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六零河山沟一家人 > 第59章 定局
    田耽只觉得手中的配方异常沉重。


    “那这个配方你要带回去给程其右吗?”


    周繁看着这个配方,周家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家破人亡。


    “娘留着吧,等到这件事情过去,再上交到国家手里。”


    周温站在房间门口,她刚刚听到了全过程,发生这样的事情,每个人也没对这个国家有什么怨怼,虽然不理解,即使受害者是自己,还是要把配方上交给国家。


    田耽利落的收了起来。


    “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了上锁的柜子里,上面又盖了一些别的东西。


    然后又转过身仔细的看着闺女,语重心长的开口。


    “周繁,你要保重好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怕,你还有我们一整个周家人。”


    周繁都知道的,她直接返回到省城。


    周洪山在她走的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都没睡着,起来坐在院子里自己待着,他不抽烟的,这会也想找出来一根。


    田耽听到动静也拿着扇子出来,程宁期想自己睡,就睡在向燃的那个屋里,他很独立。


    周洪山听见门吱呀一声,回头看了过去,“是不是吵醒你了?”


    田耽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仰头看着天,这会很凉快。


    “没,我也睡不着。”


    周洪山看着她头发上的几根白发,“辛苦了,跟着我受罪。”当年如果他们没在一起,她早就到国外过好日子了,早些年为了生计发愁,现如今还要为子女牵肠挂肚。


    田耽把手放到他的大手里,“这话说的,难不成嫁给别人我就能过的好,但我从来没后悔跟你过一辈子,你看咱们的孩子都多好啊,我可喜欢他们了。”


    她是真的喜欢,每个人都是那么优秀,都是她最大的骄傲。


    周洪山眼睛里泛着泪光,“周繁的事情,是我一开始就处理不得当。”


    田耽叹了一声气。


    “我们也没想到今天,谁也不会未卜先知。”


    真的要是知道,就不会让周繁到省城工作。


    周洪山只是想到儿女都十分担心,周场已经重返部队,希望不再打仗,天下太平。


    两个人也睡不着,在院子里坐了会就去干活,劈柴,把鸡圈鸭圈都收拾出来。


    周繁回到家里就看到半开着的门,房间内也都已经一片狼藉,她蹲在客厅里,只觉得很累。


    陈丽华去禁闭室看过程其右,简单的说了一下,只是隐瞒了谢雅慧的死,中午她跟陈建在食堂吃饭。


    “也不知道周繁今天回没回来?”她说完看陈建似乎在出神,抬头看向他,“你没事吧?”


    陈建这几天心情都不好,也容易走神。


    “没事。”


    陈丽华觉得很奇怪,但想到之前的争吵,或许他在为谢雅慧的死伤心,毕竟是他年少时最喜欢的人,也就没有多问。


    下午周繁回到医院上班,她把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陈丽华见到她的时候把人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了起来,医院里现在有很多人的情绪很高涨,更何况也有很多人对程其右有意见。


    “我去见过其右,除了有些颓废,其他的都还好。”


    周繁是相信他的,无论在什么境地,程其右永远都是他自己。


    “谢谢陈姨。”


    两天后。


    院里开会在程其右的问题上进行讨论。


    “像这样家庭出身的,我是建议直接下放到大西北进行劳动改造的。”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他们家在首都可是很有钱的,没解放前是资本家。”


    “当然。”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


    陈丽华坐在长桌的末尾,站了起来。


    “我想问问各位,大家是真的在就事论事吗?”顿时会议室里一阵寂静。


    陈建没坐在她身边,但也没打算拦着。


    院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护士长在咱们医院工作近二十年,我们要听听她的意见。”


    陈丽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各位同志们,我们跟程其右也共事过五六年,各位见过他的手术失败吗?他在手术台上抢救下来的病人少吗?他在用他的专业知识救人,现在我们停了他的工作,还让他去劳动改造,那他的改造我认为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做出的贡献是零。”


    其中一个主任双手放在桌子上合十,笑了起来。


    “陈护士长,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他治病救人不假,也掩盖不了他剥削的事实。”


    陈丽华看着他,“那你的意思非要他离开医院呗,去劳动才算是合适。”


    眼看着又要争执起来,院长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领导,程其右的爷爷跟外公都是咱们医学的大前辈,不论其他,我们都不能私自处理。”


    程其右的事情并没有就此下了定论。


    周场在军区收到电报的时候反复看上面的内容紧皱着眉头,部队里是相对比较和谐的,基本没有人敢捣乱。


    他捏着信就直接去了直接领导那里,他目前的职位是团长,背景干净,军校优秀毕业生,外加两年参军斗争经验,也是破格提拔。


    “报告。”


    “进。”卫勇还在低头看报告,有人进来之后就把报告放下,抬头看到周场示意让他坐下,“有什么事情吗?”


