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昭神色里一冷,立即准备起身唤人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眼角忽然瞥见了一点红光。


    一条圆滚滚的红色锦鲤正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枕头上,睡得鱼嘴微张,本来放在鱼盆旁边的丝帕被水淋湿,一头搭在鱼盆里,一头搭在锦鲤身上,把锦鲤虚虚盖住,有水珠不断从丝帕上滴下来,刚好保证了锦鲤安稳躺在枕头上的同时,身体还能保持湿润。


    楚沉昭:……


    他就说刚才怎么感觉枕头下面湿漉漉的,本来以为是自己的冷汗,没想到竟然是养鱼水!


    男人垂眼看着在自己枕头上呼呼大睡的锦鲤,它似乎是对身下的寝具十分满意,在楚沉昭的注视下睡得毫无知觉,甚至翻了个身,在枕头上蹭了蹭,动作惬意的甩了甩尾巴。


    然后成功带起了一串水珠。


    楚沉昭默默伸出了一根手指,搭在了锦鲤从丝帕里露出来的肚皮上。


    然后微微用力——


    ——压!


    “唧!”


    锦鲤弹跳了一下,被压出了一声惨叫。


    梦里,顾眠回到了现代,正躺在自己新买的大床上,投屏放着自己最爱看的电影,他张开嘴,催促着身边人的投喂。


    “快点!”


    男人蹲在顾眠床边,听到命令之后微微抬头,那张脸,赫然是刚刚压榨过顾眠的皇帝!


    顾眠毫不客气的命令着男人,看着狗皇帝低眉顺眼,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舒爽极了。


    哼哼,狗东西,当了皇帝怎么样,到了现代还不是得再他手底下讨生活,呵!


    顾眠正美滋滋地做着梦,忽然,正伸手把草莓往他嘴边递的男人脸色一变,把草莓一扔,顾眠刚要张嘴指责,就见男人猛地扑向了自己。


    艹!这狗皇帝杀他之心不死!


    一股大力袭来,顾眠艰难的挤出了一声尖叫,被压的直想吐水。


    要……要死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眼,本来以为只是个梦而已,没想到身上的沉重感竟然一场真实。


    谁,是谁想要暗杀本鱼?!


    顾眠奋力睁大眼睛看过去,然后,他就对上了皇帝阴仄仄的目光。


    “朕竟然不知道,一条鱼竟然也觊觎朕的龙床。”昏暗的烛火中,皇帝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他示意顾眠去看自己已经被水浸得半湿的枕头,“怎么样,朕的床睡着可还舒服?”


    顾眠:……


    他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的自制“加湿器”弄湿的枕头,然后抬头,冲皇帝歪了下脑袋。


    ?


    你在说什么,鱼听不懂。


    鱼鱼能有什么错呢,你不过正在经历养宠物的正常流程罢了,鱼鱼这么可爱,当然要原谅他啦。


    他瞪着一双鱼眼,和皇帝对视,然后就看见——


    随着皇帝低头,一滴水珠慢慢的从皇帝微湿的鬓角,缓缓地,滑了下来……


    顾眠……


    楚沉昭盯着锦鲤,忽然感觉脸侧微痒,抬手一抹;……


    枕头上的锦鲤慢慢的,慢慢的摊平身体,眼神飘忽,压在身下一侧的鱼鳍用力,一点一点的往床边划去。


    顾眠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狗皇帝的龙床舒服了,他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盆里,只有那里才是他安全的故乡!


    但是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顺滑程度,他跳上来的时候丝帕只是草草的搭在了鱼盆和身体两端,铺的却并不整齐,现在这么一挪动,直接就把顾眠缠住了。


    顾眠:他挪,他挪,他……


    他挪不了了!


    啊啊啊救命!


    他拼命挣扎,结果就被人拎着尾巴,倒提了起来。


    顾眠:达咩!


    他看着渐渐远去的鱼盆,无声发出了尖叫。


    “朕觉得,你明早的早饭应当是没有胃口吃的,你觉得呢?”


    顾眠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心里泪流满面,但是面对强权,只能怂兮兮地点了点头。


    嗯,不、不吃了。


    呜呜他的早饭。


    刚才在梦里,他就应该先狠狠打这狗男人几耳光出气!


    顾眠恶狠狠的想着。


    楚沉昭看着被捏在指尖的锦鲤,忽然眯了下眼睛,“你不会是又在骂朕吧?”


    顾眠:!?


    妈的,着狗男人到底是怎么从一条鱼的脸上看出表情的啊,这就是反派暴君の直觉吗?


    顾眠心里发慌,讨好地冲男人摇摇尾巴,企图蒙混过关。


    “哼。”即使做出了一副乖巧的样子,楚沉昭也清楚这条锦鲤的真面目,他哼了一声,把钱公公叫了进来。


    “陛下。”钱公公走到龙床前,垂首等着皇帝吩咐,低头就看见了已经变得湿淋淋的枕头、搭在枕头和浴盆中间的丝帕,还有——


    皇帝手上捏着锦鲤。


    嗨~打工人~


    顾眠看着休息到一半就被皇帝叫过来的钱公公,张嘴无声打了个招呼。


    “陛、陛下!”钱公公看着变得一片混乱的龙床,简直想要昏过去。


    这条锦鲤,这条锦鲤,简直,简直是!


    顾眠又收到了钱公公“逆鱼”“大逆不道”“罪不容诛”“你怎么敢的啊!”的眼神。


    他腹部用力,努力抬起上身,冲皇帝回了会短短的鱼鳍,又指了指自己的鱼盆。


    嗨,既然已经惩罚过了,那可以把鱼放回去了吗,再拎着他要缺水了。


    楚沉昭看着顾眠的动作,顿了一下,平静的移开了目光。


    顾眠:妈的狗皇帝,别装看不见啊!


    他奋力扭动了起来,滑滑的鱼尾左右晃动,加上身上残留的水汽,楚沉昭根本捏不住,只能把手里的锦鲤扔回了鱼盆。


    水面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顾眠跳进自己的小盆,卷起尾巴,心疼的摸了摸。


    都把他的尾巴捏痛了。


    “把这里收拾了,顺便去把朕刚才写的东西拿过来。”楚沉昭对着钱公公道。


    写的东西,难道是奏疏?可是陛下今日的公务应该都已经……


    一头雾水的钱公公看了一眼陛下盯着鱼盆的眼神,悟了。


    “是,陛下。”


    钱公公出去了,临走前唤来门口的宫人为皇帝更换寝具,楚沉昭想着刚才从自己鬓角滴下来的那滴水,再一看身边的鱼盆,顿时觉得浑身难受,又叫了热水,简单梳洗了一下。


    等他重新回到龙床边,罪魁祸首已经被宫人换了新的水,躺在水草中,再次睡熟了。


    楚沉昭:……


    “起来。”他曲起食指,重重敲了几下盆沿。


    顾眠被吵醒,不情不愿的从水草里游了出来。


    干嘛呀,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


    “拿过来。”楚沉昭接过钱公公递过来的东西,翻了一遍,道,“在后面加上一条,未经允许,活动范围不许超过鱼盆——”


    他看了顾眠一眼,嘴角勾起了一微冷的笑,“若是实在不想呆在鱼盆里,那朕可以麻烦一下,帮忙把你晾在其他方,做成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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