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六零河山沟一家人 > 第54章 无所谓,周喜会出手
    解决完齐绢花的事情,周将骑车又带周喜回去。


    周喜坐在后面叹了一声气。


    周将知道其实她压力也很大,但她不是爱说的性格,无论学习的环境再艰苦,她都没抱怨过,记得那年冬天是刚刚去隔壁县里上初中,带的粮票还有钱都很少,坚持到最后放假的周五,她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那天还正好下着鹅毛大雪,整个人在学校里喝了一两口热水,自己又走了两个多小时走回来的,脚上的棉靴都湿透了,到家的时候娘心疼的不得了,但没办法,那时候家里太穷。


    “你还记得你那次冻着回来说的什么吗?”


    周喜被猛地一问,也突然间想了起来,


    她那会披着被子还说她最喜欢念书,这受苦不能叫受苦,还记得,宋濂的文章里写的。


    行深山巨谷中,穷东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她当时也算是切实的感受到了,但她比宋濂要幸运很多很多。


    “我是边背那篇文章边回来的,到家来娘心疼我,还偷偷掉了眼泪。”


    她不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天才,但她知道那个人不是她,她顶多有些小聪明,可她把握住每一个机会,也不吝啬自己的努力。


    周将点了下头,语重心长的开口,“是啊,小喜,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跟周繁,周场都愿意惯着你,宠着你,但你一直都很争气,我知道临近高考你心里压力很大,但找回初心也更为重要,无论以后你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忘记今天大哥跟你说的初心,”


    周喜有些恍惚,然后就是茅塞顿开,她好像把自己脑海中的焦虑全部都驱散掉了。


    “大哥,我知道了。”


    周将嘴角上扬,他知道周喜一直都很聪明的,那股劲也永远不会被打败,他希望周喜能永远保持。


    “咱们回家。”


    周将跟周喜的谈话,在家里没提过。


    周洪山跟田耽也都不知道。


    一直到二十号,总共考五门,语文,数学,俄语,政治,化学。


    头天晚上田耽就说要陪着周喜去考试。


    周喜其实现在的心态很好,她不需要任何人陪着。


    “娘,我自己去,自己回来,肯定能考好的,等着给你闺女摆三天的流水席吧。”


    田耽听见这话嫌弃的伸手戳戳她的脑袋,“你啊,不用紧张,考不上也没事,娘可不怕。”整个河山沟就只有周喜在一直上学,大家都在看她能不能考上大学,其实临边这么算着好几个大队,自从开设高考之后,就没人考上过大学,很多人没这个意识,考大学那是城里人的事情,乡下人就老实的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就成,读书不过能识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不要做睁眼瞎。


    周将搂着周温坐在腿上,仰着小脸祝福她,希望她能得偿所愿,永远像这样,无惧无畏。


    “姑姑金榜题名。”


    周喜伸手过去捏捏她的脸蛋,“我看了,咱们家就我们周温一个聪明人,还会成语了,真不错。”


    周将嫌弃的把她的手拿开,“别摸小孩的脸,对小孩不好。”


    周喜啧啧两声,“好吧好吧,知道你惯着。”


    周温默默笑着。


    第二天一大早,周将骑着车去送周喜到县里分配的考点考试,让她考完好好休息。


    考试这两天,没人问周喜考得怎么样,家里一如往常,周洪山在忙着卸西瓜,这次跟公社谈好,估计剩下的西瓜能卖的比去年要多五十块钱。


    一直到二十二号下午考完,周喜出了考点就赶紧回高中,因为要填报志愿。


    她的考点是在一所初中里,距离高中学校要走半个小时,到的时候老师已经全部回来,也有好些同学都在。


    周喜看到王卓卓赶紧跑到她身边。


    “怎么样?考得不错吧。”


    王卓卓使劲点头,激动地抓着周喜的胳膊,“你不知道,我考的时候可紧张了,但是我想到你,就完全没问题,全身的斗志,周喜,我觉得我超常发挥了。”


    她真的很久没这种感觉了,临近高考的前几次考试她考得都很一般,甚至都低于平常的排名,现在觉得周喜就是她的福报。


    周喜笑呵呵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说完又看了一圈,班主任都拿着填报志愿的表上台了,也没看到齐绢花。


    “绢花同学呢?怎么不在。”


    王卓卓有些难受,“她考完出考场就晕过去了,被老师们送到了医院。”她们两个在一个考点,但不在一个教室内,她也是出来听人议论说一个女同学晕倒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齐绢花。


    周喜略皱着眉头,“怎么会晕倒呢?她不是左胳膊骨折吗?”