    周场斟酌再三,他当年在卫团长的手下当过兵,这一路也是他一直在照顾,也没必要瞒着。


    “我家里的急事。”他说完就把信放到桌子上。


    卫勇拿起来快速扫过,“我其实是不建议你帮忙的,但我想你既然来找我,这话我就不说了。”


    周场自然知道,“老领导,这是我亲姐姐,我们一起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帮她就没人帮她了。”


    卫勇叹了一声气,“程家的事情我知道,我之前的领导是姓陆,现在因为职位需要在首都,陆家跟程家很交好,如果以陆家的能力都护不住的话,我建议就不要费劲了。”


    周场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别的办法吗?”


    卫勇点头,“我记得程家的儿媳妇都自杀了,他想好好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据我所知,陆家现在也是被围困的厉害。”


    周场忙摇头,“老领导不是的,可以给下放个好一些的地方,或者可以继续做医生,到小地方,这样起码身上的医术不能丢,不然也是很可惜的。”


    卫勇倒是觉得这个还可以,随便安插到一个远一些寒苦一些的地方。


    “行,你说的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再想想办法。”


    周场站起来又敬礼,才拿着电报出去。


    首都。


    在处理程家的事情上,都在开会。


    “谢雅慧已经被逼死了,我想大家心里都要有些数,对程其右的处理是不是能从轻发落。”长长的会议桌上,坐在上位旁边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开口。


    坐在最上位的人手里拿着钢笔玩弄,扫过在座的几个人,“各位呢.?有什么意见,或者你们同意陆老爷子的说法?”


    大家都先抬头看了一下,然后都沉默不语。


    陆老爷子是前辈,他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没人听。


    “那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就这样办吧。”他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其他人都站起来送人。


    刚刚还坐在上位的年轻人冷哼一声,“那就送到西边吧,越西边越好,不是希望他继续做医生吗?那就下放到那种最小最烂的卫生院去。”


    到六月底,省城医院才接到上面的通知,距离程其右被拘禁审查已经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程其右被放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阳光了。


    周繁等在外面,这一个月严禁任何家属进去看望,看着他出来小跑着过去。


    程其右一个月没有洗漱,没有换衣服,他们也不允许,穿的还是进去时候的那件衬衣,只是现在人看起来颓废了不少。


    周繁伸手就抱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头埋在他的肩窝处。


    “没事了,没事了。”


    程其右是个心性坚韧的人,这一个月他们倒是没对他动手,更多的是精神上折磨。


    “我没事。”他说着就要拉开周繁的胳膊,“身上很臭。”


    周繁死死的抱着不撒手,“我不要。”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程其右也没再强行拉开她,轻声问道,“宁期呢?”


    周繁抿了抿唇,“在河山沟,我送他过去交给我爹娘抚养。”她又松开手,仰头看着他,“其右,妈自杀了,一个月前,没告诉你。”


    程其右已经知道了,在里面逼他交待是否跟国外有联系的时候就说过。


    “我知道,谢谢你,周繁。”他一如既往的平和。


    周繁哭着摇头,牵着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程其右嗯了一声。


    家里当时被人搜了一个遍,之前放的一些金子,还有手链也都消失不见,不过周繁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以程家的背景,要是搜不出来,才会真的大闹特闹,会觉得他们事先做了准备,只要最重要的东西保护了起来,就没什么,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程其右到家里先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换了衣服,胡子也刮的干净,只是头发有些长了,洗完的湿发有些没精打采的耷拉在额前。


    周繁忙着给他煮了一碗面,“吃吧,在里面肯定也没好好吃东西。”程其右瘦的脸两侧都有些凹陷。


    程其右看着这碗手擀面,低着头,两只手攥在一起,“周繁,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跟我说过,要去一个很偏远的地方,那里环境艰苦,很难以生存,我想,你留在这里好不好?或者回河山沟带宁期。”


