些。
他曾一万次想要走向她,但是忍着,忍着。
在等她给自己一个资格。
他是坏种,是浑蛋。
只要她点一下头,她这辈子都甩不开他了。
一点委屈也不想再让她受,不能再让她吃苦。
他会给她所有的偏爱,宠溺,那怕没有底线的。
只要她给他一个资格。
黑色风衣,衬衫,长裤,鲜少又拿出来穿的马丁靴。
许砚谈懒散地叉着长腿,双臂环着,仰头阖眼,突起的喉结向上,随着小憩时的回忆梦小幅度地滚动。
眉眼那么浓,唇线下垂,挂着一张没有丝毫情绪的臭脸。
慵懒,冷厉,无形间捏灭所有人试图靠近他的胆量。
身体里,回忆的,却全是温柔的深情。
钢琴配着鼓点,扬起这首歌的前奏,在咖啡厅内的作为背景音乐演奏着。
恰巧是那首《白色风车》。
《白色风车》的前奏,逐渐靠近的高跟鞋脆响,叫醒了他的回忆和遗憾。
他缓缓撩开眼皮,棕色的眼瞳倒映着女人走近的脸庞,丹凤眸像是深海,从底部荡漾出钟情。
眉梢再挑,缱绻配上痞气。
这就是六年后,拥有爱人的许砚谈。
这家咖啡店,六年都没有变过。
岑芙眼里含着笑,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桌子上,点了点桌面,故意提及当年刚认识时,在这里他说过的话。
“冰美式,中杯,多加冰的。”
她与许砚谈深深对视,故意玩笑。
“帅哥,你看见我男朋友了吗?我约他在这里的。”
岑芙往旁边观望了一眼,撅起嘴唇,有些遗憾:“啊,不会以为我放他鸽子了吧。”
“好可惜,本来打算今天答应他的告白。”
“男朋友…”许砚谈垂眸,用指腹摩挲着腕表的金属表盘,反射着漂亮的弧光,他也拖腔带调的笑道:“就给这么个名分…”
他故作受伤和叹息,那副眼神却始终是捕猎者的眼神:“我还以为至少能是个未婚夫什么的…”
“追了这么多年,才是个男朋友。”
岑芙真是败给他了,斗不过,她率先破功扑哧清爽地笑了两声出来。
她叉腰,溢出了性子里的娇横,略有霸道:“怎么着,你意见挺大?”
[怎么着,你意见挺大?]
回忆里,六年前许砚谈一模一样的话与她此刻的嗓音重合。
[不敢。]
许砚谈舒展眉头,勾唇也笑。
骨性中的顽劣向她俯首称臣。
他再次掀眸,坐在原地向她伸出手。
“不敢。”
你说我若一个人会比较自由
我不懂你说什么
反正不会松手
你说不该再相见只为了瞬间
谢谢你让我听见
因为我在等待永远
—《白色风车》周杰伦
《蝴蝶轶事》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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