    王卓卓也没太懂,“我都不知道她咋骨折的。”


    周喜也没来得及跟她解释那么多。


    班主任在讲台上开始分发填报志愿的表,又讲了一会话,最后招手让周喜单独出去。


    “周喜,你是咱们学校学习最好的,我相信你这次会考得也不错,但我还是想叮嘱你几句,不要一味的盯着外交学院看,那个学校很难进,更何况咱们这个小地方呢。”她不想让周喜因为填报志愿落榜,那就对不起这几年的挑灯夜战。


    周喜接过来表,“我知道了,老师,但我还是想试试。”


    班主任只是看着她微微叹气,带她两年,对她的脾气是完全了解的,犟的不行。


    “好,但也要多填写几个备选,知道吗?”


    周喜哦了一声,但填的时候还是上面只有一个学校,外交学院,去年十月份,学校才恢复的这个校名,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她交完就拉着王卓卓一起去了县里的人民医院,打听了一遍才知道在高考考点晕倒的学生在哪里。


    护士长何长红正巧看到周喜还有些不敢认,当年周繁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还带着她来过,不过那会才到腰高,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那你同学啊?我带你去,她昏迷着家长也没办法通知,但咱们也不能不管,主要是她手腕处好像处理的不太好,有炎症,送过来的时候人都烧糊涂了,这都能坚持高考完,是个有骨气的。”


    周喜以为她没事的。


    “谢谢何阿姨,她医药费缴了吗?”


    何长红看着着急的周喜,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也没多少钱,你的同学,我就垫上了。”说完就让她进去病房。


    病房里有六个床,也有别的病人,齐绢花在打点滴,消炎的。床位在门口的边上。


    王卓卓一路上已经听到周喜说的了,气的想打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奶奶,虽然她奶奶也不喜欢她,很重男轻女,但也从来没这么做过,顶多嘲讽她两句。


    齐绢花还没睡醒,她们两个就守在床边,过了一个多小时,齐绢花脸上也不发红,烧退下去了,人也睁开眼了。


    周喜赶紧站起来俯着身子看她,“怎么样?没事吧。”


    齐绢花嗯了声,“没事,我坚持下来了。”


    王卓卓给她倒上一杯水,“你这要是出事怎么办?”


    齐绢花有些失落,但咬着牙,“高考比我的命都重要,这算什么。”她发现越到发烧她的脑子那会无比的清楚,卷子交上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放轻松了,总算是把这一关渡过去。


    三个人都赶紧又开始对一下答案,她们俩基本都以周喜的答案为主,三个人都能把每一科目的每到题目记得清清楚楚。


    何长红忙完还惦记着周喜,特意到病房里过来看看,就听到三个人在热火朝天的对答案,医院病房上面老风扇在吱扭吱扭的转着,但丝毫没影响她们的热情,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


    “我看看你怎么样?”


    周喜站起来叫了人,其他两个也跟着一起叫。


    何长红看齐绢花是退了烧的,“你这孩子,看起来估计高考一点事都没耽误吧。”


    齐绢花跟周喜对过答案之后,心里就更有底气了,她或许志愿再填的好一些,然后留一个保底的。


    “是,我没想到我发着烧还能把最后一科考得那么好,跟周喜对过答案就更自信了。”


    何长红呦呵一声,看看周喜,“看起来你学习特别好啊。”


    周喜很自信的重重点了下头,“何阿姨,我可是第一名。”


    何长红知道周繁的妹妹是个特别有脾气的孩子,只是没想到还是个第一名,竖起大拇指,“棒。”


    等到齐绢花挂完点滴才出院,然后回到学校去填报了志愿,看着远在首都的学校,她也给填了上去,没人不向往首都的,从前不敢想,但这次她想试试。


    班主任了解齐绢花家的情况,看她这样心里也很难受,不过希望高考是拯救了她。


    “好好回家休息吧,你可以等到你要的录取通知书的。”


