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沃格·鲍姆,一个负责祖国人项目的科研博士。他是个已经从沃特集团退休的老人了。
“祖国人有一个制造者?!”布彻尔惊异地看着苏珊,几乎是质问着,“你可没有说过这个。”
看对方的表情,显然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了,也很显然,对方知道这件事,先于他们发现五号化合物。
苏珊只是笑笑,“认真的吗,质问我这个?”她作为FBI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数据库公开给野路子,大家都是相互试探着交换情报,彼此都有一定的防备。
布彻尔“啧”了一声,“我不是一拿到五号化合物的信息就和你分享了吗?”
“而我拿出了等同的交换物。”苏珊的脸色依然有些发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气势,她的眼睛再扫了一眼电子邮件上的情报,“但,这个情报也并不算是早就知道,我先前也一直没有想通档案里的那个点,文字描述得太过模糊,在知道五号化合物之前,我也被限制在了一个框架里。”
五号化合物定了超人类的来源,他们并非是上帝之子,只是受到了药物影响,产生了基因突变的普通人类而已。
有了这个概念,一定程度上就消解了人类对超能力者的畏惧和崇敬。
“‘档案’?《马洛里档案》?”布彻尔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上前一步,“那个档案果然在你手里,我问过你很多次了,你可都说没在你手上。”
“也不是一直在我手上。”苏珊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谎,她也是前不久才拿到了这个档案。
艾德里安对“马洛里”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布彻尔提到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最开始找上布彻尔,把记录了他妻子衣衫不整离开祖国人房间的监控展示给他,接着训练他、把他带入了这个队伍的女人。
似乎是曾经在CIA就职的某个长官。
看来这个世界的CIA和FBI或许关系不错?
艾德里安记得先前提姆还和他讲过几个两部门互搏的真实故事,告诉他要善于利用这种部门矛盾和情报错位。
“不论在谁手上,既然这是‘马洛里档案’,那想必马洛里是知道的最多的。”艾德里安看向了布彻尔,“你觉得,她是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写到档案上的人吗?”
“绝对不是。”布彻尔回答得毫不犹豫,“格蕾丝——也就是马洛里,这个人城府很深,我和她共事多年,从来不敢说我看透了她。”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
母乳首先点头,“完全认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马洛里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开始组建这个队伍的,说是限制沃特,但却没有来由。”
法兰奇沉默不语,他和马洛里之间横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的失误害死了马洛里的孙子,他完全无法面对对方,也自然无法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来。
“那她都知道祖国人的创造者了,也就是说她一定还知道更多。”伏黑甚尔打了个响指,“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费这么多功夫,不如直接去找她。”
布彻尔紧锁着眉,给了伏黑甚尔一个无语的白眼,“难道是我不想吗?说得好像我脑子有泡一样,我早就去过了,她只是坚持不愿意再插手这些事。”
看得出来,布彻尔一定不止一次去找过马洛里。
在通过休伊的事情把眼前的人都聚集起来之前,他过了很长时间孤军奋战的日子。
说起来,布彻尔的意志和坚定绝对远超常人,不是谁都能在沃特集团这样的敌人面前,孤军奋战下去的。
那样孤独而看不到边际和希望的日子,是很容易把人逼疯、逼向另一个极端。
或许布彻尔现在就在这个极端的边缘,已经到了随时可以坠落的位置。
“因为她孙子的死?”伏黑甚尔丝毫不在意这样的话会刺伤旁边的人,指头扣着自己嘴角的疤痕,“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把点灯人的头当做礼物给她送过去不就行了吗,你们如果动不了点灯人,可以委托给我啊,看在长期合作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折。”他看了一眼旁边已经被他榨干了钱包的法兰奇,“也可以把他一起打包,我难得买一送一,把握好机会哦。”
造成马洛里孙子死亡的直接凶手和间接负责人,一个点灯人、一个法兰奇,这不是很好的敲门砖吗?
布彻尔竟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法兰奇最先点了头,“没有问题,但我要亲手杀了点灯人才行。”
喜美子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比划着手语。
自从家人被恐|怖|分子杀光,她和弟弟也被强行注射了五号化合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后,法兰奇是第一个把她当人看的人。
所以,她对法兰奇有感激的,她并不认识马洛里,也不知道孙子的死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但人心都在偏处长,她不希望法兰奇因此而死。
“所以你的答案是‘是’?”布彻尔竟然还真的借坡下了驴。
“嘿嘿嘿!每个人,都冷静一点!”母乳赶紧叫停了他们的想法,虽然他也一直为当年的事情责怪法兰奇,但却没有到要把法兰奇的人头作为礼物送出去的意思,“我们可以用点灯人的情报来作为交换……”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马洛里不知道点灯人的下落?”艾德里安突然插话进去,“或者换一个说法,点灯人才退休不久,在此之前他的行程在网上都是公开的,你们为什么会觉得,马洛里没有机会找他报仇?”
以马洛里的能力,如果真的恨极,别说是同归于尽的法子,就算是和沃特集团硬刚,即使扳不倒沃特,但让对方交出一个点灯人却绝对不是问题。
一个承受了极端仇恨的人,更不应该在仇恨最深的时候,失落退场,解散黑袍纠察队。
母乳和法兰奇面面相觑。
“你很聪明,”布彻尔不知道从哪里开了瓶价格不菲的威士忌,“我也一直怀疑,这些年我见过几次格蕾丝,我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没有颓废,反而带着的斗志。”
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种相同的斗志,布彻尔才几次三番去找马洛里。
甚至,他还能时不时收到马洛里的一些暗示。
每当他真的遇到一个绝对无法跨越的瓶颈的时候,马洛里就会用一些难以获取的情报来帮助他继续前进。
原本,布彻尔只当马洛里是因为唯一孙子的死亡而冷心,难以从突如其来的打击里恢复过来,但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才会屡屡用其他方式、暗示来“施以援手”。
“一定有其他原因。”艾德里安摸着下巴,思考着几种可能性,他突然问,“马洛里孙子的死毫无疑问是一种警告——”他猛然抬头,突然问道,“我记得,你们的通缉是最近才有的,对吧?”
并不是正式的通缉,而是沃特集团内部的通缉。
他们不是什么官方组织,但就是有这种能量。
“大概是碰到沃特的痛处了。”布彻尔冷笑了一声。
艾德里安上突然觉得这个逻辑其实非常简单,“所以,你们不是第一天和沃特对抗,但你们解散之后,却没有任何人找你们的麻烦?”
母乳甚至还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可以抛头露面的工作来养活妻子和孩子。
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沃特不像是这么“仁慈”的集团。
“等等——”母乳突然意识到了艾德里安的意思,“你是想说,马洛里和沃特有了某个协议,用放过沃特作为交换,得到了相安无事的局面?”
“但——”法兰奇看向布彻尔,显然他也知道马洛里给布彻尔提供帮助的事情。
马洛里一边和沃特公司签署了互不干涉的协议,但一边又暗中协助布彻尔,助力打破目前的平衡……
“真是个果决的人。”苏珊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欣赏。
她已经完全理顺了马洛里的逻辑。
但其他许多人显然还没有。
艾德里安转过身,在计算机上调出了沃特公司的发展轨迹——包括经济实力、集团规模和媒体影响力等多个方面,“马洛里是什么时候解散了你们?”
布彻尔、母乳和法兰奇异口同声地说了一个时间。
他们的记忆都很深刻,看来那件事对他们的影响都很大。
“那就是了,”艾德里安停下手,“你们看,沃特集团的各方面飞速发展的第二个拐点就是那一年。”
沃特集团的第一个拐点是“血债血偿”这个初代超英组合打出来的名声。
“原来如此,”伏黑甚尔撑着脸笑了出来,“没有了挟制,沃特的‘生长’太过于野蛮和粗糙了。”
没有天敌当然会让某一种生物飞速生长,但也会让其逐渐失去对“敌人”和“对手”这两个词的敬畏。
而一个复杂的集团——尤其是一个“权”和“力”不统一的复杂集团,这种超速的发展是带有巨大潜在风险的。
就像是在一根钢丝上建造楼房一样——空中楼阁。
而布彻尔,就是马洛里选中来带头冲锋,打破这个微妙平衡的人。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布彻尔会不会死、会死多少人,其实都不在马洛里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是个执棋人,在下棋的过程中,自然会有棋子损失。
布彻尔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定位竟然是这样的关键而又无用。
“因为你是最愤怒的,你们共事了那么久,她知道你绝对不会放弃。”甚至,是马洛里亲手培育了这种愤怒也说不定。
艾德里安不得不承认,马洛里看人的眼光极准。
母乳和法兰奇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但布彻尔的人生被复仇填满,他没有一刻想过后退。
“啧——真有她的,”布彻尔的胸口接连起伏,像是有些愤怒似的,却在几秒之后,又猛然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那也就是说,她果然也还想着扳倒沃特,真的忍得住。”
他像是刻意笑出来的,很快就冷了下来,眼神扫过苏珊。
布彻尔不知道,他如果最一开始就被当作了马前卒,那马洛里他知不知道贝嘉的下落,知不知道贝嘉被沃特的车接走后的方向?
如果她不知道便罢了,如果马洛里知道呢?
那是不是说明,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刻意培养着他的愤怒和偏执。
“啪”的一声响,布彻尔忍不住摔碎了手中的被子,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搓着嘴,“我得好好让她给我一个答案才行。”
他对马洛里的情感,是极度复杂的。
要说没有怨恨,那才是假的。
但更多的,却并非负面情感。
不论这股愤怒是不是被牵引着、被控制而产生的,它都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布彻尔的愤怒不会消失,他也不后悔走上这条路。
在他在监控中看到妻子衣衫不整地走出那个房间,又在公园长椅上枯坐三个小时,最终消失之后,他就注定了一定会踏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布彻尔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现在愤怒的真正来源,在这一刻,比起去寻找或许知道他妻子下落的沃格·鲍姆博士,他竟然更想冲到马洛里的面前,或是质问,又或是通过这种质问,逼马洛里将手中和沃特有关的“棋”全部拿出来。
他缓了缓神,最终似乎是在强迫自己说道:“我需要那个沃格·鲍姆的地址。”
他必须要去,他得向自己证明些什么。
艾德里安看着他,他能力的那看不见的触|手一点一点摸向了布彻尔。
“不要用你的超能力碰我,小怪物。”布彻尔的愤怒此时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似乎随时都可以向任何一个人输出。
艾德里安抬起双手,示意退步。
他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招惹对方,他将地图调出来,把那个位置标给了布彻尔。
母乳和法兰奇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拦布彻尔,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阻拦。
他们两人自己也正因为被当作马前卒而混乱着。
“你现在去那里是打算自投罗网?”苏珊出言,“就算是退休了,鲍姆博士也是沃特曾经的核心技术人员,你不会觉得自己可以单枪匹马闯进去吧?”
狗卷棘投来不赞成的目光,“木鱼花。”
“棘认为不行,你很可能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人在愤怒张是不理智的。”乙骨忧太很自觉地翻译着。
“小老板很显然没有打算让你一个人去。”伏黑甚尔看到了手机上的转账,手机在手中灵活地转了个圈,那是个很不错的数字,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把胳膊搭在了布彻尔的肩膀上,“这可是我们小老板的成果,任何情报的归属权都属于他。”
伏黑甚尔开口就直接把布彻尔差点说出口的拒绝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个时候再说自己不需要保护,就显得很自作多情——人家都不是打着保护他的名义。
他们现在也确实是吃人家、住人家的,着实没有拒绝的余地和权力。
布彻尔和伏黑甚尔前脚刚走,休伊后脚就敲响了他们的大门。
他当然是进门就被这一窝子小孩儿给惊了一脸,他没想到现在“打击沃特”的年龄门坎儿这么低了。
如果艾德里安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年龄门坎儿算什么,他是没见过穿绿鳞小短裤打击犯罪的罗宾,那才是真正的“炸裂”。
不过休伊显然把自己的言语咽了下去,只是用脸表达着自己的“大手震撼”,然后视线定在了母乳和法兰奇的脸上,“布彻尔人呢?”
“……工作。”母乳不知道该如何用很短的语言描述布彻尔正要去做的事情,只能用带着敷衍的词语对付过去。
休伊半信半疑,不过布彻尔的神出鬼没和想一出是一出对休伊来说已经不是第一天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便着急着说起了自己和星光的一些行动。
当然,先前的演讲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沃特的应对手段他们也看到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更快地顶掉星光的位置,风暴女的剧本密集得简直没有间断。
“星光说,梅芙女王给她透露,凌晨一点有一场重要的直播,用来塑造风暴女的敢爱敢恨,她要为死去的透明人报仇。”休伊说着不由地缩了下脖子,毕竟他才应该是这场复仇的正主,杀死透明人的是他,“一旦直播完成,沃特是公关就算成功了九成,后面的运作很容易就可以把星光的事情推给深海,边缘化深海,之后便会给星光泼点脏水,顺理成章把两个人全部踢出七人组。”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超级英雄一旦进入沃特,他们事实上就没有了真正的自由,星光告诉休伊,她和沃特的合同虽然不是明确的终身制,但也是大几十年起手。沃特会边缘化他们,但却不会真地炒了他们,这样他们的合约就永远握在沃特的手中。
沃特的法务部可比他们在外面请的律师要强太多了。
休伊显然想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他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冷静。凌晨一点啊——那就是现在了啊。”艾德里安动动手指,风暴女的账号上果然挂着直播。
只不过,和休伊得到的内部消息不同,风暴女在镜头前完全不像是带着什么剧本的样子,她的表情严肃,眼神坚毅。
“血债血偿,这些恐|怖|分|子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会让透明人的灵魂安息,我一定会。”
像是每一个电影在高||潮前都需要一个预热、需要一段战斗宣言。
“真的没有人会觉得她刻意吗?”艾德里安不懂,但艾德里安大受震撼。
而且,真的会有人开着直播搞袭击吗?
这一看就有问题吧!
艾德里安终于意识到一个最大的问题,沃特集团的超级英雄之所以能够如此横行,其实是因为民众就吃这一套,所有人都在幻想着一个超级英雄降世拯救他们。
就像是每个人都想要躺平,等着财神爷点中自己。
这是一个道理。
如果民众无法认识到超人类的本质,沃特集团的根基就永远都不会动摇。
他们得消除超级英雄的“神性”和权威性,五号化合物只是一个开始。
手段或许要更加激进一些,要有足够的冲击力,才能颠覆人们的认知,否则只是扳倒某一个、或是某几个超人类——沃特集团只要把他们塑造成“超级反派”不就够了吗?
艾德里安思考间,画面中的风暴已经开始动手。
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港口——并不是纽约港这样的大港口,像是个用来偷渡的非正式港口。
艾德里安深感港口的危险,或许是因为这里地形复杂,又或许是因为这里人员复杂,他所见几次的关键事件都发生在港口。
但这次是剧本,他只需要考虑什么时候把信号切走,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他这个自我说服的想法才刚刚冒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顶上了他的计算机椅靠背,让他向前一扑,头差点把计算机屏幕给撞出去。
“干什么?”艾德里安临场反应,紧急用手抵在桌子的边缘,顶住了自己的身体。
转头一看,却发现喜美子一脸惊异和焦虑。
她的呼吸显而易见地急促着,整个人的身体微微颤抖,手用力地抓着桌子和椅背,并轻而易举地将它们都捏得粉碎。
法兰奇上前安抚,却鲜有作用,她着急地比划着手语,想要知道视频当中的位置。
“冷静下来!”艾德里安抓住喜美子的胳膊,用自己的能力强行控制了喜美子的情绪,“你怎么了,画面当中有什么异常吗?”
很显然,喜美子是因为眼前的直播。
风暴女正运用着自己手中的电光,解决着眼前看门的敌人,并且毫无掩饰,丝毫不介意正包围过来的敌人。
敌人越多,才能更好地突出她的实力和胆气。
——这难道不是剧本吗?
喜美子指了指其中某一个“敌人”,快速地比划。
所有人的视线都迅速集中到了乙骨忧太的身上。
他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够和喜美子无障碍交流的人。
“她说……”
乙骨忧太接收了喜美子的焦急和恳求,“那是她的弟弟,他的弟弟就在这群人中!”
这是剧本,但不完全是剧本。
第302章
沃特集团确实给风暴女设计了剧本,但风暴女却有自己的想法。
比起那些小鱼小虾,她更觉得,要足够的真实和强大才有更直观的冲击力。
总不能随便找几个持枪歹徒就说他们杀死了透明人,敌人要足够强,才能抬高风暴女的身价,也更能抓住人们眼球。
不管玛德琳是什么想法,总之风暴女得到了埃德加的首肯,后者终究是沃特集团的总裁,他有这个权力让风暴女改变原定的剧本。
这处“超级反派”的运送点和盘踞点,是沃特集团早就掌握的线索,他们甚至就是祖国人亲手制造出来的,自然一直都在被关注。
当然,沃特集团也没有喧宾夺主,他们优先通知了国防部,然后看着一整个小队去送了死,让国防部看到了“超级反派”的力量后,才启动了他们的“超级英雄”。
苏珊看得很清楚,他们这是在逼迫国防部退步,如果超级英雄成为了唯一能够和超级反派抗衡的“核武器”,那么沃特集团就成了这种“核武器”的供货商。
即使再有什么丑闻爆出来,他们也不会轻易和沃特集团撕破脸皮。
苏珊感到一阵心惊和黑暗,难怪他们敢似乎忌惮地对她出手,就算是她的上司,或是FBI之上的权力者,在看到超级反派的威胁之后,都会对沃特集团妥协的。
而她也就成了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这是沃特惯用的手段了。
当初他们对马洛里用的就是这一招,强硬加怀柔,他们自以为这招很成功。
苏珊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手机上下属的回复,接她的车应该已经快要到了,“要是真让沃特翻盘了,那可就麻烦了。”
“没那么麻烦,既然沃特想要展示自己的力量,那让沃特失败不就行了?”艾德里安快速连接着直播信号,定位着那附近的信号塔,他看了看旁边正显示通话中的手机,问道,“到位置了吗,忧太。”
“随时准备。”乙骨忧太的声音从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
伴随着的还有另外一个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那就——”艾德里安再次确认自己掌握了所有信号,随时可以把画面切出去,也能保证画面不被其他人切出去,“行动!”
