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钦玉和元绿姝关系增进融洽,加之剔除内忧外患,大邺蒸蒸日上。
间或有大事,重臣便会请示元绿姝。
相较顽劣的钦玉,臣子们更信任元绿姝。
钦玉还是个年轻的帝王,且近来,他总会在朝堂上无端发笑,弄得臣子们倍感古怪,又心里发毛。
加上前些日子紫宸殿起火,这让百官愈发搞不懂钦玉心里在想着什么。
行为诡异,无法估量,钦玉虽当了圣人,却依旧是那个随心所欲的禹王,也只有皇太后可以制衡钦玉。
与此同时,宫里兴起一些流言蜚语。
众言圣人当初烧宫,不过是为皇太后。
当今圣人与皇太后关系密切,有的人大胆猜度,说不准在圣人尚为禹王时,他就与当时为皇后的元绿姝暗通曲目。
然,皆为心里猜测,没有证据,无人胆敢在明面上直言。
对于伺候钦玉与元绿姝的宫婢宦官们,钦玉与元绿姝之间早就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对此,钦玉并未阻止,他巴不得人知道。
而元绿姝与钦玉确定关系后,她似乎不是很介怀钦玉与她之间的关系了。
另一边,十一月底,边疆诸位将士,彻底稳固好边疆后遂在大雪落下时赶回长安,那日,长安大街上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气氛喜庆热闹。
夜里,钦玉为其举办盛大的接风宴,慰问并犒劳将士们。
这一年的长安,下了瑞雪。
雪卷大地,堆银砌玉,霜花傲梅,美不胜收,堪称世间绝无仅有的美景。
旧年一过,迎来宣嘉元年,紫宸殿损伤并不严重,在新年前几日便已修缮完毕。
钦玉脚伤已好,遂搬回紫宸殿。
在新年这一日,元绿姝同钦玉度过她二十三岁生辰。
钦玉送给元绿姝礼物数不胜数,他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元绿姝,也想为元绿姝办一场最好的诞辰。
元绿姝拒绝了。
钦玉没有执着于此,元绿姝不想办就不办了。
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元绿姝有更多的时间是他的,钦玉窃喜。
钦玉恨不得每日都黏在元绿姝身边,自然不希望其他事挤占到属于他的时间——
由于钦玉先前太过黏她,经常误朝政,为此,元绿姝不得不与钦玉约定好什么时候他可以过来鸾仙殿。
钦玉不想,可又必须要遵守,不然他一整日都别想见到元绿姝。
元绿姝除去每日教导姜厌,另外还要有自己独处的时间,夜里到时辰就要歇息,留给钦玉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冬夜,窗外银雪纷飞。
元绿姝倚靠在小榻上,火光映照,样貌宛若新月生晕。
许是乏了,她慢慢搁下手中的书,耳环打在她颈侧,照旧是冰冰凉凉,未曾被这殿里的温暖感染。
元绿姝摸着自己的耳环,那时知晓钦玉对她下情蛊,她很生气,但没有取下耳环,而是一直戴着。
元绿姝垂眸,瞳色晃荡一下,她起身,睨向那边被帘子遮住的架子。
“出来。”
半晌,帘面映出的深影颤巍几下,钦玉大大方方出现,满头黑发仅用一根红色丝绦束好,搭在肩头。
放眼望去,钦玉深目高鼻,碧眼翠绿,宽肩窄腰,红衣胜火,勾勒出他挺拔矫健身姿,极具异域风情。
元绿姝斜钦玉,眉眼骤现柔情绰态。
如今元绿姝心中再无事,所有郁结皆散,那种压抑下的媚态便呈现出来,冷艳惑人。
“你过来作甚?”
这些日子,元绿姝都要求钦玉只能隔一日来。
昨儿个钦玉已通过地道来过。
“被发现了。”钦玉低语,嘴角微微一翘,脸上没有被发现后的拘束和羞涩,而是喜悦。
钦玉火红衣裳腰间挂的不是什么珍贵羊脂玉,而是一个小巧的香囊。
定睛一看,可见香囊边缘影影绰绰出现烫金色的绣字。
钦玉女装的癖好未变,每次来见元绿姝,必定精心打扮,有时是男装,有时是女装,还会扮做元绿姝的宫婢。
钦玉看着元绿姝微笑:“姐姐,我想见你嘛。”
元绿姝叹气:“你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钦玉点头,元绿姝有时不许他来,那他就背着元绿姝偷偷来,窥伺久了,钦玉就不满足了。
他想让元绿姝发现他。
他已经遵守规矩一月有余了,元绿姝该消气了吧。
“姐姐,你那要求可以取消了吗?”钦玉说出自己诉求。
原先对元绿姝的要求,钦玉可谓郁闷极了。
日日在一起,这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钦玉喜欢,偏偏元绿姝不喜欢。
元绿姝没有计较,也没有回答,她道:“既然你来了,那我有事要同你讲。”
钦玉一听,眨眼便来到元绿姝身边,颀长高大的身躯下蹲,与坐在小榻上的元绿姝齐平,他好奇道:“何事?”