    齐绢花笑的特别开心,重重的点头嗯了下,肯定可以的。


    周喜跟王卓卓决定一起送齐绢花回家,然后去告这个恶毒的奶奶。


    田耽一直在家里等周喜回来,看着早就考完,都过去俩小时也没见到人,在地里干活都没心情。


    周洪山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要不回家做饭吧,周喜喜欢吃你做的,这孩子要是考上九月份开学就得去首都,咱们再见就得半年一次。”在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跟你闹腾,这一走,还真是心里特别不舍得。


    田耽是担心她考不好,不过现在都考完了,担心也白用,大不了明年再来,她当然希望周喜能好甚至更好,但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特别要求。


    “行,那我回去给她把家里那只鸡宰了,这孩子念叨好多次。”


    说完就把手里的活放下往家里走,只是总觉得眉心在跳。


    周喜跟王卓卓陪着齐绢花一路就到了齐家大队,跟河山沟大队不一样,齐家大队基本上都姓齐,但要说有血缘关系也没,就都是这一个姓,老人说一个姓的人,往前面数五百年都是一个老祖宗。


    齐家大队就跟每个大队一样,都是很穷困的。


    齐大勇知道今个闺女高考完,能从她妗子家里回来,但左等右等也没等见人,也无心干活,去村口好几遍。


    齐老太把孙女打进医院,二儿媳妇又打的卧在床上,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她身体倒是很好,吃嘛嘛香,就是让那个小兔崽子还能去参加考试,要她说,丫头片子一个生来就没那读书的命。


    齐家老大的院子跟齐大勇家隔了一个胡同,齐老太搬把椅子坐在胡同的交叉路口,这样齐绢花那个死丫头回来她就能看到,不过这都多大一会了,还没回来,她想着应该是考的不好,也是,断了一条胳膊还能考的好。


    而且她想起来大儿媳妇跟她讲的,算命的说了,齐家祖坟冒青烟,这青烟被齐绢花抢走,她的大孙子就不能考大学了,所以她才那么拼命地让齐绢花考不上的,只能求求齐家祖宗,让她的好孙子考上。


    “齐绢花,上次你说的那个妇女主任在哪里住的呢?我们直接去找她。”


    周喜觉得还是要有个长辈能压的住那个齐老太,而且她刚刚来的路上心里有个想法。


    齐绢花用右手指了指,“这条路。”


    王卓卓在来的路上才把齐家的事情了解透彻,她从来没这么恨过,而且还有些无力,为啥老一辈的人就是不喜欢闺女呢,也更不喜欢孙女,难道她们不是女的吗?她想不明白。


    “周喜,你有啥办法?”她探过头看着周喜。


    周喜其实觉得这种事情最难解决,看大嫂的事情爹娘还花了好几年时间呢,还是防不住他们悄悄的使小手段,毕竟人家一张嘴就是父母恩情,而齐绢花的老爹又是个愚孝。


    “你们俩过来。”


    周喜搂着她们俩的肩膀,小声嘀咕,“齐绢花,一会见到妇女主任,你就这么说,哭,一定要大声哭,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最好让你爹也能感受到,这样你爹只要不愚孝,天底下就没有老子能拿捏住儿子的,只有儿子拿捏老子的。”


    儿子要想不孝顺,名头有很多,但只要儿子不孝顺了,老子就再也没办法,任由她去撒泼打滚又能咋的,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她还能日日都在门口待着。


    齐绢花略皱着眉头。


    “那,等到结果出来咋办?”


    周喜啧了一声,嫌弃的看着她,“我说你脑袋能不能转转,你会不会撒谎?”