    周繁抓紧他的双手,坐在他的面前。


    “不会的,程其右,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别想甩开我。”她眼眶又红了起来,吸了吸鼻子,半蹲着伸手抱在他的怀里,“你不知道,我把宁期放在河山沟,爹娘跟大哥说了我多少次,可是程其右,我放不开你,宁期他在爹娘那里会过的很好,也很快乐,但是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多大的苦我都愿意吃,只要跟你在一起。”


    程其右摸着她的头发,“周繁,这辈子我要对不起你了。”他说完轻叹一声气。


    周繁从他怀里出来,仰着头看他,“那就要一直对不起,我要你下辈子也要遇见我,然后还给我。”


    程其右嗯了声。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程其右跟周繁第二天就接到了医院正式下达的通知。


    周繁临走之前给河山沟写了一封信,最后把要去的地址附上,如果以后方便的话,她希望宁期能给他们写信。


    田耽跟周洪山接到这封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两个人拿着地图找这个地方都险些没找到,太远了,在地图的西北部。


    程宁期在周家的过的很好,周源不上学全是时间下河沟摸鱼,到草地里逮蛐蛐,什么都干。


    周喜在首都知道周繁跟程其右一起去过更苦的日子的时候,请假买了回来的车票,反正现在到处都乱成一锅粥,外交部的工作也被打乱。


    她到的时候正巧信也到,在家里气的拿着信骂了一遍又一遍,站在院子里骂。


    “我姐究竟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头各自飞啊,她非要跟着凑什么热闹。”


    余秀敏站在旁边给程宁期做鞋子,他这些日子跟着跑鞋子都磨坏了,穿给周实做的也不合脚,就直接给他剪上几双。


    “周喜,话不能这么说啊?什么叫做大难来头各自飞?你跟你大哥可真是亲兄妹,劝人的话都一样。”


    她手上戴着顶针,一针一线的纳鞋底。


    周喜就是生气,她气周繁就这么抛下他们一家人,去陪着一个外人。


    程宁期站在旁边没吭声,他不想让她这么说爸爸妈妈,但她是小姨,妈妈说要对长辈有礼貌,所以他一直忍着。


    周喜看着站在一旁的程宁期,“你看我干啥,我还不能说你爹啊?”


    程宁期抿抿嘴,低着头没再看过去。


    周源跟周温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姑姑太过分了,弟弟都很难受,她还凶。”他想起来小时候每次都被姑姑欺负的事情,握紧了拳头。


    周喜看他低着头,又走进两步,半蹲下,看着他。


    “男子汉大丈夫,想跟我吵架就吵啊?干嘛不说话,还低着头。”


    程宁期这会才跟她平视。


    “你是长辈,我要懂礼貌。”


    周喜翻了个白眼,礼貌最没用,“要礼貌干啥?礼貌啥也帮不了你,你就应该学习一下你爹那个嘚瑟劲,当年就是在会议室里跟人吵架才吸引到你娘的。”


    周繁跟她讲过这段,大概那会才真的觉得这个人很不错。


    程宁期抿抿嘴,“小姨这样说话不会挨揍吗?”


    周喜听见这话伸手无奈的指了指他,“你这不是挺会膈应人的吗?以后就这样,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加倍回去,千万别忍,没用的。”


    程宁期其实不会忍着的,但这是家人。


    “我知道的。”他在家属楼住着的时候,可会跟人打架了。


    周喜又蹲下来抬头看着他,“宁期,小姨下面说的话,是认真地,你要仔细听。”


    程宁期皱着小眉头嗯了下。


    “你爹娘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也不会接你走,但他们并不是不要你,正是因为他们太在乎你,所以才会这样,你能理解小姨说的话吗?”


    周喜说的很小心,她怕伤害到程宁期,毕竟他还这么小。


    程宁期知道,他能感觉到。


    “小姨,我爸爸妈妈会很安全吗?”


    周喜这个是可以保证的,虽然地理位置偏远,也不太好过去,但起码是可以保性命无忧的。


    程宁期听话的点头。


    “那我就会听话,不会添麻烦的。”


    周喜摸摸他的小脸蛋,“你不是麻烦,是我们周家的宝贝,也是你爹娘的宝贝。”


    周源跟周温还站在门口。


    “你看,又和好了。”周源已经见怪不怪了,姑姑就是这样。


    周温只是觉得周喜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她心思细腻,对家里人永远都是最心软的。


    田耽知道周繁跟程其右的下落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有地址以后就经常寄东西过去,也多寄一些钱,总比没命的强,想起来谢雅慧,她就觉得心里难受。


