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无一,你的脸色好差啊。”
扇尧转过头去,就能看到月光之下少年苍白无血色的脸,他又变成了初见时死气沉沉的模样。
“桓无一你是不是饿了,我看到那边有条河,去抓点鱼煮点热水吧。”
魔教的人已经远去了,扇尧想从树上跳下来。
“先别……”桓无一抓住她的手腕,“陪我在树上呆一会儿。”
“……”
扇尧不懂这是什么癖好,但她什么也没问,静静地陪他“卡”在树枝上。
桓无一闭着眼睛,苍皇又在胸腔里肆虐,它什么时候醒来的?他不知道,或者它一直都醒着,只不过偶尔看他不爽的时候便会折磨他。
谁叫他不知道该怎么驾驭它呢。
再这么下去,他会变成怪物的……
魔教蛊师要挖他的心,铁铲烫伤他的胸口那日,他就开始知道苍皇赋予他的能力……
胸口烫伤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眼前愈合。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扇尧再仰头时看到月亮挪动了位置:“桓无一,好久了……”
对于使不出修为的剑修来说,修为被封存的时候耐性也在渐渐消失,扇尧便是如此。
仿佛是很久没有碰触过与修为有关的东西了,这数月之间,恍然若隔世。
忽然间,她感到树枝在震颤,一低头,她看到脸色死白的少年身体往树下坠去。
“喂,桓无一!你不是吧……”桓无一不可能弱到任凭自己往下坠吧,他一定是又犯病了。
扇尧深吸一口气,一脚轻踏了一下树干猛地往树下飞去。
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往怀中一带,抱住了他。
这一刻,她看向月光下那张俊美的脸庞,此刻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什么惊艳与绝美,这人闭上眼睛的样子纯良无害,就真的像是山野里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少年,却又那么脆弱,那么苍白。
她不知道桓无一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只是突然想到业火城外遇到他的那一夜,如果那一天没有人出现他是不是真的死在了荒郊野外……
她再一次背着少年踏上了去中原的路。
“所以……桓无一,并不是我需要你,其实是你需要我吧……”
她叹了一口气,低吟道,反正他听不到,现在她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惜命又怕死,桓无一这才是你吧。
*
扇尧不敢走太快了,她担心魔教的人并没有走远,真和那些人对付起来,费心又费神。
她在小河边架起了火堆。
桓无一昏迷的时候钻木取火这种事就得她来。
她也学不会桓无一的那一招,桓无一用两块石头一敲就能冒出火星……而她敲起来屁事没有。
在河里抓鱼,木棍从鱼口里穿膛过肚,将穿好的鱼架在离火堆较近的位置,扇尧便去找能用的石头了,她想烧点热水,若是能喝上一口热水,桓无一应该能醒来吧。
凹型的石头难找,扇尧找了许久,回来时鱼已经烤熟了。
越往北走越觉得夜里的风是冷的。
桓无一身上穿的破烂单薄,她身上穿的也厚不到哪去。
业火城地处南边,那里四季如春,她在年关前后进入业火城的时候便褪了冬衣。
扇尧将她的一件外衫脱了,只剩下一件不薄不厚的里衣。
她将外衫覆在桓无一身上便去烧水。
水热的很慢,但好歹一点一点的装进了水袋里。
桓无一的水袋小巧而精致,她终于能静下心来观摩着水袋上面的图案,它是如此可爱。
给桓无一喂了热水后,天开始亮了。
扇尧隐约记起,有两次她昏迷后醒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时辰……
她还记得每次桓无一都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
“桓无一……”下意识地她转身看向桓无一。
黎明时破晓的光还未照来,身后桓无一躺着的地方是漆黑的,他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醒来。
扇尧隐约觉得桓无一昏迷的时间有些太久了,她走过去,想要看看他的情况,哪知一触碰到他的身体,便吓得收回了手。
就连脚上的锁魂铃也如被惊醒一般跳动起来,发出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
少年浑身滚烫,像是从开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染上风寒也不该这么烫吧?