话音一落,直播画面中就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摄像头是无法记录里香身影的,所以直观看上去,就是乙骨忧太泰山压顶,还没有落地就制造出一个巨大的坑来,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随即画面中跳下来另外一个人——戴着多米诺面具,穿着纯黑的战斗服,艾德里安刻意给喜美子和乙骨忧太都加上了一个披风,让他们看上去神采飞扬。
一般人根本无法认出她的模样。
只是一个照面,喜美子就首先踹翻了一个扑上来的超人类,她的手非常有力,几乎像是掰断一根木筷一样,掰断了这个超人类的手臂。
“她的身体强度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大啊。”艾德里安感叹了一声,隔着屏幕,他都感觉到了风暴女一瞬间的懵逼。
乙骨忧太和喜美子这一白一黑两个“蒙面义警”的出现,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意料之外。
就算是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惊恐的声音充斥在画面中。
并不是所有人在直视了里香之后敢冲上前来的。
就算是风暴女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都有一瞬间的后退。
艾德里安兴奋极了,他把这个本能后退的画面单独截了出来。
不过风暴女的经验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手上可还架着直播,这可不是能够叫停的事情。
她手中的电光闪烁着,激烈的电流成网,穿过画面,直奔着一处空地而去——这股力量非常强大,电流的强度甚至影响到了直播的稳定性,几个跑不及时的人也受到了牵连。
其他人看着这个直播画面或许会一脸懵,但艾德里安很清楚,风暴女的攻击对象是里香,只是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你是对的,这简直像是风暴女在发疯。”母乳的眼睛一步不停地盯在画面上。
风暴女并不知道里香不能被画面所记录,她手中当然有手机,能看到直播画面——但那只是“按理来说”,而现实是,里香的巨大压力让她根本不能分心去看手机的画面。
能够稳定地把持手机摄像头已经很厉害了。
在风暴女的视角里,当然是和里香这样的“异形怪物”战斗更有视觉冲击,她自以为选择了一个更好的目标。
艾德里安不了解风暴女,但他了解作秀的流程和心理。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的每一步都没有算错。
就在风暴女攻击的“空气”里香背后,是正在处理这些超人类恐|怖|分|子的乙骨忧太,他全新的剑来源于伏黑甚尔的咒具资助,级别不算高,但能够承受咒力的上限却很离谱,非常适合咒力量庞大的乙骨忧太。
他穿着如同月光骑士一样纯白的制服,连脸上的多米诺面具都是纯白的。他按照艾德里安的指示,刻意在战斗中停顿,里香帮助他制造着一些气流,吹动着他背后的披风攒动,配合一把没有刀锋的钝刀,让他看上去充满了东方的侠气。
他不杀,只是把敌人全部放倒,利落的刀光剑影配合一点咒力效果,显现出更加凌厉的气质——人们对神秘的东西总是抱有更大的期待,距离自己生活越远的东西,就越是容易攫取人的注意。
对于西方人来说,东方的元素总是和神秘相关的,乙骨忧太状态的吸引力,可比风暴女这准备覆盖星光人设的吸引力要强太多。
这场直播,对于风暴女来说,已经失败了。
她给乙骨忧太做了嫁衣。
艾德里安看着直播画面中的那些弹幕评论,笑得合不拢嘴。
他不断地巩固着直播的信号,化解着沃特集团的攻击——后者当然想要现在赶紧把直播切掉,但艾德里安可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
最好是现在就收工。
原本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苏珊已经出发,接她的车已经到了楼下,她的下属已经按照她的指示前往了直播当中的港口。
那里大概率也有沃特集团的人准备着控制局面。
可不能给他们控制局面的机会。
苏珊的小组原本就是应对超人类的FBI调查小组,涉及到超人类恐|怖|分子的事件,她在这方面是有话语权的。
国防部的失利必须要有人补回来。
虽然来的意外,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作为反击沃特的契机。
至于喜美子,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几乎是踹开门前敌人的瞬间就朝着她的弟弟健二扑了过去。
健二的能力先前在画面中已经有过轮廓,和羂索附身的辛迪很像,是一种念动力,在乙骨忧太到位之前,他已经用压下的砖石攻击过风暴女。
只可惜这点力度无法和辛迪相比,他的身上现在大概布满了“利希滕贝格图腾”*,甚至是焦痕。
但以他超人类的恢复能力,只是轻微地失去意识而已。
就在她背起健二想要离开的时候,一束红色的激光打在了她身上,这种普通材质的制服根本无力抵挡,顿时皮开肉绽。
喜美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无声地嘶吼。
艾德里安在画面当中当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透过乙骨忧太的眼睛,他却已经知道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将信号截断,把画面切了出去。
“嘿!我还没有看到后续呢!”法兰奇只觉得这仿佛是一个即将被打出来的喷嚏突然被截断了一样,非常难受。
“现在把信号切出去,那就可以是沃特集团自己的公关失败,强行后台断直播,舆论会对他们非常不利。但如果再放下去,可就要成了祖国人的秀场了。”艾德里安已经开始剪视频,“让我给别人作嫁衣,必不可能。”
“祖国人去了,他竟然也去了?!那——”休伊明显紧张了起来,“我们得赶紧行动,把他们接应……救回来!”
“救?”艾德里安停下手,“你想去救祖国人?”
休伊一愣,张开嘴几下都组织不好语言,“……不?为什么要救祖国人?我的意思是喜美子他们——”
“冷静点,休伊·坎贝尔,祖国人又不是神,为什么你会觉得面对他就一定要避战?”
“啊?”休伊的脸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像是紧张时候的肌肉抽搐,他舔着嘴唇,是在场对情况了解最少的那个,“额……因为,祖国人真的很强,我的意思是,他是沃特最强的招牌,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不可战胜的。”
在“撒玛利亚拥抱”的那场活动里,他通过星光的渠道进入内场,近距离接触了祖国人,甚至在接受了祖国人的“洗礼”,被对方强行按入水中几乎窒息,那种假笑的压迫力对休伊来说太强了。
“‘每个人’是哪个人?”艾德里安故作腔调调侃,他的眼神定定地落在休伊身上,连这个已经站在沃特对立面、并且切实杀死过一个超级七人组成员的他都对祖国人的实力和威慑力如此确信,那就说明——
“沃特集团的洗脑做得真好。”艾德里安感叹了一句。
他当然也承认祖国人的能力很强,对方的身体几乎能够达到钢铁之躯的强度,激光视线也有热视线的强度,透视、飞行——这些能力汇聚于同一个人的身上,足以让人类仰望。
但也绝对达不到无可匹敌的级别。
只是沃特集团将其打造成了这个样子,并且让所有人深信不疑。
人一旦怯战,就一定会失败。
可是,里香并没有害怕这种情绪存在。
巨大的手掌拍下,乙骨忧太从里香的手臂上借力,避开几乎贴身的激光视线,咒力在咒具刀中涌动,看不见的部分瞬间延长。
祖国人只感觉到肩膀一痛,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看不见的攻击?”他在空中翻身,稳住了身体,“不入流的小虫子!”
他以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向了乙骨忧太,里香把手收拢起来,张开嘴一声巨吼,刺耳的声波伤害着人的耳膜,几乎是一种无差别攻击,所有人都是她的目标。
风暴女捂住耳朵,健二用自己的力量护住了他和喜美子的身体,后者身上那被激光视线割开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祖国人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似乎是这种声音的攻击让他的脑仁发痛。
这是针对祖国人的弱点,定向使用的能力。
对方果然停下了急速飞行的身体,但奇怪,祖国人的反应其实没有想象当中激烈。
乙骨忧太探头,谨慎的向前走了一步。
“忧太!”里香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以乙骨忧太的动态视力,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起手动作的前摇,只一抬头,便猛然间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耳朵不是弱点吗?
这种声波怎么会没用!
他下意识地横刀后撤,里香更是用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但激烈的红光迅速割开了里香的身体,顺着这被灼烧而出的伤口,祖国人用双手的力量撕裂着咒灵,负面情绪在催化着祖国人身体中蕴含的咒力。
——祖国人身体中竟然有咒力!
乙骨忧太心中一阵惊异,沿着这个感知,他马上就想到了他耳朵这个弱点的填补,专门针对祖国人的声波攻击没有起效,一定是有原因的。
能够和咒力扯上关系——就只有羂索。
她如何能把这个世界的人变成咒术师?!
即使祖国人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实际上已经流畅地在使用咒力,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羂索的棋早就埋进去了,只是需要一个触发点而已。
艾德里安带到这个世界来的咒力会是这个“触发点”吗?
他不能确认。
但可以确认的是,羂索是想要利用祖国人来消耗、或是杀死艾德里安身边的“保护者”的。
甚至,不论是祖国人杀死乙骨忧太,还是乙骨忧太杀死祖国人,对于羂索来说都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祖国人手上那对黑色的手套里附着着对咒力的消解性,像是个咒具,这种能力对里香来说是一种天然的克制!
她的身体是由全然的咒力组成。
祖国人这是带着专门针对里香的东西,有备而来!
特殊的手套再加上祖国人的力量,他轻易地扯断里香的一条手臂,连带着肩膀都被甩了出去。咒灵那灰蓝的血液泼在地面,咒力在这些血液中沸腾着。
即使是疼痛感知极弱的里香也在此时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里香!”乙骨忧太的瞳孔骤缩,倒在血泊中的里香带唤醒了他记忆当中最惨烈的画面,让那个午后,里香倒在他面前的记忆再次翻腾起来。
“不要、不要,里香……”他的内心不自觉地恐慌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共鸣记忆追溯到了里香产生的源头,“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比里香对死亡的恐惧更重的,是他对里香死亡的恐惧。
乙骨忧太大脑中的某个认知骤然被打开。*
他抬手,却马上意识到,反转术式是不能用在里香身上的,对人类有治愈能力的术式对咒灵却并不是好东西。
咒力是人类负能量的聚合,它能为人所控制,实际上却是一种负面能量,所以它能给很多东西造成伤害,而咒灵却是这种诅咒一般能力的集合。
反转术式实际上就是字面意义上,将咒力反转过来,由负转正,这种正向的力量能够抵消诅咒,对受伤——尤其是为诅咒所伤的人来说,是最好的治愈能力,但对于咒灵来说,却无异于毒药。
乙骨忧太身体当中汹涌的咒力涌入里香的身体,这种时候,对于受伤的咒灵来说,咒力就是最好的伤药。
祖国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甚至趁着这个瞬间,他的手直接抓住了里香的嘴,向两侧撕扯,想要直接将她的头沿着嘴角撕裂。
“给我让开!”乙骨忧太用刀尖刺向了祖国人的眼睛,咒力集中一点带来的威胁非常大,祖国人本能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开。
趁着这个机会,乙骨忧太抬手,用咒力将里香甩开,她现在不能再承受祖国人的攻击了。
而没有了里香的阻挡,他的身体自然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祖国人的面前。
“小虫子,我TMD要亲手撕碎你。”祖国人一把抓住乙骨忧太的脖颈,像是想要生生地扯断手下的皮肉和骨头。
谁知乙骨忧太竟然一点都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眼眶的边缘有些发红,他那一直带着温润甚至是懦弱的眼神里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在这股杀意之下,他反而笑了出来,“你知道吗,约翰先生*,我和你想的完全一样。”
他的刀在手腕上一转,正手变反手,原本双面都钝、仿佛没有开刃的刀上闪过一道幽光,庞大的咒力涌入咒具之中,他的嘴角和舌头上浮现出黑色的标纹。
这是狗卷棘的言灵术。
祖国人的眼睛一红,激光瞬发,手中的力量也陡然增大,不再追求折磨,而是想要用死亡来阻止乙骨忧太开口。
看来,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被警告过这种能力了。
但他的手却没能捏下去。
乙骨忧太的咒力不是那么容易消解的。
“去死吧。”
他的声音一瞬间和狗卷棘的语调重合了起来,但这种绝对致死的话语,却是狗卷棘不敢说的。
言灵术具有反噬性,越是极端的语言就会带来越大的反噬。
言灵术自己就有一条是以言灵者的舌头的为代价的语言增强。
就在这个“死亡”的言灵术使用出来的瞬间,祖国人和乙骨忧太的嘴中同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死亡这个词施加在祖国人身上,瞬间炸碎了他身体当中所有的内脏器官,血液和碎肉一起交织着,从七窍内流出,嘴里那一股只是最大的一口。
顿时,地面上便充斥起了血腥气。
乙骨忧太受到了和祖国人一模一样的反噬。
他体内的反转术式疯狂地运作着,咒力在这个瞬间接管了他身体的正常运作,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身体的疼痛和变化而停止动作,被咒力开刃的咒具刀以反手的握姿动手,直接劈向了祖国人的胳膊。
“歘——!”
一声破空,这把刀平着切断了祖国人的右手。
极端特殊的身体让祖国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反击的能力,红色的视线穿向了乙骨忧太。
祖国人并不是想要用这招杀死乙骨忧太——他此时已经意识到非常难。
他想要的是用这招逼开乙骨忧太。
但这样的攻击已然无法阻止眼眶发红的忧太了。
他毫不躲闪,任由激光的温度将他的皮肉骨头全部灼伤,他体内运转的反转术式在以更快的速度治愈这种伤口。
如果不是现在祖国人身体当中所流转的咒力,让他身体中迸发出的每一种力量都带上了咒力的痕迹,乙骨忧太的反转术式也不会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乙骨忧太乘胜追击老,可下劈的一刀被风暴女的闪电网阻挡。
后者一脚踹开了旁边和她缠斗的喜美子,压力巨大的电流麻痹了这一对姐弟的神经,她快速地冲了出去,一把抱住祖国人冲向天空。
飞行能力任何时候都是一种可以称得上作弊的能力。
风暴女已经意识到了乙骨忧太的诡异之处,但她笃定对方没有飞行能力,乙骨忧太的“飞行”实际上是依赖于里香的。
乙骨忧太抬头,用嘴型说着——“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啪”。
乙骨忧太一拍手,风暴女只觉得眼前的风景和气流一变,眨眼间,她便已经站在了地面上。这毫无征兆的变化让她有一瞬间的懵,像是搞不清楚情况。
再一抬头,她便看到了天空之上,代替她位置的乙骨忧太。
——位置交换!?
乙骨忧太当然没有飞行能力,他踩在祖国人的身上,用咒力加强重力,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他用祖国人的身体在地面压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一个比里香坠落还要巨大的坑。
*利希滕贝格图腾:被闪电击中后在身体上留下的疤痕。
*约翰先生:祖国人的本名是约翰,鲍姆博士曾经叫过这个名字。
*“比起里香对死亡的恐惧,更重的是他对里香死亡的恐惧。”:给没看过咒回小伙伴的tips:漫画一开始认为是里香在死亡的时候不愿意离开忧太,所以诅咒了忧太,成为了他身边的咒灵,后来才揭露,其实是乙骨忧太无法接受里香的死亡,所以诅咒了里香。
*最后的拍手术式来源于东堂葵,可以理解为交换位置,忧太的能力是复制嘛,交流会上当然也见识了其他人的术式。
第303章
术式——不义游戏,来自咒术高专京都校三年级学生东堂葵,乙骨忧太在一次比赛中复制了这个术式。
通过拍手,在一定范围内,可以将含有咒力的两个物体——生命或非生命——交换位置。
划重点,这个术式的条件是“含有咒力”。
——也不意外,风暴女都出现在羂索的老巢活动了,难道她身上会没有咒力影响吗?
