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是书香世家,对子女的要求颇为严格,沈老爷子更是约束一双儿女谨言慎行，不得在外张狂，如有违反,家法伺候。
就连沈灵雁也吃过几次家法,更何况混不吝的混世魔王沈灵均。
然而沈灵均这小子天生反骨，老爷子越打他越不听,还振振有词：“我凭什么要忍！凭什么要让！”
总之，打了没用,下次还敢。
亲老子的棍棒都不能让沈灵均反省，更不提别人了。
沈灵均的胆子确实大,有时候大到一定程度，不知是少年无知还是无畏。
沈老爷子和不孝儿子相看两相厌，总觉得儿子的性子若不磨一磨,迟早要出事！
于是沈灵均初中的时候,被老爷子送去住校了。
事情坏就是从这里开始坏的。
这初中原先是个公立学校，前几年不知哪个领导脑袋一拍，转成了私立学校，这几年的教学质量和生源质量逐年下降。
但由于之前积攒的口碑还在，所以仍有不少家长把孩子往这里送。
而公立转为私立后，一些没户口但有钱的家庭（当时俗称暴发户）,就可以把孩子送进来上学了。
资本的介入让这所学校的生源变得非常复杂，也让老师的教育变得非常困难。
校长一看不行，又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定下许多严格的校规，试图约束年轻气盛的学生。
这方法在一定程度上有用，也挽回了一部分学校的名誉。
所以沈老爷子最后考虑再三，把儿子送进了这所据说管理严格的学校。
然而规矩只约束遵守规矩的人，表面的平静下是恃强凌弱，拉帮结派。
沈灵均一进学校就被来了个下马威，然而混世魔王岂是好欺负的，直接打群架打到了父母被叫到学校里，然后劈头盖脸一顿骂。
沈老爷子听说了儿子的事迹后，差点气晕过去，罚他去跪菩萨，说：“你老子我的脸面全都被你丢光了！你竟敢还在外面说，你老子我是在政府里工作，你——”
沈灵均顶着个大耳光，跪在那里若无其事。
已经结婚的姐姐听闻此事赶回来，看见弟弟可怜兮兮地跪在客厅里，忍不住叹气：“你干什么顶撞爸呢？”
也只有在姐姐面前，沈灵均肯说几句软话，“又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要站着挨打。”
好吧，这话听上去也不是很软。
沈灵雁让弟弟跟父亲认个错，她再帮忙说情。
沈灵均就是不肯。
最后沈灵均被父亲打包扔进了学校。
沈老爷子放狠话：“周末你也别回来，我迟早被你气死！”
12岁的沈灵均说：“那正好，我也不想回来。”
沈老爷子不许沈灵均拿着家里的身份招摇，不过在政府工作的家庭确实也不好像做生意的家庭那样显摆。
沈灵均干脆以武服人，用另一种方式和那些人达成了“和平共处”。
学生们的小打小闹有时候瞒着老师，但有时候闹大了就瞒不住了。
随着学校里打来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沈老爷子认定这个儿子已无药可救，决心让他吃吃苦头，便说：“我把他交给你们，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欺凌总是出现在暗处，大部分人的生活得过且过，就像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度过她们的读书生涯；却有一小部分人被人盯上，从此一生也摆脱不了这噩梦。
这理由总有很多种，又或者没有什么理由。
沈灵均不是欺凌者，也不是被欺凌者，毕竟他发起疯来跟头小狮子一样。
他救了一个跳河自杀的女生，最后却被污蔑成杀人者。
那是个阴雨天。
他抱着溺水而亡的女生的尸体，茫然地坐在岸边的草坪上。
在水里的时候，沈灵均还能摸到她的脉搏，可他把人拖上来的时候，她的心跳呼吸都没了。
他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他们班的同学。
平时的“小打小闹”都不算什么，但死了人是要上报的。
校领导高度重视，成立专案调查小组。
最后查到了沈灵均头上。
因为有人说，那女生暗恋沈灵均。
沈灵均只觉得荒诞又可笑，他们没有惋惜一条生命的逝去，却编造不存在的桃色新闻。
更荒诞的是，大家都信了。
大家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情窦初开为情所困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欺凌，哪有什么欺凌，不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吗？
谣言传得越来越真，有人说瞧见运动会上那女生给沈灵均送了一瓶冰矿泉水；也有人说在女生的宿舍里搜出来写给沈灵均的情书……
情书是真的，但实际上那封情书上并没有署名，谁写的，写给谁的都不清楚，也未必就是那女生的。
还有人说沈灵均这段时间失魂落魄，心不在焉，是心虚的表现。
沈灵均最近确实变得很沉默，但不是心虚，是愧疚，他没能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是他对于一条生命的愧疚。
但这些沉默被人误解，就连他的父母也觉得他和那女生有些什么。
沈老爷子冲进学校，在老师办公室里打了他一巴掌，老师刚想拦，沈老爷子啪一下倒了，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这下沈灵均身上的罪名又多了一条不孝。
他在学校里的日子也变得愈发难过起来。
