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凛抵达南湾,要先去盛棠所南湾办公室打个招呼,安排安排,魏惜也要上班,所以两人晚饭时间才见到面。
魏惜特意去办公室找他的,还抱着浅海珊瑚保留区的图纸,打算趁这个机会给薛凛和新组建的设计团队解释一下。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薛凛就顺手揽住她的腰,往外走。
魏惜见他手搭在自己腰上,微微一僵,赶紧压低帽檐,把自己的脸遮住。
她只露出一小截下巴,没让人看清自己的脸。
以后和薛凛的设计团队还要经常碰面,她可不想给别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老板的暧昧对象。
这样听起来非常不专业,也不利于日后开展工作。
魏惜快步往电梯间走,上了电梯,她才掀起帽子,隐隐有些怒火:“当着那么多人呢,你干嘛?”
薛凛还挺无辜,眨眼看着她:“我做什么了?”
他不就是搂了她一下,想带她出来吃饭吗?
魏惜深吸一口气,低声埋怨道:“我是来跟你的团队谈保留区的事,你就直接搂我腰,我还怎么说?”
薛凛捏起她一绺头发揉了揉,轻笑:“行啦,你怎么比我还周扒皮,这些人从世界各地搬到南湾,怎么也得让他们休息两天,工作有的是时间谈。”
魏惜抿了下唇,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确实也是晚饭时间了,人家还要休息:“那你也不能搂我啊,幸亏我反应快,没让他们看清我的脸,不然以后我怎么代表南湾所见他们?”
薛凛挑了下眉:“我还是备胎,还是要藏着?”
魏惜:“......”
魏惜严肃道:“工作和生活要分开,不能混为一谈,在这种关键项目上,你代表盛棠所,我代表南湾所,如果被人知道我们两个私下......人家会怎么想?不说别的,以后你的团队还敢不敢反驳我这边提的要求,我项目组的人是不是也觉得没有据理力争的必要了?”
薛凛眼皮垂了一下,又抬起:“嗯,你说得对,接受批评,下次注意。”
这突然的反思让魏惜心里的气全散了,本来也不是太大的事,薛凛姿态又那么低,她再看他,又觉得他乖乖听话的样子有点可怜。
今天他刚到南湾,见到她当然想亲近一点,却被她给指责回去了。
但她在工作状态下就是会严肃很多。
魏惜心里默默叹气,暗自告诉自己,不只是薛凛,她也得尽快协调好工作和生活,不能把工作的态度带入生活中。
于是她踮起脚,微微阖眼,在薛凛唇上碰了碰。
电梯间有监控摄像,她也不能做太越距的动作,但难得的主动,表示刚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魏惜低喃道:“出了办公室,就不是魏组长和薛工程师了。”
薛凛从不会放过她给的机会,立刻迎上去,在她唇上留下更深的吻:“那阿西能带我去吃饭买衣服了吗?”
自从他知道阿西是她,就总是喊这个小名,魏惜一开始别扭,后来也懒得管了,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魏惜:“......可以。”
其实工作后,男装的款式就不多了,大部分时间泡在工作室,或者见客户,穿的都是严肃正经的西服衬衫,休闲装也就难得精神好的周末才能穿,但那些过于时尚的潮服也不符合现在的身份。
薛凛身材很好,穿什么风格都能让人眼前一亮,营业员看出他俩或许有钱,更是夸得天花乱坠。
但薛凛的个性却和高中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时候轻狂,现在成熟稳重太多。
两人走过一家轻奢潮牌,魏惜掐住一件牛仔衣,瞥了薛凛一眼,打趣道:“这个呢,你以前就喜欢这种风格吧,再买一件?”
薛凛上学都不穿校服,每天私服进出,老师批评他几次他都当耳旁风,后来也没人敢管。
不过魏惜那时候就喜欢他的私服,搭配的一点都不俗套,每天就像看芭比娃娃换装似的,总能给人新鲜感。
可她不管心里多喜欢多惊艳,都还是木着脸,和他说话时声音也没任何起伏。
时过境迁,现在倒是能坦荡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了。
薛凛看那又破洞又参差不齐的牛仔衣,笑了笑,也没觉得尴尬,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你以前,果然很关注我啊,连我穿什么风格都知道。”
魏惜手指一松,牛仔衣荡了回去。
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被薛凛发现阿西是她,之前也承认过暗恋,那当然是喜欢的。
魏惜扬起下巴:“你以前搭配的还算符合当时我的审美。”
薛凛凑过去,微微躬身,眼睛与她在同一水平线上:“其实你当时要是表露出一点儿对我的兴趣,我也就顺势沦陷了,可你实在是伪装的太好了。”
那时候薛凛习惯成为焦点,也知道很多女生私下里倾慕他,因为她们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神态,轻易就能被看穿。
但魏惜坐在他前桌,却始终没有动心的倾向。
她那么清高,冷静,从不对他有过分的偏向和关注,很难想象,那已经是暗恋他的样子了。
魏惜歪头,不太相信:“是吗?”
