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整个人像被泡进了度数很高的酒精里,晕晕乎乎,醉醺醺的,后半场的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几乎没什么印象,直到挂断电话,她的心跳仍不能平息。
也不是没听人说过这样的情话。
像是段驰,两人刚谈恋爱时,这样的话他也时常挂在嘴边。
要庇护她,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只要跟他在一起,他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洛诗并不怀疑对方的真心,但也只限于,相信他在说出那番话的当下是真心的。
没有谁能够真的保护她。
她必须成为她自己的铜墙壁垒。
可这一晚的梦里,旧日的记忆翻涌,回到那一年的夏日,洛诗忽然想起,在她喜欢上傅予深的那一年,她也曾被人不计后果的保护过。
……
大一下学期的初夏。
依稀记得,是个有些燥热的傍晚,洛诗的同宿舍的好友严静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余两个室友一个换上睡衣在看剧,一个在和男友打电话。
看剧的室友回头,见两人抱着电脑,恍然道:
“我说下午你们去哪儿了,结果是又去创业基地那边啦,怎么样?那些人还有没有欺负我们小静静?”
严静摇头:“没有了,他们现在对我……都挺好的。”
室友看了一眼正在开空调的洛诗,肩上的el新款包被她随手扔到乱糟糟的桌上,一点也不担心包被上面的颜料弄脏。
她有些羡慕地开口:
“诶,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阿诗拿着支票簿进去大杀四方的场面,肯定帅死了,看那些什么狗屁学长还敢使唤我们小静静当保姆!”
严静先是抿唇笑了笑,又有些不安地开口:
“阿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
“不用谢,”从外面回来走了一身汗,洛诗拆开发绳,卷发落下的同时回眸冲严静笑了笑,“你们那个项目挺有意思的,要是赚了钱,我恐怕还得谢谢你呢。”
没人注意到,正和男友打电话的女生听到这句话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是项目有意思,还是负责创业项目的副组长有意思啊?”
室友拖长音调,意有所指地暗示。
“那位副组长挺出名的哦,计算机系系草肯定算吧,听说上学期绩点第一,才貌兼备啊。”
严静小声道:“纠正一下,之前那个组长已经被辅导员踢出项目了,所以现在副组长是组长。”
室友闻言更是指着洛诗夸张大喊:
“潜规则是吧!好你个富婆,潜规则都不潜我们美院的自己人……”
洛诗拿好换洗衣物,拍了拍指着她的手指。
“人家还在打电话,小声点,别胡说八道。”
说完便拿着衣物进了浴室,裹着浴巾出来的洛诗一如往常的吹头发,湿漉漉的乌发半遮着雪白如绸的后背,水珠划过后颈弧线,一滴滴地没入浴巾边缘,蜿蜒而下。
她丝毫不知,背后那位与男友打电话的室友,在她洗澡时就已经将语音通话切至视频。
发现这件事是在一周后。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洛诗在某次活动上认识的学姐给她发消息,说下午计算机系的系内比赛上,她看见有人的电脑里存了洛诗在宿舍里换衣服的照片。
那个人正是洛诗室友的男朋友。
洛诗当场气得手脚冰凉,直接打电话逼问室友,问出她那个人渣男友的位置后,叫上几个男性朋友就开车杀了过去。
夏夜燥热。
夜晚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人声鼎沸,洒满调料的肉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啤酒瓶碰撞出清脆响声。
洛诗到的时候,那人还在大着舌头和同桌的人炫耀:
“美院大一的新生,叫洛诗的那个,都知道吧……我女朋友,和她一个宿舍……上周视频,就这么巧,拍到了点好东西……可惜没拍到正面……放心,这种福利忘不了兄弟,我待会儿就发群——”
与洛诗同行的几个男生还在作势要报警,下一秒便惊变陡生。
那人脚下的啤酒瓶被一只漆黑长腿一脚踹开,在墙上撞出剧烈的碎裂声。
周遭喧嚣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了过来。
洛诗也认出了那截长腿的主人。
是傅予深。
黑衣黑裤的少年两只手肘撑着膝盖,背脊微微弓着,锐利如刀锋的视线却紧盯着对面的男人,黑沉沉的眼眸深邃又危险,像丛林中盯紧猎物,随时就要一击毙命的野兽。
“删掉。”
他冷冽嗓音吐出两个字眼。
那人显然被气势所震慑,但碍于面子,强压着微颤的手指,骂了一句脏话道:
“我他妈要你管——”