    齐绢花摇摇头,她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


    周喜只能再教她,“到时候你就说可能你运气好,不知道怎么就考好了,她们还能拦着不让你去上大学,或者是责怪你吗?到时候就只会有天下太平,你爹娘高兴,整个齐家大队都高兴,当然除了你恶毒的奶奶,以及恶毒的大伯娘一家。”


    王卓卓听着直点头,可不就是吗?然后好奇的看着周喜,“你脑袋瓜怎么长的?都是一些歪主意。”


    周喜装模作样的摇摇头,“非也非也,是本姑娘太过聪明,你们愚笨不堪。”


    王卓卓白了她一眼,“别嘚瑟了,走吧。”


    三个人到了妇女主任家里,齐绢花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圈都变红了,然后又一想这些年的委屈,根本不用洋葱辣椒,眼泪就哗哗的掉。


    “曹奶奶,我不想活了。”她推开门就直接坐在了妇女主任的家里。


    曹春来就是齐老太的死对头,这回院子里还坐了别的一些村里的大娘婶子,手里还在编竹筐,这个跟王大锤家的一样,可以拿到城里的杂货铺去卖,能赚点钱。


    曹春来看见这姑娘,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起来去扶人。


    “娟花,这是干啥啊?好好的,跟奶奶站起来。”


    齐绢花哭的就更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曹奶奶,我高考砸了,我考不上大学,我奶奶她故意打坏我的胳膊,我这两天就一直在高烧,卷子都没做完,我那么努力,我要去杀了她。”


    她哭的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曹春来皱着眉头,还小心的把孩子扶起来,她听说那天齐家闹的挺大的,说幸好是齐绢花的妗子到。


    “孩子,咱们不犯傻事啊,奶奶去给你办,大队里那么些长辈呢,都能帮你。”


    她早早地没了丈夫,儿子虽然出息,但也只有俩孙子,没一个孙女,人越缺啥就稀罕啥,齐绢花是她见过整个大队最努力最乖的孩子。


    原本坐在旁边的婶子大娘虽然有几分看热闹的心理,但这会看到孩子哭成这样,也是不落忍。


    “是啊,是啊,孩子,别说傻话。”


    “你奶奶她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人。”


    “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里坐着的都是年轻时候差不多时间嫁到这里的,多少也都知道底细。


    周喜听到这话跟王卓卓对视一眼,这话说的太有水平。


    曹春来怀里抱着齐绢花,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俩姑娘,瞧着这穿着打扮家里条件应该不差。


    “你们是?”


    周喜连忙上前,“奶奶好,我是河山沟的,我爹是河山沟的大队长,我也是齐绢花的同班同学,今天高考结束她都没出考场,直接就晕倒在地上了,被热心老师送到医院,我考完就去看她了,这不把她送回来。”


    曹春来听到她说河山沟,瞬间就知道,不就是那个搞种西瓜弄的风风火火的,据说乡亲们可没少分钱,那个大队长是个做实事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孩子,别怕,你跟奶奶说,你是怎么个意思啊?”


    齐绢花这会哭的就只剩下不停的啜泣,“曹奶奶,我想让我们家跟我奶奶彻底断亲,如果不能,也不允许她再来我们家,再来一次就把她弄到公社去挑大粪。”


    公社有公用的茅房,没人愿意去挑大粪,齐老太当然也不愿意,又脏又累又臭,特别是现在夏天,冬天就是冷。


    曹春来觉得这事有些难办,跟自己的亲娘断亲不太合适。


    周喜赶紧上前,“奶奶,如果给绢花奶奶钱,她肯定愿意断亲,一次性买断。”跟她爹娘的做法一样,有些事情就是要花钱免灾的。


    曹春来看着齐绢花,这是个办法,齐老太那个人,一最爱孙子,二就是最爱钱了。


    “行,咱们现在就过去。”


    周喜还照旧扶着齐绢花,曹春来带着的都是妇女组织的人,大概有五六个。


    齐大勇在家门口就等着闺女呢,结果先看到曹婶过来,然后等走近才发现闺女也在后面,他上前先去扶着闺女。


    周喜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讲清楚了。


    齐大勇恍若被雷劈一样难受,“都是爹的错,都怪爹啊。”一个四十多岁乡下汉子掉了眼泪,他知道闺女有多努力,平时成绩也不错,肯定能考上大学的,要不是他对亲娘太过放纵,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发生。


    齐绢花的亲娘卢氏腿不好,在堂屋里也听到动静,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哭的更厉害,她的闺女怎么这么命苦啊。


    齐绢花也过去抱着卢氏一起哭了起来。


    曹春来看着也不忍心,好好的一家人就被这么搅合了,她还没去找齐老太,齐老太自己就听到这边动静过来。


    “呦,这是哭啥呢?老娘可还没死呢,不会是没考好吧,我就说你个丫头片子命没那么金贵,咱们老齐家青烟可轮不到你。”


