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绿姝感觉身侧又重又热,像是有什么在不断压着她。
她遂醒来,视线内一片敞亮,火红的亮。
往身侧望去,是躬身的钦玉,他揽住她小臂,硬生生依偎在她怀中,阖眼沉睡,满脸安详平和。
若是忽略他面上的巴掌印,钦玉瞧着倒是像一个回到温暖母巢的稚童。
回忆卷来。
她记得她正在和钦玉交谈要出去的事,结果后颈一痛,她便不省人事。
不用想就知是钦玉下的手。
元绿姝闭了闭眼,打量四周。
还是原来的地方,光线很亮,不再只有阴森森的红光。
她应该和钦玉躺在玉床上。
元绿姝平视钦玉一瞬,想抽出手起身,可钦玉掬得牢,她无法抽回。
元绿姝只好叫醒钦玉,“姜钦玉,你醒醒。”
在元绿姝的坚持下,钦玉悠悠转醒,先是用头蹭蹭元绿姝的手臂,继而揉惺忪的眼睛。
迷糊之后,钦玉笑道:“姐姐,你醒啦。”
听钦玉清越懒漫的嗓音,可知他睡得不错。
这一觉是从白昼睡到晚上了。
元绿姝兴师问罪:“你弄晕我了?”
“我想着姐姐累了......”
钦玉别眼,岔开话题:“知道姐姐怕黑,所以我把整个房间都摆满蜡烛。”
元绿姝未言,其实经过上次围场一事,她不再惧那寂寥无声的黑夜。
过去被囚.禁的阴影消弭,不再烦扰元绿姝。
“你且先放开我。”元绿姝的目光落在钦玉挽住她小臂的手上。
怎地这般幼稚?他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娘子吗?
钦玉不舍地松开。
元绿姝抽回手,缓缓起身,脖子不疼了,只是唇上略感干燥,伴随轻微刺感。
钦玉忽而自上而下端详元绿姝,“姐姐,你身子可有感到不适的地方?”
元绿姝不解,抓到要点,她狐疑道:“我昏睡时,你对我做了什么?”
钦玉撩了撩稍沉的眼皮,慢吞吞道:“就是陪姐姐睡觉啊。”
他这副还未睡醒的模样和先前那副失去理智的样子可谓是天壤之别,都差点认不出此人乃彼人。
元绿姝道:“我们出去。”
钦玉眸光别过元绿姝的颈子,虽冷敷过消了肿,还涂抹了至疼化淤的药,但青紫的伤痕并未消失。
他垂目道:“姐姐的伤还没好,先在这里养伤吧。”钦玉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况且是最好培养感情的地方,就待几日罢。”
她脖子上的伤确实是个问题。
而钦玉脸上的巴掌印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钦玉在意自己相貌,他一般容不得自己的脸出现伤痕,可涉及元绿姝,那就另当别论。
他对面颊上的巴掌印有特别的满足感。
元绿姝低眼,心道钦玉之言不无道理。
踟蹰片刻,元绿姝道:“你将我截走,后续可有留下什么,我恐她们......”
她突然消失,定然会引起慌乱。
钦玉最不喜欢元绿姝提及这些外人,懒洋洋挑眉,但还是不情不愿回:“姐姐勿要忧心,我晓得你是担心姜厌,你放心,有的是人照顾她,她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你可有对释奴做什么?”元绿姝诘问。
钦玉侧着身躯,手背弯曲撑着额角,阴阳怪气道:“我哪里敢,我晓得她是姐姐的心肝。”
钦玉看姜厌不顺眼,他是对那么一个小孩起过杀心,也仅仅是起过罢了。
杀姜厌这么个小女孩,与钦玉准则背道而驰。
且姜厌长得愈发像元绿姝,这样钦玉“又爱又恨”,加上姜厌养了只猫,还日夜抱在怀里,钦玉对猫毛过敏,故而钦玉压根不会对姜厌做出什么伤害的事来。
上次他潜入元绿姝宫里陪元绿姝,姜厌出来搅局,但钦玉也因祸得福,得以和元绿姝同睡。
然而,早上起来时,钦玉起了半身的红疹,那时候,钦玉满心都在元绿姝身上,蔫知有猫?
钦玉迫不得已避了元绿姝好几天,就怕他满脸疹子的模样吓到元绿姝,使他在元绿姝心里的印象大打折扣。
经由此事,钦玉愈发不喜姜厌,叔侄两个见面次数寥寥无几,钦玉偏又除不掉姜厌这个讨人嫌的公主。
最后,钦玉顶多是在言语上欺负几下,过过干瘾,顺一把气。
元绿姝审视钦玉,钦玉没理由欺瞒她。
钦玉道:“姐姐,可要沐浴?”
“我可以伺候姐姐。”钦玉自告奋勇。
元绿姝严词拒绝:“不必了,我有手有脚。”
她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并非是很在意自己被看光了身子,她更多是担心钦玉看到她背后的刺青。
她有预感,若是叫钦玉发现,总归没好事。
念及不久前钦玉疯魔的样子,元绿姝的脖子隐隐作痛。
元绿姝踌躇道:“你没有......”
