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月光轰鸣 > 第 16 章
    杭敬承:

    “弟妹, 我是那个,敬承的发小。刚跟他开玩笑呢,你你你别放心上。”施鑫声音哆嗦。

    他就是再混蛋, 也知道不该当着人家面劝离婚。

    陆敏垂睫, 转过头,淡声说:“你好,我是陆敏。”

    “弟妹,呵呵呵呵呵,我刚才,我刚才跟敬承开玩笑呢。你说我这还没见面呢, 先撺掇人离我这办的叫什么事儿啊,谁听了不来气, 你说这, 唉!嫂子, 嫂子,嫂子, 过两天我生日, 请您吃顿饭呗, 就当道歉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定来捧场!”

    陆敏被这一通变脸搞得无话可说。

    她看向杭敬承。

    杭敬承时不时看一眼内视镜, 副驾驶座位上的人,脸色分毫未变, 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他以为她至少要问点什么。

    “敬承, 听见没?”施鑫隔空喊,“到时候一定带弟妹到场, 我好好道歉。”

    话落到杭敬承这里, 节奏骤然变慢。

    他捺着方向盘, 盯着后视镜打了个转向,看回正前方,“再说。忙着呢。谁都像你似的,闲得一天到晚撒癔症。”

    说罢没给施鑫接话的机会,直接按下挂断。

    嘟。

    陆敏也就挪开视线,看向自己身侧的窗外。

    “他在外边儿喝酒,喝大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杭敬承皱眉低喃,“一会儿嫂子一会儿弟妹的”

    她眼睫微颤,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解释刚才电话那头的行为。

    一会儿嫂子一会儿弟妹,确实不像脑子清醒的状态。

    可说他要离婚说得言之凿凿

    百种心思,说出口只剩一声轻轻的:“嗯。”

    杭敬承瞥她一眼,再次开口:“他生日在月底。”

    “嗯。”

    “几个比较近的朋友的聚会。想去的话就去转转,不想去就算了。”

    这是把决定权交到她手里了。

    “我那个学校可能有活动。”

    这个理由应该很正当。

    “嗯。”杭敬承看破不说破,“到时候再说。”

    “好。”陆敏无意识手指摆弄安全带。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都清楚,她不会去的。

    陆敏的社交范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何况去掺和完全不认识的他的朋友圈。

    一时沉默,只剩汽车发动机的轻微的轰鸣声。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杭敬承接起,语气带着莫名的不耐烦,“喂?”

    “承哥,今天要加班,主演那边路演时间定下来了,制作这边得抓紧时间,还得送审。”

    “知道了。”杭敬承音色低沉,挂断电话,往身侧看了一眼。

    陆敏正盯着他身前方向盘处,见他挂断电话,开口说:“就把我放这里吧。我坐打车回去。”

    声音轻轻的,提建议的语气。

    杭敬承跟着放轻语气,“先送你回去?”

    “不用。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没关系的。”

    “那我下个路口掉头。”

    杭敬承找了个路边停车,从驾驶座上下来,陪陆敏在路边等着。

    车灯组成的灯河蜿蜒流动,照映城市钢铁巨兽的形状。

    汽车疾驰,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冷风,陆敏将手揣兜里,缩了缩脖子,“你先走吧,这儿车多,应该很快就能等到。”

    杭敬承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脱掉身上的外套,“我接下来两周事比较多,可能经常不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垂眸,将外套抖开,披到她肩上,她抬手阻止,“我不冷。”

    “我热。”他言简意赅。

    陆敏:

    “谢谢。”

    “不客气。”

    风吹起她的长发,额前细碎的黑发遮住眉眼。

    陆敏眯起眼睛,视线模糊,隐约还能看到杭敬承和他身后的路灯。

    光影之下,他的轮廓氤氲一圈,抬起手伸向她,“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施鑫的胡话。

