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城的这段路,有了系统,林言确实轻松不少。


    在路上不停歇的开了两天,林言在一个中午,正式回了山城。


    进入山城区域,最先感觉到的便是灼热的温度。


    火球似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边。


    云层稀薄,阳光得以穿过云层,炙烤着大地。


    一下车,林言便被热出了一身汗,进入城区,处处都是电子眼,林言握住方向盘,自己开车回了紫荆别墅区。


    施工队昨天离开了。


    离开前还赚了笔外快,比林言先到山城的是大货车运输的罐头,以及其他物资,由他们帮忙搬运整理。


    一应物资都整整齐齐的摆在储存区,全部拆开纸箱,放进货架,分为食品区、饮料区、药品区、棉服被鞋区、生活用具区、五金杂物区等等。


    林言进去看了看,充满现代化设备的储存区由系统全权操控,温度定制为恒温,冷藏区、冰冻区则一靠近,便能感受到逸散出的寒气。


    种植区有四五个温室大棚,宽度一定,长度不限,里面的土壤也是货车运过来的,据说是最肥沃的黑土。


    发电区较为复杂,各种高精端发电机排列整齐,金属化外观折射出银色光线,像一座座小型的钢铁硬块,不时闪烁出绿色光芒,输送电流的线管连接整座别墅区,更是提供给电网充足的电力。


    电网并非没有缺陷,一旦遇到雨雪霜寒天气,便需要将电压降至最低,或者直接关闭。不过高度在这,除非是异能丧尸,其他丧尸对着电网也只能望洋兴叹。


    异能丧尸会在末世第三年出现。


    到时候林言可能已经包袱款款的去投奔陆时和华北基地了,谁还管电网能不能通电。


    净水区占地亩数不大,只有一套净水装置。


    还有一套水循环装置。


    水循环装置连接温室大棚区域,二次利用的水用来种菜。净水装置则是林言给自己准备的后路,除非他真的这么衰,三年了都没能在末世里找到陆时的踪迹,否则,应该也用不上。


    别墅堡垒已然建成。


    林言连夜委托搬家公司把自己在京城高级公寓的家收拾一通,所有东西都运了过来。


    自此,距离末世只剩下最后十天。


    林言开始闭门不出。


    静观事态发展。


    最先发生变化的,是社会新闻。


    早上八点钟的新闻频道里,正好端端播报今日交通环境的记者忽然被路人扑倒,他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叫,摄像头自动锁定人脸,向下照去——


    下一秒,所有收看新闻的市民们,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突然蹦出来的市民浑身细瘦伶仃,像是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关节呈现出诡异的扭曲,不像人,更像畸形种。


    ‘他’浑身惨白,眼珠子凸起,张开溃烂的、猩红的大嘴,一下一下凶狠又癫狂的撕扯着记者的脸。


    “啊!!!”记者的惨叫变得凄厉。


    镜头前血肉横飞,一个眨眼的功夫,记者脸上便没了一块好皮,森森血肉赤/裸/裸的呈现。


    围观群众全被吓傻了,记者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小,他开始抽搐,犹如通了电一般的抽搐,嘴中吐出一股又一股鲜血。


    众人终于有了反应能力,全部扑上去救人,群众们拨打120的打120,打110的打110,几个上学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飞奔来的交警们才要抓住发狂的男人,便被发狂的男人同样无差别攻击。


    “救命啊!救命啊——”


    “杀人了,杀人了啊——”


    ……


    现场一片混乱,镜头终于被赶来的警察关闭,“biu”的一声,新闻自动转回演播室,女主持人显然也被这突发的一幕吓到了,面色惨白,一脸惊恐。


    接下来新闻播报的流程加快,等到晨间新闻结束,林言迅速翻出手机,登上微博。


    微博果然炸开了花。


    不过并非是因为山城炸开了花,而是因为另一则视频。


    京城医院患者发狂


    林言面色凝重的点进去,一进去,便是一个博主转发的视频。未打码的视频里,可以看见一个患者穿着病条服,像发了疯一样在走廊上狂奔。


    一个推着医护车的小护士尖叫着逃窜,边逃边喊救命,可不等她喊出第二声,发狂的患者猛地扑到她身上,狠狠咬下她脸上的一块肉。


    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患者一下又一下伏下身,疯狂的撕咬起她,脸上沾着血沫,目光猩红且癫狂。赶来的医护们迅速上前阻止,却没想到患者力气如此之大,竟一点也无法被拉开,这档口,几个医生护士也发出惨叫,他们也被发狂的患者咬了,活生生咬下一块血肉。


    几秒后,患者身下的女护士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四肢不自觉地开始颤栗,画面一抖,紧接着,是一声巨响——


    一个娇娇小小的女护士猛地抓起铁壶瓶,重重的、狠狠的敲到发狂的患者头上——“抓住他!快抓住他啊!”


