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音一起,元绿姝立马回头,就看到朝思暮想的公爵。
公爵正向元绿姝走来,银发如绸。
“公爵大人。”元绿姝叫公爵。
说话间,元绿姝目及公爵面容,冰冷,辨不出息喜怒,元绿姝心里莫名一个咯噔,她立马避嫌似的推开了兰。
兰无所谓似的拍拍自己的裙子,举着蕾丝伞。
看来是感觉到她,所以醒过来,赶忙过来了。
不过,她也没刻意隐藏气息。
瞧他那样,以为她会对他的小妻子做什么吗?
兰保持微笑,目光一闪。
她的确会对大哥的小妻子做些什么,如果大哥没有来得话。
仔细瞅瞅,看来大哥的陈年旧伤还没好,明明在地下沉睡养伤,却因为她出现而中断疗伤醒过来,这样做只会让伤势更严重。
兰幸灾乐祸。
又在想,她这大哥对他的新娘还挺宝贝的。
兰意味不明的目光掠过身侧与她拉开距离的元绿姝。
香。
好香的女人。
勾起她内心的嗜血欲.望。
公爵大人一把将元绿姝拉在自己身边,他抓的元绿姝有点疼。
公爵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力道带给元绿姝的痛感,他径自与突然归家的兰对视。
此时,元绿姝微微蹙眉,下意识解释道:“我刚才差点摔倒,是兰小姐帮了我。”
公爵:“我知道了。”
兰笑意盈盈,主动打招呼:“大哥,好久不见啊,”
有多少年没见了,几百年?还是有一千年?
兰对这个一向记不太清,她记忆力也不太好,更何况以前觉得无聊,还枕着棺材在海里睡了好多年。
面对这个许久未见的“妹妹”的热情,公爵反应很冷淡。
他低头,问元绿姝:“她有没有吓到你?”
元绿姝:“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公爵大人,她真的是你的妹妹吗?没听您提起过。”
公爵看眼装扮明艳耀眼的兰,还是和从前一样,只喜欢红色。
公爵只说:“嗯。”
随后公爵对兰说:“你回来为什么不提前传信给我?”
“忘记了。”兰打了个哈欠。
阳光将公爵的肌肤烧得愈发苍白,甚而公爵的脸上流淌出如钻石星辰一般的光芒。
公爵问:“你回来有什么事吗?”
兰有点哀伤道:“在外流浪久了,这不是想家了吗?正好大哥结婚,我就回来了。”
兰说完,就看着藏在公爵旁边的元绿姝,她捏捏手,手上残留元绿姝身子的柔软触感。
兰的蕾丝伞斜倾,遮住公爵,“还有,想见见大嫂啊,毕竟大哥单身了这么多年终于结婚,我总得回来看看是何方神圣,也看看她有没有能力当我大哥的妻子,当我的大嫂吧。”
“你说对吗?”兰打起伞,对公爵道。
公爵的神色很微妙,不像在欢迎兰,也不像是不欢迎兰回家。
“既然回来了,那等下便一道吃午饭吧。”公爵道。
兰:“好啊,不过......”
兰顿了顿:“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什么事?”公爵询问。
过了片刻,兰捂一下嘴巴:“啊,对了,我刚才好歹是帮了嫂嫂,嫂嫂你都不说一句感谢的话吗?”
元绿姝听言,正要开口,公爵拦住元绿姝,替她道:“我替她谢谢你,我亲爱的‘妹妹’。”
兰笑笑,笑如夜莺愉悦的歌唱声,她坦坦荡荡接受感谢:“嗯,能听到自己哥哥的道谢,真是荣幸啊。”
兰想了想,继续道:“我在此祝贺大哥和嫂嫂新婚快乐。”
“我送的新婚贺礼可还满意?”兰说,“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挑了好久呢。”
元绿姝听到这句话,不免有几分不自在。
贺礼被管家收着,元绿姝和公爵看都没看过,更何来满意一说?
元绿姝下意识瞄公爵,公爵一脸从容淡定:“你还有心思给我挑新婚贺礼?倒是有心了。”
元绿姝心里的尴尬顿时消失,她收回眼神,然后下一秒她想到一件事,当时收到的贺礼分明是公爵两个弟弟送的,根本没收到公爵的妹妹——兰的贺礼。
这又是怎么回事?
