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鹿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可是每天每天都处在煎熬中。
又是一个下班时间,薛晨开着车回去,出乎意料的没在楼下遇见时见鹿。
她松了口气,这段时间时见鹿的出现给了她极大的困扰和麻烦。
等到她停好车走到公寓门前,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扫到了旁边的花坛后的一角身影。
下午六点,正值黄昏时分。
天色黑沉,乌云聚成一团,正在飘着小雨。
如果不是露出一小块衣角,薛晨根本就没注意到花坛后还有个人影。
她烦躁地转身,看向那处,语气里满是不耐和烦躁,“时见鹿,我是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再来找我。你番四次的来这里,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
回答薛晨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在做什么?”
她疑惑的走了过去,视线所及之处是时见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模样。
“时见鹿,你怎么了……”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薛晨打了个哆嗦,去把病房里的窗户关上,病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然后猛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时见鹿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处境。
“薛晨?我怎么了?”手背冰凉,隐隐作痛。
时见鹿低头看了一眼,在输液。
消毒水味道争先恐后的涌入鼻端,时见鹿难受的打了个喷嚏,头晕脑胀。
薛晨从窗边走过来坐下,面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柔和了几分。
“你晕倒在我公寓楼下,医生说你最近忧思郁结,加上天气不好,感冒导致的晕倒。”薛晨边说边给她倒了杯水,“喝口热水。”
她的态度一改这几日的冷漠,变得温和平静,倒是让时见鹿有几分受宠若惊,心里慌慌的,挣扎着坐起来喝了一大口。
“薛晨,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这么晚还要麻烦你…对不起。”
时见鹿小心翼翼的道谢又道歉,薛晨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这番话有些无动于衷,说着自己想要表达的话。
“时见鹿,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薛晨的话一问出口,病房里安静极了。
时见鹿端着的半杯水差点洒到自己身上。
“什、什么?”
“我看你每天都来找我,风雨无阻,你爱我吗?”薛晨继续问道。
“爱啊。我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直到说到这里,时见鹿才总算是有了几分色彩和精神,“薛晨,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那个时候我不懂什么是爱,一直都在挥霍你对我的好,可是我现在知道了。知道什么是爱,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时见鹿任由水杯摔在地上,发出啪嗒的脆响,也要去紧紧拉住薛晨的手,诉说自己的感情。
“我爱你啊。真的爱你。薛晨,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薛晨看着卡着自己神色激动又真挚的女人,心头莫名的相信她可能是真的爱自己,只是这份爱里到底又掺杂了多少其他的东西呢?她说不清楚。
“你爱我,可是我却不想要你这份爱了。”薛晨认真的说:“你每天都来等着我,这不是我想要的。你逼我重新接受你,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那这种爱恕我不能接受,永远不可能接受。”
时见鹿愣愣坐在床上,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话。
这是她从没想过,薛晨会说出来的话。
可是又那么的让时见鹿觉得羞愧。
薛晨起身,看向她:“对我而言,爱不是索取,是付出。”
“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留下时见鹿一个人在病房里看着她离开,这一次她没再凄惨的叫住薛晨了,而是自我反思的坐在床头,喃喃自语:“爱不是索取而是付出,付出吗?”
她难道一直都做错了,薛晨才会不接受自己的吗?