“轰”的一声巨响荡起扬尘,混杂在海风之中,仿佛要揉捏成泥。
而深坑之中,显然是重伤之人。
内脏破裂加高空坠落,这伤就算是超人来了,也要好好斟酌一番,更何况是无法太阳能充电的人类。
祖国人确实拥有超强的恢复力,但他恢复的速度不会比受伤的速度更快。
咒力打开了他身体中的潜力,但同时也无形地吞掉了他身体中原本存在的一些特质,咒力这种负面力量的积存,实际上还会推迟他超人类身体正常恢复的速度。
乙骨忧太的腿并没有因为坠落的压力而直接折断,他的咒力浮动在周身,阻挡着一切外在的压力。
烟尘逐渐散去,其他人围在旁边,见证了深坑中的场景。
纯白的衣袍上沾满了鲜血,披风上仿佛波洛克风格的画作一样,就连那面多米诺面具上都溅着红点——这些,是祖国人的血。
而乙骨忧太自己的血则是自上而下流淌在布料上,和自下而上溅起的血点呼应着,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幅极具艺术感的画面。
他手中的长刀钉在祖国人的胸口,甚至在搅动,鲜血横流看上去极为残忍。他并不是在故作折磨,只是用这样的方式阻止祖国人的心脉修复而已。
不过,他确实是在刚才的一瞬间失了理智,里香倒在血泊当中的那段记忆仿佛穿越时空,再现到他的眼前,瞬间便刺激到了契约最深处的情感。
风暴女脸上的震惊根本无法掩藏,她加入超级七人组的最大目的之一,就是祖国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以这样一种可笑的姿态倒在自己面前。
她的视线瞬间从祖国人的身上转移到了乙骨忧太的身上,她歪着头,似乎是在审视着乙骨忧太的资质,眼睛中的光亮忽闪忽灭。
风暴女想要寻找一个拥有强大基因的人结合,她需要血统更加优秀的男人,如果祖国人出局的话,这个把祖国人踢出局的人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如此思考着,却有些嫌弃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
这是显而易见的黄种人皮肤。
这下|贱的血统不应该出现在超人类的之中。
着实是对超人类这一进化种的玷污。
有色人种都是需要清洗的人种,黑人、黄种人——
风暴女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只觉得周围的臭味实在是太过于浓郁,连新鲜的血液味道无法将其盖过去。
但乙骨忧太一动,她却又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心中的厌恶却抵挡不住恐惧,那白与红两种颜色交织的身影看上去煞气太重,宛若浴血。
乙骨忧太松开了手,让充满着咒力的刀留在了祖国人的身上,他留在刀内的咒力足以给祖国人的身体内部造成持续的伤害。
祖国人体内的咒力正在向外浸染,这种似乎由后天添加的咒力元素带有一定的副作用,平时有主观压制便不会让人有所感知,但身体一旦陷入困境,这种副作用就会爆发出来。
乙骨忧太的咒术知识算不上丰富,但他却恰巧因为里香而对咒灵的理论了解不少,像祖国人这样知名度很高、负面情绪累积、怨恨和不甘汇聚的、又无法完全自控咒力的咒术体,简直是天然的咒灵料子。
而且可以想见,如果祖国人成为咒灵,那绝对是出生即特级,可以同时兼具普通咒灵和假想咒灵的双重特性。
前者需要大量的咒力,后者则需要极高的人类认知——诸如贞子、伽椰子这样的都市传说,就很容易成为假想咒灵。
这或许也是羂索的目的之一?
乙骨忧太看着祖国人这个已经因为他而内外浸透咒力的身体,不论是不是,他都得在这种情况成型之前,把祖国人身体内的咒力也全部“吃”掉。
字面意义上的,吃掉。
“里香。”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种难听的嘶哑,言灵术的反噬还没有完全消失,但他的手却异常温柔,轻轻地抚摸着里香的脸。她肩臂上缺失的血肉已经长出了有些细瘦的骨架,但恢复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特级咒灵的身体非常坚固,相应的,能够撕裂地上特级咒灵的力量也自然有足够的影响力,“他身体里的力量是诅咒的力量,和我单纯的咒力相比,他更适合做你的‘恢复剂’。”
他引导着里香,停在了深坑之中。
乙骨忧太拔出剑,剑下的身体发出了一声明显却又虚弱的闷哼之声。
但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是或是惋惜的情绪,反而非常冷静地把祖国人的手套摘了下来。
——果然是咒具。
忧太的手一用力,咒力便膨胀在手套中,一步一步将其溶解。
“来吧——”他抬手用力地抓在里香那坚固的牙齿上,被溶解手套如同一层薄膜覆在齿牙上,接着他的掌心压在了牙齿锐利的边缘,血液顿时就顺着里香的舌头盈满口腔,复又流入喉中。
这种血液带着一种受伤的信息传递到了里香的大脑,“忧太,忧太!”
她微微舔舐着忧太的上手掌,一种战栗的感觉充斥在她的感知当中,她的咒力沸腾了起来,被血液浸染的牙齿变得前所未有的锋利。
乙骨忧太低声附在她耳边,“吃掉他。”
里香对此时忧太的话语没有任何异议,她抓住祖国人的身体,放入了自己口中,骨骼和肌肉因为穿刺和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声音,黑暗的夜色下,让人仿佛在近距离观看一部5D的恐怖片。
就连风暴女都为这一幕而感到恐惧。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根本不敢在这里多留。
但这种诅咒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里香很快就看不出受过伤的模样,只有地面的血迹还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忘怀。
就连和他同来的喜美子都咽了咽口水,喜美子狼人一般的超能力也带给了她野兽般的直觉,她和健二缩在一起,身上被祖国人灼烧出来的伤口还裸|露在外,但在极度恐惧之下,疼痛已经消失了。
当乙骨忧太的视线转移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二人还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到时间了。
乙骨忧太比划着简单的手语。
虽然他没有学习过,但艾德里安是会的,蝙蝠课程X1。
在言灵术的反噬结束之前,除了对里香的安抚,他并不想和其他人多说话。
——我们得走了,很快会再有人来。
他这一次指的其实是苏珊的人。
按照FBI的速度,他们应该已经要到了。
外围沃特的团队听到里面的动静根本就不敢进来,不过乙骨忧太想,他们大概是害怕被祖国人所误伤。
有这么一个王牌来,外围沃特集团的人其实都并非什么战斗人员,更多的是预备好的拍摄者、内部记者、妆造、助理等等。
这些人是不会进来的。
但FBI来了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他快速在手机上和艾德里安联系,让苏珊告诉下属,这里完全可以硬闯。
里香顺应着是乙骨忧太的心意向喜美子和健二伸出了手,打算把他们拢进怀里,一起带走。
但显然刚才吃人的那一幕吓破了健二的胆子,他不像姐姐喜美子,和里香还有过一些提前的接触,拼命的后退。
——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乙骨忧太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略带腼腆的青涩笑容,只不过配合他脸上和身上的血迹,他这个样子可实在算不上亲切,根本起不到安抚的效果。
但外面的形势容不得人多想,他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够体面。暂时,他还不想让苏珊把自己列入危险的范畴。
就在忧太打算直接动带人的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昏迷倒在旁边的一个超能力者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个沉重的脚印朝着有生命感的方向走来。
健二最先看到了这个人——黑暗的夜色下很难看清这个人的脸,但健二认出了他的姿态。
一瞬间,他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把喜美子压到了自己的身下。
下一秒,这个人的皮肤便透明起来,整个人的身体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他周围的温度在极限的飙升,巨大的能量被压缩到了一个临界点。
简直是和尾兽玉一个原理。
爆炸伤害小不了的!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黑色的“账”伴随着乙骨忧太沙哑的声音落下,像一个结界一样,将可能冲进来的普通人全部阻挡在外。
紧跟着被困在“账”内的,就是一声更大的爆炸音。
巨大的能量直接将这个结界震得粉碎。
“是纳奇伯!他们想要用他当做炸弹投放到时代广场上去的。”健二颤抖着,不知道是在害怕纳奇伯,还是在害怕把他提在空中的里香。
乙骨忧太低头,看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地面,想得到这种爆炸如果发生在人流量极大的地方会发生什么。
祖国人还真是会选,知道把什么样的人变成超人类才能发挥出“超级反派”最大的效果。
但后面的工作,却不需要他们负责了。纳奇伯的身体在剧烈的消耗之后,已经明显脱力,倒在地上。
乙骨忧太让里香将手里其他的超能力者,连带着一小管五号化合物一起丢在了地面上,接着便带着喜美子姐弟迅速撤离,将现场全数留给了苏珊。
今夜,似乎哪里都没有平静。
按照任务安排,伏黑甚尔和比利·布彻尔深夜“拜访”了沃格·鲍姆博士。
这老头都到了走路用轮椅的年纪,大半夜一睁眼,却是两个壮汉堵在他的床前。
可想而知,这个老博士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用害怕,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甚尔坐在的他的床头,双腿岔开在他的头两侧,单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咧着嘴俯视道,“只是进行一些简单的,友情提问。”
和甚尔相比,在卧室门口打开灯的布彻尔都显得亲切了很多。
鲍姆惊叫一声就想要坐起来,可肩上的脚却仿佛有千斤重,让他无法动弹。
实在是——布彻尔和伏黑甚尔都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类型,这样的深夜,差点把鲍姆博士的心脏病都给吓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鲍姆毕竟是个能做祖国人项目的研究博士,见过的风浪不计其数,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如果是为了沃特的事情,我已经退休很久了。”
“很有自知之明啊,看来你也知道给沃特做了不少肮脏事。”布彻尔挑着眉将卧室的门反锁,拉着的椅子拖到了床前,“难道你想不到我要问什么吗?”
鲍姆知道自己无法在甚尔的脚下起身,干脆完全放松了身体,把头重新埋入了柔软的枕头中。
“就像你说的,我做的事多了,你总得告诉我,是哪一件?”他被子底下的手微微移动。
就再此时,一阵银光闪过,甚尔手中的匕首在被子浮动的同时就掷了出去,瞬间穿透了鲍姆的手背,也穿透了他手下的报警器,将其钉入了被褥里。
“啊——!”
锥心的疼痛伴随着血液晕染在柔软的被子上,鲍姆的惊叫压在喉咙里却戛然而止。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的眉心。
“别有什么小动作啊,博士先生。”布彻尔努嘴,单手打开手枪的保险,“难道我们两个看上去像会和你讲道理的文化人吗?”
“我可一天学都没上过。”伏黑甚尔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还附和了一句。
他可是在一个咒术至上到种族歧视程度的家族里出生的,而他这一点咒力都不存在的天与咒缚的身体,自然就生长在整个腐朽家族里,最泥泞和肮脏的地方。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能把他养出来,那个家族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伏黑甚尔伸开腿,脚尖顶了顶那把穿透了沃格·鲍姆手背的匕首,激得老博士倒吸了一口冷气,“猜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他说着,将手中的另一把笑小刀展示在了鲍姆的面前,冷冰冰的刀刃贴在他的脸上缓慢地移动着,像是用软刀子杀人,折磨极了。
“我……是关于祖国人?”鲍姆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自己最大的价值在什么地方,也知道和沃特集团签订的保密协议上都有哪些内容,需要保密的,自然就是重要的,“你们是他的敌人?我真的已经退出项目很久了,沃特把我踢出来了,原先的实验数据全部都不在我手上,我对上帝发誓,我没有说谎。”
“给你一点提示。”布彻尔拿着枪口,在鲍姆的眉心敲了五下,“有记忆吗?”
“……五号化合物,你们是想要知道五号化合物的数据?”鲍姆的眼睛小心地觑着布彻尔的脸色,在对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了然,鲍姆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暗暗松了一口气,“你们知道五号化合物,就一定知道,超人类的来源了对吧。但,五号化合物不出自我手,它并不是我研究的,我甚至没有详细分解过它的结构——虽然说出来很难相信,但祖国人并不是五号化合物的直接产物,他是天生拥有超能力的人。”
天生的?!
这可是个大瓜。
伏黑甚尔在布彻尔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而布彻尔在伏黑甚尔眼中看到了金钱的标志。
“细说‘天生’。”伏黑甚尔顺着问,“什么叫做‘不是直接产物’。”
不是直接,那就是间接的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士兵男孩,对吧。”鲍姆并没有用疑问的语调。
让沃特集团发家的初代超级英雄团体“血债血偿”的首领,他的雕像现在还矗立在沃特集团总部的大门前。
据说他是牺牲在了和苏联的冷战之中。
“废话。”布彻尔不耐烦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士兵男孩五号化合物的初代造物,而祖国人是他的儿子。”鲍姆用最平静的语气,丢出一个重磅炸弹,“他的母亲是个普通人,死在了那次生产之中,但五号化合物改造了士兵男孩的精||子,它让祖国人出一出生就带着极强的超能力,这股力量让他直接从内部剖开了子宫,导致了产妇的死亡。”
一个超人类的小孩,剖开了母亲的肚子爬了出来。
祖国人的母亲原本只是想要用这个士兵男孩的孩子来和沃特集团换一笔钱,但没想到有命挣没命花,在产床上直接送了命。
“超人类的DNA能够传递下去?”伏黑甚尔的情报同步给了艾德里安——这是他最担忧的一种情况,尤其是在这种DNA显性极强,甚至会杀死母体的情况下。
他必须要考虑解决五号化合物带来的基因突变问题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五号化合物在实验过程中就被发现会破坏人类的生育功能,男人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都无法在这种药物改造过的身体中生存。但谁能想到,竟然有人突破了桎梏,在这种药物改造下的身体竟然也能把药物效果传递下去,我当初和你们一样震惊,真的,那个时候,祖国人对于我、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奇迹,一个活着的奇迹。”鲍姆博士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英姿勃发,那个时候他研究这个项目,并非完全为了利益,他是有过想要用这样的药剂为人类进化做贡献的。
只是后来的路无法回头了而已。
“‘生命会找到出路’*,”伏黑甚尔喃喃自语,“有些人自己一个个体都能生出孩子来,药物影响算什么。”
“我很后悔把祖国人养在实验室中,是那样的环境加重了他的暴戾——对,你们没有听错,是‘加重’而非‘造就’。极端情绪是所有五号化合物改造的超人类所拥有的共性,你们得承认‘龙勃罗索’*的理论是有一定道理的,五号化合物在生效的过程中,会产生一种特殊的酶——单胺氧化酶MAO*,它会阻断大脑传递信息的化学物质,使得极端情绪更容易产生,这是一种基因缺陷,我们把这称之为“上帝的天平”,他们获得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就必然要付出有些代价,”鲍姆博士手上的伤逐渐麻木,他也因此可以开始侃侃而谈,“次代的超人类要比直接受五号化合物注射的人有更深的基因缺陷,他们不是被改造,而是天生如此,不可逆转。”
他顿了顿,“也许一个好的环境,会帮助这些次代的超人类有一个健全的心理。”
“我不是来这里听你忏悔的。”布彻尔并不想知道那些他听不懂的东西,他没有直接开口询问精准的问题,就是想看看还能从这老东西嘴里吓出些什么意想不到的情报。
“我知道,我想起你是谁了,比利·布彻尔,我看过你的数据,”鲍姆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一种早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的感觉,“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布彻尔,你是为你妻子来的,对吧。”
这句话一下子刺中布彻尔,他的枪托重重地砸在了鲍姆的头上。
显然他的情绪也非常不稳定。
“你果然知道!”
“我……当然,我知道,你不是这些天第一个来我这里的人了,我睡觉前才刚刚送走了祖国人。”一旦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鲍姆就显得游刃有余了起来,“他也想要知道她的下落,也许他是从玛德琳那里知道了什么——但我觉得那女人不会告诉他的,我猜是他自己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那么聪明,但是也没有玛德琳想象的那么好控制,你总是很难去控制一个情绪甚至不受他自己控制的超人类。”
“祖国人?他想要知道贝嘉的位置做什么!”布彻尔瞬间就炸了,“他TMD想要干什么,如果你们对贝嘉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手脚,我发誓——你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包括祖国人!”
伏黑甚尔想说,祖国人现在已经死得很难看了。
“动手脚,不不不,我没有,而且我敢说,祖国人也不会,他的心理缺陷让他太过于渴望一份亲情,他没有在长辈身上体会到,自然就想要在小辈身上找到。”鲍姆的话让布彻尔的表情一空,言语中暗示的意思,让他一瞬间几乎握不住枪。
小辈,什么小辈?
和祖国人带有亲情关系的小辈?!
“你、什么意思,贝嘉她——”
“她就像几十年前,那个怀着士兵男孩孩子的母亲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一样,无助、但又满怀希望。”鲍姆怀念似的,笑了一声,“你们放心,我只是告诉祖国人,母子俱亡、一尸两命。就像我刚才说的,一个好的环境、一个充满人性的环境,或许能够帮助次代的超人类有一个健全的心理,虽然……我也知道的,区别只是试验场地从我的实验室,变成了一片田园山居而已,但我愿意相信这个‘区别’,祖国人无法提供这个‘区别’,但孩子的母亲——你的妻子可以。”
*账:可以简单理解为咒术回战里的结界,具有一定的束缚效果。
*“生命会找到出路”,出自侏罗纪世界。
*龙勃罗索:提出了天生犯罪人理论的人,他认为罪犯之所以犯罪,是因为他们返祖,有着某种生理特点。
*单胺氧化酶MAO:出自遗传学家布鲁纳的一个研究,他发现在荷兰的一个家族的男性都有一种奇怪的攻击性,在研究后发现这个家族的男性身上有基因缺陷,会分泌这种酶,导致大脑传递信息的化学物质被阻断,因而造成了他们对很小的挫折都会表现出疯狂。(和祖国人简直不要太像!)