    她尖酸刻薄的一通乱说。


    卢氏自己觉得不能给齐家生个孙子,窝囊了大半辈子,觉得是自己的错,才任由婆婆打骂不还口不还手的,她狠狠的擦擦眼泪。


    “齐大勇,你今天要是不跟这个死老太婆做个了断,咱们就分开吧,我带着闺女回娘家。”


    齐老太听见儿媳妇居然这么叫自己,上去就想给一巴掌。


    齐大勇赶紧拦下来,“娘,您就别闹了,还嫌不够乱吗?”他满脸无奈。


    齐老太使劲推他一把,“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混蛋玩意,让她走,我看她还能嫁得出去。”


    曹春来站在一旁,“齐大勇,绢花希望你跟齐老太断亲,以后都不再来往,你咋想的?”


    齐老太听见这话眼神死死的剜了一眼齐绢花,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齐大勇看看闺女又看看媳妇,点了下头,“我也答应。”


    齐老太彻底不愿意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曹春来见天的处理这种事情,这种方法对她一点用都没。


    “好,咱们大队今天就判了这个案子,签字画押,以后说起来你不赡养老人也没罪。”


    齐老太猛地站了起来,“曹春来,你是屎吃多了,敢管我们家闲事,我看你就是要打击报复。”


    曹春来并不怕她,“随便你怎么说,有本事就去公社告我,今天我一定要给你们断亲了。”


    齐老太又看着这周围的那么多人,都没人给她说句话,她又坐在了地上,不管不顾的嚎叫起来。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天底下净是坏人,儿子不孝顺,不养老娘啊。”


    周喜觉得她翻来覆去也就这几句,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闹也别哭,给你钱,你愿意吗?”


    齐老太看着周喜总觉得有些面熟,但还是没想起来,“钱,你给我啊?他能有啥钱。”齐大勇手里那点钱早就花干净了。


    周喜淡然的点了点头,“我有钱,我家城里的,你说吧,多少钱愿意断亲,从此以后不再找齐绢花家的事。”


    齐老太坐在地上看了一旁的齐绢花,又看看儿子儿媳妇。


    “五十块钱,我要五十块钱。”


    在乡下五十块钱能盖大房子,还是好的,她要了钱给她孙子花。


    周喜翻了一个白眼,“这样吧,我给你讲个道理,我看奶奶也是讲道理的人。”


    齐老太听见这话倒是默认的点点头。


    周喜继续开口,“我记得之前您把绢花打的手腕骨折,还把绢花娘打的也受伤吃药,是吧?”


    齐老太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她是婆婆打儿媳妇怎么了?“是。”


    周喜嗯了一声,她背着手,“你看这都是你随意妄为,本来如果不发生这件事五十块钱我能给你的,但这就要在里面扣出来了。”


    齐老太觉得周喜有些不讲道理。


    “这个我不同意,婆婆打儿媳妇天经地义。”


    周喜啧啧两声,“奶奶,这个事情我就要跟掰扯掰扯了,现在咱们是新社会新国家,可不能随意打人,像您这样的,要是报警送到公安局,一般是拘留上一两年的,现在绢花顾念着你是长辈,可没报警,我家里表哥就在公安局上班。”


    齐老太这会才打量起周喜的衣服,确实不像乡下人。


    “那,那好,你说扣多少?”


    周喜又想了一下,“还有,绢花同学本来是能考上咱们省的师范,上师范每个月还会补贴一笔钱,毕业之后又赚一笔钱,您这一打,她的钱可全都没了。”


    齐老太自然是知道的,“那也是她没这个命。”


    “奶奶可不能这么说的,刚刚我跟你说的到牢里蹲上一两年,您是想进去吗?”


    周喜还不信吓唬不死她。


    齐老太平时虽然不懂很多,但她也知道大队的喇叭上也吆喝过,打人是不对的,很有可能要坐牢。


    “那你什么意思?一分钱都不给我?”


    周喜皱着眉头,“怎么会呢?奶奶,我就知道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五块钱,你看怎么样?”