元绿姝:“我打算等开春带释奴回一次潭州,去探望我阿娘和妹妹。”
“为何要去?”钦玉语调低沉。
元绿姝:“我已许久未与她们相见了,该回去看一看了。”
“姐姐,是......想家了?”钦玉道,言辞情绪难辨。
元绿姝:“嗯。”
“那我呢?姐姐没想过带我去吗?”钦玉神情颓然低落。
元绿姝道:“宫里需要你。”
元绿姝补充:“不是没考虑过。”
钦玉面色稍霁。
“我为何不能去?我要去。”钦玉斩钉截铁。
元绿姝思量须臾:“好。”
带钦玉去也不是不行。
钦玉展颜,说谎面不改色,“我也想认识姐姐的亲人,姐姐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
他不可能让元绿姝带着姜厌回去,他要元绿姝时刻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然钦玉会不安,留他一人在长安?不可能。
钦玉讨厌元绿姝的亲人,讨厌她们和元绿姝之间不可斩断的血缘纽带,也不喜欢元绿姝去见她们,但是带他去见见,倒也无妨。
毕竟,他是元绿姝的人,也该让元绿姝的亲眷认识他。
钦玉和元绿姝已成过亲了,虽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成亲的地点正是当初的地宫,当着钦玉母亲以及师父的面上,钦玉和元绿姝成亲,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为让元绿姝同意这件事,钦玉可使了不少手段,才让元绿姝同意回到那里。
成过亲,钦玉心里的事圆满落地,对于元绿姝要他把自己母亲和师父的头颅埋葬的事,他欣然同意。
而地宫中那些“灯笼”,元绿姝也让钦玉处理掉了。
“灯笼”带给元绿姝的影响不小,如今只要想一想,元绿姝还是有几分发怵。
“还有一件事,有人说你该纳妃了。”元绿姝注视钦玉,嗓音冷淡。
“谁说的?”钦玉凝眸,言辞激烈,饱含杀意,“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钦玉登基有数月,却始终无妃,朝臣们顾忌未来,遂上奏钦玉,想让钦玉纳妃,开枝散叶。
钦玉皆无视,不想因为这些琐碎小事叨扰元绿姝。
话音一落,钦玉转变神色,举起元绿姝的手,把脸贴在她温热手心上,他目光如炬,脸上满是对元绿姝的依恋。
钦玉缓缓开口:“我只要姐姐一个人,足矣。”
“姐姐,我只要你。”钦玉掷地有声,神色认真。
元绿姝:“我知道。”
钦玉享受着元绿姝的触碰。
“那个人是谁?姐姐。”钦玉眯着眼问。
元绿姝绕开话题,说道:“你我不会再孕育子嗣,这样一来,皇位就无人继承了。”
关于姜厌身世,无人知晓,元绿姝亦不想告诉任何人,直到死去。
钦玉看着元绿姝,等她的后话。
“我想让释奴当皇太女,你认为如何?”元绿姝询问。
“好。”钦玉笑道。
元绿姝愣了下,她似乎没料到钦玉答应得这般干脆。
“不是现在。”元绿姝道,她柔软的指尖在钦玉透出冷光的脸上滚动。
“好。”无论元绿姝说什么,要什么,钦玉都不假思索地答应。
“姐姐还有要说的吗?”钦玉问。
元绿姝摇头。
明火照耀,元绿姝光洁如玉的面靥浮动清冷光辉。
她与钦玉对视,元绿姝手指上移,抚上钦玉眼尾泪痣。
钦玉生得真好。
元绿姝想。
钦玉感受元绿姝少见的主动,适时表达自己的想法:“姐姐,命令可以解除了吗?”
元绿姝点头。
“今晚,我想陪姐姐睡,我一个人在紫宸殿睡,感觉特别冷。”钦玉诉苦。
元绿姝:“只睡觉。”
钦玉目光落在元绿姝脖子上,上面挂着一个细长的链子,链子下坠着一把钥匙。
钦玉眯着红起来的眼。
“当然了,我想做什么,还不都要听姐姐的话,我怎会乱来,我的一切都掌控在姐姐手里。”
言毕,钦玉捉住元绿姝的手,放在他唇边,一点点轻啄她葱白细嫩的指尖,从唇缝里泄露出来的热息,皆喷洒在元绿姝的指尖。
热息染红她的葱指,甲盖的粉红色像极了涂上胭脂的桃花。
他神色专注温柔,吻得细致,一双碧眼如幽暗的绿焰,敛着波涛汹涌的情潮,还要目不斜视望着元绿姝漂亮的颈项。
许是他低头的动作,丝绦下滑,委地不动,满头乌发解放,松散开来。
再配上钦玉一副妖冶的样貌和慵懒痴迷的神态,现在他看起来魅惑极了,就像是话本里颠倒众生的妖精。
感知到钦玉炽热视线,元绿姝只觉脖颈一烫。
说实在,自从钦玉把钥匙交给元绿姝后,她只用过一次,是她第三次蛊虫发作时。
此后,钥匙便再未动用。
元绿姝吐字如珠:“不许。”
钦玉失望地抿唇。
“姐姐,我......已经恶补过了,姐姐你不是知道了吗?”钦玉为自己辩解。
即便如此,钦玉依旧是个愣头青。
元绿姝眼皮跳了跳,坚定自己的念头。
若是打开了,那钦玉就会失控,她就会遭殃。
元绿姝暂时不想下不了床。
“好吧。”钦玉不满道。
.
凛冬褪去,春意盎然,三月初,元绿姝前往潭州。
临行前,元绿姝收到来自承恩寺玄智法师的信。
一封意外的信。
去年十二月,元绿姝想起玄智,便回信给承恩寺的玄智,说她暂时放弃解蛊,让玄智勿在费心,这段日子有劳法师了。
元绿姝收到信,才窒息玄智没有放弃寻找法子。
玄智法师在信中说,他找到了解蛊的法子。
元绿姝正要往下看。
钦玉突然出现,从元绿姝头顶抢过信。
“这是什么?”钦玉说着,看起信中内容。
顷刻,钦玉直接撕了信,说道:“姐姐,你怎地还和那老和尚有来往?”
“我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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