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凝凝震惊又好笑又觉得合理,身子都笑得颤了起来,浓墨的乌发轻轻晃动着:“这像是蛇王做出来的事。”
扶萦扶着姜凝凝让她在花蕊中坐稳,轻轻拂去她手上腿上沾染上的花蕊,眼神情意幽深浓郁:“是啊,只是蛇王也太异想天开,爱纽曼即使作为您的情人也是不配的,听说尤宫总指挥官知道了这件事,十分生气。”
“尤宫生气了?”姜凝凝低声笑着,羽睫轻颤:“我倒是好奇尤宫总指挥官生气时是什么反应。”
扶萦眸色轻垂,眼底情绪翻涌,声音平静克制:“男人生起气来都是一个样子,不是责骂就是问责,没什么可好奇的。”
姜凝凝叹了一声:“也是,我生气的时候也差不多。”
扶萦状似不经意的笑了笑:“我就从未见您生气过。”
他见过无数人生气狂怒的模样,即使是高冷出尘的尤宫,情绪不虞时疏冷的眼底也会流露出沸腾的杀意,更不用说披着人皮的恶鬼浮光。
他简直就是嫉妒的化身,每次王如果多跟他说了两句话,甚至是王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浮光的眼底就会涌起沸腾的凌厉。
从小在侍虫堆无数折磨人手段里活下来的虫子,折磨的人手段也不一般,浮光的手段无声无息,甚至连伤都落不了,就就是能让他在王殿里举步维艰。
浮光就像一头盘踞在王身边,被嫉妒喂养的恶龙,谁胆敢靠近王,他就会伸出血淋淋的利爪,让那群人有来无回。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各怀鬼胎,表面光华万千,内心无比腌臜。
只有他的王是真正的至真至纯,扶萦见过脏污,只有在姜凝凝的身边,才能体会到心安与美好。
“你想看我生气?我生起气来也很可怕的。”姜凝凝笑问道。
扶萦立刻反应过来,轻轻摇头:“我不会惹您生气。”
姜凝凝挑着眉,唇畔勾起笑容,捏了捏他精致的脸:“吓到了?别怕,我不会对你们生气的。”
扶萦任由姜凝凝捏着他的脸,感受着脸上被细腻手指轻轻捏起的力道,心跳咚咚咚咚不停的冲撞着胸膛,好似耳膜也振聋发聩。
他怎么会害怕王呢?他恨不得将他的身体毫无保留的献给王。
“行了,天气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姜凝凝说道。
扶萦紧捏着手站了起来,手心里还冒着热涔涔的汗。
姜凝凝自然的环住了他的脖子,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抱住扶萦,沾着亮晶晶花粉的脸在他的胸膛蹭了蹭,留下莹莹点点的亮片痕迹。
扶萦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搂着姜凝凝的腰扇动蝶翼,微风忽起,吹动姜凝凝的长裙,只一会儿他就抱着姜凝凝回到了主舰。
在走进主舰之前,姜凝凝回头看了渐渐沉入夜黑的花朵,随着最后一抹阳光的消失,这些花的花瓣也会慢慢合上,变成郁金香那样闭合的小花苞,如同童话里的小房子。
“晚餐我已经让人开始准备了,您稍等一会儿,很快就会好了。”扶萦领着她回了房间门。
“不急。”姜凝凝说完,就看见房间门里站着清清冷冷如仙人般的尤宫,灯光照在他出尘的白袍上如绵绵仙光,周身都裹挟着疏冷孤离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姜凝凝自然的拉着尤宫的袖子坐下,问道:“是因为爱纽曼的事情来的吗?”
坐在她对面的尤宫微微颔首,因为离得近,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好似迎着风雪。
“蛇王确实有向我们臣服的意思,还表示愿意献上爱纽曼王子......”尤宫清泠泠的语调忽然慢了些,优越的气场有些冷意:“只是爱纽曼王子行为粗鄙,脏话连篇,这样的人侍奉您,实在不配。”
姜凝凝秀眉微挑;“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同意蛇王向我送王子。”
毕竟有狐族那蓝颜祸水的例子做前车之鉴,差点没把整个虫族团灭,他们应该对外族充满防备才对。
尤宫的眸子轻垂,淡睫遮挡着沉冷的眸光,说道:“在四百年前,虫族鼎盛的时候,外族为了跟我们维持稳定平和的关系,用送男人的方式来讨好王是很常见的手段。”
“而且,虽然王有后宫三千侍虫,可有些外族雄性能带给王的享受,是虫子做不到的,历史上也有不少王对例如狐族,猫族等有兽耳或兽尾的外族情人们表现出异常的宠爱,只是这种宠爱维持的时间门并不长,直到哀王诞生......”
姜凝凝瘪了瘪嘴。
是啊,哀王是个毛绒控,生平只爱毛茸茸,差点连带着整个虫族葬送给了毛茸茸。
所以虫子是有些自卑的吗?
