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惜虽然叮嘱了他轻点,但两人松开的时候,她还是嘴唇发烫。
她一边急喘一边抬眸轻瞪薛凛:“我说了让你轻点。”
薛凛却毫不愧疚,格外坦然:“你要么别给我机会,给我机会了,我当然忍不住将以前缺的补回来。”
他们之间错过太多,遗憾太多,用接下来的几十年补都不够。
魏惜深吸口气,目光慢吞吞从他脸上垂落:“别得寸进尺,我们还不算......”
薛凛挑眉,也不强迫她现在一定承认他的身份,毕竟这两天也发生了不少事。
其实他也明白,南北湾岛那件事给了他契机。
魏惜因为太过忧虑南北湾岛的项目,所以一时没有精力再在感情上拉扯,于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而且,他在合作上的承诺,也足够让魏惜心生动摇。
薛凛乘胜追击,不动声色地提出建议:“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什么?”魏惜用手背轻压着唇,蹙眉,不解地看着他,“我看魏铭启你去干什么?”
薛凛眼神都不躲:“到底是你爸,我总要见见,哪怕你们关系不好,他也得知道我。”
魏惜笑了:“他还不知道你,以前他不是还和盛棠所合作过项目,况且那次沙龙会,你......”
那次沙龙会,薛凛那句‘令three’足够把魏铭启气个半死。
薛凛眸色深沉:“不是以合作伙伴儿子的身份知道我。”
魏惜沉默了。
薛凛:“我问了我爸,魏铭启好像病得很重,手术风险性还挺高,这几天一直在做检查,如果没问题,可能最近就要手术了,手术之后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魏惜睫毛颤了一下,才松口:“你想来就来吧,时间太晚了,我回去睡觉了。”
她刚要转身走,薛凛一把拉住了她。
“能把你家具体地址告诉我吗?”
魏惜一愣:“你要具体地址干什么,你还要到我家里去?”
那不就是让她妈亲眼看着吗?更何况,她在南湾的地址他已经知道了,他都去过她家了。
薛凛神情有些落寞,当初一连好多天站在这里傻等的记忆又涌了回来:“我不想每次找你,到了这里就无可奈何了,从早到晚,把小区的人都数遍了,就是没有你。”
魏惜呼吸微顿,薛凛衣领还有她拉扯过的痕迹,刚才的撩拨也好,情难自抑也好,都让她现在狠不下心肠。
“我家在5号楼602,每栋楼只有一个单元门,你这两天别去我家找我,有事叫我,我一般都能出来,但也别总叫我,我毕竟还得多陪陪我妈。”
薛凛这下满意了:“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薛凛开了家里的车,到小区门口接魏惜。
魏惜知道,他家是有司机的,但他今天没叫司机来,而是自己开车。
魏惜上了车,看了薛凛一眼:“薛总现在,习惯自己开车了?”
“不习惯。”薛凛理所当然答道,“想跟你单独相处,所以只能自己开了。”
魏惜轻笑着摇摇头,把目光移向窗外。
周末路上的车不少,去往盛华第一人民医院的道路尤其拥堵,薛凛的车也只能慢慢向前滑。
不过这倒便于魏惜边欣赏边回忆阑市的街景了。
其实高中毕业后,她就很少回来了,但阑市发展速度缓慢,这些年,也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那么亲切。
以前觉得阑市很大,很繁华,走出去之后,才发现世界更大。
但在阑市认识的人,却没有因为她眼界的变化而褪色。
薛凛始终是她见过的同龄男生中,格外优秀又讨人喜欢的。
到了盛华第一人民医院,薛凛好不容易找到车位停车,两人下车直奔住院部。
这里薛凛比魏惜要熟悉,毕竟他有过亲自跟救护车送人,办理各种手续的经验。
魏惜跟着他,走到住院部询问台,报了自己的身份,问到了魏铭启的病房号。
本来路上薛凛提出要买点水果或鲜花的,到底是看望病人的礼貌。
但是魏惜不许,他只好作罢。
魏铭启住的是单人病房,环境条件和别人相比,已经优越很多,但他每天仍是一副心力交瘁奄奄一息的模样。
今天他特意醒的早了点,配合护士量完血压打了针,还去洗了把脸,刮了刮胡子。
因为姜颂辛说,今天魏惜会来看他。
魏铭启已经很多年没见到魏惜了,魏惜的所有消息,他都是从魏纯宇那里知道的。
刚输了官司那段时间,他甚至有点怕魏惜,以至于也不想见到她。
可后来,可能人也老了,总是时常回忆起以前的事,然后越发想念。
但魏惜已经不会主动来看他了。
魏铭启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脾性也是骄傲的,当然不会低声下气地求魏惜来看他。