    “来,我特意去买了一只肉鸡,咱们自家果园里养的,钱都交到会计那记着了。”外孙来了这么久,家里一是忙,二是没心情,她提着鸡笑着进来,在孩子面前,她一直都这样。


    周源立刻就从堂屋出来,立刻高高的举起来手,“奶奶,我烧火。”


    田耽特意挑了一只肥一些的,大队里每年都会养一批肉鸡,一开始只卖给国营大厂的一些食堂,但现在大队里家里日子过得好的,能吃得起的也可以过来买。


    “行,去吧,先烧上一锅热水,得先褪毛。”


    周源十岁了,可以干很多活,挑水劈柴,都是力气活,他立刻就钻进了厨房里。


    田耽把鸡一刀宰杀放在地上放血,看着周喜在家里闲着,转过身问她。


    “你啥时候会首都啊?你工作也不能老请假不在。”


    周喜知道,“我后天就回。”她说完又把自己兜里的钱掏出来塞到田耽的口袋里,“这些给我姐寄过去吧。”


    她虽然骂骂咧咧的,但她们是最亲最亲的亲人,到了这种地步,她们都要帮忙。


    周家之前劈好劈柴都是摞在一起,然后靠墙放着,这样用的时候就直接过去抱过来一捆就行。


    余秀敏过去把柴火抱过来。


    “看我们周喜,就是嘴硬心软,像咱娘一百分。”


    田耽笑着嗯了声,“那是自然,我生的。”


    周喜也哈哈笑了起来。


    向阳跟周洪山忙大队的事情,也没在家。


    地锅炖鸡,还是在果园里长大的肉鸡,炖出来总觉得有股果香。


    照旧在里面放上干豆角,细粉,锅边给贴上玉米面饼子。


    周喜也馋的不行,说真的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怎么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


    锅里焖着肉,香味飘到一整个院子。


    周温带着程宁期一起玩周实的鲁班锁,周实不爱说话,但家里来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弟弟,就一直会下意识的照顾人。


    周喜想起来一件事情,跑到她自己那屋,翻出来一张照片,这是她在外交学院大二的时候,谢雅慧回首都办事去看她,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的照相馆一起拍的合影,她走到田耽身边递给她。


    “娘,你看,这就是谢伯母,很明媚很漂亮。”


    田耽伸手接了过来,在阳光下细细的看了好大一会。


    “真好。”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声气,“我们还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那会总觉得日子还长,身为亲家还能不见面?只是没想到世事难料。”


    周喜很喜欢谢雅慧,她说的话都很通透也看的开,记得她年轻的时候出过国,这让自己的心变的也很大,甚至也想出国去看看,只是当下的环境跟状态都不太适合。


    “娘,这张照片留在家里吧,谢伯母的骨灰也没办法好好安葬,谢家的祠堂也都被砸的乱七八糟,祖坟也都被捣毁,我就把她的骨灰撒到了河里。”


    田耽没买报纸,也不听广播,但她从周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就能大概猜到外面的情况,幸好河山沟还是好的。


    “你在外面也要学着成长,什么话该说不该说,都要注意,知道吗?”


    周喜知道,她经过这件事情已经完全知道,同学来信,很是羡慕她能提前留下来,她到现在回信也没写,因为一向巧舌如簧的周喜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安慰?还是说我可以跟你们同甘共苦,她都说不出来。


    周源从厨房里出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现在还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奶奶,姑姑,我娘说鸡肉炖好了。”


    田耽把照片收了起来,“好,你去叫爷爷跟婶婶吃饭。”


    周源任劳任怨的又跑了出去。


    周喜看着他跑出去的周源,站在原地突然蹦出来一句话,“我觉得周源也长大了,除了喜欢吃这点没改。”


    田耽进了厨房,余秀敏在盛炖的鸡肉。


    周喜过去,“大嫂,不用给我盛太多肉,我喜欢吃里面的细粉跟蘑菇。”


    余秀敏虽然把细粉跟蘑菇没少盛,但还是把那个大鸡腿夹到她碗里。


    “多吃点,这次回来看着就瘦。”


    周喜喜滋滋的端过来。


    田耽把洗好的筷子递给她,“你是有多大的福气啊。”


    周喜抿嘴哼了下,“那是,我嫂子不对我好,还指望我哥对我好吗?”她伸手又拿走筐里的一个玉米面饼子,就到外面的桌子上开始吃饭。


    周洪山自从上次因为吃饭惹田耽生气之后,就再也不会先干活后吃饭,都是准时准点的吃。


    周源先叫了人自己就撒开腿跑了回来,可不等他们,一进院子里就看到姑姑已经在啃鸡腿了,他就进了厨房。


    “娘,我的呢?”