    陆敏忽然想起半小时前,他抬手捺过她眼角的时刻。拇指温热的触感仿佛仍然停留在那里。

    感觉很奇怪。

    明明两个人做过最亲密的事,可是那个举动还是让她觉察到越界的亲昵。

    让她感觉不安。

    指尖触碰额头的这一瞬间,陆敏后退一步躲开。

    杭敬承悬在空中的手顿住。

    她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拨开眼前的碎发,伸出去招手,回过头跟他说:“有车。”

    他收敛视线,将顿住的手收回,抄进裤兜,点了点头,“走吧。”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租车掉了个头开过来,在路边停下,杭敬承上前跟司机交代了些什么,陆敏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

    她降下车窗,对站在外边的杭敬承摆了摆手:“我先走了。你也别忙太晚。早点休息。”

    春夜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昏黄的路灯落在白衬衫上,微微眯起眼睛,清冷面庞显得从容平和。

    “嗯。”他抬了抬下颌,声音懒怠拖着尾音,“你也早点儿睡。”

    /

    三月中旬,陆敏照常朝八晚五地上班,半个月过得还算安稳。

    下班时间,陆敏看了眼手机消息。

    杭敬承:[加班,别等我了]

    再往上滑,也多是这样的消息,他这两个周工作很忙,几乎不着家。大多数时间都是她自己在家。

    历史组老师都走光了,办公室空落落剩陆敏一个,她敛眸,收起手机,拎包往外走。

    高建平出现在门口,笑吟吟替她把住门,“小陆老师,下班啊,累不累,用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家?我这闲着也是闲着。”

    “不用,谢谢。”陆敏转身。

    高建平亦步亦趋,“上回那事,都是我不懂事,听信学生家长一面之词,小陆老师您可别放心上,我以后肯定不会了!”

    陆敏:“”

    “你下班时间好好休息,什么消息都不用回,明天早上再处理也不迟,还是你个人的事情比较重要,休息好了才能有上班的良好精神面貌嘛!哈哈哈哈哈哈!”

    高建平口水洒了一路,陆敏忍无可忍,“高主任,不要再跟着我了。”

    “哎哎哎,好嘞,好嘞,那有事你随时叫我,小陆老师再见!”高建平挺胸抬头,就差敬个礼了。

    陆敏回头看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走了。

    “以后你是他领导”,她之前绝没想到杭敬承的戏谑竟会一语成谶。

    回家后简单做了顿饭,喂了二九,打开电视,将它放出来一起玩。

    电视上放的是游戏up主的建造类实况解说。

    陆敏昨天才发现这个功能,习惯看电视剧的二九有点不满。

    她只好拎根拼夕夕五块钱淘来的逗猫棒,挥来挥去,二九站在她腿上追毛球。

    up主声音沉稳清冽,陆敏手里的逗猫棒渐渐挥不动了,眼皮耷拉下来。

    “¥%#敏敏¥%#”

    嘴巴被什么东西轻快地触了一下。

    陆敏睁开眼,看到二九近在咫尺的小脸蛋。

    “别闹。”她含糊地说,“我睡十分钟。”

    闭上眼睛。

    过了十秒。

    “¥%#敏敏¥%#”

    二九又亲她一下。

    陆敏睁开眼睛,敲二九脑袋,“哪学的这一套?”

    二九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懂,坐起来,嘴巴有些干,起身去倒水。

    墙边躺了把破木吉他和一个快递盒,木吉他面板的漆掉得斑驳,琴码崩掉,面板也裂条长线。

    算一算,这把琴到她手里有七年了,大一的时候攒了两百块钱,在学校跳蚤群收的,上次搬家不小心摔了,现在完全不能弹了。

    陆敏把琴竖起来,预备明天出门时顺便丢掉。

    其实本来是想找个收废品的老头卖掉的,不过这小区从来没出现过那种骑三轮的老头。

    喝了几口水,她蹲地上拆开快递盒,里面还有个盒子,包装很精致。

    华伦天奴?