虽然他不在意，他有强健的身体和敏捷的四肢，如果谁要和他打架，他不怕。
可是没人和他打架，大家只是不约而同地孤立了他。
那女生的死亡被定性为自杀事件，学校里因她而带来的风波很快又平静下去。
沈老爷子住院的时候，沈灵均被遗忘了，他默默吃了很多苦头，但他倔强地不肯低头。
有一天晚上，他很想家，于是他忍不住翻墙出去，和路人借了一部手机给姐姐打电话。
他不知道姐姐那时候胎相不好，家里人并没有告诉她沈灵均出事以及沈老爷子住院的事情。
如果知道，他绝不会打这通电话。
电话里。
沈灵均若无其事地问：“姐，我小侄女什么时候出生？”
沈灵雁说：“还有三个月，等你放暑假回来，就能见到他／她了，不过你怎么总觉得是小侄女，万一是小侄子呢？”
沈灵均闷闷地说：“都说外甥肖舅，还是别像我了，万一又是个混世魔王，让你操心。”
沈灵雁说：“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混世魔王啊？”
沈灵均在电话里欲言又止，最后快挂电话的时候问：“爸怎么样了？”
“什么？”沈灵雁一头雾水，虽然弟弟很快插科打混糊弄过去，但她还是察觉出不对。
毕竟沈灵均好好的也不会往家里打电话。
沈灵均翻墙出学校的事情被人发现举报了，办公室里老师打电话给他家长，沈老爷子气急了：“随他去死！”
把电话给挂了。
年轻的女老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并让沈灵均在办公室坐着。
后来沈灵雁赶过来，和老师道歉，把沈灵均接了回去。
她说：“我弟弟翻墙出学校违反了校规，是他的不对；但其他事情都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我弟弟不是那样的人。”
姐姐为他据理力争，哪怕她并不知道来龙去脉，仍然坚信弟弟并不是他们口中欺骗小姑娘感情，害小姑娘自杀的人。
沈灵均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因为好人没好报，但姐姐在他即将落入深渊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
姐姐和外甥女茶茶是他心里的善念。
结果姐姐把他从学校接走第二日，姐姐就早产了。
医院走廊上。
沈老爷子举起拐杖就要打他，一向温柔的母亲也痛心疾首地看他：“老二，你太不懂事了。”
沈灵均这才知道姐姐这段时间在保胎，而他害了姐姐早产，所以他的小外甥女一生下来就要住保温箱。
后来这个学期的课沈灵均没有再上，直接休学住在姐姐家。
小姜茶出生在3月3号，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才回家。
4月份的时候，姐夫已经去了大西北，家里只剩下姐姐和刚出生的小外甥女，还有来借住的沈灵均。
自此沈灵均开始了他的带崽生涯。
——
休学这个事情，是沈灵雁和弟弟商量过后做下的决定。
沈灵均因为之前的事情大受影响，他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却也是个12岁的少年。
沈灵雁有问他要不要转学，但是沈灵均摇头，说退缩和回避并不是办法。
姜茶的出生一定程度上转移了沈灵均的注意力。
沈灵均一向是个没耐心的人，但是对于小姜茶却有说不完的耐心。
小姜茶还在摇篮里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守着她，看着她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朝自己伸出小手。
沈灵均觉得自己的心被触了一下，试探着回握她的手，那样柔软，那样脆弱。
沈灵均露出了从学校回来之后的第1个笑容，哄她：“叫舅舅。”
小姜茶这个时候当然还不会说话，只会看着舅舅傻笑。
但沈灵均看外甥女自带滤镜，乐此不疲地开始教小姜茶喊舅舅。
一天能教个千八百遍。
沈灵雁很无奈：“她还没到会说话的时候呢。”
于是沈灵均上网搜：［小婴儿什么时候开口说话？］
后来又去图书馆借了一本育儿手册。
沈灵均有时候问姐姐：“我小时候也这个模样吗？”
沈灵雁说：“你小时候可没这么乖。”
沈灵均美滋滋地说：“那当然，我外甥女可是天使小宝贝。”
沈灵均看上去已经完全忘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满身心投入到了养崽的事业中。
沈灵雁也想，既然这段时间沈灵均不上学，让他有个事情打打岔也好。
直到某天晚上。
沈灵雁半睡半醒之间，瞧见房间里有个人影，她吓了一跳，随即认出是弟弟沈灵均。
沈灵雁觉得莫名其妙：“你白天里还没看够啊？大半夜跑来做什么。”
沈灵雁压低了声音：“我刚把茶茶哄睡着，你可别把她闹醒了。”
借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沈灵雁好像看到弟弟红了眼眶。
她急忙拉起他，把他拉到客厅坐下：“怎么了这是？”
借着客厅的大灯，沈灵雁看清楚了，沈灵均眼尾有一抹红，不知道是用手揉红的，还是因为哭过。
“做了一个梦。”沈灵均说，“梦里茶茶不见了。”
“所以你特意半夜来确定她还在不在？”
沈灵均点了点头，沈灵雁哭笑不得。
“我这个亲妈还在呢，怎么可能让女儿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你这个做舅舅的未免也太稀罕外甥女了。”
说来也真是一物降一物，就连沈灵雁也不能完全治得住沈灵均，可是小姜茶却把沈灵均吃得死死的。