扇尧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她拿起外衫往河边跑去,打湿了外衫又匆忙跑回来。
再这么烧下去,桓无一的脑袋还有五脏六腑都会坏掉吧!
如果他死了还好说,埋了就行了,如果他傻了岂不是成了大麻烦!
“桓无一,你要是敢变成傻子,我一定将你卖了!”扇尧将打湿的外衫贴在他的脸颊上、身上。
扇尧做完这些又去河里抓鱼,她暂时不敢带桓无一离开这里,因为她不知道往前走多远才能遇到下一条河流。
如果一直穿过荒无人烟且没有河流的地方,她不能保证体力够用。
主要是她太容易饿了……
扇尧刚将鱼烤上,才察觉到危险靠近了。
她没有立刻隐蔽,来的人不多。
两个剑修从林子里走出来,其中一个年少的提着剑向扇尧走去,被中年拦住了:“许落,别拔剑。”
“我知道的师叔。”少年说着走到扇尧面前,抬高了声音,“兄台,我想问你几句话,昨晚这一带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扇尧明白了他是在问魔教那群人的行踪。
“昨晚我睡得早,不知。”扇尧说着抬起头,“但隐隐感觉那边野道上有车马走过的声音。”
野道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她希望这样的回答不会惹来这两个人的猜疑,她不想被找麻烦。
少年转过身去和中年说话:“师叔,看来魔教的人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我没有跟错。”
许落是数日前在秋池郡境外发现了魔教弟子的行踪。
正好他的师叔是从南疆回来,带来了南疆几个大部打起来的消息。
如果魔教向中原伸出魔爪,最先遭殃的可是他们水心宗啊。
中年看了一眼许落,对扇尧抱拳道:“多谢小兄弟。”
说完他二人离开了。
等走远了,许落对中年道:“师叔,我感觉魔教此行不简单,我们得快些回师门报信,若魔教是冲我们水心宗来的,恐怕来不及了……”
许落话音刚落,中年背上那把剑从剑鞘里飞出,一个口诀之后,中年提起少年的胳膊:“上来。”
许落有些吃惊的睁大眼睛,他什么时候也能像师叔这样能够御剑而飞!
这二人刚走,林子里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黑衣人探出身子来。
原本他也只是觉得那个戴着银饰的白衫少年有些熟悉,才跟过来的。
他来中原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本来不该在此停留太久的,如果是魔教的事就不一样了,他要知道魔教的动向搞清楚魔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扇尧背着桓无一穿过林子,刚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黑色的人影,她吓得呼吸都凝固了。
因为那个少年和中年的到来打断了她的计划,她不敢在此久留了,哪知一出林子就看到这个黑衣人。
扇尧刚退出一步,一把刀便抵住了她的咽喉。
她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张漆黑的狐狸面具……身体开始发抖。
原书中写过,顾燕的麒麟部在活动于中原时会戴着面具办事。
她在想该如何蒙混过去:“兄台……我赶路,误打误撞走到这里,你若是在干什么隐秘的事,我也没看见。”
“你两次看到我就想跑,你倒是说清楚为什么这么怕我。”
面具下粗嘎的声音传来,扇尧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人脖子上贴了变声锁。
“我哪有怕……”
扇尧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到一阵阵树木倒塌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头皮发麻的震颤感,扇尧额前的几许碎发已被冷汗沾湿。
……他倒也不必这么证明自己的内修到底有多强,这多废树啊。
好女不吃眼前亏!扇尧一口气说完:“我和我背上那人惹上了一个南召猎人,我以为你和那个猎人是一起的,所以昨天和今天见到你才有些慌神!”
他既然是麒麟部的人,她这么说应该没问题了,至少他会以为她是从南召来的。
“真的?”粗嘎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半信半疑,还有几分戏谑的逗弄感受。
扇尧看着他手上的刀,猛地点头:“千真万确!”
“正好我要找一个南召猎人,她叫米七。”
“……?”扇尧呆住了,缓缓抬头盯住男人脸上的狐狸面具,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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