于是僵持到现在病重,终于有见面的机会了。
魏铭启让护工帮忙调高床铺,半坐在床上,盖着被子。
没过多久,门口响起敲门声。
他说:“进。”
魏惜走进医院这一路,其实都是心如止水的。
看望魏铭启,对她来说更像是个任务,完成任务是不需要多余的情感波动的。
饶是这样,当看到头发半白,苍老得过分的魏铭启时,魏惜还是愣住了。
魏铭启瘦了太多,又因为年纪大,脸上的骨头已经挂不住皮肤,颧骨以下完全垂下去。
他头发梳理的还算整齐,但白灰交杂的发丝已经变得有些稀疏了。
魏惜几乎看不到曾经那个风趣幽默,英俊潇洒的男人的影子了。
与此同时,虽然姜颂辛也老了,但却面色红润,发丝丰盈,零星有些白发,但随便就用黑发遮掩住了。
魏铭启看起来,要比姜颂辛老了十多岁。
哪怕算是报应,魏惜现在也痛快不起来了。
魏铭启清了清嗓子,声音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有点有气无力:“你来了。”
但他很快,看到了魏惜身后站着的男人。
年轻,英俊,沉稳,冷静,只是站在那里,就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魏铭启眯着眼,仔细辨认,终于认出这是薛盛卫的儿子薛凛。
上次见他,他还没有现在这样让人踏实的气质。
魏铭启哼笑了一声:“你们果然......”
魏惜深吸一口气,打断他:“我妈说你生病了,让我过来看看。”
魏铭启看了看魏惜空荡荡的双手,又看她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胸腔一酸,突然泛起哽咽。
他扭过头,不想让人看到眼底瞬间涌起的潮湿,哑着声音道:“非要等我快死了,你才肯过来,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爸!”
魏铭启的语气,充满了委屈和抱怨,但这一切分明都是他自作自受,魏惜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抱怨的。
魏惜凝眉,刚想开口,薛凛在身后轻拉了她一下。
魏惜急躁的心情淡了下去。
也是,她今天毕竟是看望,而不是刺激。
况且都到了这种时候,再跟魏铭启掰扯对错有什么意义呢?
魏惜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魏铭启床边,也不管魏铭启是不是扭身背对着她,只是问道:“什么时候做手术?”
魏铭启梗了半天,手指攥住被子:“怎么,我做手术你还来吗,你不忙了?”
魏惜没什么好纠结的:“来。”
这也是她的责任,法律规定她要对魏铭启的生老病死负责,就像当年魏铭启每月支付她的一千多块抚养费一样。
魏铭启肩膀抖了一下,稀疏的白发颤了颤。
魏惜看着他的后脑勺,头发被压的有些变了形,细软没有营养的白发看着实在让人难受,她移开了目光。
“你的检查结果给我发一份,我有认识的国外医生,可以帮你再看看,如果有更好的手术方案......”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魏惜眉心快要拧成麻花。
魏铭启又重复了一遍:“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魏惜回头看了薛凛一眼,薛凛也望向她。
魏惜不免有些尴尬。
魏铭启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有些猝不及防,毕竟她和薛凛现在正处于暧昧阶段。
可对魏铭启来说,二十七岁,思考结婚的问题,好像也很正常。
薛凛倒是替她回答了:“我随时可以。”
魏惜:“......”
魏铭启瘦削的颧骨绷了绷,眼睛抬起,额头挤出几道深纹,病痛折磨在他身上留下清晰可见的痕迹,但他的双眼依旧如十多年前叱咤商场那样锋利。
“这世上男人都有毛病,成功男人就更容易犯毛病,诱惑多了,压力大了,总归有原因。我也是这条路走过来的,什么时候挣扎,什么时刻没忍住,我太清楚了,但也不是没有好例子,大家都放纵了,总有不放纵的,大家压力都大,但总有能顶住的,薛盛卫就是。”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是东西,对不起她妈,但别人不能对不起我女儿。你小子,要学你爸,绝对不能学我,不然不管我能不能活到你们结婚,我都不会放过你!”