学校的事情之后，沈灵均有了厌学情绪。
沈灵雁虽然把他接回家来，但并不是希望他从此不读书，只是想让他缓冲一下，眼瞧着弟弟要往文盲的方向发展，沈灵雁很着急。
沈灵雁说：“你不读书以后要做什么？”
沈灵均说：“去工地上搬砖。”
这话当然是气话，但沈灵雁却听出几份认真的意味来。
完了。
沈灵雁敢说，要是沈灵均敢搞个初中肄业出来，她也无法从盛怒的老爷子手中护住他。
沈灵均休学，暂住在她这里，已经是她跟父母争取到的最大的让步。
要是弟弟此后不上学了，连她都要被一起赶出家门。
沈灵雁眼前一黑，心想叛逆的小孩想一出是一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沈灵雁低估了沈灵均的本事，她之前一直以为沈灵均用电脑就是打游戏，从未想过他干出那样胆大包天的事来。
有天，沈灵均给了她一张卡，说是房租和饭钱。
沈灵雁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亲姐姐，还用得着跟你斤斤计较？”
刚过了13岁生日的沈灵均在这个夏天像抽个的杨柳突然拔高，轮廓也变得锐利起来，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几分后来的样子。
“一码归一码，姐你对我好，我知道。”
说实话，沈灵雁也好奇，沈灵均一个未成年，能从哪里搞的钱？难道是母亲偷偷接济他？
沈灵雁去银行查了数目，那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吓得沈灵雁差点报警。
好在她理智尚存，出于对弟弟的信任，回去问了缘由。
起先沈灵均是不愿意说的，怕姐姐说给爸妈听，徒增麻烦，沈灵均已经对父母失去了信任。
但姐姐说：“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不让你见茶茶。”
沈灵均：orz，我说。
沈灵均说：“姐，或许你听说过数字货币吗？”
当时是1997年，大部分人连手机都没有，根本理解不了数字货币的含义。
就算和他们解释什么是数字货币，他们也只会表示疑问：什么骗人的东西？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一种新型电子货币——比特币就此面世，一些人借此发家，一夜暴富，一跃直上青云台。
而1997年比2008年早了11年。
年仅13岁的少年触碰到了本不应他这个年纪该触碰的领域。
沈灵均没觉得什么，但沈灵雁快被他吓死了。
沈家是书香世家，世世代代是读书人，恪守规矩，极少冒险，偏偏出了沈灵均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人。
可事情已经做下，沈灵雁最后把卡还给他：“我不要你的钱，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沈灵雁是一直都没想明白沈灵均怎么搞来这么多钱的，一台电脑，动动手指，就有了？
但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弟弟并不是一个传统的沈家人，他或许比自己想象得要厉害，他适合外面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如父母所愿，拘在这小小姑苏城里，做个安稳度日的公务员。
但不管是做公务员还是做其他，现在都得读书。
这一回，沈灵均也犟起来了：“我不想回去。”
学校里人人都那样虚伪，只会死读书上刻板的知识，沈灵均说：“我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我出去买菜还要列个二元一次方程算菜钱吗？”
“难道你要初中肄业吗？你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不读书干什么？”
“我能赚钱。”沈灵均问：“读书的最终导向不就是为了一份工作，为了赚钱吗？既然我已经实现了最后一步，为什么还要把中间的过程走一遍？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沈灵雁一下子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反驳弟弟。
沈灵均的话听上去没错，可细想全是歪理邪说，偏偏她说不过他。
其实沈灵均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歪理邪说，但他实在厌恶学校，他每每想起那个学校，就会想起少女冰冷的尸体。
他很害怕。
尤其在茶茶出生后。
茶茶会长大的，而他希望在茶茶长大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能保护她的能力。
这个世间是如此险恶，有时候公平只是虚假的泡沫，迟到的正义已经不再是正义了，就像溺水而亡的少女不会死而复生。
所以他会保护他在乎的人，绝不会让悲剧发生。
但十三岁的沈灵均确实还很不成熟，否则不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
最后他还是去上学了，因为沈灵雁和他说：“那要是以后茶茶长大了，也跟你学怎么办？”
沈灵均当然不能说，不学就不学。
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上学能养活自己，读书也没那么重要，但他不会希望茶茶不读书。