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那个炫耀偷拍照的男生几乎在一瞬间就被一脚踢飞,桌上碗碟不知被谁惊惶起身时带翻在地,瓷碗脆裂声,惊呼声,尖叫声,路过车辆的鸣笛声——
一切都乱了。
跟着洛诗来的几个男生吓得比洛诗还慌张,有人要报警,有人压着不许报警,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怔在原地的洛诗看着拳头如雨点落下。
一切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视网膜上只烙印着那道身影。
一拳,一拳,又一拳。
黑发凌乱的男人拎起地上满脸血的偷拍者,他神情镇定,微微气喘,幽黑瞳孔有种令人战栗的疯狂。
“把洛诗的照片删掉。”
“我只说这最后一次。”
这一生,洛诗再没见过比那更疯狂的维护。
……
醒来时天光大亮,洛诗盯着天花板,现实与幻梦交织,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这其实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虽然后来偷拍她的男生被她举报到学校,学校给予了退学处分,但也因此和她那个室友闹得极不愉快,洛诗还有了心理阴影,大二就自己搬到了校外的房子住。
不过……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会与傅予深走到一起。
洛诗偏过头去,看向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她不知道分别的这些年来,傅予深独自一人走过怎样的路,看过怎样的风景,遇见过怎样的人。
但她知道,这七年异国漂泊,她经历过前二十几年未曾经历过的跌宕,遇见过好坏参半的人——
却再也没遇见过第二个傅予深。
-
没过几日,洛诗就收到了阔别多年的京海上流圈的聚会邀约。
发出邀请的正是钟心宜本人,她上一次去试穿高定似乎就是为了这一次的生日宴做准备。
据说钟心宜这次生日排场极大,包了京海,邀请名单还下至二线小花上至到外交官家的女儿,尽显她身为名媛圈小公主的人脉。
洛诗把玩着邀请函,很快就做了决定。
生日宴当日,雍颐会门外车水马龙,无数豪车停泊,车门打开,下来的全都是些名牌高定加身的阔少名媛,黑白制服的侍应生们立在门口,恭敬地接应他们入内。
会所二楼的钟心宜靠在离街最近的玻璃彩窗旁,一边与客人热情打招呼,一边时不时朝外面打量某道身影的出现。
“洛诗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钟心宜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楼下一辆宾利车门打开,走出一位身着黑色丝绒裙的美人,穿着的礼服在众多奇装异服当中显得过于英式古典。
莱茵石点缀的吊带挂在纤细锁骨上方,顺着纤细手臂往下,一对丝绒质地的手套长至手肘,令露肤度克制几分,更显出一种极高级的骄矜感。
“这件礼服蛮漂亮的诶,”有同样在打量洛诗的女孩小声议论,“什么牌子啊,好像没见过。”
“我见过我见过,就是陆雨竹的那个牌子,手作高定款,开业酒会那天我还在试衣间看见陆雨竹给她改尺寸呢。”
“陆雨竹谁啊?没听过……不过下次可以去看看,真挺好看的。”
“得了吧,那是穿衣服的人好看。”
议论声中,钟心宜原本志得意满的脸色冷了几分。
顺着蜿蜒楼梯上楼,沿路都不断有人同她打招呼,洛诗一一微笑应对,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她以前似乎也算是个社交达人来着,每年生日,排场不比此刻的钟心宜差。
现在想想,原来最好的社交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要有钱就行。
“生日快乐心宜,”
洛诗让随同自己上楼的侍应生奉上她带来的礼物,面上绽开一个浅笑:
“感谢你能邀请我来参加这么棒的生日宴,祝你心想事成,芳龄永驻。”
面对面的看着眼前美貌逼人的女孩,钟心宜的呼吸滞了滞。
上一次只是远观,这一次近距离打照面,那种美貌带来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若非她们早就结下了梁子,换做平时,没有人会拒绝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做朋友,同样是有钱人,但洛诗有钱得……很不一样。
大家都是顶级奢牌加身,她怎么看上去,贵得更有腔调一些?
回过神来,钟心宜不甘心地攥紧了手里的香槟杯,攒出一个笑意: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
她随手打开礼物盒,一下子被里面的礼物哽住。
居然是他妈的一张生日贺卡。
她挑事呢!
钟心宜没有洛诗那么好的表面功夫,脸色骤然又青又红,眼神恨不得把洛诗从这里丢出去,还是她身旁的小跟班提醒:
“冷静点冷静点,这可是你自己的生日宴,她就是想来砸场子!”