    视频陷入短暂的混乱。


    林言听见围观患者们惊惧的声音——“是狂犬病吧?怎么疯的这么厉害!”


    “真是活该,病人家属怎么看得人啊?我看这下得赔个倾家荡产了。”


    接二连三的咬人事件发生。


    全国范围内引起恐慌。


    人心惶惶,一时间所有人闭门不出,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空落落的,仅有几家超市仍在开门,居民们尽数在网络上等待官方通报。


    ——【操操操!太吓人了!无差别攻击,难道是恐/怖组织?】


    ——【看那些伤人者的状态,感觉像吸/毒吸hai了,不管怎么说,杀人偿命,那个小护士和小记者据说已经没了生命体征了,必须严惩!】


    ——【我家就住在京城医院附近,最近出去买了好多东西存家里,暂时不敢出门了。大家也存点东西吧,感觉要闹一阵子】


    ——【别在这里散播恐慌了好吗?专家说了,这是某种异化病毒,不过没有传染性,要大家平时防护,少出门就好了】


    ——【对对对,专家说的都对,无语了,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信专家说的话】


    ——【没有传染性吗?真的没有吗?我好害怕,我家在某个十八线小县城,昨天人民医院也发生了好几起咬人事件,但是没有新闻敢报道,我会不会也被传染啊?】


    ——【坐标甘省,在公立医院工作,建议大家储存物资不要出门,现在情况很严重,医院住院部几乎沦/陷了。】


    ——【坐标深城,希望大家看看深城,深城内部现在几乎是空城了,所有人严禁出门,由军队接手管理……我想知道这个病毒真的没有传染性吗,如果真的没有传染性,为什么军队每天上门对我们进行检查,我快被折磨疯了,我父母已经被拉走了,谁能救救我们?】


    ——【我是光城人,我现在就在医院,这里都是怪物!会吃人的怪物!他们都疯了!都疯了!】


    看见‘光城’两个字,林言立刻掏出手机,给宋老板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被接通。


    “喂?小老板?”宋老板似乎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声音降得很低,很焦虑:“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吗?”


    “嗯,我看新闻说光城还在下雨,想问问你们那里怎么样?”


    “我们这里……”宋老板苦笑:“你走后没两天,我们这里也开始下雨了。现在整个深城、温城,全部都在下雨。我们这个小县城所有人禁止出门,居家接受检查,我跟我老婆孩子还好,现在还能住在家里,那些被检查出来问题的全部被军队拉走,带去医院了。”


    “带去医院?”林言的心提了起来:“很多人吗?”


    “很多,”宋老板声音低落,有些哽咽:“太多了……有些人被拉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这到底是什么病毒啊,怎么这么害人。”


    林言无言以对,很轻的安慰他几句,宋老板着重感谢他留下的几千斤罐头,表示要不是他留下的罐头,现在他只能在家里啃干米饭。


    挂断电话,林言打开全国气象网站。


    网站上,华夏版图上有大片区域都在下雨,暴雨连绵、呈滂沱不休之势,深、温、光三座城市被罩在一片阴雨图景中,静谧的像一处死地。


    林言沉默许久,重新打开微博,在微博一片混乱的讨论、谩骂、绝望声中,发布一篇新帖子。


    【旺仔牛奶糖】:末世生存指南——囤物篇


    今天,我在这里做一个很沉重的假设,如果有一天,末世降临了,我们普通人类,该如何自救、脱困。


    首先,食物篇。请尽可能寻找压缩饼干、肉罐头、巧克力、大量含糖食物,保持人体基本的能量补给;