第304章
伏黑甚尔能够轻而易举地感觉到旁边人那几乎溢出身体的愤怒和焦躁,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
这也不难理解。
布彻尔也算是突如其来的喜当爹,而且“正主爹”还是那个他最为仇恨的人。
让人给戴了绿帽子,和被仇人戴了绿帽子的感觉,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布彻尔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怒火滔天的心里竟然也带了一丝窃喜。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这八年来,他心里其实也相信了妻子贝嘉的死亡。
鲍姆博士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贝嘉确实还活着。
并且健康安稳到足以养育一个超人类的孩子。
两种割裂情感的碰撞让他的情绪更加难以平静。
剧烈的呼吸带动着胸口的起伏,手心处留着指甲抠入血肉的掐痕,甚至之间还残留着几点血迹。
刚才在沃格·鲍姆的床前,他差点没有忍住直接朝着对方的眉心开枪。
布彻尔虽然并非是五号化合物的改造人,但在持续和超人类的研究和敌对之中,他的精神状态其实无限趋近于超人类的精神状态,一步一步走在悬崖边缘。
所以,其实沃格·鲍姆看待布彻尔和看待祖国人是一样的。
他并不是真的想让布彻尔知道莱恩——也就是贝嘉和祖国人的儿子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贯穿他手的那一刀还在,布彻尔的枪口也都捅进了他的嘴里。
鲍姆是个惜命的人,当然要说点能保命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他惜命,所以伏黑甚尔很确定,即使不杀他,对方也绝对不会和沃特集团透露今晚的事情。
否则,沃特就会觉得他已经不安全了,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嘴严的人只有嘴巴永远不会再张开的人——死人。
不过,作为一个已经退出了沃特集团核心圈的博士,沃特不可能再让他接触核心机密。
祖国人的孩子显而易见就属于核心机密。
在他退出之后,贝嘉的住址早就已经被沃特集团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虽然他给布彻尔提供了几个地址,但无一例外,这些地方都已经人去楼空。
布彻尔冲着空空如也的房屋连开数枪泄愤,却无济于事。
“沃格没有说谎。”伏黑甚尔提醒道,“人在是说谎的时候有抵挡不住的生理反应,再老练的骗子也无法完全骗过自己潜意识带来的身体反应。放心,我既然收了钱,自然会很专业。”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已经破晓的天空,“不过,这已经属于加班时间了。”
布彻尔把弹夹打空,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他背对着甚尔深吸了几口气,将其情绪平复了下来。
“放心,马洛里的住所离这里不远。”
这才是让布彻尔感觉到愈发愤怒的。
两个相距不远的地方,一个是马洛里的住所,一个是不久之前还住着贝嘉的房屋宅院,这让原本就对马洛里心怀不满的他更加难以自控。
他需要发泄,才能确保一会儿见到马洛里之后,不会直接上去给她两拳。
伏黑甚尔并不关注他的私情,对于他来说,需要关注的是超出任务范围的工作。
原本目标明确的行程被拖长了一倍不止。
他打了个哈欠,只希望马洛里一会儿不要说太多废话。
“不要直接对她动手。”布彻尔看着已经在把玩着匕首的伏黑甚尔,提前嘱咐道,“她和鲍姆不一样,她的骨头可硬着。”
面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应对方法。
伏黑甚尔摊手,表示明白。
能不动手,他当然也不愿意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他靠在树侧,习惯性地隐匿着身形,摸出手机,在上面搜索着附近的乐子。
出来一趟,没道理只有任务没有娱乐,他斟酌着时间,觉得小赌场一点意思都有,都到这里了,难道能不去一趟拉斯韦加斯玩玩吗?
“比利,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说了很多次,我退出了。”
伏黑甚尔从手机的网页里抬头,看到了打开大门,隔着花园栅栏和布彻尔说话的女人。她看上去要比苏珊大很多,但脸上的皱纹和额间的白发却丝毫不影响她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上位者气质。
她非常干练,并且非常自律。
伏黑甚尔注意到,即使是现在这个破晓时间,马洛里都已经穿戴整齐,显然是刚刚洗漱过的模样。
不是门铃声叫醒了她,而是她早就已经起床。
“别这么冷漠啊,格蕾丝,我有如山一样多的话要和你说。”布彻尔的声音略带着几分的咬牙切齿,但却也还算克制,“不请我们进去吗?”
“‘我们’?”马洛里眉毛一挑,显然关注到了他表述中使用的人称代词。
布彻尔点头,“我们。”
伏黑甚尔收起手机,从树后走了出来。
马洛里家门口养着的树不多,但树干却很粗,或许有比马洛里本人还大的年纪。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半男人,马洛里眼睛一眯,下意识地打量起伏黑甚尔,能和布彻尔混到一起去的人,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伏黑甚尔。”
“格蕾丝·马洛里。”她对着甚尔微微颔首,接着便继续看向了布彻尔,“这次又是什么事?别告诉我想要让我给你擦屁股,我没那闲心,也没有那能力。”
“你当然有。”布彻尔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有底气,仿佛他终于抢在马洛里之前走了一步,“你的闲心,可比你表现出来的要多不少啊,格蕾丝,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马洛里眉头微皱,“你在说什么啊?”
布彻尔指着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也就是贝嘉先前的住址,“虽然算不上邻居,但以你的控制欲,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马洛里翻了个白眼,表现得很是无语,“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人都是会变的,比利,我老了,我不再年轻了。”
“老?不不不,年纪可不能说明一切。”布彻尔向前一步,几乎和马洛里贴在了一起,低声说道,“真是不留情面,想要用我话,怎么不直接说,我给你当马前卒的时候也不少吧,何必遮遮掩掩?”
马洛里和布彻尔毕竟相识多年,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布彻尔的许多能力几乎都是由马洛里一手培养出来的。
至少在面对布彻尔这光滑的面孔,马洛里是唯一一个没有表现出惊讶的。
所以,布彻尔这样说的意思,马洛里也明白。
无非就是对方明确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活动立场,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她抬眼给了布彻尔一个富含深意的眼神,没有关门就直接转身进了屋。
这就是同意细聊了。
“跟上。”布彻尔冲着身后的杰森挥了挥手。
马洛里房子里的装修风格和马洛里本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简约、冷清,虽然并不是全然的黑白配色,但所有家具的色调却也都是冷色调。
咖啡机下的是一壶已经磨好的咖啡。
果然,她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
马洛里摆开三个杯子,填满咖啡,“那边的屋子里到底有什么,让你这么激动。”
即使布彻尔已经发泄过情绪,但马洛里还是迅速意识到了对方平静面孔之下的汹涌。
“你真不知道?”布彻尔皱眉,他心里犯嘀咕,眼睛瞟向了伏黑甚尔。
他还记着不久之前,甚尔说起过的“专业精神”。
“还真是。”伏黑甚尔一直都关注着马洛里的神态,他倒是觉得,马洛里没有说谎,她并没有故意隐瞒。
因为马洛里应该很清楚,不论贝嘉现在是否还活着,都不会影响布彻尔对祖国人、对沃特集团的仇恨,反而如果她现在能够查到贝嘉下落,一定能够获得布彻尔极大的人情。
不过当初并未真的尽心寻找却是真的。
马洛里注意到了他们这快速的沟通,“怎么,你现在也和超人类混在一起了?”
“和超人类混在一起是真的,但我可没有超能力。”只不过是身体能力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甚尔的嘴角扯动了那道伤疤,“直说吧,那里有祖国人和他老婆的儿子,大概也是天然超能力者,基因总是会在迭代中不断完善,祖国人的儿子应该比祖国人更稳定——情绪和能力都是。”
“什么?!”马洛里手中的咖啡洒了出来,她按着额头,“谁的儿子?你再说一次!?”
“祖国人和他……”
“你TMD还没有老到耳朵听不见吧!”布彻尔暴怒地打断了伏黑甚尔的重复,“贝嘉之前就住在距离你家直线距离才多远,脚程不到一个小时,你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吗!”
马洛里的脸上闪过震惊、探究、思考等多种心绪,她的心中也一点不平静,“我——抱歉,比利,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还是你TMD不想知道。”布彻尔逼问,“连后来的FBI都查得到,你当初怎么什么发现都没有!你没有真的去找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真的分神去做这件事,对不对?”
“比利……”
“我TM在问你,是,或者不是!”
“是!”马洛里用同样大的声音响应他,“那是你的妻子,我给你提供资源,你自己找到了什么?现在要用这样的话来质问我?!我不是你的保姆,我是你的BOSS!”
“是你放弃了寻找贝嘉的机会!”
“因为她不是我的责任!”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这毫无意义的争论,已经过去的事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追索的意义。
与其说是在追究责任,他倒是觉得,布彻尔只是在发泄情绪。
而他情绪的发泄也恰合了马洛里的心意,她以半隐居的姿态盯着沃特的一举一动,心中的憋闷无法诉之于口,她比任何人都需要发泄情绪,布彻尔只是给了她这个失态的机会而已。
这个时候,就是狗路过都得挨两巴掌。
“呵——”伏黑甚尔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带有嘲讽性质的笑来,“差不多得了,再磨蹭下去,我可是要加钱的。”
“钱?你是为了钱?”马洛里眼中的怒火和波动还没有消下去,指着布彻尔的鼻子,“你找了个认钱的雇佣兵?还把他带到了我这里?比利·布彻尔,我要告诉你多少次你才能知道,用金钱搭建起来的关系是最不可靠的,尤其是在沃特面前,你能有多少钱,你拿什么和沃特比!”
这可不仅仅是马洛里脱口而出的质问,而是一种对伏黑甚尔的试探。
她在借着失态的情绪试探伏黑甚尔的立场。
这种东西,伏黑甚尔见多了。
他的要价向来很高,所以他的客户从来都是不缺钱的人,而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不相信用钱就能简单买到的东西。
伏黑甚尔其实很烦这种无谓的试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有什么好试探的。
他虽然算得上声名狼藉,但信用却一向非常好。
“我不需要和沃特比,”布彻尔一摊手,“我又不是他的老板,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连他的‘首付’都凑不齐。”
这话听着舒服,伏黑甚尔把脚蹬在了桌上,“我很贵的。”
马洛里感觉脑仁一阵抽痛。
她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水槽里,用流水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沾满了咖啡液的手。
“我想你今天不是来和我吵的,”马洛里长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我有过私心,也承认在利用你,但这种事,我在你加入进来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了,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你们的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怎么现在好像都不记得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你和沃特的协议?”
“这只是一步棋,那个时候,如果再硬刚下去,就要鱼死网破了,沃特会用手里的超人类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灭口。一旦从我们这里开了头,让沃特走上一条神挡杀神的屠杀之路,早晚他们会成为一个无限接近于独裁的集团,”马洛里看得很清楚,她激流勇退的时候,正是沃特在发展路口的时候,要么是逼退他们,走怀柔的路线快速发展,要么就是屠杀他们,走激进的路子鱼死网破,让一切重新洗牌,马洛里只能顺着沃特,选择前者,“超人类当然也无法为所欲为,但却能出其不意,沃特的水太深,他们手里一定有没有亮出来的暗牌。”
就比如那个差点爆头了苏珊的超能力。
到了现在,一切都能连起来了。
为什么苏珊查到了贝嘉的线索就会被灭口?
那是因为有莱恩这个祖国人的儿子的存在。这个能力者既是关键时刻对祖国人的牵制,又是一个在趋近于“正常人类”生存环境里长大的天生超能者。
沃特集团显然把莱恩当作了沃特发展下一个阶段的开始,自然无比重视。
马洛里见布彻尔不说话,马上就意识到布彻尔很可能已经见过这张“暗牌”,便赶紧着急追问。
但布彻尔却没有马上上钩,“你总得给我点信息作为交换吧?格蕾丝,我们已经不是一个组织里的人了,还是你教会我的,不能让人空手套白狼。”
马洛里沉吟数秒,“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想吃。你不是一直想对付祖国人吗,那你应该去关注一下玛德琳。”
“沃特集团的副总裁?”
“可不仅仅是副总裁,祖国人和她的关系非常的——不一般,”不知道马洛里是从哪里找到的情报,“在玛德琳的身上,祖国人同时投射的自己对‘母亲’的期待和爱|欲的期待,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有确切的情报,祖国人甚至会和玛德琳不到一岁的儿子吃醋,逼迫小孩儿只能喝奶粉,你猜他是吃玛德琳作为母亲的醋,还是吃玛德琳作为他爱|欲对象的醋?”
伏黑甚尔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祖国人玩得这么花。
他转头,看着似乎在认真考虑马洛里这个情报价值。
着实没有必要。
“别考虑了,还想着对付祖国人?”伏黑甚尔伸了个懒腰,像一只大黑猫一样,把自己的身体拉得很长,“别想了,祖国人已经死了。”
空气沉默了一瞬,仿佛氧气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似的,榨干了人呼吸的能力。
“什么!?”
这一次,马洛里和布彻尔的反应出奇的一致。
马洛里似乎并不相信,“比利,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先提一下吗!?”
“我TMD也是第一次听说!”布彻尔瞪大了眼睛,“甚尔?”
“上网看看。”伏黑甚尔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网络上当然不会有什么祖国人的死亡信息,但被顶在最上面的,无疑是昨晚的直播,和艾德里安推了一把的剪辑。
“乙骨忧太和喜美子,”布彻尔认出了那一黑一白两个人,“他们怎么出现在沃特的直播里?”
“谁知道呢,小老板的事情可不会和我汇报,”伏黑甚尔往后面一靠,“但祖国人的事比较重要,他稍微和我联络了一下,就在直播断线之后——本来没有祖国人的事儿的,但谁让他当着乙骨忧太那个疯小子的面,要杀他的里香呢?”
马洛里和布彻尔自然是疑问重重,情绪波动不已。
用这个契机也不错,专员也正好能把咒力和羂索的特点散播出去。
既然要开始对沃特集团发难,自然就不能给羂索退一步的机会。
伏黑甚尔难得提起兴趣给他们多解释了两句。
同样也正在解释咒力和羂索的,还有另外一边的艾德里安。
自从返回酒店,健二就一直哆哆嗦嗦的,比起那些能够被清晰认知的枪炮能力,里香这种无法被照相设备所捕捉的“幽灵体”似乎更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和喜美子不同,健二在这方面的胆子要更小一些。
在获得超能力辗转的那些日子里,喜美子为了生存杀了很多人——好人坏人,不计其数。但健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对人使用超能力的胆子都没有。
因而,即使他的超能力不算弱,可在那个恐|怖|分|子云集的地方,却一直难以出头的原因。
至于留在那里的原因就更简单了,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根本无法生存,就更别提寻找喜美子。
英语他是不会说一点*,当然便谈不上生存二字。
“说真的,你们不用害怕里香,也不用害怕我。”乙骨忧太换了一身休闲装,洗去了身上的血渍,还有些发潮的头发紧贴在脸侧,发丝温顺而柔软,灌下几瓶润喉液之后说话的声音也流畅了许多,拉开的窗帘外爬进来一缕朝阳,仿佛给乙骨忧太打了一层柔光似的,“之前那样,只是为了防止祖国人变异成咒灵而清理掉了他身上的咒力而已。”
“我还是不敢相信祖国人死了。”母乳的表情带着一丝状况外的感觉,精神恍惚着迟迟无法回神,“而且还被……吃掉了?”
“你已经问了十几次了。”休伊提醒道。
“所以呢?”
“所以你完全可以再问几次!”法兰奇快速地搓着手,“我只恨自己不在现场,没有看到那个画面,他很痛苦吗?请告诉我他受了很大的折磨!”
乙骨忧太面对突然靠近的法兰奇,眼皮抽动了一下,“额……也许?他的生命力很顽强。”
所以,在里香把他放进嘴里的时候,祖国人其实还有呼吸。
对于里香来说,这或许应该算是祖国人刺身?
“别高兴得太早,我早就说过了,祖国人对于沃特集团来说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尤其是对现在鼎盛的沃特来说,他是一个门面,但却绝对不是‘唯一’,爆头能力的来源都还没有搞清楚,这才是万里长征头一步,”艾德里安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而且别忘了,超人类是由五号化合物制造出来的,只要沃特集团手上还有五号化合物,理论上他们就可以有数不清的超人类和超能力。”
他垂眼,“更别提,还有羂索。”
“但母乳也说,她显然不是你们的对手。”休伊思索着,“现在祖国人死亡,透明人也死了,玄色在我们手上,风暴女的出道被毁,星光是个好女孩——”他假装没有看到母乳的白眼,“所以,事实上超级七人组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羂索现在不是也根本不敢有动作吗?”
艾德里安却摇摇头,“你不懂——她的安静,才让我担忧。”
他不知道,羂索的下一步棋,要往哪里下。
*关于健二,会有不少私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倍速的缘故,原作总觉得他戏份不多。
第305章
艾德里安的担忧并没有错。
羂索虽然潜伏在沃特集团内,但她的利益和沃特集团的利益实际上并不统一。
祖国人死亡的一瞬间,羂索感觉到了咒力的断裂。他坐在办公桌前,手一紧,杯子瞬间破碎,杯中的酒液漏了满手。
“真是个蠢货!”不知道羂索是在骂谁,或许是祖国人,或许是默许了祖国人行动的其他人,他的手抚过额头,蹭掉了一层厚厚的妆底,皮肤上那一条浅浅的缝合线,“实在是太可惜了,多好的材料,我都已经给准备好让他咒灵化的过程了,竟然断在这儿。”
他嘴上说话轻描淡写,但眉头却皱成了一个结,“真是不论用多少手段,都挡不住一个要自己找死的人,真以为有点超能力就能为所欲为,扶不上墙的烂泥,浪费了我的好东西。”
羂索甩了甩手,用咒力蒸掉了手上的酒水,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复情绪,“乙骨忧太釜底抽薪,吃掉了我的咒力准备……”
他原本想要把祖国人捧至极点再让其坠落死亡,孕育最深刻的诅咒和怨恨的咒灵制造计划算是失败了,祖国人那样极端精神状态的“好素材”可并不常见,短时间内很难找到一个那样暴戾、极端又能够承受大量咒力改造的超人类。
“如果想要再用祖国人,就得走假象咒灵的方式,”羂索摩挲着手指,“啧!”