钟心宜这才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这个礼物,还真是让我意外,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送我这么寒酸的礼物呢。”
洛诗微笑:“礼轻情意重嘛。”
血压又升高一截。
钟心宜胸口起伏,半天才咬牙切齿开口:
“一直听说洛小姐和家里闹翻了,没想到竟落魄到这种地步,我还以为嫁给傅予深之后会让你的生活好起来,看来洛小姐这夫妻关系……也不过如此。”
洛诗仍是那副客套有礼的扑克脸,看得钟心宜更火冒三丈,不自觉拔高了声音。
“哦,我忘了,你老公现在估计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被收购?还是直接破产啊?洛诗,你这才刚结婚,是不是有点太不旺夫了?”
公司内部事务对外披露有个时间差,而钟心宜的舅舅忙着自救,哪有空跟她这个不事生产的外甥女讲这些事。
钟心宜不知道,洛诗也不太清楚内幕。
她只知道傅予深这次出差时间的确不算短,而且,据他所说,这其中的确也牵涉到了钟家的人。
事情一旦与傅予深有关,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他说捅破了天也给她撑腰,可万一……是砸锅卖铁的撑腰呢?
以傅予深那种疯劲,不是没有可能。
洛诗扫了一眼钟心宜斗志昂扬的嘴脸,没接她的茬:
“破产了我也养得起他,就不劳钟小姐操心了。”
钟心宜自以为大获全胜,心中郁气一扫而空,环顾周遭看热闹的人群,正要乘胜追击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名媛圈唯一的een,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洛小姐!”
是这家私人会所的老板。
他热情上前与洛诗握手:
“真是好久不见了洛小姐,上一次见你还是在纽约,最近怎么样?好久都没在画廊看见你的新作,我有好些朋友来我这里瞧见了洛小姐的画,都托我找渠道买两幅呢。”
洛诗的画?
钟心宜愕然打量这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挂着的众多画作,仔细一瞧,就在她身后的某一幅下面,赫然就有一张写着洛诗名字的小字铭牌。
……这会所什么审美!
不对,她居然选了挂满洛诗画作的会所来办生日宴!?
想到自己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她这画挺好看,在画前凹造型拍照,甚至已经发在了社交软件上……
似有感应,与会所老板寒暄的洛诗回眸扫了脸色铁青的钟心宜一眼,笑了笑:
“很荣幸,您和您的朋友们能喜欢我的画。”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伴随着钟心宜删掉所有社交软件上那张生日照的事情,就在在场宾客中传开。
洛诗佯装不知,依旧如常地在场内交际,许多人都拿她身上的礼服打开话题,洛诗逐一回答,也算是给陆雨竹的品牌再宣传了一次。
宴会过半,但还没到最后吹蜡烛的流程。
在洗手间水池旁的洛诗垂眸看水流过手指,想着自己差不多该走了。
既然钟家和傅予深的公司有利益对冲,她再留下来刺激钟心宜不是一件好事。
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今天不应该这样对心宜,你会害了他。”
洛诗回头,发现出声的是一个个子高挑的陌生女孩。
模样不算出挑,戴着一副框架眼镜,但气质知性,并未穿花里胡哨的礼服裙,像是个头脑不俗的高知女性。
“你说的他,他是谁?”
女人答:“傅予深。”
洛诗疑惑问:“你认识他?”
“你不记得我了吗?”女人摘下眼镜,露出一张隐约有些熟悉的脸,“当初因为我,你们之间吵了一架,我还以为要害你们分手了。”
洛诗终于有了点印象。
眼前的女人也是京海大学的学生,叫尹南霜,当初曾经在傅予深的工作室工作。
记忆中的她和现在完全不同,不太会打扮,眼神不敢与人对视,但和傅予深是同班同学,据说在计算机系绩点第二,头脑非常聪明。
至于她口中的吵架,那还是洛诗大三时的事。
那一年,傅予深的项目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一边忙着带领整个团队工作,一边又要照顾情绪不稳定的洛诗,睡眠时间被压榨到了极限。
那一天,大约是实在累到了极点,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睡得极沉,沉到连尹南霜给他盖上了毯子也不知道,更没有听到尹南霜接起了洛诗给他打来的电话。
女人的直觉让洛诗能感觉到,这个人喜欢傅予深。
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是正常状态的洛诗也要与他大吵一架,更何况那时身心都摇摇欲坠的洛诗。
因此洛诗提出,让尹南霜从傅予深的工作室离职,洛卫东会联系更好的大厂给她一个实习岗位,她的发展不会比留在这里差。
但傅予深和尹南霜却都拒绝了。
傅予深对待工作从来理智,项目进行到关键阶段,缺了任何人都是麻烦,尹南霜在工作上没有差错,傅予深找不到任何开除她的理由。
至于尹南霜,得知洛诗想要调走她这件事之后,沉默寡言的她没有多说什么,但工作上与傅予深的来往愈发频繁,好似一种无言的炫耀。
现在的洛诗回头看,尹南霜或许都未必真喜欢傅予深,她那么做,只是在向洛诗表达不满。