    陆敏揉了揉眼睛,打开百度输入盒子上的单词,确认是否是那个牌子。

    好像真的是。

    愣了会儿,她拆开鞋盒,然后给王丽琴打电话。

    “啊,好像确实是个大牌子,你弟弟专门给你挑的。”

    “可是我们家”

    财务状况应该支撑不起这样动辄大几千的牌子。

    “人家敬承天天穿什么衣服,你穿什么衣服,买双鞋怎么了,家里有钱,不用你操心。”王丽琴说。

    陆敏眼角酸涩,吸了下鼻子,依旧平静地说:“多少钱?我给你转过去。”

    “转什么转,你那点存款不都给家里了,自己留着点吧!家里有钱!”

    陆敏在原地跪坐了好久,闷闷地应声,拿开手机,发现电话早就挂断了。

    她看向一边空落落的客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要一个怀抱。

    可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消化情绪的怀抱

    眼皮好重,可起床铃声已经响了,舍友们都已经起床,陆敏强撑着起身,去水池边洗漱。

    早读还没开始,她交上作业,回到自己座位。

    同桌很快来了,放到桌上的却不是熟悉的书包,她抬眼看过去,是那张熟悉的清冷落拓的面孔,垂下眼睛,慢悠悠说:“早。”

    “早。”嘴巴在大脑发出指令前动了起来。

    课间时他的朋友过来打闹,有人问:“你为什么突然换位置呀?”

    陆敏抬头看向黑板,心思却都放在余光里,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她听见杭敬承笑了一声,然后看向她。

    少年眼睛很亮,映着窗外浓绿摇曳的树枝。

    也就是这个瞬间,陆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十五岁的陆敏,很难放下自己的初恋吧,潜意识里,总是将自己的想法投射到对方身上。

    她拢紧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朦胧模糊间,仿佛有人走近,带了一身室外的清冷气息,在她身边驻足片刻。

    柔软的触感落到唇边,稍纵即逝

    次日是周六。

    陆敏选择睡懒觉。

    九点半,有电话打进来。

    陆敏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来电提示,是陌生号码,好像是广告推销,昨晚不小心填了调查问卷后推销电话就没停过。

    她放下手机,看向身侧,枕头和被子都没动过,还是昨晚的模样。

    陆敏若有所思,慢吞吞起身洗漱。

    客厅茶几上多了个黑色的盒子,是个敞着的琴包,里面躺了把白色lava。

    原来他真的回来过。

    陆敏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溜达着穿过客厅,转到书房和健身室旁边,又看了眼客房。

    都没人。

    看来已经走了。

    她绕回客厅,打开电视,继续播放昨天的游戏解说。

    那把吉他长得精致漂亮,尤其是在那把破吉他的衬托下,更显眼,陆敏每次经过都要多看两眼。

    半下午,躺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忍不住扭过头去看琴包。

    她不知道杭敬承还会这种乐器。

    高中那会儿,他也算是学校风云人物,但是从来没在文艺演出舞台上露过面,她以为他对这些不敢兴趣。

    陆敏鬼使神差地从沙发上坐起,伸出手指,抚过琴身,微凉而光滑的触感。

    指腹摩擦绷紧的琴弦,有点痒。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敏立马坐直身子。

    身边的手机又响起来。

    又是刚才那个号码。

    陆敏犹豫片刻。

    杭敬承推门进来,就看见陆敏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响铃的手机,看向他。

    他弯腰换鞋,抬了下下颌,示意她先接电话。

    “喂,你是陈夕子?”

    对面是个文弱的女声,不过听起来来头不善。

    电视声音早就调小了,客厅里只剩二九偶尔啄铁笼子的声响,听筒里的声音传出来,比陆敏想象的要清晰许多。

    门口换鞋的杭敬承抬头看过来,眼底带着惊讶与好奇。

    陆敏填调查表时一直瞎诌内容,这是昨天刚想出来的名字。

    她硬着头皮应声。

    “你老公有外遇,想看证据的话你加我的联系方式”

    陆敏一愣。

    杭敬承臂间挽着外套,朝客厅走来,闻言停下脚步,眉头微蹙。

    杭敬承:?