但咒灵的组成是负面情绪,不论真实的祖国人有多么的不堪,他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一直都是一个仿佛上帝恩赐的形象,全能、全善。
民众对他的好感度非常高,这导致祖国人虽然有很大的名气和足够的国民度,可这些东西都是正向的东西,不能作为负面情绪孕育的材料。
即使公布祖国人的死讯,也不能满足羂索的需求,悲伤可以孕育咒灵,但却无法孕育足够强大的咒灵。
羂索也考虑了祈本里香的成因,可显然,祖国人并不拥有那样坚定而深邃的爱和被爱,这种诅咒是无法在祖国人身上起效的。
他恐怕得换个思路了。
羂索静候了几分钟,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多时,身后的大门就发出了“咔嚓”的声音,锁芯扭动,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不用回头,羂索都知道,这个声音、这个咒力印记的感觉,是刚刚受过惊吓的风暴女。
“那异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埃德加,你可没有提过他们有一个吃人的怪物!”风暴女的每一步都走的非常重,像是有千斤顶砸在地面上似的。
但奇怪的是,这样沉重的脚步,却一点也没有撼动地板的表面,只是让步履的声音变得非常沉闷。
她的情绪非常激动,不仅仅是因为她今晚所看到的未知异形,甚至不是因为祖国人的死打破了她尚未开始的计划,而是今晚的行动,本就是她和斯坦·埃德加两个人策划的。
风暴女自己都觉得自己差点死在那里,埃德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把自己送去送死吗?
“冷静点,风暴女。”羂索——也即是埃德加都没有把视线投给她,“我和你一样不希望祖国人死,但他不受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是祖国人!”风暴女拳砸在了斯坦·羂索·埃德加面前的桌子上,桌面顿时四分五裂,木质断裂的碎渣落在地上,被风暴女周身的磁场带得上下跳动,“你可没有那个据点里有那样吃人的怪物在!”
更让风暴女心里犯嘀咕的是,那一黑一白两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有专业包装后的超级英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沃特集团这个五号化合物的垄断者,还有谁能够制造超级英雄。
“因为他们不属于那个基地。”埃德加的回答也非常果断,“他们最初的目的恐怕不是你,你没有注意到吗,那女孩落地的时候,非常有针对性地扑向了某一个人。”
埃德加把手机放在断裂的桌面上,上面播放着风暴刚才直播画面的几张截图,证明着埃德加的话,“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是想要打断你的出道,或者说,他们并不想让沃特集团从现在的公关危机里脱身。”
羂索拿捏着EP-039——也就是艾德里安的心态,也早就猜到对方知道了自己身处沃特之后,一定会有所行动。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如此高调的行事风格。
像是要把自己快速地堆到他面前一样。
这样,反倒是让羂索谨慎了起来。
他可不相信EP-039会真的只是要对沃特集团动刀而已——对于已经算时空局出身的EP-039来说,这样的世界和他的认知就不在同一个维度,并不是真正需要在意的对象。
羂索详细思考着EP-039的真实目的。
难道是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咒灵布局?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要重新调整计划方针了。
他思索的同时,风暴女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她对羂索似乎还有着基本立场的信任,“那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个针对超人类,秘密行动的团队?能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就是内部有问题了。”
“不尽然。”羂索摇摇头,“里香——也就是那个异形具有飞行能力,移动的速度也很快,看到你的直播之后再赶往现场也完全来得及。”
风暴女被噎了一下,毕竟直播的想法是她提出来的,作为超级七人组的“空降兵”,内部的派系斗争无疑会影响到她,即使有埃德加的支持,她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来站稳脚跟。
用直播这样无法撤回的、先斩后奏的方式推销自己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她想要更快、更有冲击性地接近祖国人。
所以是风暴女自己拒绝了埃德加录播的初始计划。
“不过这一次也不完全是你的问题,那白衣小子叫乙骨忧太,性格并不算强势——至少在受到刺激之前不算强势。如果不是祖国人对她的未婚妻下死手,他大概率不会大开杀戒,甚至让里香生食了祖国人。”
“未婚妻?那个异形?!”哪怕是曾经和士兵男孩一起,创立了某个非常淫||靡的群||啪派对的风暴女都感觉到了一阵惊异,“我以为像深海那样想要艹|章鱼的已经是奇葩了,和这种野兽混在一起,果然是低劣的种。”
羂索只是笑笑,并没有把咒灵的问题说出来,他闪烁着诡异光芒的视线落在风暴女身上,暗自斟酌着什么,“所以,是祖国人刺激到了他和她。至于祖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猜是玛德琳撺掇的,她应该意识到了我最近对她的不满,大概是想要向我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吧,她在害怕我撸掉她现在的位置。”
所以才会想着要让祖国人抢走风暴女的风头,以达到打压风暴女的目的。
看来玛德琳已经完全把沃特集团——尤其是超级七人组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可惜玛德琳从最一开始就把沃特集团的定位搞错了,他们不是一家超级英雄集团,超级七人组——祖国人这样的超人类也不是他们的核心产品。
五号化合物才是,沃特集团的本质是一个药物研究集团。
所以羂索才觉得祖国人愚蠢,竟然会把五号化合物这样重要的东西主动泄露出去。
果然,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狗,祖国人和玛德琳一样的短视。
“那就让她上位啊,”风暴女绕过去,坐到了羂索座椅的扶手上,细长的手指捏起埃德加的脸,有些嫌弃地皱着眉,“然后赶紧给自己换个身体啊,羂索。埃德加这个黑鬼的身体看着可真碍眼。”
她的指腹摩挲在那条缝合在线,在边缘处轻轻一抽,脑壳顿时像个盖子一样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粉红温热的脑。
似乎隐隐在跳动的脑子正中突然裂开缝隙,露出了牙齿。
“埃德加的身份还有用。”
脑上的嘴和身体的嘴同时开合着,尖细的声音和低沉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诡异的二重奏带着一种刺入骨髓当中的语调,让人有种骨头发痒、后背发凉的感觉。
不过,这些感觉显然不是风暴女的感觉。
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数秒之后,她的手抚摸在那看似柔软,实则非常坚硬的脑花上,轻轻地吻上了脑上的那张嘴。
“那就赶紧用完,赶紧换了啊。”她的呼吸打在羂索的触感上,低声道:“祖国人的身体是没有了,再想想其他的吧。只有一点,我可不喜欢低劣的血统,你知道的。”
“放心,我有备用方案。”
羂索竟然很习惯地接纳了风暴女,利用这样亲密的方式,他让咒力非常流畅而无声地进入了风暴女的身体。
而咒力对体质和超能力的增强,还让风暴女更加兴奋,甚至连身体都不自觉地亮起了电光。
羂索用那张尖细声音的脑嘴告诉了风暴女一个地址,“将那个男孩接过来吧,你亲自去,我只放心你去,别横生枝节,他的血统可是很高等的。”
风暴女的唇舌离开羂索的本体,她挑着眉尾,说道:“放心,我会好好珍惜‘你的身体’,我们的未来,还得靠他呢。”
至于那些公关危机,就不是羂索需要考虑的了。
既然玛德琳就喜欢做事,那他就干脆把个烂摊子丢给她。
等到风暴女离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羂索把埃德加的头颅重新闭好,这才找人来收拾满屋的狼藉。
他自己则是播下了另外一个号码,准备把“贤者树丛”精神病院的意外先处理干净。
即使现在的时间还非常早,那边却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声音带着恭敬,“埃德加先生,这么早打来电话,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当然了,维基(Vicki)*,有点状况要你留意。”羂索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遮掩起了额上的缝合线。
*是维多利亚(Victoria)的昵称
“请说。”电话另一边,这个叫做维多利的女人已经不自觉地挺起了腰,准备接受指令。
“第一,苏珊·雷纳还活着,并且已经行动起来了。”
“什么?!不可能的,埃德加先生,我亲手替换了那瓶橘子汽水*,做得很干净,我也很确定地感觉到,我的能力发动了!”维多利亚直接站了起来,着急地解释道,“我还去了现场查看,确实有血迹,爆炸式的血迹,还有部分脑浆和肉……”
“你是想说,我在骗你?”埃德加的声音很缓慢,音调也不高。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让维多利亚马上熄了火。
“不不不,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Sir。”维多利亚咬着嘴,“我……”
“我不是指责你,她这次算是有高人相助——暂时不要对她出手了。你和她现在可是‘同一条战线’,利用好这个阵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羂索现在并不需要让苏珊死了,对方活着,并且以那样及时的速度达到港口现场,一定是有EP-039的手笔。
公关和集团的事情就让玛德琳大显神通吧,他需要一个能以友军身份接近EP-039圈子的人。
“我明白。”维多利亚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补救绝对不能再出错,“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埃德加先生。”
“你是好孩子,维基,你一直都是。”羂索的话张口就来,带着温情和诱导的语气里,隐含着一丝不露声色的威胁,“所以,别让其他人影响了你的判断,尤其是一些过去该舍弃的东西。”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几秒,似乎恍悟了埃德加所指的东西,“……请放心,我明白轻重。”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珊的调查取证全部结束,她还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危机已经解除,每一步行事都非常谨慎。
下属准备的高浓度氟烷用量很大,但也确实非常好用,很快就控制了这里所有昏迷的超人类。
她的手机上还留着艾德里安给她发来的消息,苏珊特别嘱咐身旁的下属,那个危险的“爆炸人”要单独关押,押送他的人必须全副武装,防止意外的发生。
押送的地点也不是普通的拘留处,而是苏珊之前就申请特别打造的关押所。
说起来,这个关押所虽然是苏珊申请的,但那个方案确实跟着《马洛里档案》一起,送到她手上的。
既然要和超人类进行对抗,那么自然就要有相应的实际措施——硬件设施是最基础的需求。
这个“基础”都花了苏珊极大的精力去争取。
“老大,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按你说的,预约了上午十点,私密性非常好,那个医生我认识,绝对没有问题。”下属看着苏珊有些差的脸色,“老大,你这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少打听我的事,做好你的活儿。还有,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老大’。”苏珊揉着眉心,虽然不能说不信任艾德里安的团队,但自己的身体还是要仔细检查一下的,“十点……我都还嫌早,都给我加快速度,九点之前就给我把人都安排好,别出差错。”
“放心吧,都是按你以前的要求分组,绝对不会让国防部和CIA的人来截胡。”
“我防的不是他们,是沃特。”苏珊知道,以自己的位置,扣押这么多人,掌握这么多线索,多半是扛不了太久。
孤军奋战太容易被击败了,她需要同盟。
马洛里当然是首选。
虽然对方退下来了很多年,但以对方握在手里的人脉,还是有很多的人买账的。
而且,对方和沃特集团交手的时间更长,也更懂得怎么样能更好的“击中”沃特集团。
只要能够打开这个口子,以后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苏珊心头有些焦躁,她在等待着马洛里的电话。
艾德里安告诉她,布彻尔会帮她把她的意思转达给马洛里。
至少,会给他们牵个线搭个桥。
按他们之前分析的,关于马洛里对沃特集团的实际态度,对方是一定会和她合作的。
但……怎么就是等不来消息呢?
一直到苏珊·雷纳从私人诊所离开,都没有等到马洛里的联络。
苏珊接了一个又一个各方试探的电话,里面竟然还有不少的媒体来电。
网上早就炸开了锅,但她却不能给出官方的响应。
唯有下属那里有几个好消息传来,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又被昨天那巨大的里香吓破了胆子的超人类交代了不少东西。
包括一些正在被策划的恐怖行动,以及帮助他们偷渡的隐藏势力。
多半和沃特有关——或者说,和祖国人有关。
苏珊只是有点可惜昨天没能把风暴女也一并留下带走。
还有祖国人——
按照供词,这些人中有不少也见到了祖国人,现场也确实有激光视线的痕迹可以被苏珊记录为证据之一。
但沃特那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风暴女这个准成员没有公关也就罢了,怎么连祖国人的公关也不做?
苏珊手中几个应急的方案都没有派上用场。
这反而让她觉得,沃特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口袋中的手机再次响起,她条件反射一样地快速将其掏出,确认来电之人。
是陌生号码。
今天他接的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陌生号码。
但她依然怀抱希望,每一个陌生号码都有可能是马洛里。
“这里是SSA(Supervisory Special Agent),苏珊·雷纳。”
电话那头确实传来了一个女声,但可惜,并不是苏珊想要听到的那个女声。
“你好,雷纳探员,这里是维多利亚·纽曼,MP(Member of Parliament),我假设你可能听过我的名字。”
苏珊沉吟数秒。
她确实听到过这个名字,并且如雷贯耳。
维多利亚·纽曼,国会女议员,而且是一个手段和政治态度都非常强硬的女议员。
而苏珊之所以对她影响深刻,是因为她的立场——维多利亚·纽曼是为数不多敢于直接站出来反对超人类、反对沃特集团的政客。
国内几次反超人类的游行都是由她阻止牵头,她甚至还在国会提交过多次由国家设立专门的超人类控制部门的提案。
在苏珊的印象里,维多利亚·纽曼就是一个斗士,一个敢于和强权正面战斗、不畏报复和威胁的斗士。
沃特集团一定恨极了她。
所以这个名字虽然不是苏珊所等待的,但苏珊仍然激动了起来,“如雷贯耳,纽曼议员。”
“长话短说,我刚刚得到了一些关于你部门的消息,当然,不要误会,我没有想要干预你行动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你,国会方面有几个议员——你知道的,比较‘亲沃特’的那几个议员,安东尼奥、保罗已经准备好弹劾和接管你们的材料了。”维多利亚压低了声音,像是要避开什么人一样,“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和手段,最好在下午三点之前。我扫了一眼他们的材料,恐怕不太好对付。”
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把立场划分得非常明显,几乎不再需要其他试探,这种实质性、甚至对纽曼有风险的帮助迅速赢得了苏珊的信任。
“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纽曼女士。”苏珊抿了抿嘴,“现在真是最艰难的时候,我必须要把这一步走下去。”
“我知道的,这一步非常难走,你比我要强大得多。但是保护好你自己——那边有些手段,并不干净。”维多利亚·纽曼这样说着,“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开着机。”
这样以退为进的言语显然击中了正有些焦头烂额的苏珊。
如果纽曼主动提出要插手,苏珊或许会介怀,但对方这样退了一步,她反而觉得,纽曼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
而且,苏珊很清楚纽曼的政治态度,对方和沃特之间的梁子,只怕比他和沃特的梁子还要深。
斟酌了几秒,就纽曼要挂断电话时候,苏珊突然叫住了她,“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喝一杯咖啡。”
电话另一头的维多利亚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笑,“当然有,我正需要一杯来提神。”
Ps:文中涉及到的种族歧视言论是非常不正确的!!!请鄙视风暴女!
*吻脑花,我觉得风暴女是能做得出来的,原本我还有一段详细的描写,但是写完之后感觉太炸裂了,果然还是删掉吧。
黑袍纠察队主打的就是一个三观炸裂。
*关于那个爆头的能力:电视剧里其实感觉橘子汽水是个烟雾弹来着,她后面杀托尼的时候,对方就没喝汽水,我记得剧也没有详细解释,漫画里好像是控制微波来着,我这里二设橘子汽水。
也即橘子汽水可以是介质,如果没有介质就需要直视才能发动。
之前忘记的一个Ps:原作里,贤者树丛其实在宾州,文内有改动。
第306章
苏珊没有等到的电话,其实一直捏在马洛里的手中,即使布彻尔代为转达了苏珊的意思,她也没有要联络的意图。
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蛰伏,年轻时候的惨痛经历让她明白,什么叫做谋定而后动。她曾经领导过的间谍战也让她知晓,一时冲动带来的往往是很严重的后果。
她很清楚,布彻尔自己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那能和布彻尔混在一起的人,又能是什么好鸟?
马洛里对伏黑甚尔自然更无信任可言,虽然他们二人表现得很真,但此时的马洛里并没有贸然相信他们的话。
祖国人已死——这对任何人来说,尤其是他们这些长期和沃特集团深入对抗的人来说,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是一件无法相信的事情。
别说是这样道听途说,就是亲眼所见也要多番确认才行。
马洛里关注着沃特集团方自己的消息——没有任何提及祖国人的地方,网上的言论和探讨也多是关于风暴女的。
这一点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即使伏黑甚尔提供的信息的真的,马洛里也知道,沃特集团根本不可能贸然公布祖国人的死讯。
就连透明人的死讯都是几经斟酌之后才没开始公布的,就更别提祖国人这样重要的核心人物。
一旦公布,沃特首先面临的就会是暴跌的股价。
想要利用好民众的同理和悲伤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马洛里毕竟经营多年,她让然有些自己的渠道。
这让能够摸到信息很多也很快,只是很散,也很杂,马洛里不想要模棱两可——所以就需要她足够信任的人,带来足够确信的消息,这个过程就变得耗时了起来。
她倒是稍微热情些地招待了这两位特殊的客人,略微坦诚了一些,将这些年掌握的一些情报说了出来,同时也好奇地了解起了关于伏黑甚尔口中,祖国人死亡的一些细节。
“怎么,不相信是这个小娃娃做的?”布彻尔刺了马洛里一句,那晚的直播片段在网络上疯传,就算是沃特集团的基础部门都无法马上让其全部被下架,尤其是沃特的重心现在并不在视频中的风暴女身上——这里面当然也有些艾德里安的手段。
那么自然,马洛里这里也能看到在祖国人到达之前的直播画面。
伏黑甚尔连咒灵的事都告诉他们了,那祖国人被杀的过程对于他来说,也根本算不上机密,他自然可以讲给马洛里听。
但不能过于详细,因为“伏黑甚尔”不在现场。
“这小孩儿身边可有个大杀器。”布彻尔的手指在屏幕上的一片空白区域,“你也看到了,风暴女一直都在攻击这里,仔细看看,她的瞳孔骤缩,肌肉抽动,这些都是一瞬间恐惧的本能反应,就算我们两个能串通好骗你,也串通不了沃特集团即将主推的超级英雄吧?”