    周温站在一旁排队等自己的饭,“哥哥你还没洗手呢?”


    周源也想到了赶紧转身到压井旁边洗了洗手,还洗了一下脸,刚刚烧火的时候都出了很多汗。


    余秀敏把另外一个鸡腿盛给了程宁期。


    “你先去吃,不够吃再跟妗子说。”


    程宁期能自己端饭自己吃饭,甚至还会自己洗衣服。


    “谢谢妗子。”


    余秀敏看着他笑着哎了下,“周繁把孩子教的真好。”


    田耽给他拿了一双筷子。


    周源进来看到另外一个鸡腿也没了,他其实也无所谓的,反正还有其他好多的肉。


    “娘,我的呢。”


    余秀敏给他盛了一大碗,家里数他能吃饿的快。


    “去吃吧。”


    几个小孩围坐在饭桌的另外一侧,程宁期看着自己碗里的大鸡腿,用筷子夹着就放到了周源的碗里。


    周源看着天降鸡腿,又看看程宁期。


    “你吃吧,你小。”


    程宁期摇摇头,他喜欢这里,也喜欢这个大哥哥,他也并不是那么的喜欢吃鸡腿,但是哥哥喜欢。


    “我吃不完。”


    周源想着也是,这个鸡腿奶奶剁的也太大了,他干脆用筷子把鸡腿给弄开,然后夹给程其右一份,周温一块,周实一块。


    四个人刚刚好差不多分完。


    周温看着周源,小嘴很甜,“哥哥真好。”


    田耽坐在旁边全都看到了,她没拦着,没想到他们会相处的这么好,鸡腿就要按照孩子自己分的方法来分,才能促进他们的感情。


    周洪山跟向阳也都洗好,端着厨房里还留出来的两碗到外面来吃。


    “我瞅着厨房里还有一碗呢,那碗是给老太太的?”他说着话就坐了下来。


    田耽点点头,“老太太说最近胃口不太好,我还没给送呢,等凉一会,下午我带着她去卫生院看看吧。”


    周洪山大口咬了一下玉米面饼子,“你自己没办法去,老太太走不了太远的路,我去找个板车,让她坐在上面,我拉着她去。”


    “那大队里下午没事吗?”田耽看他马上要出一批鸡蛋,天气热,鸡蛋跟鸭蛋都是两天一清,赶紧送到供销社。


    向阳坐在旁边适时的开口,“娘,没事,我跟刘爷爷盯着呢。”


    田耽这才放心。


    田耽这边正想着还有个事呢,就听到外面邮递员在按车铃声,向阳端着碗就过去了。


    “我家的信?”跟邮递员都已经很熟悉了。


    邮递员看着她着碗里的肉,知道周家的条件不错,这炖的也太香了吧,为啥他去菜市场买的就没这么香。


    “不是,是钱,汇过来的,给周繁的,这边签一下字。”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跟之前不熟悉的时候那么严谨。


    向阳另外一只手接过来汇过来的钱,在信封里装着,厚厚的一沓,她还挺疑惑的。


    “谢谢啊,麻烦跑一趟。”


    邮递员笑着摆手,“都是为人民服务不麻烦,不过我想问问你家这炖的鸡是自己家养的吗?怎么这么香。”他家条件也不差,双职工。


    向阳这倒是笑了起来,“这是我们大队在果园里养的肉鸡,我们大队谁家想吃都能去买,你想要吗?”


    邮递员当然忙点头,“给我来一只,我先回家试试。”是厨艺的问题还是鸡的问题。


    周洪山这边放下碗就过去跟他去果园逮鸡。


    向阳拿着信封坐下来,把碗放下,直接拆开,里面大大小小的钱不少,最大的面值十块的都有好几张。


    田耽也接了过来。


    一家人都看着这钱。


    “这是什么意思?谁汇的?”


