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黑暗凝视[刑侦] > 99. 第 99 章 你抓我来这里,到底是为……
    满是冲击力的画面朝许婠涌来。


    她握住石头的手微微一顿。


    “妹儿?”


    环卫工人的声音响起。


    许婠回过神,对方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要纸不?”


    石头上的血迹在指腹留下鲜红的痕迹。


    许婠收敛神色,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扯出一丝笑:“谢谢。”


    她招手重新打了辆车,绿色的车身在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又关闭。


    许婠靠在后座,车窗外一闪而过在树影交错中,静静矗立的警局。她的目光变得幽深又平静,脑海中闪过鲁琳那张高昂着微笑的脸。


    少女的笑容穿过重重人群,落在许婠眼中。又逐渐定格褪色,倒在满是血泊的地上。地上有一把枪,枪握在另一个蜷缩躬身,膝盖半跪在地上的人手里。


    那人的手里全是血,从手上看不出年龄。头微低头,贴脸的齐耳短发被汗水和血水混合,像一副面具粘黏在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死里逃生后的后怕。


    许婠认识那双眼睛的主人——那是苏白的眼睛。


    即便那双眼里,曾经的机敏纯真不再,但许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鲁琳和苏白……


    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进行了一场生死较量的搏斗。


    这场较量的挑起者显然是鲁琳。只是胜负无常,她死了,而苏白,还活着。


    矗立在街道一侧的警局,早已被远远甩在车窗外。


    许婠收回目光。


    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


    本该在少管所的鲁琳,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对方和苏白搏斗时的面容和今天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至少证明,这场搏斗的时间不会发生在对方服刑结束出狱后。


    而苏白,许婠注意到他的头发长长了。少年的身形瘦了很多,但身高没有明显变化。苏白失踪前还是接近寸头的长短,而画面里的苏白,头发却已经齐耳。


    她基本可以判定,那是几个月后的苏白。


    他不是单纯的被拐卖,甚至碰见了鲁琳。


    这起失踪案,很可能不是偶然事件。


    跟覃安有关吗?还是和背后那个神秘人有关?


    许婠的脑子像汹涌的暗潮,乱成一团。可越是乱,她面上越是平静。


    汽车依旧在缓慢行驶,窗外的街景不停变幻,最终停在一间有些陈旧的门面面前。


    这是数月前,同样就读于立德中学,那名失踪的初一女生的父母临时租住的门面。


    许婠付钱下车,脑海里混乱的暗潮平息,她看着门面门口立着的那块成人高的寻人启事立牌,理出一条新的思路。


    ……


    四个月前,立德中学的一名初一女生石晴雨,在放学途中失踪。


    警方在接到报案电话后,第一时间调取的监控,然而很可惜的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有时候没有信息,反而也是一种信息。


    凶手熟悉石晴雨的基本情况。和苏白一样,对方消失在自己经常路过的必经地。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去网吧,一个是回家。


    许婠好奇的是,凶手寻找这些孩子的判定标准。


    性格?身体?家庭?还是别的特殊原因?


    她走到寻人启事立牌面前。


    许婠来之前,已经跟余时年了解过石晴雨家的基本状况。石晴雨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宠爱,对方失踪后,石晴雨的父母更是为了方便找女儿,在失踪地附近租下这间门面。


    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希望某天石晴雨自己回来,或是有好心人发现线索,能更方便第一时间找过来,而不是跑到自家管理严格的小区。


    这对父母的爱女之心,体现在细节的方方面面。


    许婠还没阅读完面前的寻人启事,门面里,就有人走了出来。


    是个有些驼背的老奶奶,对方戴着老花镜,目光看见许婠时,短暂地亮了下:“你好,小姑娘,方便问一下你是有我家孙女的线索吗?”


    许婠摇头。


    老人的眼睛又黯了下来。


    许婠说:“我朋友姐姐的孩子也是立德中学的,他也失踪了。”


    ……


    跟苏白情况相似的案子,除他以外,还有四起。许婠和石晴雨的奶奶聊完后,又相继去了其他三名失踪者的家。


    表面上,几人失踪前的情况差不多,在学校的风评也相差不大。唯一不同的是,苏白是单亲家庭,其他三名失踪者父母双全,彼此感情也不错。至于最后一名……


    下午五点,出租车停在郊区一处略显荒凉的建筑前。


    “妹儿,到了。”


    许婠下车,她抬眸,“圣心孤儿院”五个大字映入眼帘。


    最后一名失踪者……是孤儿。


    孤儿院的院长庄梦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衣着朴素。对方单身,至今未婚,一直致力于慈善教育事业。


    于她而言,孤儿院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提到那名失踪的少年庄鹏飞,庄梦的眼眶微红:“小飞很乖,他是我办这个孤儿院最早一批救助的孩子。从幼儿园到高中,几乎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可能不知道,这两年来,我从来没放弃过找他。包括他的这些弟弟妹妹……”


    许婠从庄梦的口中知道了不少庄鹏飞的事。


    对方在两年前失踪,也是五起案件中第一个失踪的人。


    庄鹏飞失踪时刚好上高一,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对方今年刚好高考结束。


    提到这个时,庄梦惋惜地叹了口气:“他一直很争气,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拿奖学金,还经常自发给其他弟弟妹妹补课。如果他当初没有失踪的话,今年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补课。


    许婠记下了这个关键词。


    又问:“我可以见几个跟庄鹏飞关系好的小伙伴吗?”