付出…付出。
时见鹿想到了以前对自己很好的薛晨,那个时候她也是在默默付出,自己甚至都不爱她,可是她却一直都对自己很好。
时见鹿就这样想了好久,总算是有了一定啊感悟。
薛晨说的对,爱是付出。
只有用真心换真心,才会得到爱。
……
两天后,时见鹿收到了所有的调查资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完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上一辈的事情一直牵扯到了她和薛晨身上。
她从医院回来之后也没再去找过薛晨了。
因为薛晨说自己的出现已经让她不方便了。
时见鹿就算再想要和薛晨在一起,听了她的话,也不敢再找过去,再则就是她对薛晨的有关“爱”的理解很是赞同。
既然想要和薛晨重新在一起,目前最重要的的确不是对她死缠烂打,而是解决其他的一切困难,最后再干净的走到薛晨身边让她选择。
时见鹿深刻的明白了这一点。
资料上用字句平铺直叙的描述了薛礼和时媛相关几个人的大半辈子。
时见鹿看完之后久久无言。
她在这段时间的调查中已经知道了几个大人之间的诸多因果关系,如今看了资料才算是彻底把几个人的纠缠脉络理清楚了。
当年薛礼为了不让家里人继续针对时媛,才和时媛分手的,分手后结婚,嫁给了薛令旭。
而时媛为了报复薛礼,转头就和江律结了婚,偏偏四人都还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薛礼和时媛都对彼此曾经的那段感情闭口不谈,至少两人的丈夫是完全不知情的。
谁都没想到她们会有一段感情。
四人出国旅游,也就是在这一次的旅游中薛令旭和江律一同掉落了山崖,只留下两个悲痛绝望的女人。
警方调查后给出的结论是两人失足掉落山崖。
后来薛令旭的遗体找到了,但江律的遗体却一直没有找到,最后国外警方以失踪结案,之后再也没有别的进展。
时媛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选择了出国,生下女儿江芙。女儿岁那年不知所踪,也是从那开始时媛精神出现了极大的问题,后来她精神状态好转一些,又领养了时见鹿。
时见鹿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资料上,心里有些奇怪。
她的前半生概括在纸上也不过是简短的几句话罢了。
所以她这一生更该活得开心快乐,不辜负自己。
资料后半段是写的江芙。
江律摔下去之后没有死,一直在暗中注视着时媛,想要报复她。所以才会偷走女儿江芙,利用江芙威胁时媛给他钱赌博,花天酒地。
这些年他不停的折磨着时媛,也虐待着江芙。
资料上显示的内容和时见鹿从时媛那里听到的很相似。
只是江律和薛令旭掉落山崖的具体经过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知道。
恐怕到现在为止江律和时媛都在纠缠不清,背地里有什么阴险的计划。
调查的资料下一页被时见鹿翻开,她扫了几眼,是有关江律江芙的详细情况。
越往下看,她越觉得不敢置信。
江芙竟然……
这几天连续下着雨,外面的冷风吹在身上还挺冷,时见鹿打着伞,朝着和江芙约定好的咖啡厅走去。
路上行人不多,五颜六色的伞给昏暗的天色带来几分斑斓。
时见鹿脸色平静,这几天她报了一个健身班,也开始继续上自己的兴趣班,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她推开门走进咖啡厅,门口的自动响应器发出甜美的声音,“欢迎光临。”
站在门口看了一圈,轻而易举找到了坐在落地窗边喝着咖啡看向外面的江芙。
相比之前的几次见面,她们好像从来没有单独坐在一起面对面谈过话。
时见鹿落座,让服务生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捂着杯壁才觉得暖和了一点。
“又见面了,江小姐。我是时见鹿。”
江芙本人是个漂亮精致的大美女,五官柔和温暖,整张脸的轮廓很钝,可是却又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和时媛很像,都是温婉这一挂的,也可以说时见鹿也是这一挂的。
只是可能江芙从小就跟着父亲江律生活在国外,看了资料时见鹿了解到她其实一直都在被虐待,甚至被残害,所以前几次在公司见到的江芙都是一脸明艳动人的妆容,略显强势和妩媚气质,和此时此刻这个素颜的江芙不太一样。
“我知道,时见鹿小姐。”江芙面色平静的看着她,“之前不是没有见过,虽然没有正式打过招呼。你今天找我出来要说什么可以说了吧?我等会儿还有事儿。”
时见鹿抿了抿唇,直言不讳得让江芙都有些诧异。
只听见时见鹿说:“我派人查了你的资料,知道了你的事情。”
江芙颂了耸肩,“所以?”眼底却带着几分防备和警惕。
“时媛这些年对我虽然算不上很好,可是也养大了我。”时见鹿喝了口苦咖啡,眉目微敛,“只是她现在不要我了。”
江芙眼神微动,没吭声,一眨不眨的盯着时见鹿,心里猜测她今天找来的目的。
她不信时见鹿突然约自己出来单独见面就只是说这些有的没的。
“时媛很在意你这个女儿,有了你她也不想要我了。”
江芙问道:“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个?你很嫉妒?还是想要怎么对付我?”
