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孟槿正在医疗中心和父亲一起陪母亲收拾出院的物品,忽然收到了高萌给她的发的消息:【孟槿你看!】
下一条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个剧组的开机仪式合照,而上面赫然有哥哥的面孔。
孟槿懵了片刻。
须臾,她才回高萌:【我哥?】
高萌说:【对啊!】
孟槿皱眉不解道:【我哥怎么跑去拍戏了?他不是应该等九月初去中戏导演专业报到吗?】
所以前两天哥哥接到电话说有事,是要回去参加剧组的开机仪式?
高萌回她:【不冲突啊,好多年轻的演员都是边上学边拍戏。】
孟槿敲字:【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哥喜欢的明明是导演……】
这句话没打完字,她的手指忽而顿住。
“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在我们见不到的日子里也尽可能多地看到我。”
生日那晚哥哥对她说的话,突然毫无预兆地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用他的方式,让她看到他。
所以,他才去拍戏。
孟槿扭脸看向正跟母亲说话的父亲,叫他:“爸。”
“嗯?”孟常回头,“怎么了?”
“你知道我哥去拍戏了吗?”她问。
“知道,带他的经纪人是我安排的。”孟常回女儿。
孟槿缓缓眨了眨眼,没再说别的,只“哦”了声。
她打开□□,给孟椿发消息说:【哥,我看到你们剧组的开机现场合照了。】
这会儿国内是深夜,孟槿没指望哥哥能立刻回她消息,但很快,孟椿就打了电话过来。
孟槿快步走出病房,躲开父母才接听电话。
“喂。”她一出声,嗓音就染上了些许闷意,听起来很委屈。
孟椿在电话那端问她:“在干嘛呢?”
孟槿话语轻然地回:“跟爸爸一起帮妈妈收拾出院的东西。”
“你呢?”她回问。
“在想你。”孟椿不假思索地说。
孟槿撇了撇嘴,声音更闷了,“我也很想你。”
孟椿轻叹了声,告诉她:“这部戏是悬疑犯罪类型的,我的角色没有感情戏。”
孟槿“嗯”了下。
“以后也不会接和女演员有亲密互动的的戏。”他说:“我的拥抱和亲吻,只给你。”
本来快要哭的孟槿破涕而笑,然后又嘟囔着说:“你现在又抱不到亲不到。”
“下次见面,”他顿了顿,低喃:“让我好好抱抱你亲亲你。”
孟槿脸红耳热,说不出别的,只羞赧地轻应:“嗯。”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孟槿不愿意他熬夜陪她,才强忍着不舍说挂电话。
听筒那端的孟椿应了声,等着孟槿把电话挂断,孟槿也在这头等着他先挂掉电话,结果这通电话又持续了十多分钟。
两个人又黏黏糊糊地聊到孟常带施姿从病房出来,这才挂断。
孟常看着眼睛红红的女儿,问:“哭了?”
随即又说:“实在不愿意在这儿读就回国吧,大不了复读一年,到时候在国内上大学。”
施姿也很愧疚,因为如果不是她,女儿就不会选择出国,也就不会和椿椿分隔这么远。
梦梦从小就没离开过家,身边一直都有人陪着,这下突然要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求学,得多难捱。
孟槿摇了摇脑袋,拒绝了父亲的提议:“既来之,则安之。”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在这儿好好读书的。”
.
接下来的每天,孟槿都会至少和孟椿通一次电话,他们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互道早安晚安,孟槿给孟椿拍各种异国街景,孟椿给她发他在片场的照片。
虽然隔着太平洋,但他们对彼此的分享欲很强,恨不得把自己经历的、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一切,都分享给对方。
两周后,施姿动手术的当天,孟常和孟槿陪着她,父女俩一路跟到手术室门口,亲眼看着施姿被推进去。
孟槿搀扶着孟常坐下,她一直和父亲紧紧攥着手,陪在父亲身边。
孟常脑子里回闪过昨天施姿和他相挨坐在病床边,她有点遗憾地笑着问他:“孟常,你说,如果当年你再执意挽留我一下,再跟我提一次你想跟我复婚,我是不是就留下来不走了?”
孟常其实一直都知道,只要他拿女儿当筹码,只要他跟她提女儿离了她会受不了,她就会心软,就会妥协,就会留下来。
但他没有。
他曾经让她那样痛苦,他做不出再一次把她绑住的事情来,所以他选择了让她走,让她去过她想要的自由的生活。
然后,他们错过了十二年。
施姿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呢喃:“我很自私,对不对?”