马洛里紧皱着眉,心里泛着嘀咕,却不是因为布彻尔的话,而是因为画面上的风暴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马洛里总觉得对方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长舒一口气,看了布彻尔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是,很难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类以外的智慧生物。”
“怎么意外?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是有这么多的超人类吗,你还经常和他们打交道的。”布彻尔言下之意,就已经把他们都踢出“人类”这个物种的名单了。
伏黑甚尔毫不客气地把桌子上的三明治放进了嘴里,“也不用分得那么清,不论是咒灵还是超人类,本质上都是人类的衍生体,区别只在于精神变异和身体变异,说到底,扭曲的都是人类本身。”
布彻尔的认知本质和祖国人没有太多区别,都是自发地将人类纵向划分成了不同的“种族”,贴上了不同的标签。
其实生物的群体划分从来都是横向的,有上层就有下层,人类之中也有站在超人类头上耀武扬威的,而超人类中也有生活在底层,连房租都付不起的。
这种纵向划分群体表现的行为一向是横向上层的手段,例如政客,总是喜欢把标签像Buff一样迭在自己身上,假装代表这些所谓“少数群体”的利益。但事实上,这些人的利益和拥有同标签人的利益是不同的,他们只和自己横向同阶层的人利益相同。
伏黑甚尔感觉有些厌恶。
即使脱离了那个明确将非术士视为下等的家族许久,他依然会对类似的“人种”划分,感觉到一种明确的生理性厌恶。
嘴角的疤痕隐约有些发痛,他像是在一瞬间重新感受到了那种被咒灵包裹攻击的无助。
伏黑甚尔揉着眉心。
童年的噩梦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他只是找到了暂时逃避的方法,任何一个小小的契机都能把他重新拉回去。
仿佛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低气压,马洛里明智地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将风暴女的图像截了下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越看越熟悉。
她确定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样子。
“想到了什么?”就像马洛里能够很好的拿捏布彻尔一样,布彻尔对马洛里的表情也很了解,只是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对方视线中蕴含的东西,“别吝啬了,有什么东西就分享出来吧。”
马洛里沉吟,抿着嘴摇了摇头,“说不上是什么,只是觉得风暴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沃特集团的培养皿里?”布彻尔暗讽道,“还是说,她也是你曾经的某个‘队员’?”
原本,他也只是无差别语言攻击——布彻尔就是典型的,与其内耗伤害自己,不如发疯攻击别人的人——可此时,他看到马洛里皱的更深的眉,脸色一变,“怎么?还真是?!你还有这种‘神通广大’的队员?”
“不是你们这一批——把你们聚集在一起,组建黑袍纠察队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是从之前的工作退休的阶段了,”马洛里在军队服役的时间可比后来退居二线的时间要多得多,自然,在稍微久远一点的过去中,她手下的人多过了头,她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风暴女,或许是在那之前……”
即使不是她手下的人,也一定和她有过联系。
马洛里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像是记忆被蒙上了一层雾一样。
她的寒毛倏地立了起来——她虽然不再年轻,但记忆却从来没有模糊或是错误过。
即使一时想不起来某个点,却也不应该有这种雾里看花,仿佛有什么东西刻意隔绝了他感知的感觉。
马洛里摸着自己的额头,一种迟来的恐惧感涌了上来。
有人对她的记忆做了手脚。
并不是夸张的手脚,相反,这个手脚只是模糊了一点原本就在记忆角落中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马洛里从来没有意识到。
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今天她的身体里能有这种记忆模糊的信号,明天她的大脑里就可能有和苏珊之前一样的“定时炸弹”了。
“风暴女一定是个关键人物。”马洛里看着那个年轻的面庞,一种错位感更加清晰,“如果她和我曾经是同一个阶段有过交集的人,她就不可能只是现在这个年轻的年纪。”
“‘贤者树丛’,”伏黑甚尔开口,“我在贤者树丛精神病院里,就看到了风暴女,点灯人显然是在听她指派,甚至对她畏惧。”
布彻尔当然记得这个地点的名字,这原本可是他打算拿来当筹码,和马洛里做交换的情报,“我记得,你那小老板说,贤者树丛是羂索的根据地之一——用来制造咒灵?”
“以及筛选羂索自己的身体,”伏黑甚尔补充道,后者对于羂索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警惕脑子上有缝合线的人,对于他来说,身体大概只是一个容器。”
虽然任何契约的记忆当中,都对羂索没有印象,但羂索的特点却很明显,再加上伏黑甚尔作为术师杀手的大量经验,对羂索的能力和形态,其实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马洛里眼睛一抬,马上理解到了甚尔的意思,“你是说,风暴女可能也在用这样的方式进行精神转移?她的额头上可没有什么缝合线。”
“不,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伏黑甚尔可不帮别人下定论。
马洛里暗自思考着这种可能性,虽然未必是交替身体,但超人类的能力千奇百怪,这位说不定真的是哪位故人。
说到这里,马洛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赶紧点开邮件,上面是一条加密的消息。
布彻尔马上就凑了上去,他之所以一直赖在这里,就是为了蹭马洛里的情报网——和马洛里一样,他也对祖国人的死亡抱有极大的怀疑。
对临时组合的信任是一方面,对祖国人的强大认知又是另外一方面。
现在的布彻尔几乎是无差别地讨厌超人类,这一点毋庸置疑,连喜美子他都一度坚持要杀了了事,就更别提曾经对他使用过超能力的艾德里安——妥妥的黑名单。
即使敌人的敌人可以是朋友,但这个“朋友”之间,也需要防备。
与艾德里安这一群人相比,马洛里的情报验证对他来说显然是更值得信任的——比他自己去查更快,也比乙骨忧太这个当事人更加可靠。
“沃特内部戒严了,所有员工的社交账号、邮件地址都监控、封了起来,连超级英雄都在待命……甚至,七人组的成员都被全部集中起来,无法脱身。”这条消息其实并不算明确,但马洛里很清楚,这样大的阵仗,一个还没有确认超级七人组位置的风暴女是绝对不配拥有的。
沃特集团这是下定决心要把消息渠道完全堵死,甚至为此放任了现在网络上所有对沃特不利的流言。
能有这样的表现,一定是在沃特集团内有足够重量的人。
连副总裁玛德琳恐怕都没有这个资格。
一定是祖国人!
如果在此之前,马洛里没有提前得到过祖国人的消息,那么她还需要更多的精力去打探细节,但此时,不论是马洛里的理智上如何怀疑,她在情感上都已经相信了伏黑甚尔的话。
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握紧的手背青筋迸起,她大脑中把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
没有了祖国人,沃特集团肯定会自乱阵脚。
马洛里虽然没有天真到和布彻尔一样,认为杀死祖国人就等于杀死了沃特,但也不否认,这是个好时机。
“比利,”马洛里抬眼,“如果祖国人真的死了,那么再强大的公关都无济于事,沃特一定会想办法填补祖国人的空缺,要么推一个和祖国人有同级别力量的人代替,但这样会有风险,而且沃特手上也没……”
“沃特确实有祖国人的克隆能力体,”伏黑甚尔没有等她的话说完就直接接茬,看着布彻尔投射过来的锐利的眼神,耸了耸肩,“就是玄色啊,小老板做了深入调查,他原本是沃特集团用来防控祖国人的暗牌,谁知道这一张明牌,一张暗牌,就这么让小老板给端了。果然超人类的废物和咒术师的废物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垃圾堆里找出来的好货——能有多好?”
马洛里没有置喙他的形容和比喻,只是自顾自地接收了这个消息,“那就只有另外一个人选了,另一个更好的,绝佳的人选。”
“谁?”布彻尔看到马洛里盯着他,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伏黑甚尔看着他当局者迷,便提示道:“想不到吗?一个潜在能力和道德伦理上都说得过去的,绝佳人选——”
“……FUCK!”比利·布彻尔大声地骂了一句,但还嫌不过瘾,又控制不住地接连粗口,“艹TMD,在这儿给我搞什么父债子承是吧!”
显然,用亲情带来的传承是最好的公关办法,也是最好的渡过危机的办法。
毕竟沃格·鲍姆博士也说得很清楚,超人类如果能够传承基因,那么自然的法则和生命的进化就有可能帮助这种自带缺陷的基因逐步完善。
换而言之,迭代越多,出现的超人类就可能越趋近于完美。
“而如果那个男孩成为了沃特集团的新推,那么他的背景就绝对不能有瑕疵。”马洛里眼神中闪过一丝严厉和狠辣,“他一定不能是祖国人的私生子。”
而此时,祖国人的国民官配是梅芙女王。
虽然他们两个并没有公开结婚,但在祖国人已死的情况下,沃特绝对不能再出错,那这个已经八岁的超能力孩子,就必须要是祖国人和梅芙女王的儿子。
“他们会杀了贝嘉灭口!”布彻尔的目眶欲裂,祖国人的死实在是没有给他一种真实感,他的仇恨对象和认知不同于马洛里,他从来都认为,是祖国人造就了现在的沃特规模,所以对于他来说,祖国人的死亡就等于沃特的倒台。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沃特接下来的动作。
布彻尔感觉心向一个很深的地方沉了下去,一种窒息和荒诞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么多年他心里都相信了贝嘉的死亡,但等到好不容易形势反转,让他有了贝嘉活着的确切信息,命运却又紧接着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也不尽然,”伏黑甚尔突然挑眉,“你老婆怎么样?”
“WTF——”
被另一个男人问自己老婆怎么样,对于布彻尔来说,这个问题听起来就极具挑衅意味。
“别误会,虽然我也不忌讳有夫之妇,但没钱的小白脸我是不做的。”伏黑甚尔撑着下巴,似乎非常有经验,“我只是说,如果我是沃特的话,就不会马上杀死你老婆,那个沃格·鲍姆不是确信了你老婆能给祖国人儿子一个温暖稳定的成长环境吗?一个在爱的灌注里生长到八岁的男孩,都还没有进入叛逆的青春期,想要控制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他唯一依赖的母亲。”
更何况,对于贝嘉和莱恩——也就是那个八岁男孩——来说,彼此是在相对与世隔绝的院落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这种感情是极为深刻的。
就算说他们之间有不输于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他都不会怀疑。
甚尔熟悉这个流程到仿佛他做过一样的事情,“沃特只要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最容易让人就范——毕竟有星光的前车之鉴,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在镜头前受他们控制的人。”
持续威胁一个有祖国人级别潜力的超人类显然是不理智的。
那么贝嘉的存在就显得必要了起来。
但这样苍白的解释显然无法让布彻尔完全平静下来。
“如果是现在的情况……我手里,或许有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马洛里主动开口,将家中的计算机打开,插|入了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U盘,屏幕顿时一黑,紧接着,在多重验证之后,马洛里竟然介入了沃特内部的控制系统中。
“沃特内!”布彻尔一眼就认出了右上角的平面图,“格蕾丝,你手里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看来《马洛里档案》也只是个开胃小菜了?”
马洛里没有细说获取这个权限的困难,只是淡淡道:“不能多用,也不能深用,否则会被发现。”
被发现的话,权限自然就会被封禁。
虽然看上去非常厉害,但实际上能够起到的直接效果却非常有限。
不过马洛里从来都不需要用这个系统直接摸到答案。
她只需要一点提示,就够了。
“既然要封锁消息,就不能只封社交账号。人,才是关键,沃特一定会限制人员的进出。”马洛里调取了车辆和人员的进出记录,“限制,就必须要有记录。”
果然,在沃特的审批系统之下,除了玛德琳本人以外,真正快速通过审核,并且成功外出的人员和车辆只有一批。
“半个小时前的派车,还来得及。”
她快速记下了车辆的车型和牌照。
紧接着,她就登入正常的权限,在几通电话之后,便拿到了NYPD(New York City Police Department)的权限,借用这个权限调取主路交通。
伏黑甚尔扫了一眼车辆信息,马上便同步给了另外一边的艾德里安。
“找到了。”马洛里熟练地在纽约复杂的路线中抽丝剥茧,寻找着车辆的路线轨迹。
——一般来说,沃特使用的这种类型的车,车辆的信息都会汇总到一起,生产商掌握着顾客们的隐私,而这个隐私的权限甚至是顾客自己给出去,就在那启动时的一堆必须要被同意的协议中。
但沃特不一样,他们向来都是用自己的东西,尤其是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除了自己的内部系统,任何数据都不会外泄。
而这种数据的上传和处理则都需要加密,用外接的信号控制系统切入的风险远远大于收益。
这一点很快被艾德里安证明,他尝试骇入生产商的后台,上面却没有沃特集团任何车辆的信息。
“在南边。”
沃特集团毕竟不会让这么重要的“财产”远离总部。
但出了市区,监控便少了起来。
马洛里停下手,“只能到这里了,比利。”她把监控最后记录的车辆行驶地点、行驶时间和行驶方向都展示了出来,“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家里飞进来一只大虫子,我根本无心码字,吓死我了,它还会飞,我根本不敢动,把它压在了一个凹槽里,555555,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去敲邻居家的门吧,可恶!
第307章
伏黑甚尔是个百无禁忌的雇佣兵,什么脏活累活变态活,哪怕是当小白脸这样的事,他都得心应手,毫不羞耻、毫无道德。
但,他坚决拒绝白嫖。
从来都只有他白嫖别人的份儿,哪里有别人白嫖他的道理。
“‘我们’?什么‘我们’?”听着马洛里的话,伏黑甚尔并没有着急动作,而是朝着椅背一靠,“我的任务可没有这么辗转。”
“怎么,你老板不想要后面的情报了?”布彻尔显得很着急,他明明不愿意提及祖国人,但却还是咬牙切齿地提起,“那可是祖国人的儿子。”
“小老板只交代了我沃格·鲍姆和这位马洛里女士,剩下的活就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了。”伏黑甚尔理直气壮,“而且,连祖国人都死了,一个八岁的小娃娃能掀起什么浪来,你要是担忧的话,完全可以直接下单,我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
不看对象、不顾后果,这就是伏黑甚尔一贯的风格。
“真是巧了,我也没有。”布彻尔冷笑了一声,“与其雇你,不如买你一把武器,我自己亲自动手——我记得你有一把武器,不是说可以突破任何超能力吗。”
可以以正义的名义为自己复仇——再也没有比这更爽的事情了。
而艾德里安就是怕布彻尔上头,过去直接连八岁的小孩儿都要二话不说的杀死,所以才需要利用伏黑甚尔的特性拖一下时间。
否则,要是临了了,再让伏黑甚尔阻止布彻尔杀人,显然和伏黑甚尔的性格太过相悖——当然,这之中也有一些其他不足为提的小心思。
此时的艾德里安正在利用甚尔拖延的时间,用玄色的权限切入沃特的卫星。
因为有专门学习使用卫星的经历,所以这个过程也算得心应手。
在此之中值得一提的是,艾德里安发现即使是在不同的宇宙之中,世界基本的发展程度其实是类似的。
沃特的几颗卫星,和韦恩集团的卫星架构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让艾德里安的行动更加方便。
也让伏黑甚尔没有那么大的拖延压力。
“是咒力,不过天逆鉾确实是一把好刀。”伏黑甚尔相当喜欢这把匕首,“不过,它的价格可比把你卖给沃特都要贵,我是不接受赊账的。”
“够了!”马洛里有一种恍惚间回到了在黑袍纠察队成立之时,被她聚集起来的那一群总是荷尔蒙过量的男人们,一言不合就吵就干架的状态,“时间不等人,报价给我。”
坐到马洛里这个位置,就绝对不可能缺钱。
伏黑甚尔跟着便说了数字,马洛里爽快点头的样子仿佛只是送出去一堆纸,几乎没有浪费时间,当即就把定金打了过去。
收了钱,甚尔自然就变得好说话很多。
“既然我付了钱,那话就要说清楚,”马洛里向前一步,虽然和伏黑甚尔相比,她的身材显得有些矮小,甚至需要仰视甚尔,但这却并不妨碍她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我要你把那个男孩带到我的面前来,活的。”
听到这个命令,伏黑甚尔直接笑出了声,“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活的莱恩?
那岂不是正合他意?
布彻尔的眼睛有些冒火——倒不是说他真的那么想要杀死一个八岁的男孩,而是马洛里说话时眼里透露出的防备。
比起贝嘉,她更在意一个活着的祖国人的儿子,并且要防备着布彻尔泄私愤。
理智上这其实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但人的情感是不讲道理的。
时间耽搁不起,布彻尔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就出了门。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郁闷,布彻尔开车的风格非常狂野,马洛里家门口有一大块草坪,布彻尔很轻松地就在上面留下了两串轮胎印,把平整的绿色翻得乱七八糟。
“这么幼稚的报复?”伏黑甚尔调侃。
“不。”布彻尔嘴硬,“只是必经之路。”
他的油门轰到了?,即使急弯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拉起手剎就是一个漂亮的漂移。
可尽管有如此速度,他们却还是没有赶上。
艾德里安骇入卫星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沃特集团的车辆,已经在返程。
他同时关注着布彻尔和伏黑甚尔的行程。
不能让沃特把人安稳地带回去。
艾德里安更改着卫星路线——沃特的司机技术很好,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并不具有自己的自主性,他们所驾驶的路线必须按照卫星导航来,而控制导航的,则是沃特集团的专人。
既然是通过卫星来控制的,那么艾德里安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多了不少。
他调整着卫星上的路线,将沃特的联络单向截断,按照布彻尔开车行进的方向,改变了沃特那辆车的行进路线。
不需要伏黑甚尔提醒,布彻尔才是那个对沃特集团更加敏感的那个。
“那个车——”布彻尔一眼就看到了迎面驶来的黑色SUV,“是沃特的车!”
在相对而行、加速行驶的车,伏黑甚尔的视线却一点不受影响,透过玻璃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车牌,“而且是去接你妻子和祖国人儿子的车,行动还挺快。”
布彻尔的脸一皱,火气上头让他的面色有些发红,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坚决,在两车相距不到百米的时候,突然猛打方向盘,跨过两条车道的分界线,将车辆逆行到了旁边。
紧接着便是剧烈的冲击感——
“轰!”