但那个阶段的洛诗安全感极度缺乏,因为这件事情绪愈发糟糕。
傅予深只能在私底下弥补她,饮食上无微不至,生活上也绝不让洛诗操劳,他会一遍遍地抱紧她,吻她,希望借此让洛诗确信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她所担心的那些事绝不会发生。
然而洛诗仍然会在天未亮的凌晨醒来。
如果傅予深不在她身边,她便会崩溃着打他的电话,哭着问他,他是不是不要她了,他是不是也和妈妈一样要离开她。
回想起来,洛诗自己都觉得那时候的她真是可怕。
偏偏傅予深从不因此而厌烦,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拖着再疲惫的身体,也会在她呼唤他的第一时间赶来见她。
洛诗眼睫微垂,敛去眼底的波澜。
“我记得你,所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尹南霜平静道:“我五年前从深蓝科技离职,离职后跳槽到了钟家工作,钟心宜的舅舅是深蓝科技的董事,他和美国的一家公司联手,想要吞掉深蓝科技,现在这个关头,你不该得罪钟家人。”
洛诗心底沉了沉。
傅予深果然瞒着她,没有告诉她实话。
“我知道了,我会提前离席。”
尹南霜闻言颔首,让出一条道来。
她凝视着洛诗的面容,眼底有些复杂的情绪翻涌,几度沉默后启唇笑了笑:
“真羡慕你啊,就算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那么多年,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洛诗对上她的眼眸,心中却有几分唏嘘。
羡慕她吗?
其实她也是羡慕尹南霜的。
五年前离职……那么傅予深最困难的时候,应该是她陪在了傅予深的身边。
看着他如何从谷底一步步走上遥不可攀的高峰,看着他如何从青涩的少年蜕变成运筹帷幄的新贵,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她都有幸见证。
多好啊。
这样的机会,她再不会有了。
洛诗没再多问,走出洗手间后便要直接离席回家。
却不料,刚转过转角,就见会所的宴客厅一片静寂,所有人的视线在她出来的一瞬间落在了她身上。
洛诗有些不解地蹙眉。
有与她从前交好的朋友苍白着脸招呼她:
“阿诗,出事了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洛诗看向墙上那副油画。
油画画的是一副风景画,是她去冰岛旅游时所画,印象派风格,荒凉恢弘,取景独特,画技上也无可挑剔,是她极满意的一副作品。
而现在,油画的下方被暗红色的酒渍晕染,狼狈如此刻众人眼中的油画主人。
“不好意思啊洛诗,”
始作俑者钟心宜晃悠着手里空空的酒杯,笑眼弯弯。
“一不小心没拿稳,可惜了你的画,不过好在画是有价钱的,我打听了,也就一百来万,待会儿我开张支票给你,原价加上赔偿,就别生我的气咯。”
那张俏生生的脸上毫无歉意,满满都是花一百多万看洛诗笑话的愉悦。
然而,她却没有等来洛诗的暴怒与反击。
所有人都在等着洛诗的行动,而她的视线却越过人群,落在他们之后。
就在众人看热闹的同时,一道身影已悄无声息的从楼梯走了上来。
风尘仆仆而归的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冷峻眉眼似十二月寒冬般冷冽,幽暗视线落在墙上那幅被污了的油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本该在纽约出差的傅予深。
洛诗愕然几秒,脚步不自觉地朝他动了动。
男人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薄唇微动,用口型对洛诗说了三个字。
——打回去。
洛诗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但傅予深就站在那里,站在人群喧闹之外,站在他们物是人非的七年之间,用和那一年夏夜一样的目光遥遥注视着她。
傅予深拿出手机,一边看着洛诗,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洛诗道:
“之前是骗你的,公司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忙了这么多天,回来不是为了看你忍气吞声的,打回去,我只说这一次。”
心脏像是被细密的蛛丝缠紧,传来细密的疼痛。
疼痛之下,是不可遏制的轰然响动,仿佛要冲破胸口,向她宣告她时至今日也不能停歇的心动。
洛诗挂断了电话。
众人都不明白她怎么这个关头还能接个电话,钟心宜更是嗤笑一声:
“怎么,跟你老公告状去了,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他……”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大厅。
倚着栏杆的傅予深唇角微翘。
挥出巴掌的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蒙了的钟心宜,随手抽了一张旁边的纸擦拭手指,慢条斯理地开口:
“赔偿我已经收到,至于画的原价,记得写支票寄给我。”
“我先生来接我回家了,祝各位,玩得尽兴,我先走一步。”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