    陆敏对上他的视线,静静看着他如一泓深潭的狭长眼睛。

    他亦如是。

    空气中,浮尘缓慢晃动。

    “喂,陈夕子?不加啊?那我这边可忙着呢,过了今天我可就没空了”

    陆敏轻启唇瓣,温声细语:“不用麻烦了,是我请的外遇。”*

    杭敬承陡然一震。

    眉头慢慢皱紧。

    “想让他净身出户。”

    电话那边:

    杭敬承:

    “不是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啊?那,那女的,真是你请的啊?”电话那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一时间不会了。

    “喂?”

    “喂!还在吗?”

    陆敏目视杭敬承一步一步走过来,脑袋仰得越来越高。他眸色微沉,带些压迫感,紧接着修长手指从她手心与手机缝隙穿过,拇指捏住,放到自己嘴边。

    “她现在有点私事要处理,你先等等。”

    嘟。

    电话挂断。

    杭敬承走到沙发前,距离她还有十厘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稍微俯身,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他没说话,可陆敏分明听见四个字:解释解释?

    “这个,是诈骗电话。”她生硬地挤出这几个字。

    “嗯?”他轻声,从喉腔里闷出来的低磁慵懒嗓音。

    听得她心尖微颤,挪开视线,悄悄深呼吸,“这两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这样说,可以避免她后续再打电话。”

    杭敬承看着她淡定的侧脸,几乎瞧不出什么情绪波澜。

    目光停留片刻,他直起身。

    “哦。”杭敬承应声,尾音拖长,不知道信没信,“有用吗,看你挺熟练。”

    “多少有些用。”陆敏没看他的眼睛。

    比如这个号码,估计再也不会给她打电话了。

    身侧的沙发微微塌陷。

    “刚起床?”杭敬承坐下,语气随意。

    陆敏有些窘,两只手握紧杯子,指缘发白,“嗯你昨晚回来了?没听见动静。”

    “昨晚回来太晚了,在这睡了会儿。吃过早餐了么?”

    陆敏一愣,“嗯?”

    杭敬承稍偏头,似乎在思考她在疑惑哪句话。

    “昨晚回来得太晚了。你吃过早餐了吗?”

    字正腔圆。

    陆敏:

    “这儿没有枕头和被子,以后还是回去睡吧。”她轻声,“我不太饿。”

    “等会儿早点吃午餐。”

    “嗯。”

    陆敏下意识点头,并起双腿,规规矩矩坐着。

    杭敬承刚躺到靠背上,翘起二郎腿,看她坐得板正,跟开会似的,不仅想笑。“哎。”

    “嗯?”陆敏扭头。

    “这儿是不是你家?跟来做客似的。”

    话脱口而出,杭敬承瞬间后悔。

    她可不禁逗。界限感那么强,稍有不慎就容易让她缩回自己的壳内。

    陆敏没注意杭敬承变弱的尾音,抿了下唇,喝光杯子里的水,放回茶几,坐姿也从板正变成靠住扶手,怀里抱着抱枕。

    不能说完全放松,但也比刚才好多了。

    杭敬承略一挑眉。

    陆敏酝酿片刻,轻声问:“你今早出去了?”

    仿佛随口一提。

    “理发。”杭敬承指了下自己的发型。

    陆敏才注意他头发变短了,耳侧的头发剪得很利落,露出青色头皮,连接下颌线,显得更清冷落拓。

    杭敬承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心情大好,笑问:“发型师手艺怎么样?”

    “挺,不错的。”陆敏挪开视线。

    杭敬承仍笑着,没再说什么。

    “你喜欢玩这个?”

    陆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电视,上面正放着解说视频,她摇头,“没玩过,只是喜欢看别人玩比较解压。”

    “解压?”

    “嗯,这个up主的声音很好听。”

    陆敏将声音调大两格。

    她托腮,手指按着脸颊,留下几道柔软指痕。

    嗯。

    不错。

    至少能聊两句,不那么拘谨了。

    杭敬承收敛目光。

    耳边里传来清越干净的男声:“随便打。一开始随便修一点点路”

    “好听么?”他随口问。

    “声线清越,咬字清晰,不急不躁,我觉得很好听。”

    杭敬承眸色微黯,胳膊撑在沙发上,骨相优越的手指抬起又落下。

    好听吗,他觉着一般。

    陆敏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他,“你要看别的吗?”