钦玉明白元绿姝意思,回答道:“我当时只是给姐姐换了外衣,里面我没有看,也没有碰。”
为元绿姝换衣时,钦玉并不平静,他小心触碰,就惹得自己全身发热。
自从对元绿姝产生了属于雄性的欲念,钦玉不可豁免开始好奇元绿姝的身体,充满探知欲与破坏欲。
她纤秾合度的娇躯对钦玉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在克制和亢奋中,钦玉难耐地闭上双眼给元绿姝换好外衣裳。
太烫手了。
闻言,元绿姝无端舒缓一口气。
钦玉展眉:“没想到姐姐将我送的袖箭还贴身戴着。”
“姐姐,真的不用我伺候吗?”钦玉还未放弃。
元绿姝反问道:“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
元绿姝冷睨钦玉。
空气静谧小会儿,钦玉打开镶嵌在墙壁上的门。
门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叫人都分辨不出墙壁和门。
元绿姝惊了一下。
“姐姐进去罢,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钦玉推开门,和元绿姝进入湢室。
迎面扑来热气,接着听到汩汩流水声。
绕过屏风,入目便是一方水池,池子里萦绕热雾,氤氲人眼,旁边矮木案上放有整齐衣物和香胰等,水池周围都安放了烛台,橙黄充斥整个闭塞的湢室。
钦玉为元绿姝绾好发,道:“姐姐若有需要,尽管吩咐我。”
元绿姝点头,目送钦玉出去。
门被关上,元绿姝这才彻底松懈身子与精神,慢慢脱衣下水,洗去一身疲倦。
水温适宜,元绿姝肤色见粉,背后的刺青画惟妙惟肖,跃然纸上。
彻底没入池中后,波纹浮荡,水面上人影晃动。
元绿姝轻轻抚摸自己的五官,须臾,注意力转在自己唇瓣上。
元绿姝翕动唇,她记得唇上原先是涂了非常鲜艳的口脂,可现在......元绿姝抹唇,指腹只留下很淡的口脂。
想到什么,元绿姝立刻用温水洗净自己的嘴唇,唇瓣上遂传来刺感。
左耳上戴的耳环轻摇,时而击拍元绿姝的肌肤。
确定洗干净后,元绿姝抚上碧色耳环,触感冰凉莹润。
许久,元绿姝收回手,忽然瞥见自己右手腕内侧缀有一粒极为细小的红点,像痣一般,不是很红。
以前从来没有过。
元绿姝奇怪,以为是伤口,她用指肚拂去,却没有弄掉。
元绿姝微拧眉,莫非是新长出来的痣?
今儿倦怠至极,元绿姝精力殆尽,并未多在意。
钦玉给安排的衣裳依旧是鲜红的,元绿姝沐浴完,径自穿好衣裳,出湢室。
见元绿姝出来,钦玉按捺不住,如饥似渴道:“那我也进去了。”
“等......”元绿姝尚且未说完,钦玉已然进了湢室。
钦玉出来时,通身漫着水汽,披着打湿的头发,发梢还在滴答滴答出水珠,神清气爽。
元绿姝见钦玉装束,忍不住皱了眉。
钦玉只套了一件男式红色外袍,衣襟松松垮垮,开合绵延至束腰,见大片泛滥冷感的漂亮肌理。
烛光打在他身上,肩胛线若隐若现,透出隐约的富有力量的美感,十分勾人。
伴随钦玉的动作,鸦色绺发落在他胸前,散开的衣襟一起一伏,锁骨精致,形成的沟壑深邃,还可以看清他胸膛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
察觉元绿姝看过来的目光,钦玉当即脑子一热,立马下意识用手收紧自己的衣襟,偏过头,耳根骤红。
钦玉忸怩。
姐姐,怎地看过来了,怪羞的。
先前他听到湢室传出来的水声,身体就不对劲了,当元绿姝出来,钦玉可谓是全身发热到不行。
钦玉忍着兴奋去泡了澡,然后钦玉更平静不下来了——
身体燥热,热意盘桓在他脑子里、四肢里、五脏六腑里,如根深蒂固般无法退散。
钦玉沐浴,还流出不少闷出来的汗。
热,热,热!
是以他才不想穿和元绿姝一样的衣裳,随意找了件袍子。
“姐姐,你看我作甚?”钦玉小声道。
“姜钦玉,你是没有中衣穿吗?”元绿姝看着钦玉道。
钦玉攥紧衣襟,低头打量自己一眼,说道:“那我去再加一件中衣。”
说完,钦玉折返湢室,穿好中衣出来。
钦玉扯了扯自己拢合的衣襟,企图借此扇出冷气,散去徘徊的热意。
为了缓解燥热,钦玉低头闻自己的衣袖,半眯眼,满足似的道:“姐姐,水好香啊,好像还有姐姐的体香。”
钦玉是直接就着元绿姝沐浴过的温水洗的,他甚而在下水前深深嗅闻,旋即捧了点水,含进口中细细品味。
此处湢室是钦玉经常来这里时会用的。
现在,元绿姝用了他的湢室......
他又得以和元绿姝“共浴”,钦玉心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地跳。
见状,元绿姝无言。
也对钦玉隐秘的怪癖无知无觉。
钦玉热得躺在玉床上,用手给自己扇风,而元绿姝则坐在妆台前,不觉困意。
她认真抹完药,取下发髻上的饰物,接着转向耳环。
见元绿姝动作,钦玉放下手,衣袂滑落,盖住他腕骨处的一颗红点。
他赤足下了床。
钦玉悄然靠近后跪下,从后面抱住元绿姝。
对于搂抱元绿姝,钦玉已然是游刃有余,但每碰一下元绿姝,精神上的愉悦还是没有变化。
钦玉低首,准确捉住元绿姝的双手,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耳环不准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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