疑团起,元绿姝不解。
回城堡路上,元绿姝问公爵:“公爵大人,您何时回来的?”
“刚才。”
城堡里,管家以及所有的仆人齐齐欢迎兰回家。
“欢迎回家,兰小姐。”
兰撩起眼皮,回以一笑,“确实是想家了,我记得你时间叫......什么来着的?”
管家:“贝德。”
“对,就是贝德,你是叫贝德。”
管家点头。
“贝德,我离家这段时间,我的房间可还干净?”
管家恭恭敬敬说:“您的房间一直有专门的仆人打理的。”
兰满意点头:“那就好,我可不想睡一间满是灰尘的房间。”
中午,三个人一起用午饭。
餐桌上,元绿姝吃的是八分熟的牛排,而公爵和兰盘子上的牛肉色泽鲜嫩,血丝密布,还有些牛血淌在精致的盘子上。
就像是生的牛肉一般。
元绿姝刚吃了一会儿,公爵就放下刀叉,看向兰。
兰慢条斯理用餐巾拭去唇边血渍,起身。
两个人往楼上走去。
临走前,公爵对元绿姝道:“我吃完了,绿姝,你慢慢吃,我与她聊一会。”
说罢,公爵使个眼色,让管家好生照料好元绿姝用餐。
元绿姝点头,两个许久未见的家人要说些话没什么奇怪的。
今儿见到兰,元绿姝有些高兴,毕竟这是她头一回见到公爵的家人,不过,公爵似乎不太愿意她和兰多有接触。
这也对,公爵和家人的关系不好,可这个妹妹......
同时,元绿姝还觉得公爵和兰之间好像有秘密。
还有,妹妹,贺礼,元绿姝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其中不正确的地方。
不解之余,元绿姝心里伤心,因为公爵这次一回来没有和她在一起,而是选择和兰说话。
元绿姝想,这就是妒忌吗?
她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元绿姝摇头。
“夫人,可是牛排不合胃口,我这就叫人再去换一份。”管家上前,一面叫人收走公爵和兰的午饭,一面对元绿姝说。
元绿姝惊醒,才知自己走神了,餐盘中的牛排被她的银刀割出好几道错乱的刀痕。
“没有,只是走神了,牛排很好吃。”元绿姝给管家一个浅笑。
管家依旧是恭敬的态度:“那就好,希望夫人可以继续享受这个美好的午饭时刻。”
元绿姝:“嗯。”
.
二楼,客室中。
真皮沙发上,公爵和兰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长桌,桌上有两个盛着红色液体的酒杯。
“她就是你选的新娘?挺不错的嘛。”兰舒舒服服找了一个最喜欢坐姿,端起酒杯稍微抿了一口。
公爵的眼神立即变了。
兰一脸轻松:“我就是说说,有什么不对?”
公爵警告兰:“她是你的嫂嫂,莫要对她不敬,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兰不以为然,口头上一点儿都不诚恳地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二哥没回来过?”兰说。
公爵:“他正享受自己的事业。”
“虚伪做作。”兰扯扯嘴唇,评价。
公爵交叠一双腿,舒展肩膀靠在沙发顶上,视线看向远处。
兰摇晃酒杯,透过杯里的红色打量公爵。
“大哥,你伤还没好?”兰打趣道。
公爵回眸看兰一眼。
公爵的伤势源于一千年前。
当时公爵和他的两个弟弟闲来无事,也不是闲来无事,是因为两个弟弟叛逆,闹着要离家出走,公爵不让,所以三个人大打出手。
面对两个力量强大的弟弟,起初身为最强者的公爵是占据上风,游刃有余,可两个弟弟恢复力十分强,所以公爵没能第一时间拿下他们。
三个人斗了十天十夜,公爵变得有几分力不从心。
三个人分不出胜负,身上都有不大不小的伤势,最后,两个弟弟使用计谋,困住公爵,两个人就此出走。
尔后,当时教会历史上最出色的教皇带着几个红衣主教以及一众神官突然出现,偷袭了公爵。