时见鹿没回答,自顾自的说着自己这一次见面的目的,“时媛想要我手中的股份。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拉锯,因此也牵连到了薛晨身上,我不得不管。你应该知道,薛晨是我的爱人。”
“时媛手里握着薛晨妈妈的一点把柄,我不想让她在薛晨面前说些什么,于是也威胁了她。如果她对薛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会对你做什么。”
江芙愕然,惊讶的看着时见鹿。
这人还真是……坦诚得让人难以招架。
“我和你妈妈现在达成了共识,我不对你做什么,她也不会对薛晨做什么。只是她想要我手中的股份,我不知道真的是她想要,还是她背后有什么其他人。”
江芙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人,眉头紧皱,“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合作。”时见鹿面不改色,“时媛要我的股份,我肯定不会给她。这个公司本就是薛氏的,是薛晨的。现在我手中有很大比例的股份,如果我没猜错,一直在时媛背后威胁她要钱的人是你的父亲,江律。”
“你的遭遇我调查到了,难道就没想过摆脱他?”
江芙心头跳了跳,没作答。
“你肯定也不会想要让江律一直拿你威胁时媛吧?而且你现在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能摆脱江律。到最后,他会把你和时媛都拖垮。”
江芙一脸警惕怀疑地看着时见鹿,“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就为了那个薛晨想要掺一脚?还是说你有别的目的,因为我妈把你抛弃了?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公司万一我也想分一杯羹呢?”
时见鹿没承认也没否认,“你好好想想。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你和时媛可以摆脱江律这么多年的操控和威胁,我也可以让薛晨安然无恙拿到公司。我知道你对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很奇怪,我很相信你。”
江芙心头微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的谈话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着,时见鹿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而江芙却是防范心很强,不相信她的话,总觉得时见鹿别有用心。
江芙离开的时候还保持着对时见鹿的怀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时见鹿又在咖啡厅里坐了一阵,吃了一块小蛋糕才离开。
……
薛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时媛脸色难看地压低声音在怒吼。
“我没钱,没钱。我的钱全都被你拿走了。江律,才给你的两千万这么几天你就用完了?”
江律在那头丝毫不惭愧的答应,“这么一点小钱,能用几天?你手头的股份不止卖了那么一点钱吧?还有你那个养女的,全部拿来卖了,我要五千万,五天之内转到我卡上。”
“五天之内没见到,你就别想见江芙了。我看你对那个小贱人关心爱护得很,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那不是我的股份,是在时见鹿名下的股份,我怎么卖得了,五千万我去哪里转给你——喂,喂?江律?”
时媛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气急败坏的怒踹了一脚桌子,脚背生疼。
“江律。江律。”
就知道吃喝嫖赌。
他该死。
该死。
紧接着,下午的时候时见鹿就接到了时媛主动打来的电话。
本来还存着最后一分期待的时见鹿在听到时媛打电话找自己是为了要钱之后,这一点期待和希望彻底抹灭了。
“我没钱。”她一颗心哇凉哇凉,再也不对时媛产生期待了,“股份也不可能给你。”
时媛眼神一狠,为了不让江芙再离开自己,她不得不这样做。
“薛晨的事情看在你做了我二十多年的女儿份上放过她,你难道想让我当她的面把她爸妈的事情好好说清楚?”
时媛这番话完全就是威胁了,“你好好想想。”
时见鹿眼皮狠狠一跳,心里漫上细细密密的疼痛。
“股份是薛晨的,我不会给你。”她根本就没想过把股份给时媛的这个可能,“如果是为了股份的事情,不要再联系我了。”
似乎看出时见鹿不会答应转给自己股份,时媛急忙喊住了她。
“时见鹿。你就不怕我把薛礼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薛晨怎么样你也不管?。你说她会不会更记恨我,从而彻底厌烦了你?”
时见鹿心里一动,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薛晨知道她妈妈的事情,也不想让她知道上辈子那些恩恩怨怨。
那些事情为什么会牵扯到她们下一辈来啊?
“除了股份,你要什么?”
时见鹿一开始就点了录音。
“股份你不给是吧,没关系。我要钱,五千万,转给我。我就不给薛晨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时见鹿眉头一皱,“五千万?你要这么多做什么?之前你手中的那一点股份已经被你卖了吧,你把钱给谁了?江律?还是江芙?”
时媛不耐烦的问道:“我就要五千万,其他的和你无关。五天之内转给我。否则薛晨会收到一份有关她爸妈的资料。”
时见鹿看着通话中的记录,脸上似明似暗,情绪格外复杂。
不能被时媛一直这样威胁下去……
她必须反击,绝不能让薛晨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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