    齐老太听见五块钱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太少了。”


    周喜无奈的摊开手,“那就没办法,谈不拢,我觉得齐绢花可以报警处理,直接把奶奶送进去。”


    齐老太看她说的很是笃定,又咽了咽唾沫。


    “你这小丫头在骗我吧。”


    周喜哎呦一声,“奶奶,我这么小的孩子骗您做什么啊,您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我还能骗着您吗?”


    齐老太也料定她肯定不敢来骗自己。


    “不行,十块钱,不能再少了。”能给孙子要十块是十块,主要她不想坐牢,之前仗着二儿子孝顺不敢对自己咋的,现在他心早就是媳妇闺女的了,在这点上她比谁都清楚。


    周喜使个眼色给齐绢花。


    齐绢花一口气跑到屋子里,写了两份断亲书,她早就在心里默默背好,写起来也快。


    曹春来拿过来看了好几遍,这断亲书写的不错,把前因后果都写了出来,还有钱。


    “好,没问题,一式两份。”她把身上带的印泥拿了出来,让双方都按了手印,曹春来按了中间人的手印。


    齐老太从地上站起来,冲着周喜伸手,“钱呢?”


    周喜身上就带着不少钱呢,因为高考她爹娘大哥大嫂二嫂都不放心她,每个人都多少给她塞了钱,一把都拿了出来。


    齐老太都看傻眼了,这个丫头肯定是城里哪个干部家庭的子女,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可见她说的都是真的,幸好自己签了断亲书,反正毁了齐绢花的大学梦,老二家也没啥翻身的可能,她还能拿了钱回老大家,怎么算怎么都不吃亏。


    周喜拿出来一张大团结递过去,“奶奶拿好,我真的觉得您是我见过最讲道理的人。”


    齐老太觉得这丫头也是真的讲道理,“好,那事就这样了,可别报公安。”


    周喜抿嘴使劲嗯了下,“那肯定,不敢的。”


    齐老太捏着钱赶紧小跑着回家。


    闹剧一样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曹春来看着周喜,刚刚不是还说是河山沟的吗?怎么变的这么快,不过也不再她的考虑范围内,事情解决了就好,况且这事还多亏了人家,出钱出力的,怪不得都说周洪山田耽两口子是聪明人,生的闺女也是,三言两语的就哄了人。


    “大家伙也都散了吧。”她说完大家伙也都没再待着,等到人都走完,她叹了一声气看着齐绢花。


    “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这次没考好没事,等明年,家里缺钱跟大队里说,大家伙帮你凑凑,你考上,咱们整个齐家大队也是脸上有光的。”


    听见这话,齐大勇跟卢氏又都哭了起来。


    齐绢花哎了一声,“谢谢曹奶奶。”


    曹春来也没多待,转身回家。


    齐绢花让周喜跟王卓卓都一块进来,然后把家里院墙的木门给关上。


    卢氏看着闺女的同学,擦擦眼泪,让她们在屋里坐。


    周喜大致看了一眼,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种的菜也都不少,堂屋里也是。


    “你们喝水,麻烦你们帮我们把绢花送回来,绢花住院的钱,还有刚刚的钱,等我们缓一阵子就还给你。”她虽然说着缓一阵子,但也知道难,都怪她自己的腿,出去干不了活,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这么想着又不由自主的落泪。


    “不用着急的,医院的钱是护士长阿姨垫付的,等绢花考上大学,有补贴或者工作之后还我也行。”


    齐绢花是打心眼里感激周喜,好像在什么困难面前,她都不觉得是难事,脑袋里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齐大勇听见这话就更难受了,本来能考上的,他深吸一口气。


    “孩子,接着考,爹砸锅卖铁,去城里卖血也供养你。”他不能连累闺女。


    “叔,说句不该说的,等到以后我觉得绢花奶奶肯定还会找事,但您不要心软,拿着断亲书,她要是敢闹,您就去公安局报警,等到以后绢花分配了工作有了房子,把你们接过去,跟家里就不要再联系,这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


    周喜一向觉得只要一家人一致对外,日子肯定会过好的,听着这话就觉得心里舒服,不过她也没说出来,跟王卓卓没待多久就跟齐绢花告别。


    齐绢花把人送到门口。


    周喜拉着她的手嘱咐,“千万不要告诉你爹娘,让你爹把这个时候的感受延长再延长,可以考虑永远不告诉他,不然就怕他心软再犯,知道吗?”