沃特的车和布彻尔的车都是经过特殊改装和加强的车,以这样的速度相撞,竟然还能保证安全气囊不弹出来——当然,布彻尔的车是完全卸掉了他认为碍事的安全气囊。
安全带拉扯着布彻尔的身体,让他不至于直接飞出去,驾驶座前的部分已经完全变形,挡风玻璃更是布满了裂痕,遮挡着所有的视线。
提前解开了安全带的伏黑甚尔借着这股惯性,一脚踹掉了两块玻璃,半个身体直接进入了对面的驾驶室,并且将对面的手臂碾得变了形。
这些人的战斗素质并不强,受到冲击之后的反应速度,在伏黑甚尔实在是太慢了。
他甚至有时间在这片混乱中,确认一眼车内的所有乘客。
——没有小孩子。
别说是八岁,就是十八岁的青少年都没有。
车辆的轮胎在公路上,因为冲撞打滑而发出刺耳的声音,伏黑甚尔意识到,布彻尔竟然还没有松开油门。
车辆要侧翻了。
他腿上用力,将自己弹射了出去。
在伏黑甚尔脱离的瞬间,两辆车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侧翻,布彻尔使用的车强度比不上沃特的专车——后者甚至都还保持着车辆的基本形状。
反倒是布彻尔,接连翻转之后,自己开的车已经彻底成了一堆废铁。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想象布彻尔的精神状态。
他难道不害怕那辆车上坐着他的妻子吗?
还是说,他确信那辆车一定会优先保证“押运物”的安全?
这些问题,伏黑甚尔没有答案,他有答案的是——他的任务似乎变得麻烦了起来。
因为祖国人的儿子莱恩,并不在这辆车上。
他皱着眉,难道说沃特集团用了这辆车做障眼法吗?
但马洛里确实只在系统上发现了这一辆车的踪迹,艾德里安也利用沃特的卫星确认了这一点。
伏黑甚尔看着从车上走下来摇摇欲坠的布彻尔,对方的额头上被砸到的痕迹,血液顺着他的脸颊留下来。
布彻尔的大脑很显然不够清醒,接受冲击之后,他大概正处于脑震荡的环境中。
不过,为了能和超人类进行战斗,他显然也接受过承认难以想象的训练,这种情况之下,他竟然也完全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迅速调整自己状态之后,他竟然还能准确地掏枪上膛。
当然,虽然比布彻尔的反应略迟一步,但另外一辆车的车门也很快被拉开——伏黑甚尔猜测,这延迟的几秒,或许是他们在安顿车上的贝嘉。
伏黑甚尔并不知道贝嘉的长相,但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看到了车辆后座被夹在中间的惊恐的女人。
那样一个位置,和那样的反应。
应该就是布彻尔的妻子。
奇怪。
沃特只要母亲,不要儿子吗?
这可是他们两种猜测都不曾涉及到的。
贝嘉的价值可远远比不上莱恩。
尤其是对现在的沃特来说。
伏黑甚尔皱眉,他不得不再次考虑沃特集团用这辆车做了烟幕弹的可能性。
他盯着车门,从上面走下来的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熟悉的面孔——见过照片,自然就能称得上是“熟悉”。
“深海,你还没有躲到火车头的被窝里面哭吗?”布彻尔更是对这二人熟悉极了,一上来就是毫不留情地嘲讽。
沃特派出了他们两个,显然对这次的事件极为重视。
毕竟超级七人组里,似乎已经剩不下几棵苗苗了。
之后祖国人开追悼会,他曾经那些“最要好”的队友们,总要出席的吧。
火车头的脸抽动了一下,似乎对“深海在他被窝”这种形容很是排斥。他不动声色地活动着脚腕,显然超级速度带来的反应力让他快别人一步,没有在冲击中受到多大的影响,他的眼睛在护目镜下盯着布彻尔手中的枪械,“你们是谁?”
“你最好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深海双手叉腰,挺起胸,甚至故意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胸腔顶得更高。
这是他经典的造型,比起战斗能力,这种摆拍动作显然更加深入他心,甚至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虽然没有火车头那样的反应速度,但是深海作为超人类,别的不行,身体强度还是很够的,撞击只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致命到底伤口。
由他保护的女人也一样保住了命。
深海可比火车头更重视这个女人,他将这个任务视作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任务,既然没能接到莱恩,他就一定要让这个女人活着被他带回沃特。
玛德琳答应他,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就会帮他搞定星光带来的公关危机,让他留在七人组。
这是深海唯一的机会,所以他一定会非常卖命。
或许这就是玛德琳派他出来的最大原因。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倒是你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吗?”布彻尔说话的同时,视线投向了伏黑甚尔。
后者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到他了吗,连祖国人都让他给宰了,你们两个是打算来送死吗?”布彻尔发动嘲讽技能,毫不留情地把仇恨甩给了伏黑甚尔,让这两个超人类的目标都集中在了伏黑甚尔的身上。
而被Cue到的伏黑甚尔眉毛一挑,却并不开口反驳。
——其实也不能算错,毕竟契约覆盖下,乙骨忧太和他的核心都是专员本人。
比起伏黑甚尔,反倒是深海和火车头的反应更大,两人的警惕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深海,他挺起的胸膛都不自觉的佝偻了一瞬。
“杀死祖国人,就凭他?这可是年度第好笑一的笑话。”虽然被“祖国人”和“杀死”这一个名词、一个动词所震慑,但火车头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布彻尔不是在说祖国人杀死了谁,而是在说有人杀死了祖国人。
对祖国人的恐惧深入火车头的骨髓,他绝对不相信有人能杀死祖国人。
至少不会是面前这两个“普通人”。
想要凭借外表分辨人类和超人类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卡尔顿博士开发的工具可以。
有了这种确认的工具,即使伏黑甚尔的身体要比火车头高大壮实不少,但作为超人类,火车头却依然对其带着几分轻蔑。
“听听,他们可是看不起你啊,甚尔。”布彻尔也帮忙挑衅了伏黑甚尔。
但后者只是耸了耸肩,他听过的不堪入耳的话多了,又怎么会被这样的言语所激怒。
比起这些话语,伏黑甚尔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任务,他直言道:“浪费时间,那个男孩不在车里。”
此话一出,深海和火车头的脸色一变。
虽然他们两人并不知道莱恩和贝嘉的身份,但这个任务毫无疑问是绝密任务。
就连他们两个都是发车前才刚刚从玛德琳那里直接获得的信息,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果然,需要派出超人类执行任务,是有原因的。
这两个人,难道就是玛德琳所防备的“敌人”?
火车头和深海如临大敌,只看刚才布彻尔那疯子一样的车技,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善茬。
伏黑甚尔见布彻尔还表现得相对淡定,马上便补充了一句,“但是女人在。”
果然,话音才落,布彻尔就脸色大变。
“贝嘉!”他举起了枪对准深海,同时大声叫了一句。
车前座的驾驶、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显然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车后座的女人没有了挟制,在听到叫她名字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后,她竟然在剧烈的脑震荡中,用爬着的姿态,探出了头,“……比利?”
她的手臂上带着泥土和划伤,手指也用力到了发白的地步。
显然,贝嘉听出了那个声音之所属,试探叫出那个名字的同时,鼻腔内的血滴在地面上,她的眼神看起来异常的迷离。
就在比利·布彻尔和贝嘉对视的一瞬间,深海和火车头也迅速交换了视线。
两个超人类行动了起来。
没有找到莱恩本就是他们任务的失职,在无法找到那个男孩儿的情况下,如果能够抓到这两个“玛德琳的敌人”似乎也是一种将功补过的方式。
两人分头战斗起来,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都不认为自己作为超人类会输。
深海毫不顾忌布彻尔手中的枪,闪避着迅速移动,竟然真的躲过了的直线伤害,和布彻尔缠斗起来。
火车头则是把目标对准了伏黑甚尔,高速的移动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他似乎在斟酌着从什么地方下手,视线扫过伏黑甚尔头、躯干、四肢,按捺不住心中扭曲的快意——虽然并不相信伏黑甚尔杀死了祖国人,但这却并不妨碍他把布彻尔的话想象成现实,然后从攻击伏黑甚尔的行动中,感受间接击败祖国人的快感。
七人组从来都要看祖国人的脸色,火车头心中也有怨言,却不敢表露,只能用这样代偿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苦闷。
他马上要出手了。
火车头利用自己身体高速移动下的撞击,他打算先把伏黑甚尔的手臂扯下来。
先手臂再大腿——火车头给自己定着顺序。
只要人不会马上死就行。
他兴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伏黑甚尔眼中的玩味和凶狠。
一声破空音和肉体撕裂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火车头动手了。
鲜红的血液喷射在空中,紧跟着就是重重摔在地面的声音和刺耳的尖叫。
火车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钻心的疼痛,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伏黑甚尔手里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腕,整条胳膊血淋淋拖在地面,他的身体重心似乎完全没有移动过,只淡淡道:“任你速度再快,最后还不是要以我为目标,到我身边来?花里胡哨。”
他轻蔑一笑,甩开火车头的隔壁,有些嫌弃地动了动手指,“啧,让我拉男人的手,也太膈应了。”
说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到火车头面前慢慢蹲下,听着他的哀嚎却不为所动,“说真的,你们超级七人组,都是这样的素质吗?”
哪怕是他过去瞧不上的那些“同行”,都要比眼前人的战斗素养好上太多了。
经过商业包装出来的“超级英雄”和真正经历过实战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级别。
伏黑甚尔抬眼,另一边的深海甚至还不如火车头,凭他的那些花架子,完全不能和心中压抑了无尽愤怒和憋屈的布彻尔斗狠。
脑震荡影响着布彻尔的射击精度,但一旦开启了近战,深海就很快被他踩在了脚下。
布彻尔对着深海疯狂输出,结实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深海的脸上,那张脸很快就鼻青眼肿了起来。
或许连颧骨都和布彻尔的指骨一样,断裂了。
可即便如此,布彻尔的手依然没有停下来,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直到深海生的气息都弱了下去。
而趁着他攻击深海的时间,伏黑甚尔以“布彻尔的朋友”的身份和贝嘉打岔,情报都快要打探完了。
“你是说,一个女人提前带走了莱恩?哈——是的,以布彻尔的名义保证,我们会把莱恩带回来的,只要你诚实地告诉我这些情报……你不认识?OK,那你还能想起她有什么特点吗?关于‘那个女人’。是超人类?当然,还有吗……能飞?也算。还有没有什么更突出的特点,比如额头特点什么的……没有?好吧。”伏黑甚尔排除了羂索的直接行动,他的大脑快速的旋转着,有飞行能力的女性超人类,又是凌晨时分行动,知道沃特的核心机密——
他掏出手机调出了一张图片,“你看看,是她吗?”
贝嘉只是眼睛一扫,呼吸就急促了起来,语句断断续续,“就是她,就是她——她带走了我的孩子,我的莱恩……”
——这是风暴女。
贝嘉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也许是因为着急,也许是因为疼痛。
伏黑甚尔注意到,她之所以需要爬到车门口,是因为她膝盖以下折到了非常不自然的角度。
她的腿断了。
大概是风暴女的杰作。
因为贝嘉的手臂上带着大面积的挫伤和泥草,衣服和裤子上也带着拖动的痕迹。风暴女折断了她的腿,带走了莱恩之后,她一定想过做些什么。
她从房子内爬到庭院里,但却始终不可能追得上能够飞的另外那个人。
想多写多一点,但是我失败了,555555
明天再战。
第308章
“祖国人有个儿子,还是和布彻尔的妻子生的孩子,但鉴于目前的情况,沃特公司打算把他当做祖国人和梅芙女王的沧海遗珠,而这个儿子现在却被风暴女抢先带走了。”休伊·坎贝尔尽力的理解着艾德里安的话语,“我感到非常困惑。”
这个人物关系的诡异程度,让休伊感到一种奇妙的伦理障碍——祖国人、梅芙女王、贝嘉、布彻尔这四个人似乎组成了一个包含着连接与仇恨的复杂关系网络。
真的,非常诡异。
即使抛去这些不说,风暴女和沃特集团的关系似乎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为什么她要在沃特之前带走莱恩。
总不能是为了自己“享用”吧?
休伊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旁边,那个被里香搭起来的扑克牌塔,一直留在角落里。
这个世界上,“吃人”的生物还是在少数吧……大概。
“你感到困惑也很正常,就连我都花了点时间才把他们各自的行动归因。”艾德里安试图寻找风暴女的位置,但具有飞行能力的人并没有那样好找。
至少只通过网络是非常困难的。
她身上连沃特集团给每个人都会植入的定位都被早早被挖了出来。
为了能够跟进下一步行动,自然就需要一些实际的动作。
和风暴女联合在一起,艾德里安不得不想到“贤者树丛”,再加上那里又是羂索的一个根据地……
法兰奇坚持要参加这次行动,他似乎非常强烈地想要和点灯人一决雌雄,母乳和他同行。
喜美子似乎有些担心法兰奇,她在留下来陪伴弟弟和保护法兰奇的安全之间摇摆着,还是健二退了一步,他似乎也想要从这种用超人类实验的地方中探查到,清除掉他们身体中的药剂,让他们变回正常人的方法。
当然,为了保证情况尽在掌握,艾德里安还是派了狗卷棘和他们一起。
乙骨忧太并未跟随,他有自己的任务。
“红河”这个机构的调查需要人手,这也是和风暴女有着明确牵扯的地点,其中还涉及到了疑似沃特集团的暗棋。
艾德里安显然也很在意那个被提到的“娜迪亚”和“托尼”。
不过,没有让乙骨忧太到“贤者树丛”的根本原因在于,他并不真的认为风暴女会把莱恩带去“贤者树丛”。
他只把那里当作一个有一点点概率的可能性地点。
这也就意味着,“贤者树丛”虽然具有一定的风险性,但实际上风险却没有乍一听上去高。
那里既然有羂索以外的人进行脑手术,就意味着那里并非是绝对密不透风的地方。
艾德里安认为,以莱恩的重要性,一定不会被送到这样一个有沃特影响力、同时还有人逃出去过的地方——不论是风暴女还是羂索,都不会。
其实只要稍微盘一下就能想到,像莱恩这样有潜力又有成长性,还显而易见能够在沃特集团占据一个核心位的人,对于羂索来说,也一定是好用的。
如果羂索想要使用他的身体,艾德里安一点都不会意外。
不过,此时的艾德倒是并不着急,即使得到了莱恩,他也不认为羂索会马上下手。
毕竟,这个方案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莱恩他不是一个成熟体,他太年幼了。
幼体当然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但同时也代表了其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成长。
羂索一旦选定他,就基本上确定要走长期的蛰伏路线了。
显然,现在的羂索还没有山穷水尽到那个好地步。
所以艾德里安断定,莱恩只是羂索习惯性给自己准备的备用方案。而艾德只需要暂时减缓自己逼迫的尺度,羂索就不会真的马上对莱恩动手。
但,羂索似乎并不在乎沃特的下场却是真的。
莱恩现在可是玛德琳的救命稻草,她连深海的公关都能许诺出去。
或者有可能,羂索就是想要用沃特的这种大厦将倾的感觉,来吸引艾德里安将精力集中在对付沃特的事情上。
对方大概和黑绝一样,有着非常强烈的某个目的,沃特集团这样的“地头蛇”是他的跳板,但绝对不是他的全部。
“罢了,无非是谁先谁后的问题,”艾德里安自言自语,他从座椅上跳下来,用力地伸展着身体,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腰和脖子,放松自己的手指,“休伊,你手上的情况如何?”
“不行,完全联络不到星光。”休伊舔着嘴,有些紧张,“我用的是私人号码,并不是她平时的工作手机。”
像星光这样超级七人组的成员,都不可能只有一部手机、一个账号。
星光在发现自己的手机在被沃特监控之后,便换了手机、换了号码——这是不久之前,休伊陪着星光一起去做的,所以他很确定。
“我把你的号码纳入了沃特的内部号码,不受信号屏蔽的影响也不行?”艾德里安问。
“完全不行,”休伊摇头,“工作电话关机,私人号码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艾德里安拉伸着肌肉,“沃特集团现在警惕是应该的,但……”
但应该关闭的是私人号码,甚至为了防止信号泄露,在这种紧急情况,私人手机很可能被销毁——鉴于星光之前的大胆行动,沃特集团一定防备着她。
“除非,她的手机没有被发现,但她本人处于无法接触手机的状态。”艾德里安眼睛一怔,突然抬手抓住了休伊的手,“别再打了,她可能出事了。”
“什么?!”休伊屏息,“为什么这么说。”
“无法接触到手机,那自然就是行动受限。”意外不是没有可能,但沃特内明显紧张的氛围,难道星光会感受不到吗,艾德里安必须把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去思考,“你觉得在这种危机的时候,作为才在舆论上‘背叛’了沃特的星光,会有什么好待遇吗?”