    “你看吧。”杭敬承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站起身,“喝不喝水?”

    陆敏摇头。

    杭敬承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看见墙角的吉他,“这是你的?”

    “嗯?嗯,已经不能弹了,我下午下楼会扔掉。”

    “送我吧。”

    “嗯?”陆敏微讶。

    要这个做什么?

    杭敬承仰头喝水,喉结滚动,放下杯子,看着她,“拍戏能用到。放道具库里。”

    “哦,好。”陆敏点头,“你拿走吧,不过没有琴包,你路上小心一些,再磕碰可能就散架了。”

    “嗯。”杭敬承斜靠在门框边,懒散地说:“那个送你了,礼尚往来。”

    “不行。”陆敏想也没想就拒绝。

    “怎么不行?”

    “我那个二百块买的,还坏了”

    杭敬承这把至少要大几千,价值明显不对等。

    “剧组做旧一把吉他也要好几千,不比新的便宜。”杭敬承走到茶几旁边,弯下腰,手指轻扣吉他面板,发出悠长闷响,“买回了很久了,一直放着落灰,你试试?”

    陆敏刚想摇头,杭敬承已经把琴递到她面前,“我记得你会弹。”

    陆敏接琴的手悬在空中,眼底闪过惊讶。

    她确实很早就学过吉他,高中那会儿为了文艺晚会还练过曲子,不过最后演出效果稀巴烂,属实是段不愿回忆的回忆。

    没想到他会记得。

    杭敬承顺手将她怀里的抱枕抽走,琴塞进去,没有解释什么。

    这把琴用了新材料,跟设计上跟传统的原生吉他也不太一样,琴颈和桶身距离似乎比传统吉他要长一些,陆敏抱在怀里,手指摸索十二品的位置。

    适应一会儿。

    指尖拨出第一道旋律,乐声荡漾开来,陆敏下意识去看杭敬承,眼睛亮晶晶,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带些狡黠与骄傲,“居然都是准的。”

    “是么。”杭敬承拎着抱枕靠在墙边,勾起唇角,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继续。

    陆敏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刚才失态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额前碎发零落,眉眼若隐若现,棉质睡裙领口很大,露出白腻的锁骨窝,漆黑的发瀑布似的落下来,隆出圆润的形状。

    指尖落在琴弦上,半晌没动。

    杭敬承预感到什么,静静等着。

    “你真的想离婚吗?”

    她仍旧低垂着脑袋,音色平静。

    杭敬承一怔,顿了片刻,想起上个周施鑫那件事。

    视线在她眉眼处停留片刻,正欲开口。

    陆敏指尖拨动,旋律随即荡漾开来。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

    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时常感觉你在耳后的呼吸

    却未曾感觉你在心口的鼻息*

    音符轻快而温柔。

    杭敬承凝望着她指间的动作,目色渐渐柔和下来。

    陆敏只弹了一小段,将手落在面板上,轻声说:“好久没弹过,手生了。”

    弹错好几个音。

    “很好听。”杭敬承说,“哪首歌?听着耳熟。”

    “《思念是一种病》。”

    他若有所思,“难怪。”

    “嗯?”陆敏疑惑。

    “没什么,你继续。”杭敬承拿出手机。

    陆敏见他竖起手机,立即躲开摄像头,“弹得不好,你别拍。”

    他盯着屏幕里她的脸,“挺好的,一般人听不出弹错音,继续弹就是了。”

    “不要。”陆敏罢工。

    她只想让杭敬承赶紧放下手机,没意识到自己拖着长音,像在撒娇。

    杭敬承一顿,眼底缓慢浮现笑意,慢条斯理收起手机,“那你教教我,我不就没工夫拍了?”

    陆敏一时怔忡。

    回神时,杭敬承已坐到她身侧。

    “这东西好学吗?”

    陆敏只好把吉他递给他,“你之前跟老师系统地学过吗?”