高二那会儿,薛凛显然没有把任何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薛凛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轮廓姣好,稍显妩媚的眼尾:“你排年级第一后,有不少男生在一楼大厅光荣榜拍你照片,还会嬉皮笑脸说些有的没的,当时就有点生气,觉得他们恶心无聊,还让人把光荣榜照片给撤了,后来想想,光荣榜也不是第一天在,学习好又漂亮的女生也不是第一天被拍被品头论足,但以前就没生气过。”
魏惜惊讶:“你让人撤的?”
她其实隐约知道被拍照片发贴吧校内网的事,也知道被人议论,但这些小事和家庭支离破碎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她根本没介意。
后来某天上学,路过大厅光荣榜,发现照片都没了,她还以为公示结束给撤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改成姓名榜了,但排版是真的丑,再也没人聚集过去看了。
薛凛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剖析自己当时的心境:“我当时也有点清高,不习惯放下身段,但在心里也会更重视学习好又漂亮的女生一点,觉得有别于其他人。”
魏惜嘀咕:“我可没觉得有别于其他人。”
薛凛失笑,从善如流:“我的错,要是知道将来会这么爱你,我肯定高一军训那会儿就跟你早恋。”
早恋对他来说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和其他学生相比,他有更大的思想负担和压力,毕竟他妈是阑市教育局长。
魏惜眼神飘开,小声道:“高一军训,也不是没见过。”
“啊?”薛凛微愣,他记得他们当时不在一个班,军训都是以班级为单位的,而且被教官管着,一般不会和别的班有太多交集。
魏惜就知道,他肯定不记得了,但这次自己却生不出失落难过的心情,大概因为这个人已经死心塌地的属于她了,所以任何曾经,都成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军训拉练的时候我们见过,当时教官让你们班男生帮我们班女生下陡坡,我站不稳,把你带下去了。”
薛凛凝眉回想,半晌,终于灵犀一现,想起了当年。
他确实当肉垫摔下去了,身上多了几处擦伤,肌肉还疼了一个月,不过他当时就问了句“没事吧”,教官们就赶紧把他们拉起,送回学校检查了。
他根本来不及多看一眼。
“原来是你!”
魏惜往前走,云淡风轻道:“不然你以为,就因为小时候那点记忆,我就能喜欢上你?我现在都想不明白,是不是吊桥效应影响的。”
薛凛赶紧搂住她,显然有些惊喜:“那一跤摔得也太值了,原来我高中那会儿,也不是光给现在作孽了,还是积了点德。”
魏惜耳根有些烫,哼道:“胡说八道。”
薛凛不放她,手掌在她腰侧上下摩擦:“管它是不是吊桥效应,总归是动心了,这些话你要是早点对我说,说不定......”
魏惜制止他:“我要是早点说,咱俩走的可能就是另一个剧本了,棒打鸳鸯什么的。”
薛凛:“不会,我爸妈没那么严肃,我实在坚持,他们没办法的,其实我一直不好意思提,那年我生日,让你来我家,是想把你介绍给我爸妈的,我都跟他们说好了,你是我未来媳妇儿,但我们......”
偏偏在生日前分手了。
魏惜震惊:“你可真......”