    说到关系好,庄梦第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人缘很好,孤儿院里的人基本上跟他关系都挺好的。你要我挑几个人的话,我还得想想……”


    许婠听到这话笑了下:“没关系。”


    庄梦最后还是推荐了几个人给许婠。


    同样身为失踪者的家属,庄梦理解许婠的心情。等许婠和几个孩子聊完,她送对方出去时,还笑着道:“看来你这个朋友对你来说很重要。”


    为了普通朋友做到这份上的可不多。


    庄梦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只要不提到庄鹏飞,她大多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许婠对这种无私奉献的人,总有种莫名的敬意。


    她没有反驳庄梦略带打趣的话,离开前,目光扫过对方身上有些发旧的衣服,开口道:“庄院长,我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救助机构进行捐助,但一直没挑到有缘的。我想问一下,你们这边有捐助渠道吗?”


    庄梦明白许婠的意思,她没有错过许婠扫向她的目光,摆摆手道:“你别看我穿成这样,其实我们院一直有接受定向的捐助,现在已经不对外接受额外捐助了。”


    许婠愣了下,点头示意跟对方再见。


    ……


    这一天下来,许婠跑了很多地方。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客厅的灯亮着,打开门就是饭菜的香气,余时年已经先一步回来。


    “回来了。”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婠的思绪却猛地一下被拉回今天早上看见鲁琳时的那幕。


    这一天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鲁琳那边,就提供了一条全新的线索。


    但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余时年没发现许婠的踌躇,他起身,问:“饿了吧。”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


    “趁热吃。”


    “嗯。”


    许婠坐下,余时年陪她坐在餐桌旁。


    桌上的菜大多是她爱吃的,两人一起住了大半个月,不知不觉余时年已经掌握了她的饮食喜好。


    “你不吃吗?”


    许婠夹了一块排骨,扫了眼基本摆在她面前的菜。


    “在警局吃了。”余时年说,但还是起身拿了双筷子,“也可以陪你吃点。”


    许婠不觉扯了下嘴角,反应过来这桌菜多半是对方回家特意给她做的。


    她在外面跑了一天,他担心她没吃好。


    饭桌半空的吊灯发出淡黄色的暖光,光晕倒映在桌面,勾出两道拉长交叠的影子。


    许婠萦绕在心口一天的阴霾,无知无觉地散了些,似乎也沾上了些许暖光。


    “今天不顺利吗?”


    话头最终还是由余时年提起。


    许婠夹菜的手在半空顿了下,又放回碗里。


    “谈不上顺不顺利。”


    她把今天去过的几家失踪者的情况说了一遍。


    “表面上来看,五名失踪者没有明显关联。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也有好有坏。父母的感情状态,从离异,到单亲,或是相濡以沫……抑或者被父母遗弃的孤儿状态。看起来,似乎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相同点。唯一的共同处,正如李博宁所说,称得上共同点的,基本在于他们的失踪方式。以及……”


    许婠的眉头不觉蹙成一团。


    “失踪者本身……他们在学校的风评都很好。除庄鹏飞外,另外四名失踪者成绩虽然不算名列前茅,但性格都很好相处。特别是庄鹏飞,他是里面唯一一个孤儿,即便在孤儿院这种相对复杂的环境,身边的孩子也很喜欢他,他还会利用闲暇时间给孤儿院的其他人补课。”


    许婠说到这顿了下。


    余时年瞧出她面色不对:“庄鹏飞……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许婠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是两年前第一个失踪者。一切都是从他开始……”或者说,不止从他开始。


    她的思绪飘远,嘴上却不由道:“我想不明白。”


    余时年:“?”


    许婠说:“有很多问题都想不明白。那个人抓他们,是为了什么?”


    犯罪吗?


    她不自觉想到鲁琳。但从两年前失踪的庄鹏飞到最近的苏白,她今天去几名失踪者的家里看过他们的照片,这几人给她的感觉和鲁琳很不同。


    如果说那个人或者那个组织,想像当年教唆丁黎一样,迫使这些原本没有犯罪的孩子犯罪,这一点似乎说不通。


    至少从她接触过的苏白来看,丁黎、鲁琳是完全可以划为一类人的,他们原本就有犯罪倾向。苏白却不是……


    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点,也没有关联。


    许婠第一次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即便知道了苏白几人的失踪很可能跟背后那人有关,却又理不出明确的头绪。


    “许婠?你刚刚说那个人……你是指谁?”


    余时年敏锐地察觉到许婠话里的不同寻常。


    “你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的眼里满是关切,许婠眸光闪动。


    恍然意识到,这句话,已经让他察觉到什么。


    悬在头顶上方的吊灯光影浮动,她动了动唇,眸光随着桌上对面的影子移动,声音莫名有些飘忽。


    “余时年,我在想,苏白的失踪会不会跟那个神秘人有关。”


    饭桌对面的影子顿了下,男人抬眸,目光正撞上不知何时直视着他的许婠。


    余时年的心脏莫名一跳。


    注意到,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


    今晚的月亮很圆,黑夜上空没有乌云集结,月光驱散云层,天空隐约还能窥见幽深的湛蓝色。


    许婠和余时年的这场谈话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这是一场难得开诚布公的对话。


    两人许久来,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乍一下如乌云驱散,透出些许光亮。


    但天气总是莫测的。


    位于蓉城郊区的另一处地点,云层是厚厚的灰黑色,天空看不到一点光。


    苏白绝望地看着在他面前露出全貌的男人,内心颤抖得连“完球”的吐槽也说不出。


    他强制压下内心各种不安的揣测,颤颤问:“你抓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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