玛德琳第一个要防备的就是星光。
“也许是在什么会议中,”休伊似乎是在说服着自己,“你知道的,会议中无法接电话什么的。”
“现在能让沃特集团把超级七人组召集起来开会的,只有和祖国人有关的公关对策。换做是你,你会让一个‘叛徒’去参加这个会议吗?”艾德里安手指一搓,“而且,在无法接收信号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来电……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是再困难,我都不会放过这个和外界联络的机会。还是说你觉得,沃特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哪怕不能真的开口,也会接起电话,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另外一边休伊的耳朵里。
既然没有,那就是有问题。
“可,沃特集团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对她动手的,对不对?”休伊有些急促地询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的,沃特现在可撑不住任何溢出的公关危机。”当然,名声臭不代表沃特集团会倒,但是其代表着玛德琳会倒。
作为沃特集团现在的掌权人,玛德琳一定会把沃特集团绑在自己的利益进退上。
休伊听着艾德里安的语气,却不感到松气。
他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这个“理论上”之后,似乎应该还跟着一个转折。
果然,艾德里安的“但是”很快就来了。
“但是,如果玛德琳已经做好了要把深海摘出来的打算,那么星光的处境就微妙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进,把深海踢出去,接着再雪藏星光,这个流程可以非常顺畅,沃特集团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很好,不仅可以不受影响,运作得好甚至可以利用民众的包庇心理更上一层楼。
同时还能杀鸡儆猴,从内部也可以加强沃特自己对超人类的控制,让沃特集团旗下的“超级英雄”们既吸取深海的教训,又看到星光的下场。
这对沃特来说,原本是个一举多得的事情。
可眼下的情况却有了巨变。
失去了祖国人这个“靠山”,玛德琳手上能够用的人手就变得紧张了起来——她的手下很多,但是在关键时刻能够被她信任的却很少。
在凋零的超级七人组里,玛德琳就必须做出取舍。
比起背刺了沃特集团一刀的星光,犯了错误、需要她雪中送炭的深海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在沃特,忠诚、听话永远比能力重要。
在深海和星光已经在舆论上绝对对立的情况下,玛德琳想要保下深海,就必须要放弃星光。
同时,祖国人的事情也迟早会暴露出来。
他是个社交名人,和同样死亡的透明人不一样,祖国人就算说不上每日露脸,但如果超过一周毫无音讯,就一定会掀起网络上巨大的风波——讨论和阴谋论都是吸睛的话题。
喜欢祖国人的粉丝、讨厌祖国人的黑粉,还有一些跟风的人,这些全部都会成为玛德琳的压力。
所以,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她就要抢占先手。
祖国人作为一个“上帝之子”的形象,绝对不能因为输掉战斗而死亡。
但是如果仿照耶稣受难,玛德琳可以安排一个“叛徒”的角色来撰写剧本,挽回沃特集团的声势——如此看来,前段时间所塑造的,“沃特集团受制于超人类”的形象还正好用得上。
这个“叛徒”的人选也自不必多说——
“……只能是星光。”艾德里安将里面的逻辑讲给了休伊。
“她不会认的!”休伊非常坚定地说道,“星光不会屈服于沃特的污蔑。”
“我相信。”艾德里安抬头,脸上满是思索,他在思考的是,沃特集团现在在做的事情到底算不算是羂索计划的一部分,“我相信她不会屈服,如果她足够逆来顺受,就不会有现在网络上发酵的东西了,不是吗?”
休伊点点头,脸上刚想要露出一点松气的表情,就马上被打回了原形。
“但这就是问题,她是不会屈服的,沃特集团——玛德琳就要想办法让她屈服。”艾德里安的思路被全部打通,“这才是电话无人接听的原因。”
这个时候宁可少做也不能出错。
他要是玛德琳,就不会给星光开口的机会——就算星光答应合作,她也不能冒险。
这样的话,星光就危险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休伊的手一紧,把手机收起来,着急忙慌地就抓起了自己的外套。
艾德里安瞪大眼睛,看着行动力异常直接的休伊,他赶紧挡在他面前,“嘿,冷静点,你打算怎么进去,打进去?”他上下扫了扫这个半路出家,还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的小伙子,“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当然不是打进去,”休伊也不是傻子,他就是白日做梦也没有做过要正面打进沃特的梦,“之前,我曾经签过沃特的保密协议,关于…………络宾的死,”他有些艰难地提起了这件事,就是这件事,让他从超级英雄的“迷弟”变成了仇家,“但那笔‘封口费’一直没有到账,我可以借着这个名义——”
“你认真的?”艾德里安抬眼,“这种时候,你觉得沃特会因为这件事把你放进去?”
“不,但这至少能让我靠近沃特附近,按照你说的,他们现在很敏感、很谨慎,这种时候他们就是把我带进去软禁起来,也绝对不会放任我在沃特附近游荡过后,再离开的,对吧?”
艾德里安眉毛一挑,“你还真有点想法。”
休伊说得不无道理。
“只要进去,我就有机会。”休伊看似鲁莽,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计划,“星光的能力很强,但她也有很明显的弱点,沃特集团一定知道,她的能力发动需要电力的支持。所以,如果要关住星光,那么就势必要用屏蔽电力的房间,但沃特公司实际上并不存在专门为星光打造的牢房,即使有,也一定是临时的。所以——”*
“所以,即使沃特截断了某一个位置的电源,以沃特集团总部的设施,紧急情况也一定有应急电源能够被动通满每一个角落。”艾德里安瞬间明白了休伊的计划。
虽然听上去非常简单直接,但似乎很能说得通。
有时候,越是简单的计划,才越容易成事。
“但是得保证,沃特集团不会对你的靠近,反应过度,否则,就是直接杀了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应过度会让休伊送命,反应过轻则达不到让休伊进入沃特的程度。
把不确定性留给别人这可不是蝙蝠的风格。
艾德里安摸了摸下巴,看着那张大床上散落了易容工具,又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的身形,突然指着自己问休伊。
“嘿,你看我像不像八岁的男孩?”
*星光的逃脱方式来源于原作。
又是出去玩的一天,勉强码一点,5555555
第309章
沃特集团主楼的四周都有着严密的监控,这座容纳着沃特的大楼里当然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自然就有人心虚。
对外严密,如果进入内部,反而没有那么多能够追踪的眼睛。
休伊·坎贝尔才一靠近,就马上被安保系统察觉,紧接着,沃特集团内的计算机上,连带着休伊的生平、简历,甚至是最近能够被查到的行程都全部显示了出来。
同时,当值的管理员马上联系了门口的保安,将其拦了下来。
“停在那儿,先生,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保安指了指旁边那巨大的士兵男孩的塑像,“有预约吗?”
“额……没有,但我来这里是有事的。”休伊咽了口唾沫,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这样直面沃特,他还是有一定心理压力的。
“多新鲜啊,谁来这里也不是无所事事啊。”保安不屑地撇了撇嘴,每天想要溜进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甚至还有不少YouTube的网红来整活,他已经习惯了驱赶这些不知所谓的人。
甚至,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还按照集团的新规定,对休伊进行了强行搜身。
“你在干什么!”
“确保你不是来袭击集团的极端分子。”
“我为什么会是极端分子!”
沃特集团的方案向来是这样,不管后续要做什么,总是要给“敌人”扣上一顶帽子,以方便后面行事。
休伊搓了搓手,表现得有些局促,心里却感觉一阵隐秘的兴奋,这个流程和预想当中的一模一样。
他开口,说话倒是很流畅,一点不哆嗦,张口叫的是之前为火车头出面的那位律师的名字,说辞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艾德里安特别提醒他,要把火车头的称号带上,这才能引起保安之后指挥的管理人员的注意——因为现在,火车头负责的那辆车处于完全的失联状态。
负责莱恩的人在失联,沃特高层——尤其是玛德琳现在一定是着急上火,准备着备用方案。
但没有一套方案能比莱恩带来的效果更好。
果然,一发现是和超级英雄纠纷有关的人,沃特高层的就马上注意到了这里。
虽然休伊后面的内容够乏善可陈,但能够吸引来某些人一小段时间的注意力就足够了。
就在上面的人斟酌着要“处理掉”休伊还是赶走他的时候,艾德里安出现了。
他微微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身上却沾着新鲜的血迹。
监控后的控制室注意到,眼前的画面只是略微受到一些信号影响有些闪烁,下一秒男孩儿似乎就以一种从天而降的姿态落在了地面。
——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超能力。
艾德里安默默地收起钩抓枪和信号干扰器,向前一步抬起头来,在打量着门口那巨大雕像的同时,让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正脸。
“哦!我的天啊,小朋友,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休伊马上上前,像一个热心群众一样检查着小孩儿的情况,他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正面的监控摄像头,借着监控死角,忍着心理上的膈应,让艾德里安把一些特殊的“东西”塞到了他的衣服下面。
“我妈妈让我到……这里,来找沃格·鲍姆博士。”艾德里安说话慢吞吞的,很符合一个避世的八岁孩子的人设,“告诉他,有一个带着电的女人袭击了我们。”
“带着电的女人?袭击?”休伊生怕身后的保安和连接保安联络器的其他人听不到艾德里安的声音,便重复了一次,“可怜的孩子,需要我帮你报警吗?额——或者FBI?‘带电’听上去像是超人类的特征,最近的新闻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听说有超人类恐怖分子,你一个小孩子……我之前在NYPD之中有个认识的……”
“先生!”保安一把将休伊扒拉开,甚至直接将休伊拖到了旁边——休伊现在可算是看到了莱恩这个巨大的秘密,沃特集团不可能放他走的。
但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艾德里安身上,于是保安也便直接到了先将他“请”进去的命令。
他们才一走开,雕像身后的大门冲出来一个穿着职业装,看上去非常精英的男人。
艾德里安扫过他的脸,在自己的记忆当中翻出了这个人的信息——伦农·威廉姆斯,是玛德琳的秘书之一,专门帮玛德琳处理一些公关任务中的法务纠纷。
他在沃特集团内部——尤其是玛德琳的团体内,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莱恩,你就是莱恩吧。”伦农着急地叫着这个名字。
艾德里安毫不意外,他刻意没有在第一波对话中提到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给沃特集团一个取信于他的机会。
否则,他怎么顺理成章地相信沃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艾德里安抬头,眼睛里一片清澈。
伦农毕竟经常跟着玛德琳上镜头,脸上瞬间就扬起了一个称得上和善的笑容来,他弯下腰,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我当然知道了,因为就是你要找的鲍姆博士派我来的。”
“真的吗?”艾德里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相信,而是抬眼略作思考,“但妈妈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更不能随便和别人走。”
他说着,重新看着眼前的巨大雕像,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作为“秘书”性质的角色,伦农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尤其是在面对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孩的时候,这些明显的小动作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没有马上反驳艾德里安,而是深谙交流的要点,主动认同对方,“你妈妈一定非常关心你,莱恩也非常聪明,竟然一个人都能找到这里——你妈妈让你找到这个雕像对吗,这里,就只有沃特集团有这样的雕像,你是个聪明的小孩,完全找对了地方。”
“妈妈确实这样说了。”艾德里安跟着对方的思路,点着头。
“看,叔叔没有在骗你,鲍姆博士真的很想来接你,但是他的腿脚不便。也许你的妈妈没有来得及告诉你,鲍姆博士需要轮椅代步,所以通常都是我来帮忙做一些事情,”他对着艾德里安柔声安抚,“你可以叫我伦农叔叔,小莱恩,让我帮帮你,你刚才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危险,对吗?”
“是的,两个叔叔拖住了带电的敌人,”艾德里安没有明确地叫出深海和火车头的名字,但是也暗示得足够,毕竟那辆车是真的失联了,他亲手截断的信号,“车都翻了,我、我很害怕,还有妈妈,她受伤了——”
“别害怕,你到了这里,就是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伦农伸出手,放在艾德里安面前,“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你想要帮助你的妈妈对吗,我们可以帮你去救她。”
“真的吗!”艾德里安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让伦农把自己抱了起来,“你能帮我找到妈妈吗?”
“当然!”伦农信誓旦旦,不管之后能不能做到,此时要做的当然是要稳住艾德里安,“我带你上去,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能够帮你做到这一切。”
他指的当然是玛德琳。
后者没有让另外更具有亲和力的女性来接艾德里安,就是为了要利用女性和母性的身份率先进入艾德里安的世界。
如果不是从80层下来太慢了,她一定会亲自将这个“莱恩”接进去。
玛德琳在祖国人身上吃到过这种情感控制带来的甜头,自然就想要故技重施。
只不过,这一点只怕对艾德里安并不起效。
他垂下眼,感受着掌心之下伦农的脉搏,在共调于他的情绪中,艾德里安能够感受到他对玛德琳的信任和敬畏。
信任倒是不难理解。
但是……敬畏?
不止这些,伦农身体当中还压抑着紧张、疲惫和过度的兴奋,这些情绪在他体内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越疲惫越兴奋,越兴奋越疲惫——这似乎也可以解释为快节奏、高强度工作带来的必然情况。
但,艾德里安就是感觉有些违和。
大楼内满是压抑,让他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竟然不自觉地带动着他,使他都在不自觉的紧张。
艾德里安在心中提起警惕。
杰森告诉过他,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哦,我可怜的小莱恩!”一个声音打断了艾德里安的思考,玛德琳一开门就将“莱恩”接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才刚刚孕育了一个亲生孩子,所以对如何拥抱和安抚孩子很有心得,她像是毫不介意自己干净的衣服上,染上血渍,“你真是受苦了。”
她毫不掩饰地表现着自己对艾德里安的怜爱,轻轻地抚摸着艾德里安的头发、脖子和后背,桌子上摆放着零食、水果,沙发上还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玩具,电视屏幕上随时都可以播放一些色彩艳丽的卡通漫画。
但没有任何能够联网的电子产品。
玛德琳显然非常警惕,在莱恩完全受控于她之前,她不会让任何不必要的信息流入。
梅芙女王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仿佛“母慈子孝”的一幕。
她的心态非常爆炸,脸上甚至连一个营业性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和祖国人炒了这么多年的CP,她甚至和自己深爱的女友分手——她当然也知道当初的她有功利之心,却还是忍不住在选择之后痛苦。
好不容易这个局面被打破了,她竟然还要以祖国人遗孀的身份,接手他的儿子。
更可怕的是,她接到的命令是,尽快和莱恩建立一定的情感联系然后解决掉莱恩真正的母亲,让这个孩子完全变成“她的儿子”。
这样,梅芙女王既成了莱恩的母亲,却又和莱恩之间横加了一道“杀母之仇”的恨意,玛德琳就能乘虚而入,成为控制莱恩情感真正的主人。
她想得非常好。
用眼神示意梅芙女王赶紧露点笑脸出来。
梅芙女王扯动着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仿佛身体和精神已经错位了一样。
像是沃特控制下的行尸走肉。
她不由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任务目标——贝嘉,一个非常普通的女人。
因为有了祖国人的孩子而与世隔绝,又因为祖国人的死亡,也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仅仅是死亡,而是消失。
她不会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甚至和她熟悉的人——家人、朋友都要全部被处理掉以绝后患。
梅芙女王想想自己的“超级英雄”的身份,心中的痛苦和沉闷更加难以消解。她要用微笑面对莱恩,而这个微笑之下,她的任务确实要杀死他无罪的母亲,然后成为他的母亲。
艹蛋的沃特,艹蛋的世界,艹蛋的她自己。
梅芙女王口腔里充斥着腥甜的味道,脸上却在玛德琳的一再催促下挂上了最熟悉的营业表情,“嗨,莱恩,我是梅芙。”
“你好,梅芙。”
艾德里安回给他一个纯净的笑容,这个表情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深深地刺入了梅芙女王的心,让她根本不敢多看对方的脸。
不敢仔细观察,自然就谈不上在艾德里安的易容化妆上,看到那个曾经在飞机上和她敌对过的小孩的轮廓。
玛德琳拉着梅芙女王坐在艾德里安的另外一边,开始和他一起拼着祖国人的乐高。
——这是玛德琳准备的,向“莱恩”介绍生父的契机。
艾德里安只当没有看到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手指跟着玛德琳的引导,将祖国人的轮廓拼了出来,心里只希望休伊的行动能够顺利。
和最初设想的一样,保安只是随意把休伊关在了一个员工室里——上面没有明确的指令,他当然什么都不敢做。
而等他把门反锁一走,休伊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沃特内几乎所有的门都可以通过掌纹来刷开——比起身份卡,沃特似乎更相信掌纹这种独一无二的东西。
同时,这也是为了能让一些行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一些特殊登记过的人,甚至连刷门都不会留下任何记录。
比如,玄色。
休伊从宽大的卫衣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忍着恶心从里面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手上还带着隐约的温度,非常“新鲜”。
他将其放在仪器上。
“咔嚓”。
门开了。
休伊打开一条缝,确认外面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他才偷摸地溜了出去。
按照计划,他避开监控,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蓝色的修理工服装。
这身衣服就穿在卫衣和裤子之下,更换起来非常方便。
当他拿上一个工具箱,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集团内部,根本没有人会对他进行盘问和质疑。
集团内的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沃特核心的风暴,只是打工做事,像这样内卷极其严重的公司里,谁会去分神给一个修理工?
他乘坐电梯到达四十层,接着转安全通道,开始一层一层地查看,哪一层安全通道的标识没有亮光,就说明这一层很可能没有通电。
休伊的一路都在计划之中,和想象当的出入不大,可以说得上一句非常顺利。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的楼层。
按照艾德里安的指示,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探探虚实。
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这扇安全门便“咔”的一声被打开,一个人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休伊全身僵硬地抬头,第一时间,他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所有的注意都在对方脖子上挂着的身份卡上。
——“金童”卢克。*
这是个代号。
休伊顿时感觉浑身冰冷。
在沃特内,有代号的都是超人类。
*金童卢克,这是最近才上的黑袍纠察队衍生剧里的人物,目前已经GG。
剧到目前为止还不错,和黑袍纠察队的调性很符合,我就把目前已经出现的一些世界观融了进来,嘿嘿嘿。
警告警告!假期余额不足!快乐假期即将结束!大家假期都出去玩了没?我直接24小时站票勇闯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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