因为他心里知道，其实读书很重要，他只是想逃避。
为了给外甥女树立一个好榜样，沈灵均开始发奋读书，尤其是外甥女到了读书认字的年纪后。
然后一不小心，考了个年级第一。
奖章和荣耀可以抹去过去的黑历史，在沈灵均拿回一个又一个奖状后，大家已经忘了从前都说他不成器不像沈家人的事情，而是改口说：
“男孩子嘛，叛逆期正常的。”
“到底是沈家人，只要自己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这不就好了？”
沈老爷子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疾言厉色，一方面是因为沈灵均现在完全是个好学生，另一方面是年纪大了。
沈灵均是小儿子，沈灵雁比他大十五岁，沈老爷子这时候已经年过半百了。
而沈灵均这时候也学会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脾气，父子俩的关系看上去缓和不少。
可是裂痕不会被修复，只会永远存在少年的心里。
再说了，沈灵均说到底也不是个真正的乖孩子。
真正的矛盾爆发是在沈灵均填高考志愿的时候，他不想走体制内，和父亲发生了一场彻底的争吵。
沈老爷子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管不住这个小儿子了，又或者说他从来没听过自己的话。
最后是沈灵均赢得了这场胜利，他却犹豫了。
因为小姜茶。
他不想离她太远，如果他远去帝都，小姜茶在学校里受欺负怎么办？
姐姐姐夫与人和善，可是有些畜生是听不懂人话的，只有以暴制暴。
小姜茶说：“舅舅，你去吧，茶茶到时候去找你玩，茶茶想看故宫。”
姜茶出生后没多久，姜爸爸便去了西北，所以在五岁之前，小姜茶最依赖舅舅。
妈妈教她劝舅舅，她也不想舅舅为了自己放弃更好的机会，可是舅舅离开后，小姜茶很想他。
三月三日是小姜茶的生日，小姜茶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想他，沈灵均就跟飞机回来陪她过生日。
大学的时候，沈灵均开始寻求自己的机会，他胆子大，抓住了时代的东风，一跃成为金融圈里的新贵。
金融这个圈子十分的浮躁，富贵繁华迷人眼，有时候上千万上亿的项目过手，有些人便飘飘然，觉得那些钱真是自己的了。
金钱所在的地方永远暗藏龌龊，而沈灵均闯出名头的时候，才二十一岁。
他那时已是出了名的稳重和老成，金钱和美人都不能打动他，有人笑说他是个完美的假人。
在这个圈子里，不乱来实在是太难了，因为人性是贪、是欲，当有了一定的金钱后，许多东西唾手可得，就算自己不主动伸手，也会跳到手里来。
金钱又往往和特权绑定，权利的滋味是如此美妙，谁能把持得住？谁能忍住不做掠夺者？
沈灵均当然也看到了很多黑暗面，不乏有人劝他别拒绝那些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说露水姻缘，想断就断，大不了给点钱打发掉，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养几个情人？
随着沈灵均的名头越来越大，给他“拉皮条”的人越来越多，但他看着那些年轻女孩的面容，却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他不是好人，也不怕报应，却怕报应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
所以沈灵均不沾女色。
三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再度逼婚，并让沈灵雁来做说客。
沈灵雁说得口干舌燥，可是弟弟不为所动。
沈灵雁看着弟弟已经变得陌生的脸，依稀还能记得自己把他从学校里带出来的样子。
沈灵雁说：“我知道你心里有过不去的坎，但爸妈他们年纪渐大，你……”
沈灵均说：“姐，我不结婚只是因为我不想结婚，并不是想报复谁，我不适合结婚，这是真心话。”
“你也别说我要是没孩子，以后财产给谁的话。”沈灵均一眼就看出姐姐要说的话，堵了回去：“我以后的东西就留给茶茶。”
时至今日，沈灵雁不得不想起当年事，弟弟自成年后身边连个疑似谈恋爱的人都没出现过，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的人不在了？
沈灵雁欲言又止。
沈灵雁这一辈子没经过什么风浪，父母疼爱，夫妻恩爱，女儿懂事，所以她的性子也单纯，年过五十，还是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
沈灵均一眼就懂了。
沈灵均说：“姐，有句话我从没和别人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觉得，我好像死在了十三岁那年。”
现在的沈灵均，也许会让十三岁的自己感到陌生。他明白了世间摆出来的规则只是冰山一角，也学会了利用规则。
他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唯有亲情是心中最后柔软。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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