    其次,水资源是重中之重,现在请利用你手中的一切储存物品,尽可能接水、储存水,不要管是不是生水,是不是自来水……


    林言的帖子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关注。


    不过幸运的是,有关部门并没有封禁他的账号。


    社会舆论仍在发酵,普通人越来越密切的关注新闻、关注官方通知,一连五六天过去,现在除了大型超市仍在开门,方便市民抢购物资、储存食物外,大街上只剩下巡逻的警察,奔驰而过的救护车、警车。


    一时间人人自危,不敢离开家门一步。


    六月十二号。


    山城的天气,变了。


    那是下午五点左右,林言躺在别墅二楼睡觉,忽然感觉一阵狂风吹来,重重拍打着窗户。


    他从睡梦中惊醒。


    只觉得天色很暗,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浑浊的姜黄色,灰蒙蒙的乌云层汇聚成巨大的漩涡,笼罩在山城上空。


    巨大的漩涡仍在凝聚、汇集。


    林言赤脚下了床,狂风吹落院子里的树枝、花草,无数干枯的树枝被风吹得砸向屋子,二楼的落地窗砰砰作响,林言沉默地看着,没有动。


    五点二十分左右。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整座山城,彻底被雨幕笼罩覆盖,雨幕中升起诡异的丝丝雾气,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扩散。


    他打开手机,翻出全国气象图。


    现在,华国境内,只剩下西北仍艳阳高照,高温不退。


    其他地方全部笼罩在一层阴翳的雨水中,仿若灾难来临前,最后的悲歌。


    此时距离末世来临,还剩下最后三天。


    社会秩序在许多人类看不见的地方,发生崩坏、紊乱。


    医院周围被军队警察团团封锁,发疯的患者越来越多,它们在医院内撕咬病人、医护,走廊上血迹斑斑,病房内一片狼藉。


    ‘病人’发了狂的脸上掉落着溃烂的皮肉组织,血肉模糊,牙齿锋利森白,四肢伶仃细瘦,扭成畸形诡异的形状。那双黑洞洞的眼眶,无声无息的望着拿枪指着自己的所有人,喉间溢出诡异的、含糊的闷吼,令人毛骨悚然。


    “砰——”


    一声枪响。


    ‘病人’心口顿时流出汩汩血液,轰然倒地。


    其余军人迅速上前,熟练的将尸体搬运上担架,送往城外的‘安息所’。


    开枪的上校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不少雨水。


    看着满地医护的血、被咬碎的血肉,他隐隐觉得沾了雨的伤口有些不适。


    短短一分钟,他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发生变化,齿间瘙痒,鼻子里的血腥气味也不再恶心。在他竭力隐忍这股变化的同时,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他立刻转过身,瞳孔骤缩——


    与他一同从外面进来的士兵们,在这一刻摇摇欲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青白溃烂,空洞洞的眼珠溅满鲜血,扑向了身边的战友。


    “全体——射击!!!”


    “射击!!!”


    ……


    无人注意到,被运到城外“安息所”的担架上,气息奄奄的丧尸忽然偏过头,空洞洞的眼睛望着虚空,一直到腥臭的血液流干,它也没有动作。


    这天早上,别墅里的林言被一声尖叫吵醒。


    他倏地睁开眼睛,立刻跑到阳台后,拿起望远镜,往外看。


    滂沱湍急的大雨中,天气昏沉幽暗,密集的雨点砸进水坑,发出一阵声响。


    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的女人倒在林言门口,她凄厉的大喊着救命,深蓝衣服很快被血染红,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穿着西装,衣服破烂不堪,脸上一块块皮肉坑洼不平,‘他’张着血盆大口,一下一下凶狠的撕咬着女人的脸、脖子。


    女人尖叫的声音逐渐变得有气无力,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


    阳台后,林言全副武装,细微的雨点滴在他额前的碎发上,他带着护目镜、面具,指尖缠着白色绷带,对准弓箭上方的瞄准镜,“咻”的一声——


    箭矢滑坡雨幕,如冰冷寒厉一道长虹,重重射进丧尸眉心。


    那正要剖开女人肚子,大快朵颐的丧尸浑身一颤,轰然倒向一旁,再没了任何生机。


    丧尸死了。


    女人还有一线生命力。


    她似乎察觉到这户人家里有人,绝望的伸出手,想要推开眼前碍事的铁丝网,口吐着鲜血,不停乞求:“救…救命”。


    “救救…我。”


    林言沉默的站在阳台后,仍旧拉着弓,目光专注冷凝的望着瞄准镜,一分钟后,抓挠着铁网的女人也咽了气,死之前,眼珠深深凸起,空荡漆黑。


    又过了五分钟。


    那地上的女尸忽然有了变化,指尖突然开始痉挛,摇摇晃晃的撑着地面,露出一张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脸。


    “咔嘣咔嘣”。


    它扭断的脖子一点点归位,血盆大口里掉出血肉,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一道寒芒骤然射来。


    “砰!”


