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清回了趟奶奶家,他蹲守了好几天在他母亲家附近,期间趁着母亲出门把弟弟留在家里敲门进去,找了许久没找着母亲藏匿的录像带,想了想母亲很有可能把录像带放在了奶奶家。
母亲在小时候告诉过他,和父亲结婚后他们住过一段时间奶奶家,怕钱不安全,藏在奶奶家墙角下。
这个习惯母亲大约没改过,他准备试着去看看,把录像带取回去。
奶奶家住在附近县区的乡下,去一趟花费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江言清到的时候胃里头一直泛着恶心,走到路边干呕一阵,隔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不常回去,因为母亲的关系他和奶奶一家相处得不融洽。
走了半小时的路,总算到达,家中没有人,江言清在附近墙院脚下砖头处,发现了包裹着一层层塑料包装袋的录像带。
上面写着当天晚上的日子,应该是那天发生事的全过程。
江言清呆呆地看了一阵,起身时头晕目眩,他最近低血糖厉害,又吃不下东西,浑浑噩噩,像个行尸走肉。
要回去时,奶奶串门回来时发现了他。
江言清站在红砖砌成墙,静静等着奶奶的冷眼。
意外的,奶奶很热情的迎接了他,做了一桌子好菜。
初春的尾巴还带着凉意,江言清坐在屋子里他正前方迎着风,却觉得暖和。
或许是人老了,又或许是爷爷的死对一位年迈的妇人来说太痛了,以前冷眼待他的奶奶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慈祥和蔼。
“你妈妈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妈妈性子极端了点,你也不好受,当初你还是孩子,我也不该拿你置气。”
奶奶给他碗里夹了许多菜,看着他感叹道:“你太瘦了,最近过得不好吗?奶奶最近总是在想以前的事,这帮孩子里我最对不起你,你父母离婚后,你妈妈为了照顾你弟弟总是忽略你,我这儿子是个不管事的,离婚后也没有过问你。”
说道情动处,奶奶饱经风霜的手抹着眼泪,“你爸妈离婚当天,我也不该打你。”
江言清父母离婚时闹到两家长辈都到了现场,父亲是这场婚姻的过错方,江言清坚定地站在母亲这边指着父亲的不仁道。
两家人闹哄哄的,把所有难堪的过往摆在对方面前,吵着吵着母亲一气之下质问父亲是不是因为江言清的性取向才要离婚,父亲说是。
江言清觉得不可思议,说了父亲一顿。
后来场面失控,江言清和父亲打了起来,奶奶为了阻止气得各打了两个人一巴掌。
最后的收场是奶奶气得晕倒在地,被江言清送进了医院。
其实从小父亲是不受奶奶宠爱的,这也导致江言清也不受待见,他们家和奶奶家相处不算好,所以江言清这次回来静悄悄的不打算惊动任何人。
“那天后我就在想,我气得进医院,我儿子都不管我了,他也没回来看过我,我那不受宠爱的孙子挨了我一巴掌,受尽了委屈,日后的日子也苦,这心里头怎么都难受。”
“孩子,你要是在外头过得不好,回到奶奶这儿来,我还有老头子留下的钱,有退休金,不需要你负担什么,就当陪陪奶奶,奶奶家有地可以自给自足。”
江言清面前腾升而起的雾气闯进他眼睛,他眨了几下眼,才缓缓道:“好。”
他生病以来,曾经期盼着有个人可以收留他,他想遍了无数的人,却是个从前不喜欢他的老人郑重其事的对他讲。
鼻子胃酸,江言清强忍着压了下去。
告别奶奶回到市里,江言清没有回出租屋,直接去了经纪公司,跟着经纪人走进办公室。
经纪人点了根烟抽着,“你后来跟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接着是过年,我就没给你安排工作,你现在又是发什么神经,让我帮你一周接满?你不要休息?”
“嗯。”
经纪人打量着江言清,他觉得江言清变了。
以前的江言清笑容温润,是夏季的一缕凉风,看着就舒适,而现在沉闷,脸上没有表情,倒是更吸引人眼球。
江言清刚来公司时,他就觉得这人一定会火,可惜太不上进,现在醒悟也不晚。
经纪人忍不住指点。
“你太瘦了,得多吃上镜才好看。”
“好。”
“在镜头前不笑也行,不笑很有攻击力。”
“安排省外工作没问题?”
“嗯。”
经纪人挑着眉,看来是真缺钱了,这倒好办。
之前他怎么劝江言清,江言清死活不肯离开本市去外头工作,说什么男友会想他,妥妥恋爱脑一个,现在身上有股绝情味儿,难道和徐家太子爷分手了?
“最近是分手了?”经纪人试探问。
江言清顿了顿改口道:“没。”
他得靠着徐庭旭的名头还钱,能利用一回是一回。
“成,我给你安排工作,再派个助理,让他跟着你。”
太久没恢复工作,江言清生着病,难免不适。
从他回到公司后到现在一周时间里,江言清困了就在公司安排的车上睡觉,从未回去过。
新的一周,今天安排的工作量太大了,昨天凌晨五点到今天的凌晨五点还没有收工,江言清去了厕所几次,就吐了几次。
身体越来越差,工作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别说还钱了,他得病倒在路上,得想个法子赚钱。
他想在死之前永远和徐庭旭脱离关系,徐庭旭再也没有借口为难他去找他。
找上经纪人再次提出请求,经纪人沉吟片刻道:“有个活儿,他们开价很高,三百万录制一周,不过很辛苦,你去不去?”
江言清有所怀疑,他的出场费很低,大概在几万元的价格内,和公司平分只能拿几千块。
最近频率高了,公司抬高价格,出场费稍微高了些,从没有上过几十万,更何况是几百万的价格。
经纪人见他欲言又止,继续说:“纪锦你知道吧,他做了个综艺,点名要你,怕你不来所以抬高了几十倍的价格。”
“你要不去,我倒是可以推,不过以后恐怕你再难接到新的邀约。”
这就是他们有钱人玩转资本运作的程序,花钱买人,买不到封杀。
江言清抿着唇不说话。
一周后,江言清到达了录制综艺外的摄影棚。
他刚下车,难得有零星几个粉丝举着应援牌欢迎他。
入行多年,他无论去哪儿参加通告,没有粉丝会迎接他。
其他同事上班下班一群小女生欢呼雀跃,而他总是一个人。
今天几位年轻漂亮的粉丝见到他兴奋地大叫,“言清!我看到言清了!”
“言清可以帮我签名吗?”
“言清我好喜欢你,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被人拥簇其中,这是江言清第一次体会到受人喜欢的滋味,他唇边带着点笑,认真地签名。
今日风和日丽,日光柔柔地照耀在江言清的侧颜,他的脸总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沉寂。
“言清,你要加油哦,我是你刚入行时的老粉,以前工作忙没有跟着你一起跑行程,现在我可以天天陪着你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之前年龄太小了,现在有空了!”
江言清签好名,和她们合照,叮嘱他们多花时间在生活学习上,没必要跟着他到处跑。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以前关在出租屋里,总觉得他死了没人在意,现在好像并不是,他有粉丝了,哪天他过劳死了,他粉丝会寻他会记住他,他还有等他回家的奶奶。
进了休息室,江言清嘴上的笑容没能压下,他的主治医生通过各种方式联络他,告诉他,他这个病有救,国外有家医院接收到相同病例的病人正在治疗,如果手术成功或许他也可以病愈。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像是一场梦,虚无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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