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赤井秀一的担保,茱蒂也不会对眼前的女人放松警惕，毕竟那只是来自同事的一面之词,作为一名合格的检察官,她有自己的判断和应有的警惕。
露西亚看着坐在副驾驶上已经快冻僵的人，还如同一只警惕得快要炸毛的猫，不由得觉得好笑。
都上她车了,难道还能跑了？
汽车的暖风一时半会儿对茱蒂也不管用,她把自己刚刚买的那杯热咖啡递给对方：“给。”
对方没接。
“没下毒，我自己要喝的。”说完她将话做了调整，“算了，不喝你也拿着暖暖手,冻僵的手可把持不了枪的准头。”
这次茱蒂没有拒绝，那双已经冻得范紫的修长手掌接过咖啡，在绿白相间的纸杯的映衬下,好像颜色恢复了一些，更靠近了常人的健康。
“fbi这么穷了吗，没有车也没几件厚衣服。”露西亚重新挂挡,从后视镜中看向只穿着件羊绒衫的茱蒂,在纽约州现在的鬼天气里穿着这玩意儿狂奔，也真是体格好,“去哪儿？先说好,就算你不说去哪儿,我也不会送你去fbi总部的。”
做好事归做好事，做好事把自己给送进去了可不好。
“你要送我?”茱蒂有些不可思议。
闻言，露西亚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更加不可思议：“不然呢？和检察官在车上玩大眼瞪小眼，还是接受你的调查？”
“提前说明,情报交换还可以，但赤井秀一的就算了。”
那个胆大妄为的fbi卧底，在组织暴露后，没多久就将势头反扑，利用已有的信息，反向捕猎组织里的成员，甚至将自己赤井秀一的大名也在活动中暴露了个干净。
很厉害，但好像又不多——
茱蒂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咖啡，她能上来，除去没别的办法，自然也是以为对方是有一场交易要做，毕竟黑衣组织的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总不能这位香槟也是什么心存善良的卧底，或是有天突然良心发现了。
“你想知道什么？”她问。
露西亚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道：“我本来是想停下来休息的，毕竟雪太大了，你不想走也可以哦，我不急。”
说着，又把手刹拉了回去，确实要做出一副等到死的样子。
茱蒂沉默没多久，就报出了一个地址。
“酒店？约会吗？”露西亚偏过头，有些八卦。
她知道那个酒店算是官方合作的地方，经常接待一些外事，估计有fbi接应。
“公事。”茱蒂没多说。
她原本是和同事追捕一个罪犯的，是黑衣组织的一个成员，而且是有望升为代号的成员。因为行动太过匆忙，她当时没来得及穿上外套，而在对方弃车逃跑进入一个狭窄区域后，她也只能跟着跳车追过来。
谁知道对方对这片区域过于熟悉，男女之间到底也有体力差距，她给追丢了。
现在需要的是找到一个稳定的地方，和同事还有指挥中心重新接应上。
“哦哦，理解，理解。”露西亚确实说到做到，又重新将车辆启动，将火红的跑车缓缓开了起来。
可惜跑车在平日里速度极快，但在这种雪天里，它的低底盘反倒是成了累赘，只能在雪堆里缓慢前行，生怕出现什么危及人命的差错。
“……你把我送到城区随便一个宾馆就行了。”茱蒂忍不住说，她不觉得这个车能跑多久。
露西亚上下扫了眼她的行头：“你有钱？”
茱蒂为了行动身上什么都没带，最值钱的——可能就是他们fbi的通讯器。
“我的同事会接我的。”
“然后让他们来抓我？”感受到车中气氛的突然一凝，露西亚忍不住笑道，“逗你的，要真抓我，你早就通知了不是么。”
“怎么，赤井秀一在你面前说我好话了？”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
一般女友不会和前女友讨论男友的事，同样的，如果前女友和前前女友讨论前男友，那么话题几乎九成都是对那个男人的共同吐槽。
茱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她在工作中会英勇，会专心，在生活中对同事朋友也会关心有加，但对这种抓马事件并不怎么得心应手，更别说话题的另一方还是位危险人物。
赤井秀一接近对方的目的是不纯的，可让她昧着良心说同事的不好也有些困难。
“很完美，对吧？”露西亚一眼就看出来茱蒂在想什么，不是后者的情绪管理不好，而是她对这些fbi的理解，“能力和性情无可挑剔，即使对于敌人也会给出最客观的评价，同样抛开私情，没办法对他做出不公正的评价。”
“嘛，你们这些fbi的人品还是过于高尚。”
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中欺骗感情和利用这种手段有什么对与不对的。
爱情就比其他东西高贵了？
小孩子才信的童话故事。
“我现在有些理解他为什么对你的评价那么高了。”咖啡杯中冒出的热气给茱蒂的眼镜蒙上一层白雾，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仅此一次而已。”
