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四人中,虞晚殷的年纪最小。
同样是被镜洛白拘在身侧修炼,他比上头三个师兄都要叛逆有想法。
绛霄仙府的府主之位传了一代又一代,每次都是落在世家子弟手中,可谓府主轮流坐,风水也轮流转。
曾经与师祖师父一起并肩作战的长辈渐渐变成另外一副模样,端着虚伪的笑脸,三年五载见不了一次面,每次见面都透着股虚假的味道。
虞晚殷还记得他们过去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的他们孑然一身,毅然决然追随师祖,对世家做派深恶痛绝。
门派弃徒,家族背叛者,亦或者是这些人的传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作为师父最小的弟子,虞晚殷曾经备受宠爱,身边的人都对他很友善,他也十分喜欢这些亲切的长辈。
绛霄仙府曾经是他最大的骄傲,承载了许多快乐时光。
正因为曾经受到过偏爱,所以对这份变化格外敏感。
如此漫长的时光里,有的死了,永远在他心中定格,有的活下来,渐渐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虞晚殷看的分明,名义上自己是绛霄仙府的老祖,实际上想做点什么处处受到桎梏。
府主并不想要对仙府处处指手画脚的老祖,他们只用像泥塑一样高高端坐在高堂之上,仙府有需要的时候出现一下,不需要的时候最好连声音都不要发出来。
只要露出一点偏向,世家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上来,阿谀奉承,卖力讨好。
偌大的仙府,已经无人真正忠心于师祖,他们背后各自有着影子。
曾经为了打破世家修炼门槛而招收的普通人,大部分都被卡在外门之中,是整个仙府的奴仆,地位卑微,更逞论进入宗门核心。
即便挤入内门,很快就会被世家吸收拉拢,不肯的就会受到排挤,举步维艰,想要独善其身几乎不可能。
分内门外门时,是为了避免普通出身的弟子受欺凌,他们比不得世家子弟有家族熏陶,当他们才刚刚接触到修炼途径时,世家子弟已经熟知各种仙门常识,如数家珍。
把水平差不多的普通弟子放在一起接受宗门培训,表现突出的提拔到内门。
因为外门弟子要从零开始学习,数量又多,让他们承担一些宗门内的杂务,如种植灵田之类的,既可以为宗门做贡献,也能稍微体现他们的价值。一直让他们单方面享受宗门的投入而没有付出,日子久了对仙府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时过境迁,外门的含义已经完全变样。
借着与师祖大吵一架,虞晚殷自动请缨前来镇守人魔边境,顺理成章离开仙府。
将魔族驱赶到不毛之地后,一开始并没有设下边卡,只随便派了一些弟子驻守,定期轮换。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师祖开始警惕魔族,命人设置了边卡要塞,挑选弟子长期驻守。
被派到这样荒凉的地方长期驻守,无人调动基本回不去,跟流放差不多了,在仙府弟子眼里就是个唯恐避之不及的苦差事。虞晚殷来了后,整顿边卡驻守的弟子,将一些不合格的遣送回去,让仙府派新的人手过来。
果不其然,之后仙府就把那些进了内门但不肯接受世家招揽的刺头打发到这里来。
既能把不顺眼的家伙流放掉,又能应付虞晚殷的要求,两全其美。
虞晚殷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倾倒果酒,锋利的眉眼瞧着颇为怡然自得,“说句自满的话,如今这里才是弟子心目中仙府的样子。”
临霜辞静静听着这个最小的徒弟诉说,当一个合格的聆听者,适时露出赞许的微笑:“你有这番成算,很好。”
能够得到师父的夸赞,虞晚殷唇角勾了勾,随后忽然垂下眼睑,盯着酒杯抿紧唇。
临霜辞轻声问:“可还有心事?”
虞晚殷抬眼,定了定,“师父,我已经厌烦了绛霄仙府里的那些家伙。”
临霜辞神色温和,对徒弟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了然于心。
端看这里被收拾的这样好就明白,说是绛霄仙府设在人魔边境的要塞边卡,不如说是虞晚殷苦心经营的大本营。
这些仙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设起来的,一看就知道是心血之作,完全能够作为新生门派的山门驻地。
想到绛霄仙府,虞晚殷神色冷淡下来,语气透着厌烦:“师祖已经不在绛霄仙府,师兄们也都离开了,如今师父你醒过来,也没有回去仙府,我不想再跟这些人有瓜葛。”
临霜辞笑了,从善如流道:“那就给这里重新取个名字吧。”
他拿起酒壶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果酒,“不是绛霄仙府设在人魔边境的边卡要塞,而是你今后的家。我想,其他人一定也都期待许久。”
“灵曜仙府。”虞晚殷几乎是不假思索,立马报出这个名字。
可见这个念头他不是才生出来的,是在心底想了很久。
临霜辞举起酒杯,“好,就叫做灵曜仙府,来,干杯。”
虞晚殷眉眼依旧锋利,眼底却暖融融的,浑身如出鞘神兵一般的犀利锋芒被冲淡不少,他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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