高中承认早恋,还要介绍给家长,是突破魏惜认知的,她肯定做不出来。
薛凛也该是这样的,因为他做学生会长时那么一本正经。
但转念一想,薛凛连大学期末考都敢逃,跟家长挑明好像也不算什么。
如果不是他从始至终这么坚定,直白,毫不犹豫,孟棠之和薛盛卫也不会对她这么上心。
薛凛神情突然变得正经了些,手也不在她腰间乱摸,轻声道:“我们以前都想把自己最潇洒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对方,所以很少交心,遇到问题第一时间不是沟通而是隐瞒,造成了不少误会,也错过很多时间。”
“可能青春都会这样,因为莽撞,一意孤行,特立独行,很多人走散了,所以我觉得很幸运,没有跟你走散,我们虽然不在一条跑道上,但谁都没走歪,还是在不断向前,我相信世界是一座金字塔,只要攀的足够高,总会在峰处遇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这么安慰自己。”
魏惜目光柔和很多,顺势靠在他怀里。
时间真的很神奇,能够改变很多事。
以前是她想要不断往上爬,爬的足够高,可以被薛凛注意到,后来是薛凛拼命向前,要吸引她的注意。
魏惜觉得,评判一段关系是否是良性的,最关键是看两个人是否越来越好。
如果她和薛凛都成长了,变得更优秀了,那一切的开始就是值得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逛街,魏惜选中一件纯白色休闲外搭,几件短袖,两条轻薄的长裤,付款的时候,她瞥了薛凛一眼,然后漫不经心抽出自己的黑卡,给营业员刷了。
营业员果然多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客气的将单据和黑卡递还给魏惜。
薛凛的手指已经落在支付宝上了,见状,又退出来,伸手去拎袋子。
魏惜刷完卡,自言自语:“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行使富婆的权利,给喜欢的人花钱什么的。
薛凛笑:“是吗。”
魏惜感叹:“啊,现在倒是能理解你在梵克雅宝刷三十多万项链的行为了。”
就是单纯想给喜欢的人花钱罢了,想看她惊喜,开心,得到最好的,别人没有的。
薛凛:“你不提我都不敢提,项链还在我家放着呢,生怕你知道了翻旧账。”
魏惜揶揄:“你不是说我可以随时翻旧账吗?”
薛凛在她耳边道:“嗯,不生气就行。”
两人正打算去吃茶点,魏惜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就保持在薛凛怀里的姿势,拿出手机看。
【果汁先生纽扣:魏惜,看下邮箱哦,我下班啦。】
魏惜腾出一只手回。
【魏惜:好的。】
她没有要避着薛凛,所以薛凛能清楚的看到她的微信聊天界面。
薛凛越看越想皱眉。
魏惜的常见聊天对象,有果汁先生,有瓷白,小苍,阿笙,虎耳,鹿角,小黑,小蓝,aka红......
这些显然都是魏惜给聊天对象起的备注。
但这备注怎么看怎么像......一群备胎。
她为什么从小到大都这么爱给人备注?
薛凛酸溜溜地问:“这都是谁啊?”
魏惜一边检查邮件一边漫不经心回:“同事啊。”
薛凛别扭:“你给同事起什么备注啊,天天见还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魏惜笑笑:“习惯了,这样方便一点,也亲切。”
“亲切?”薛凛挑了挑眉,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手机夺了过来,“我看看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魏惜手机被他抢走,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在意,忍不住失笑,伸手去抓手机:“哎你干嘛,男同事女同事都有啊。”
薛凛伸直胳膊举高,让魏惜蹦起来也抢不着,然后凝眉问道:“为什么给男同事也起这么可爱的备注,你以前给我的备注可是赛博at。”
“可爱?”魏惜睁大眼睛。
薛凛磨牙:“果汁先生,小苍,阿笙,这都什么?”
魏惜也不抢手机了,环抱着手臂抬头看他,颇为新奇道:“你吃醋了,因为这些备注吃醋?”
薛凛唇抿成一条线,问道:“不能吃醋?你看看我还是薛凛两个字,别人都有爱称了,难道不应该我是特殊的那个?”
他当然知道魏惜不会花心,可她身边都是年轻有为的青年研究员,个个都年轻未婚的。
她还给他们起了这种名字,说不定平时在工作单位也这么称呼他们。
薛凛一想,就觉得酸的受不了,如果她当年能软声软语,一口一个辞一,他早就丢盔卸甲了。
魏惜眼睛弯成月牙,终于有机会嘲笑他:“所思即所见,你心里想什么,看见的就是什么,还爱称。”
“啧。”薛凛倒吸口气,看她一副悠然自得,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想堵住她润红的唇。
如果现在不是在商场大门口的话。
魏惜终于不打算逗他了,于是用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腹肌,软声道:“你跟一群珊瑚名字置什么气,我是怕自己忘了他们每个人负责的区域,才这么备注的,你确实是特殊的那个,因为我又不会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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