公爵虽然最后杀了大部分教会的人,成功在围剿中活下来,可也元气大伤。
养伤很多年,公爵决定遵循古老的预言,给自己找一个新娘。
血族新娘,是公爵命定的人。
找到新娘,公爵的伤就会彻底痊愈。
起初,公爵只是要利用新娘,吸干她的血。
可在见到幼小的元绿姝时,公爵真正知道什么叫命定之人。
兰:“装什么哑巴啊,大哥。”
兰虽然叫着公爵大哥,不过话里话外没什么尊敬之意。
“不说了,我困了。”兰捂捂嘴,拿起伞离开。
等兰上三楼去了,公爵喝完杯中的血液,眸光暗沉。
可即便如此,不过是饮鸩止渴。
先前为陪元绿姝,他就已承受许久阳光。
如今他中断沉睡,又经太阳一晒,原本虚弱的身体愈发不好了。
如果是曾经的公爵,无惧太阳,想在太阳底下走多久都行,可现在不行了,公爵不能在阳光底下太久。
元绿姝是公爵钦定的新娘,新娘对公爵有无法比拟的吸引力。
公爵想吸食元绿姝的血。
这个念越来越强烈,也因为这个因素,公爵只能沉睡,不然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便朝元绿姝展开獠牙。
他怕吓到元绿姝。
在准备和元绿姝坦白前,公爵并不想动元绿姝。
公爵是想再等几年的。
只是......
公爵脑海中猛然晃过元绿姝美丽脆弱的颈子,在她雪白的皮肤下,藏着他欲罢不能的大动脉,而在大动脉里,元绿姝鲜美的血液在流动着。
他想起耳边听到过的血液流动声,以及唇边感受到的跳动与温热。
一抹红光闪过。
公爵捏碎手中高脚杯。
无数碎片刺破公爵掌心,下一瞬,大大小小的伤口愈合。
.
夜里,公爵和元绿姝睡在一起。
他告诉元绿姝:“兰其实就是我的弟弟,以后你理他远一点。”
元绿姝十分震惊,难怪公爵当时反应那般大了。
到次日,元绿姝同兰一道吃饭时,没有再看她,或者是他,再看他一眼。
公爵这几日都和元绿姝待在一起。
兰见元绿姝不怎么理会他了,也明白是公爵说了什么。
他没做什么,以一个弟弟的角度静静看着自己的哥哥与他的妻子秀恩爱。
两人可谓如胶似漆。
某天夜里,兰闲来无事,便飞上树干。
此时的兰赤足,只穿着丝绸质地的猩红睡袍,衣襟略敞,露出冷月般美丽皎洁的肌肤。
天际月亮高挂,散发出如玉光泽。
斑驳月光倾泻,同树影照在兰灿烂发光的浓密金发上,他一双碧绿眼睛幽深似火,脖颈仍旧戴着红色颈带,颈带上绿宝石闪烁,耀眼绝伦。
那脆弱的颈带像束缚他的项圈。
夜风拂过,吹起兰卷曲的金发,露出他一只耳朵,耳廓上戴着五个金色的圆形耳钉。
不知是想到什么,兰翘起唇角,眼尾微扬,红痣如火,再配上那五个耳钉,艳丽性.感,又危险至极。
再等等,等他大哥回地下就好。
兰对自己说。
反正他要看中的人一定会属于他。
兰心情不错,裂开嘴笑。
兰倚靠的树长在城堡侧方,而他所占据的枝干正巧对着元绿姝和公爵的婚房的玻璃窗。
玻璃窗是关着的,可窗帘只遮住了一部分窗户,还有一半的窗户是透明的,里面可看到外面,外面也看得到里面。
他正赏月。
忽然,他变尖的耳朵一动,听到了一些起起伏伏的动静。
紧接着是一阵略微压抑的哭腔,几不可闻。
他的五感何其敏锐,他不仅捕捉到低低的声音色,转身后——
十分清晰地目睹了她环在公爵背后的那一双藏在银发下的透白手臂。
看着如同坠在叶尖将落不落的水珠。
兰注视着聚在暗光中的两个人。
公爵和元绿姝的身形影影绰绰。
兰看不到公爵的样子,也看不到埋头在公爵颈窝的元绿姝的面容。
他只瞧见银发和黑发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对比鲜明。
兰拢了拢衣襟,兀地笑了。
好心情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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