    杭敬承摇头,抱琴的手无所适从,落到琴码上。

    三十八英寸的吉他,在她怀里支着胳膊才能抱住,在他怀里瞬间变小,翘着二郎腿,闲庭信步似的轻松摸到两端。

    陆敏盯着这双指节瘦削修长的手,感叹不学乐器很可惜。

    “右手往左一些,左手往右一些,不要碰上面的旋钮和下面的琴码,就是两端的结构嗯,小心一些”

    到底是老师出身,陆敏教得很细致。然而杭敬承两只手像刚长出来的,不听使唤。

    她大概明白他为什么没学过乐器了。

    “左手负责琴颈,不要再往下了,手腕不要用力。”陆敏沉吟片刻,伸手握住他的腕,轻轻用力,“放松点,这样会很累。”

    杭敬承垂眸,她的手指细白一些,除了中指第一个指节处因长期握笔起了茧子,别的地方都白嫩柔软,几乎看不到血管,反观她手里握着的他的手,青筋突起、劲瘦而骨节分明,对比很鲜明。

    陆敏收回手,“嗯,就这个姿势,不要动了。你知道品丝和琴弦吗?品丝是跟你手指平行的固定横条,越往上音调越高”

    杭敬承视线随着她的手挪开,忽的轻笑,莫名叫了一声,“陆老师。”

    陆敏眼睫微颤,“嗯?”

    “真想教会我?”

    声音低沉微哑,带着胸腔的震颤。

    他看着她,狭长深邃的眼睛里仿佛存在黑洞漩涡,让人头脑眩晕。

    陆敏讷讷:“你说想学的。”

    杭敬承眼梢微弯,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情绪,“行。”

    行。

    行什么。难道不是他想学的吗。

    陆敏浑浑噩噩想着,牙齿无意识,咬着嘴唇内侧那点突起的肉,忽地注意到他带笑的眼睛里藏不住的野性。

    和欲.色。

    身体陡然一震。

    “你拇指按住的琴弦是1弦低音E”她蜷起手指,只当未曾观察到他的欲.念,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说:“食指能按到的从近到远是6弦E、5弦A、4弦D、3弦G、2弦B、1弦lowE。你试试,能感受到吗?”

    杭敬承拨了几下,抬头看她,“不能,陆老师。”

    陆敏用牙齿碾磨下唇,饱满的唇瓣沾了些晶亮的水渍。

    “我这种的,可能得手把手教。”

    他垂着眼睛,试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陆敏看向窗外,眼底情绪从无措变成若有所思。杭敬承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又玩大了?

    “今天可能不方便”她说。

    窗外艳阳高悬,烈日煌煌。

    这样么。

    杭敬承眸色沉潋。

    “等过段时间”

    话音未落,陆敏手腕被拽住,她没设防,整个人向前扑倒,紧接着杭敬承单手接住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陆敏惊讶未定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泛着危光的眼睛。

    如有实质的眼神从她脸上滑过,落到耳侧,白皙颈边,顺着锁骨朝下游移,直到进入衣料包裹的深处。

    陆敏下意识挣扎,下一秒右手手腕被握住,按在后背,不得动弹,杭敬承附到她耳边,温热鼻息洒在耳侧敏.感处,激起一小片汗毛竖立,“别动。”

    她浑身僵硬,下巴被迫靠在他肩头,无法回头,杭敬承低头埋在她颈侧,轻轻啄了一下,又坏心地用牙齿碾磨那一小块皮肉。陆敏忍不住战栗,用尽力气朝一侧倒去,眼见着要倒在沙发上,挣脱他的手,千钧一发间,杭敬承抬了下胳膊,轻易揽住她的肩,将人拽回去。

    这次两只手都被他单手反剪身后,腰间微凉,紧接着温热触感摸索到腰窝的位置,两只手指并在一起,沿着脊柱向上游移。青天白日,触感过于清晰,让她不自觉酥了腰,“唔”

    她听见他得逞的笑,胸肋忽觉轻松,有什么落到手臂旁边。

    陆敏心里咯噔一下。

    排扣被他解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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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公有外遇是我请的”梗来自互联网胡说文学。

    *歌词出自歌曲《思念是一种病》

    *吉他教学部分全靠网络资料,内行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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