    周喜略皱着眉头,伸手接过来钱,又仔细的趴在钱上闻了闻,像是有墨水的味道。


    “是周华姐寄来的。”周华当时毕业之后就进了印刷厂,里面还出印新华字典,那个厂算是首都最大的,这钱上的墨水味特别重,只有一直在厂里上班,才会这样。


    谢雅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特意隐瞒了关系把她送进去的,所以周华现在在首都还好好的在上班,没受到波及。


    周华其实这些年跟家的联系几乎没有,特别是河山沟,周慧嫁人结婚,她知道消息之后寄回来二十块钱,后来也没托周喜往家里带钱,这都过去好几年了。


    一家人都有些沉默。


    田耽把钱又放进到信封里,“周华是个好孩子,你回首都之后去看看她,顺便把这钱还给她,这应该是她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听到谢雅慧出事,就想把钱给周繁让她好傍身用。


    周喜捏着信封一时有些难受,“娘。”周繁出事,周家人都分别来家里关心过。


    秦琴也带了不少的钱跟票,说都是秦晓工作这些年存的,周雨去上大学也有一些积蓄,虽然周雨在武汉也停课了,在参加劳动。


    周洪山跟田耽都拒绝了,自己家有钱。


    周喜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次觉得整个周家是好的,是团结的,她在当年爹帮周晓的时候还不理解,甚至冷嘲热讽过,现在经历的事情多了,她才明白。


    “好了,记得回首都之后把钱给她,跟她说我说的,自己好好过日子,要是有可能就找个喜欢的嫁了,要是不愿意就可以自己一直过,等到年纪大需要人照顾,就回来,家里永远有人等她。”


    田耽继续低头吃饭。


    周温在旁边听着,她们家是最好的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但都很好啊。


    下午周洪山带着老太太去医院看病,做了检查医生说应该是天气热,老人年龄又大,容易没胃口,吃些清淡的就好一些。


    周喜走的第二天,周将回来才知道周繁跟程其右去哪里,看着信上的地址,略皱了皱眉头。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


    “这次我们十月份就会出发,去采购厂里过年的福利。”周将喝了一口南瓜汤,“还有,去的地方是周繁在的地址,大概我看了一下,距离才十几公里,我到时候去看看他们。”


    周洪山跟田耽都很震惊,惊过之后就是喜,一开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们呢,没想到这么快。


    “那,你啥时候走,提前跟娘说,我把要寄过去的东西都收拾一下,你反正是坐大货车去,应该能带的多。”


    田耽之前想的是寄东西过去,但听说下放的地方寄过去的东西都要被人查了又查,都不知道寄过去还能剩下多少,她才担心的。


    周将立刻就答应下来。


    “原本这次我们其实年初就定好了,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多换一些东西。”主要是他想到处看看,趁着有机会能到祖国的各个地方去看,这样才能了解更多,当时定下的地方就是西边,没想到会这么巧。


    程宁期抬起小脸看着他,“舅舅,那可以把我写的信捎给我爸爸妈妈吗?”


    周将点头,“当然可以。”


    程宁期咧着小嘴就笑了起来,他准备写很长很长,他认识的字可多了。


    首都。


    周喜回来之后先处理了日常的工作,第三天才去的印刷厂,站在门口等周华。


    印刷厂倒是红红火火的,因为需要很多稿件,还有标语,进进出出的人都是笑脸。


    周华身上穿着蓝色的工服,戴着帽子跟袖套,跑了过来,这会是正中午,十分炎热。


    “周喜,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站在印刷厂门口的旁边的树下,这块可以挡一下阳光。


    周喜拉起来她的手,把信封原封不动的放到她的手里。


    “你就算是不写名字,我也能猜到是你,前几天我在家里,就闻到钱上有很厚重的墨水味,我娘说知道你的心意,你自己留着花吧,我们家里不缺钱不缺东西,还说你要好好的。”又把后面的话都说了一遍。


    周华低着头手捏着信封,有些哽咽,“谢伯母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落这个下场。”她实在想不明白,谢伯母告诉她很多很多的道理,让她好好上学,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即使想弥补一些一时都不知道给谁,她打听到程宁期在河山沟,想着他能花。


    周喜理解她的心情,当时知道的时候,她恨不得杀人,可不行,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她会让许友仁付出应有的代价。


    “周华没事的,相信还有我呢。”


    时间过的也快,刚刚过了国庆节。


    周将就跟着车出发,田耽准备了一大包的东西,听说那边昼夜温差也大,把之前周将带回来的毛皮啥的都给装上,还有钱,票,这是最能直接解决他们的问题的东西。


    以及程宁期的信。


    许师傅知道周将家的事情,想着到时候多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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