“嗯？什么？”
茱蒂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认真：“就这一次，如果下次碰到你……我会对你进行逮捕。”
“噗，在我的车上说这种话？”
“有什么不可以吗？你在开车。”她的语气平静，“一换一的对象是你的话，也不是不值。”
和赤井秀一搭档过的fbi检察官，不可能是什么草包子，更别说她现在已经缓过了劲儿，在没有束缚的情况下，和露西亚做到极限一换一的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狠劲儿倒是有些让人出乎预料。
“不管怎么样都要抓吗？”
“只要你还在这个组织。”茱蒂的神色平淡，“这是我的工作。”
fbi基本都有专项组，她所专业侦办的就是黑衣组织的案件，其他的事务都有其他专组负责，还轮不到她。
“哇哦——真厉害。”说着，露西亚一踩油门，把速度提高，车胎加速转动，又卷起一堆雪，“别说赤井秀一，我也喜欢。”
“叙旧以后再谈，但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后面那个白色马自达，你眼熟吗？看起来像是跟你的。”
茱蒂端详了副驾驶旁的倒车镜片刻，后面那辆白色马自达正以不紧不慢地速度缀在他们后面。
“不……”她迟疑道，“不是fbi的。”也不是她认识的人，她更没什么仇家。
但如果是组织的车……
茱蒂猜测：“或许是跟你的？”
也不是不可能。
组织里的人多少对一些东西都有所专情，有的是惯用枪，有的是惯用车，当然也有像露西亚这种什么都行的另一种极端人士。恰好，她对某些人的喜好也有所耳闻。
就像琴酒的万年爱车保时捷365a，那位波本……据贝尔摩德所说，那家伙开马自达rx-7也比较多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看来茱蒂警官的旅程要告一段落了。”
最终还是没有把茱蒂送到她所说的目的地，只是踉跄开出了荒芜的郊区，走到了人烟繁多，好不容易有了城市气息的地方。
老天并没有可怜行人的辛苦，反倒是把雪下的更大了。露西亚对于茱蒂把咖啡端走的行为没有说什么，反正上面也没她的指纹和唾液，查不出什么。
跟在她后面的车速度也不敢快，等她终于把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在一个室内停车场里安顿下来，半只烟的工夫，那辆白色的马自达才顶着同色的雪，亮着独眼的车灯开了进来。
这是搁哪儿给磕着了？还没去修？
露西亚抖了抖扫车顶雪的手拖布，和一旁停下的车打了个招呼。
“哟。”
西装革履的金发女郎，一手持拖布擦车，一手抽着烟，景象着实有些奇怪，有一种荒诞的滑稽。
哪个老板会自己擦车？开车的都少，更别说是贝琳达这种人给别人开车。
安室透倒是兴致勃勃，没管对方的招呼，停下车先兴师问罪起来：“放走——不，帮助fbi的检察官逃跑，香槟，这件事我要怎么和上面汇报呢。”
波本的心就和他的肤色一样黑，这点露西亚是清楚的，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换一个像基安蒂那样心直口快做事冲动的，茱蒂估计都成组织的枪下亡魂了。
那不是她护不护的问题，是没有机会。
“哈？什么fbi？”说完她才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蹭我车的金发美女？”
“你搞错了吧，那家伙没有一点警备心，手上连茧子都没有。”
“fbi也有文职，这种辩解可不能为你的嫌疑开脱。”一般人或许会先问，你怎么知道对方手上连茧子都没有，但那对安室透来说不重要。
他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解决也好，接近也好，一个和香槟碰面的机会。
要知道这家伙和琴酒对朗姆的人防的可不是一般深。
“是吗？”露西亚停下手里的动作，面向波本不由得歪歪头，“我还觉得我这个理由没什么问题，毕竟我对她的判断的确是安全无害的。”安全无害的fbi。
“倒是你，波本。”
“明明知道对方是fbi，为什么不和我联系，而是看着我放走她，甚至也不追上对方，反倒是跟着我来到这里。”
“雪太大了，那种事有手下的人去做，我何必冒那种险。”波本笑得危险，“毕竟捉住你这种叛徒的任务更重要啊。”
这种逻辑没错，在组织里，抓老鼠可比抓警察重要多了，毕竟警察就在那里，抓了一个还有无数个，放在那里暂时也没什么威胁，老鼠就不一样了。
“听起来没错。”露西亚手撑在白色码字的的车顶边缘，俯下身靠近，看着那双势在必得的紫色眼睛，笑得肆意又狂妄，“如果我真是叛徒或者卧底，你又能怎么办呢，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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