    贯穿眉心的箭矢阻断了它复活的途径。


    它死死睁着眼睛,在滂沱大雨中,无力倒地。


    雨势又变大了。


    地上蜿蜒的雨水沾了腥臭难闻的血。


    林言抽出纸巾,擦了擦湿润的额发,他看见了雨里的黑雾,嫌恶的皱起眉,干脆利落的关窗。


    黑雾是另一种形式的丧尸病毒。


    一旦沾到人体的伤口上,便会传染。


    不过黑雾里的丧尸病毒存活时间短暂,在干燥温暖的环境内,只需要五分钟,丧尸病毒便会消失活力。


    系统一直开着扫描程序,确定林言擦干了头发,问:“门口两个丧尸怎么搞?”


    “我去把他们的晶核取出来。”


    至于尸体,拖到远一点的地方就地焚烧即可。


    系统默默帮他扫描周围环境。


    看他利落的穿戴好训练服,戴上防护面具,披好雨衣,浑身上下没有露出一点疏漏,才叹着气道:“幸好只有这场雨是有毒的,不然人类的生存环境会更危险。”


    林言试了试手套,嗯了声。


    当天下午,“旺仔牛奶糖”再次发博。


    【旺仔牛奶糖】:末世生存指南——丧尸篇


    谈完物资,接下来,我们聊一聊如何对付末世里人类最大的威胁——丧尸。


    只有两种办法。


    一,尽可能地攻击丧尸眉心,即两眉与山根交界处;


    二,砍掉丧尸的脖子,让他们尸首分离


    除却这两种方法,还可以在丧尸没有行动能力之时,火化它。丧尸并非全无弱点,它们没有视力,一般依靠嗅觉和听觉,感知人类所在的大致位置。


    遇到丧尸,请不要手软,它们已非我们昔日之同胞,如今在这具躯壳中的,是没有灵魂的怪物。


    人类已至生死存亡之关键时刻。


    愿人人都敢拿起武器,对抗丧尸。


    也愿人类文明之火,生生不息。


    ……


    这一次,林言的博文引起了轩然大波。


    并非因为他博文的内容。


    而是因为无数官方媒体,同一时间转载了他前后两篇博文。


    【京城第一军区官方账号】、【首都日报】、【国家政务院】、【山城政府】、【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等等等等。


    最后,以领导人刚刚开通的个人账号为这场声势浩大的转发行动,画上句号。


    也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末世,拉开序幕。


    【我们的国家曾遭遇过无数苦难,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从未真正的享受过和平。】


    【从古至今,我们拿起刀/枪,抵御了外敌入侵,抵抗了天灾。我们的族群得以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诞生璀璨而盛大的华夏文明。】


    【如今,国家已无力再保护她的子民,希望各位同胞,勇敢的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待到来年烂漫时,愿我们还能在故土相遇。】


    第二天早上,尚在睡梦里的林言被天空中的巨响惊响。


    他听见了防空警报的鸣声。


    “呜——”


    苍茫低沉的鸣声回荡在山城上空,如最后一曲生死之际的悲歌。


    “呜——呜——”


    盘桓在城市上空的乌鸦、鸟雀,全部消失。


    云层浑浊翻滚,沉甸甸的缀在天边,仿佛吸满了水汽,欲坠不坠的压在全人类头顶,发出阵阵不祥的咆哮。


    “呜——呜——呜——”


    林言掀开帘子,耳边回荡着尚未停息的警报声,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近处是空落落的大地。