    齐绢花赶紧点头,“我知道,通知书下来我也不说。”


    周喜这才放心,跟王卓卓就准备走。


    齐绢花又叫住她,看着她笑笑,发自肺腑的开口,“周喜,谢谢你,我真高兴能遇到你。”


    周喜挥挥手,“说什么呢,咱们不是好朋友吗?”


    王卓卓也一起挥手,俩人一起走出齐家大队,“那我们就回家去等录取通知书吧。”


    周喜跟王卓卓在路口分开,各自朝着自己的通天大路走去。


    田耽把家里的鸡宰了,做的地锅鸡,里面放了好些周将弄来的各种菌类,香的周源一直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看那个可爱可敬的姑姑啥时候回来。


    周温已经对他这种行为习惯了。


    田耽还跟从前一样贴的饼子,一个院子里全是炖鸡肉的香气,她还是准备多炖一会,好给王老太太送去。


    周喜是天都快黑了才到家,她今天可是走了不少路,同时也饿的不行。


    田耽刚刚把一碗肉挑好嚼的给盛出来递给余秀敏。


    “给送去吧。”


    余秀敏还拿了一个饼子放在上面,一出厨房的门就看到周喜,又惊又喜的。


    “哎呦,周喜,你可算回来了,考完试去哪了?娘特别着急。”


    周喜吸吸鼻子,“炖的鸡肉啊,真香。”


    “这是给老太太送去的,你进屋吧,一大锅呢。”余秀敏看她这样就知道考的应该不错,心也放了下来。


    周洪山跟向阳忙到现在才把地里跟果园的事情都弄完。


    田耽看到周喜进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就继续盛饭,“还知道回来?”


    周喜上来就撒娇,“娘,今天你闺女花十块钱办了一件大事。”


    田耽没理她,继续盛饭。


    周喜围着她把事情讲了一遍,“你闺女是不是很厉害?”


    周洪山跟向阳刚刚洗完手在厨房门口都听得一清二楚。


    “闺女,你这事是解决了一大半,一小半还没解决,十块钱只买了一阵子的清静,不过最好的结果是拿到了断亲书。”周洪山进来接上一句,然后就准备端起来盛好的肉。


    像在乡下这种地方,断亲书简直比城里去法院判的判决书还要有作用,大家伙都认这个,更别说上面还按了手印,还有人见证。


    周喜忙伸手拦住,“爹,再多说两句,还有呢?我知道这件事情彻底解决,除非绢花奶奶死了,不然很难办,住的太近,而且跟大嫂娘家也不一样,绢花奶奶没啥脑子,只会胡搅蛮缠。”大嫂娘家的人不敢,而且大娘爹是个聪明人。


    向阳拿着筷笼子里的筷子帮忙全部洗了,她倒是觉得周喜办的还不错,开口说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情没有最佳的解决方法,只有还算合适的,你这个就算。”


    周喜本来还觉得自己办的不错呢,这会有些丧气。


    “那咋办啊?绢花实在太可怜了,高烧还在考试,坚持完直接就倒在地上。”


    向阳把筷子递给她一双,抿嘴笑笑。


    “你已经很不错了,别人的人生要自己做主,你帮再多也没用,不过说句不好听的,或许会出些意外也有可能。”


    她不信那个老大家是好人,这十块钱多少会惹人眼红吧,今天晚上那家人估计也会因为十块钱闹腾,如果要是动手打起来也有可能,到时候万一发生点什么都不好说,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周喜觉得自己道行还是浅,端起来自己那碗肉,虽然娘还在生气,但她碗里的肉还挺多的,她狗腿的把肉给爹娘的碗里都拨了一些。


    “爹,娘,再给我多讲讲呗,我想学习。”


    周源跟向燃已经在埋头啃肉了,外面啥事一概不管。


    周温自己吃着鸡肉里炖的蘑菇,再看看姑姑,努力地人一直在努力,爱吃的人也一直在努力,只是方向不同,志气也不同。


    只是齐家大队齐老大家里确实在吵架,并且还动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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