魏铭启用着全身的力气,口齿清晰,逐字逐句的说完,身体终于止住颤抖,但下一秒,眼泪就滚下来了。
他恼怒又羞耻的用被针扎得僵硬的手背挡住了滴在床单上的眼泪。
他连跟别人提这种要求都很没有底气,因为他没做出个好榜样。
他没有心疼别人的女儿,凭什么要求别人心疼他女儿。
但他已经病的这样重了,他真的快死了。
除了苍白无力的威胁,他做不了什么了。
魏惜攥紧了手指,呼吸也凌乱起来。
她看到了魏铭启孤傲,狼狈,用手挡着眼泪的样子。
她那么冷硬,坚强,但看到这个样子的魏铭启,还是很难不觉得......心酸。
心酸的想哭。
早知道今日,当初又何必打散自己的家庭,还那么狠,那么不留情面。
如果她不能从深渊里爬出来,她妈或许已经心力交瘁病死了,如果她爸害死她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当年带给她那么大痛苦的人,如今却因为死亡,惶恐另一个男人变成自己这样,来残害他的骨肉。
魏惜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魏铭启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薛凛扯了扯唇,很平静地说:“魏叔,或许专一对你来说很难,但对我其实不难,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不起魏惜,即便我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你也该相信,她完全有能力好好活下去,并让对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他只是陈述事实,没有暗讽魏铭启的意思。
魏惜心理的强大和坚韧让她独树一帜,始终有吸引他沉沦的魅力。
魏惜终于开口:“你别操心别人了,操心操心自己吧,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别吓自己,调整心态,准备手术吧。”
她说的轻松,但情绪已经顶到极点,再待下去,她可能就要落泪了。
不见魏铭启的时候,她不会心软,看魏铭启意气风发,她也不会心软,可现在看到他行将就木,一副要托孤的样子,魏惜还是心软了。
每个孩子出生后,都是全心信赖并爱着他们的父母的。
在这偌大的世界,能够成为亲人,是多么难得的缘分。
但人总是不安于现状,以为能得到更多,于是伤害一寸寸加深,直至深到不可挽回。
可即便如此,能在那里留下伤口的,也只有特定的人,旁人是伤害不到的。
这个特定,让人无可奈何,让人算不清亏欠。
魏铭启嗫嚅:“阿西......
魏惜垂下眼睛,不去看魏铭启的表情:“我走了,等你手术那天我再来。”
魏铭启自然舍不得,他已经几年没见过鲜活的魏惜了。
魏惜已经彻底褪去了青涩,稚嫩,如今她变得更漂亮,有气质,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人欣赏的自信,简直和初初成立公司的他一模一样。
魏惜是最像他的,有拼劲儿,有野心,敢想敢干,孤注一掷。
也是最不像他的,道德感高,责任感强,嘴硬心软,心无旁骛。
其实只要得到了魏惜的信赖和爱,是很难失去的。
她从不轻易给人真心,给了就不会随便收回。
可他还是把魏惜对他的崇拜尊敬给挥霍没了。
魏铭启见魏惜要走,突然变得很慌张,人老了面对死亡,总是会害怕的,他怕这是最后一面,他怕魏惜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走了”。
魏铭启手脚并用,踉跄着从病床上下来,却因双腿无力,噗通坐了下去。
但他来不及站好,让自己变得得体一些,只能绷着脸,别扭又颤抖道:“阿西,你怎么就那么狠,这么多年都不肯原谅我?我对不起你妈,可对你我不心虚,哪怕你和纯宇一起对付我,我还是爱你们!”
“你小时候,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说喘不上气,我在外面扔下客户就往家跑,酒都吓醒了,我送你去医院,医生说你盖被闷着了。你喜欢游泳,每年的年假我都拿出来带你去海边,全世界各地的海边,只要你玩的开心怎么都行。你在夜间动物园走丢了,我跑的眼花,看见野狼区有个红塑料袋,还以为是你的小红裙,我恨不得冲进去玩命......你是我女儿,一辈子都是我女儿,你管你想不想认我,你都是!”
“阿西,爸爸想你,爸爸好想你啊......”
魏惜扭过头,咬着唇,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她强忍着一句话没说,一点声音都没发,她背对着魏铭启语无伦次的哭诉,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刚一关门,站在走廊里,薛凛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无奈宠溺:“哭成花猫了。”
魏惜嘴一撇,眼泪又流下来,她将额头抵在薛凛肩头,低低呜咽出声。
薛凛轻叹一声,将她搂紧怀中,喃道:“心这么软,傻瓜。”
魏惜哭的脊背轻轻颤抖,他就轻柔的抚摸,在她耳边用低沉动听的声音安慰着,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
魏惜把他肩头一小片衣服都哭湿了,但仍缩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她很喜欢他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充满磁性的声音。
在脆弱和需要安慰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的挺好的。
她好像又开始依赖薛凛了。
抱了一会儿,魏惜抬起头,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没事了,我们去见一下我爸的主治医生吧。”
她总要了解一下魏铭启真实的病情以及治疗方案。
“嗯。”薛凛帮她擦了擦眼睛,将擦过眼泪的纸巾收进兜里。
魏惜哭的眼睛微肿,双眼皮的痕迹更深了,她抬起眼,眼尾肉嘟嘟的可爱。
“你......衣服被我弄湿了。”
薛凛顺势道:“那赔我一件新的吧,我很久没买新衣服了。”
魏惜呐呐道:“怎么赔?”