    渐渐的,随着时间流逝,地平线上出现了第一批身影。


    数不清的丧尸从居民楼、汽车、医院、超市内摇摇晃晃的走出。


    脸色青白、浑身溃烂。


    森白的齿间撕扯着血肉,追逐着马路上惊慌失措、奔逃流窜的人。


    越来越多的丧尸出现。


    整座城市再无任何人声。


    林言放下望远镜,怔怔地看着脚下的土地。


    ——末世,来了。


    此时此刻。


    京城某隐蔽的军用飞机停留场。


    一架军用飞机降落,里面匆匆忙忙走出来七八个人。


    素来检查严格,秩序井然的京城机场此时一片衰败,一路走来只能看见无数尸体和鲜血,却见不到任何一个活人。


    陆时大步走在小队前方,单手持枪。


    他穿着简单利落的黑色特警服,身形挺拔优越,蓄满力量的肌肉线条起伏流畅,军靴踩在地面上,竟没有发出太过明显的声音。


    像一头警戒状态的巨兽,冷锐且危险。


    “联系上总部了吗?”他沉声问。


    副队长摇摇头,脸色苍白:“没联系上。果然,国内也被感染了。”


    “继续保持联系,”陆时言简意赅,示意其他人警戒:“程昱、张朗,你们两个怎么样?”


    小队最后,被团团围在中心的两个队员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苦笑。


    “……头儿,”一身腱子肉,魁梧的像个小山的张朗被宁舒羽搀扶着,目光眷恋的落在宁舒羽脸上,低低的说:“别管我了。”


    程昱一向跟他不对头,临出任务前还跟他吵了一架,此时却惨白着脸,竭力不拖队伍后腿,同样低声说:“队长,真的,你别管我们了。”


    他们都很清楚,身上有伤、又淋过雨的自己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陆时冷冷扫他们一眼,“看过医生再说。”


    “没用的,”张朗抬起手,远离了扶着他的宁舒羽,惨然一笑:“所有淋过雨的伤员都会变成怪物。头儿,你要是还把我当你的队友看,就干脆给我一枪,让我早点死吧。”


    陆时沉默不语。


    宁舒羽偏过头,红了眼睛:“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没看过医生谁知道会不会变成丧尸!”


    程昱看着他:“舒羽哥,你是最先发现伤口淋雨会变成怪物的人。我和老张都是这么想的,与其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变成怪物,不如死了算了。”


    “……真的,”他满含乞求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陆时,眼里有些愧疚,愧疚于让陆时做出这样的选择,“杀了我吧,队长。我不想……变成怪物。”


    “不行!”宁舒羽高声打断了他,疯狂摇着头:“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不能!”


    他崩溃一般的蹲下身,捂住脸,眼睛却闪了闪。


    ……如果张朗和程昱真的变成了丧尸,那么他这一辈子都要背负这两条人命。


    虽然其他队员没说什么,但对于他行动期间擅自离队,险些被一枪爆头,最后还让张朗程昱受伤的事很不满。


    回程这段路上,曾经对他很友好的队友们,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


    宁舒羽心里很焦虑,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


    但是该如何破这个局,他毫无头绪。


    如果……如果真的让陆时杀掉张朗和程昱,那他和陆时,算不算一条船上的人了?


    宁舒羽心底升起几分希冀。


    背负两条人命这样的责任太重了,他承担不起。


    但陆时一定可以。


    接下来,听着张朗和程昱怆然的祈求,宁舒羽终于不再劝慰他们。


    他红着眼眶,埋头闷闷的哭。


    很快,他听见了两声枪响。


    “砰——”


    “砰——”


    呆呆地放下捂着脸的手,宁舒羽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抬起头。


    阴雨连绵的窗户后,陆时静静持着枪,暗淡的光线于他脸畔投下一层阴影,他半边脸没在阴影中,声音很淡,平静的道:“回总部。”


    他像一座巍峨而冷寂的山峰。


    永远挺立在所有人之间。


    好像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宁舒羽的眼睛仿佛被刺痛了,血丝漫了出来。他心神朦胧、浑浑噩噩的,被队员们扶起,队员们看着他双目通红的模样,最后一丝芥蒂也消失。


    “走吧。”队员说:“跟紧队长。”


    宁舒羽愣愣的,“哦”了声。


    不知不觉,他落到了小队最后,迈开腿的动作变得很缓慢,抬头仰望着前方头也不回的男人。


    ……这样的陆时,真的会被他掌控吗?


    心里升起巨大的恐慌,宁舒羽忍不住去想。


    会不会有一天,陆时也会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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