她说:“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我走了很多岔路,还让你们都被我牵连到,我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谁都没有错,”孟常低声安慰施姿,话语温和:“不是任何人的错。”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可以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
“如果我死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
施姿拉下孟常的手,慢慢地将手指滑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继续说:“你就替我继续爱梦梦,好吗?”
孟常当时没说话。
这会儿坐在手术室外,他才低哝出声:“不好。”
你的那份爱你自己给女儿。
我不替你爱。
因为过于担心施姿,孟常的状态很不好,他整个人无意识地发抖,面色也很惨淡,看起来像在生一场大病。
孟槿心里有再多的恐惧也只能藏着,佯装没事。
因为她还要给父亲支撑。
这种强撑的表象,在她看到哥哥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刹那,瞬间土崩瓦解。
孟椿跟剧组导演请了两天的假,导演和孟常是旧识,知道施姿今天在国外动手术,很善解人意地对孟椿说多陪父母两天也没事,剧组先拍别的剧情。
孟椿谢过导演后就直接从片场赶去了机场。
熬过漫长的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下了飞机就来医院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手术室外,还没开口说话,孟槿就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哥……”随着她声音一起来的,是从她眼眶里涌出来的豆大的泪滴。
孟槿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你怎么来了……”
孟椿抚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慰,回她:“不太放心,怕你撑不住。”
“但看起来,你撑住了。”他心疼又欣慰地说:“你做的很棒,梦梦。”
有孟椿在,孟槿不用再死命地强撑着装个大人样子。
她终于和父亲一样,暴露出了等待结果的不安和恐惧。
哥哥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爸爸撑不住的时候,还有哥哥在。
好在手术顺利,施姿做完手术就被推回了病房观察,因为病人需要休息,医生不建议家属全都留下来。
孟常便让孟槿带孟椿回去,“椿椿坐飞机赶过来肯定也累坏了,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
孟槿知道父亲是肯定要陪在母亲病床边上的,于是就听话地带哥哥回了她的住处。
一到家,她就被孟椿给直直抱起来放到了桌上,旋即而来的,是他汹涌猛烈的亲吻。
孟槿摁在桌面上的手抬起来,勾住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他。
“哥……”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一种泫然欲泣的委屈,“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孟椿边吻她边回她。
他虔诚地吻着怀中柔弱无骨的女孩,将她脸上的泪水都一颗颗吃进嘴里。
是咸咸涩涩的味道。
两个人黏糊了许久,孟椿才放开她。
家里有他的衣服,孟椿直接拿了一套去浴室洗澡。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孟槿已经侧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因为母亲今天动手术,孟槿昨晚失眠,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一直紧绷着神经,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疲倦也紧跟着席卷而至。
孟椿走过来,他把半湿的毛巾挂在脖子上,然后弯腰,将在沙发上睡熟的人打横抱起来。
还没睡实的孟槿瞬间惊醒。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孟椿,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孟椿把她放在床上,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孟槿在孟椿要直起身的时候伸手圈紧了他的后颈。
“哥哥,陪我。”她光明正大地冲他撒娇。
孟椿垂眼凝视着她,眸子里涌动着热切的欲念。
他忽而扯下搭在他脖子上的毛巾,用毛巾遮住孟槿水灵灵的眼睛,低头就吻了下来。
孟槿被毛巾捂住了眼,眼前一片漆黑,但唇瓣上的柔软触感却无限被放大。
她有点紧张地抓住他后脑的短发,温顺地承受着他落下来的亲吻。
孟椿每次亲她都想再和她亲密一点,想跟她成为一个整体,但每次他都没做点其他的。
他在极力用残存的理智强迫自己不要动她。
可她又是那么诱人,还总不自觉地勾引他。
孟椿的手在她侧腰处揉了揉,孟槿配合地往他怀里贴,然后被他死死箍在怀中。
良久,这个吻才逐渐收住。
孟槿窝在孟椿怀里,闭着眼昏昏欲睡。
她像在跟他说悄悄话那般小声地问他:“哥,你这次可以呆几天啊?”
孟椿温声回她:“明晚走。”
“这么快。”孟槿低落地嘟囔:“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孟椿抚摸着她的脑袋,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怎么办,”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伸出手紧紧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把脸埋在他胸前,带着哭腔闷闷地说:“怎么办啊哥,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接下来长达几年的异国恋,但当事情真正来临后,她发现她还是会慌张无措。
她就是不想跟哥哥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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