薛凛攥住她的手,语气轻松自然:“明天去逛街,帮我挑一件怎么样?”
魏惜摇头,低声说:“等回南湾的吧,你爸妈也好久没见你了,你总该陪陪。”
不然薛凛成天围着她打转,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两人来到外科主任办公室,魏惜看了一眼门牌上的姓名——刘建月。
她依稀记得,以前西尧的妈妈沈舒怡是盛华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来着。
不过这么多年了,主任应该早就升了。
刘主任听说她是魏铭启的女儿,态度热情不少。
魏铭启毕竟够有钱,又是阑市知名企业家,怎么可能没有医院的资源,魏惜转念一想,才觉得自己去问国外专家的建议肤浅了。
魏铭启自己就请得起最好的医生,也可能把病历给很多名医看过了。
魏惜礼貌问道:“刘医生,是您给我父亲做手术吗?”
刘建月摆摆手:“不是,我从京市请来的专家,你放心,那位老师做这类手术的成功率很高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父亲的心态。”
魏惜点头:“他这个病到底有多严重,能如实告诉我吗?”
刘建月静默一会儿,开口说:“五年存活率30。”
魏惜心里一沉:“知道了。”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她也没觉得松口气。
30。
听起来还有点希望,但谁能保证一定是幸运的那个呢。
魏铭启这些年谈生意,跟人喝酒,抢单子,身子早就落下了毛病,现在人老了,小情人跑了,家也散了,心态更是完蛋。
魏惜再忧虑也没办法,多有钱的人都逃不过生死规律,她只好扯开话题,尽量放松。
魏惜一指门牌:“这主任还挺年轻的,我们在阑市上学那会儿,他估计还是实习医吧。”
一晃多年,城市虽然没变,但城市里的人已经大变样了。
薛凛:“看着年轻,其实也四十多了,不然当不成主任。”
魏惜若有所思点点头:“我记得之前主任是沈舒怡,她做手术挺出名的,现在升院长了吧。”
如果不是转去搞行政不做手术了,魏铭启的主治医生应该是沈舒怡。
魏铭启这人,什么都给自己找最好的。
薛凛深深看了魏惜一眼,见魏惜神色平静,还是专注在魏铭启的病上,才低声道:“是院长,但去年出了点事,现在在接受调查。”
“嗯?”魏惜愣了一下,看着他。
薛凛试探性问:“你真想听吗?”
魏惜失笑:“你以为我还介意当年她袒护自己女儿?没什么,人之常情嘛,魏铭启不是自己出轨还要求你忠贞吗,人都是双标的,其实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沈舒怡比刘建月有经验,那主治医换成沈舒怡更好。”
薛凛缓声道:“换不了了,沈院长已经暂时停职了。当初西尧身体不好,沈院长不想她离家太远,于是让她去学医了,本硕连读,七年毕业,回盛华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魏惜:“哦。”
后来她已经能想到了。
以西尧那种性格,还有沈舒怡的疼惜和袒护,在医院肯定是无所顾忌了。
本来人情社会,子承父业,都是很平常的事,沈舒怡身为院长,偏心自己身体不好的女儿,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大家也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事情,魏惜即便在海外读书,也见得多了。
她已经心无波澜了。
薛凛说的言简意赅:“去年招来个海外博士,有水平有个性,跟西尧竞争评职称的名额,没争过,一气之下向上举报,沈院长按惯例压下来,不过这人不怕打压,直接跑去私立医院了,还在网上曝光了这件事,舆论起来,沈院长就被调查了,西尧的职称也取消了。”
魏惜:“那......”
薛凛摇头:“还没出结果,但代理院长已经坐稳了。”
魏惜怅然。
沈舒怡的仕途居然终止于对女儿的无底线纵容上。
不过也算罪有应得,她淡淡道:“消毒水味儿好大,我们走吧。”
薛凛也不喜欢医院的氛围,每个人都很沉重。
他瞥了魏惜一眼,见她真的没有再纠结沈舒怡和西尧,才开口道:“嗯,要不要去我家看看你做的木塔?我一直放在床头呢。”
魏惜一边往出走,一边回他:“不了,我当初天天对着它看,眼睛都看花了。”
她对薛凛会一直留着小木塔,并细心保存完全没有诧异,他本就会那样。
薛凛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那个压花相框,我当初做了两个,还有一个,放在木塔旁边,你......还喜欢吗?”
魏惜顿了顿,眼神闪动,低声道:“那你......把那个相框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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