因为种族基因的原因,他们几乎不可能长出备受女王喜爱的毛茸茸的兽耳和超级软乎乎的大尾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远不如虫子忠心耿耿的外族王子们受宠,而他们自己只能对着远祖时期虫子丑陋恶心的外表自惭形秽,默默听着外族王子承欢时声音如刀绞般的自虐着,谁让他们面容丑陋呢。
“我虽然喜欢小猫小狗,但是有和没有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姜凝凝道:“蛇王的态度我很满意,但是收下爱纽曼实在不必,我对他实在不喜欢,简直拉低了我后宫的档次。”
虽然她真正的男人只有浮光一个,但毕竟还有厉沉、威尔、扶萦、阿羽染挂名,这些人随便单拉一个都能吊打爱纽曼,无论外表、气质、性格、谈吐、能力都完爆爱纽曼。
尤宫几乎在瞬间门抬起头来,深雪般清寂孤冷的眸子轻震,清绝到让人无法形容。
“是。”他嗓音低沉舒缓。
姜凝凝支着下巴:“不过也不能便宜了那个蛇王,谁让他没多大本事在敢在我们面前上蹿下跳,和亲王子我不要,以后按时给我上贡铣壤来就行。”
“好。”尤宫薄唇轻勾,虽然是在笑,可依旧有一种朦胧的疏离感。
“还有都这么久了,浮光怎么一直都没有消息,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尤宫,我要听实话。”姜凝凝质问道。
尤宫清冷到不近人情的幽眸微动,沉默了半晌,说道:“一般情况下,被引力吸走的人可以很快找回来,就算当时找不到人,最多三两天也可以搜寻到,否则,太空防护服里的氧气就将耗尽。”
姜凝凝好像一瞬间门被人掐住了脖子,久久的喘不过气来,房间门内悄无声息,安静的让人觉得害怕。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的,这段时间门她几乎睡醒一睁开眼,就会拉着扶萦问,今天有浮光的消息了吗?搜救队搜寻到哪里了?
每天她都揣着慢慢的激动与忐忑等着扶萦的回答,而扶萦总是轻飘飘的说,还在找还在找,然后飞快的用新话题掩盖过去,像极了心虚之人慌乱下顾左右而言他。
她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感受到他们的隐瞒,只是她心里依旧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
浮光可是ss级虫子啊,身为侍虫他几乎各种本领加身,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平安的回来。
可尤宫却说,浮光身穿的太空防护服里的储备氧气,早就耗尽了。
这几乎就是判定了他的死亡,一个人在孤寂冰冷的太空里,感受着氧气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活生生的窒息而死。
“就、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她声音颤抖,好像一根即将破碎的丝线。
尤宫清冷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沉默。
最后一层侥幸的薄纱被尤宫戳穿,姜凝凝几乎坐不住了,脸色惨白如纸,眼眶酸涩泛红,胸口涌起难以抑制的阵痛。
“你出去吧。”姜凝凝颤抖的声线带着哭腔。
尤宫无欲无情的眼眸染上一抹不忍,苍白的指尖微动,最后还是忍住默默地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姜凝凝眼中的泪就再也克制不住的滑落,趴在桌子上嗡声大哭起来。她当时抓住他就好了,她怎么就没有抓住他。
扶萦端着晚餐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外,他当然也听到了姜凝凝的哭声。
浮光的结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氧气周围有没有落脚的战舰,他必死无疑,可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姜凝凝。
毕竟浮光是王的宠侍,让她知道了他的死讯,她一定伤心,伤了心难免就会伤了身子,像现在这样失声痛哭。
看着浮光被引力卷走的时候,扶萦心里是阴暗的开心过的。
他当时有能力拉住浮光,却故意没有拉住他,反而恶毒的想他就这样死了最好,早就应该把这个位置腾出来让给新人。
可当他听到姜凝凝哭声时,扶萦突然无比后悔。
原来浮光的死,会让她这样痛苦难过。
扶萦心中像被火烧一样,难过煎熬,曾经那一丁点的窃喜,都在听到哭声的这一刻消散,他想让王永远开心快乐,而不是被痛苦折磨。
“王,别伤心了,身体要紧。”扶萦走到姜凝凝身边,伸手轻抚着她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薄背,那样纤弱,仿佛一碰就碎,恨不得一把搂入怀中。
“你走开,不要管我。”姜凝凝哭地不成样子,哭声里夹着断断续续的话,泪水打湿了她的脸,眼眶又红又肿。
看见她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扶萦更加不可能离开,他跪在姜凝凝的面前,紫眸中尽是无法言喻的痛:“王,您不能这样,你的身体才好,不能因为浮光——”
“我让你走开别管我,你听不懂吗!”姜凝凝用力一踢。
扶萦倒在地上,脆弱的蝶翼在撞击之下差点被折断。
“......对不起,我、我、”姜凝凝的泪水还坠在眼眶里,自责后悔的伸出手想要扶他。
但扶萦却躲开了她伸出的手,受伤的蝶翼软软的耷拉着,他忍着蝶翼传来的痛楚低顺的像条被驯服的狗,温驯的跪在姜凝凝的脚下,捧起她的足尖放在胸口上。
他的脸色很苍白,紫眸全是脆弱卑微的祈求::“是我的错,王,求您把所有的怨苦都发泄在我的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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