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的检查来得很快,而且很突然，在传来宫野明美的死讯后没多久，琴酒的电话就突然而至。见面时,这位冷面杀手一改常态,整个人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连嘴角都比平时有上扬零点几的度数。
“心情很好？什么喜事？”露西亚在车上坐了一路，实在忍不住地问。
琴酒没理她，老神在在的靠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直至在快进入实验室时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毛病。
露西亚面上兴致缺缺，一副对琴酒的嫌弃,心里却忍不住担心起来，这家伙……总不会是明美没死的事露出马脚了？波本那家伙怎么做事的。
或者……这次是针对志保？
她的猜测不无道理,在栗发的研究员从实验室中出来时，对方面色憔悴，连平日里整齐的衣领都有些凌乱,眼下是深深的淤青，看起来疲惫至极,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怎么是你。”见到来人，琴酒不满道。
“目前这个项目能负责的人只有我。”宫野志保双手插兜,神情冷漠,是难以融化的坚冰,“用不着多心,我不会因为其他事影响工作。”
“你的助理呢？”琴酒并没有看到实验室里多余的人。
宫野志保眼神也没给一个：“死了，你忘了？”
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露西亚只好出来打圆场，争做一只积极实验的小白鼠。
“不求你请我吃饭，看在我这么积极受虐的份上就别给我甩脸色吧。”露西亚厚着脸皮说,琴酒只是冷哼一声，没多给她眼色。
如果说他们俩之前的关系还算勉勉强强，现在已经有了跌至冰点的意思了，但无所谓，归根到底都是塑料同事情。
像琴酒和朗姆那样的人，到底什么值得他们忠心——boss？可boss又是凭借什么？
单纯的钱无法收买的吧。
不等露西亚多想一分，她就被宫野志保带进来监察室，在琴酒没法看到的角度里，她在手指擦肩而过时，轻轻敲了对方的手背下，示意宫野明美没事。
早在宫野明美行动的那天开始，宫野志保就被收走了所有的通讯工具，她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信。
察觉到手背上的冰凉感触，宫野志保手上的动作没有变化，在光线下隐隐泛青的眼睛深不见底，蓦地看向露西亚：“做好准备。”
看样子和状态倒是和平时一样。
希望这孩子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吧……
西雅图一年里半年在下雨，半年都是太阳，最近开始连续出现晴天，也代表雨季要结束，又一年的晴天马上到来。在自家的阳台上，露西亚罕见的泡了茶，好招待这位挑剔的客人。
露西亚和波本做的交易很简单，她答应和波本的交往，波本帮她救下宫野明美，听起来是个很不划算的买卖，对方亏了不少，冒着被组织视为叛徒的风险，只为博美人一笑。
但波本自然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他自然不会告诉露西亚宫野明美的去向，而是把这个筹码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里，时不时给露西亚一封宫野明美的亲笔书信，看后即燃，证明那位从小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姐，现在依然安全无恙。
至于过得好不好就难说了，要取决于露西亚的表现。
这家伙活脱脱的小说黑化反派啊。
露西亚望着纸张被点燃后的橙色火焰，轻轻吸了口烟，完全不顾及身边不喜欢烟味儿的男人。
自然不会是什么狗血言情小说，怎么也是本商战，以宫野明美为人质，几乎能够牢牢制住香槟和雪莉两名代号成员。
虽然牵着香槟的这根绳的牢固程度有待商榷。
果然他们这些新加入组织的人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毕竟对组织的忠心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一瞬，那封不长的信件就化为了灰烬。
“我真的很好奇，那位宫野小姐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么上心，好让我学习学习嘛。”波本一手撑着脸，斜靠在椅背上，暖洋洋的阳光洒下，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金发和俊秀的娃娃脸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小天使，可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那么好听：“不管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女性嘛。”
算得上清秀的长相，还算不错的成绩，穿衣风格也是普通的日本女生的样式，宫野明美放在普通人里或许称得上声优秀女性，但放在组织里就不够看了，甚至连声有个性都算不上。
更不要说和她的天才妹妹比较——阅人万千，眼光奇高的波本看不上很正常。
“因为她是我的‘angle’。”露西亚说出来贝尔摩德的那套说辞，在波本的直视下，还是没把抄别人人设的事干到底，“也没什么特别的，以前聊天的时候答应过她，我这人最守承诺了。”
“而且她还算听话，会朝人露肚皮的小兔子，养久了也会有些感情，不是吗？”
“唔……”波本沉吟，似乎在思考她的话，没一会儿，他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那你和之前的那个男人——哦，我是说是卧底的那个苏格兰，也是这么承诺的吗。”
“伴侣不都会有什么海誓山盟么。”
然后露西亚在射击时眼都不眨。
“我很早就说过了吧，我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打听，别把你套取情报的那一套放在我身上。”露西亚笑得危险，红色的眼中满是冰冷，“你没听说过那种故事吗？”
“情侣分手，但是养的宠物还要分——伴侣这种东西，没有小动物重要是正常的吧？”
“而且你为什么会默认我和那个卧底有什么承诺，我和你有吗？”
话是这样没错，她能和波本因为利益妥协，自然也能和苏格兰露水情缘。
再追究就不好了，情报人员最重要的就是识趣。
波本微微颔首：“说得不错，倒是提醒了我，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有。”
“嗯？”
“一个承诺。”他端起茶杯，姿势散漫随性又不失优雅，配上他那身衬衫和马甲，倒是有几分影视剧里的贵族气质，“你恰好提醒了我。”
看起来倒是挺痴情的做派。
露西亚将目光从烟灰缸里的灰烬移开，随手将烟头碾在其中。
“我说……”她站起身，一个跨步走到波本面前，俯下身看他的眉眼，“你这家伙也太自我了吧？宫野明美是对我有些重量，但也就那样，其实不救都没什么问题。”
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在波本的脸上，让他感觉有些痒痒。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和苏格兰很像？”露西亚的指甲戳上他的胸口，因为她这一段时间一直很闲，就经常去楼下的美甲店晃悠，欧美风格的美甲又长又尖，都快成了能一下戳伤眼前人的利器，“长着张无争无求的脸，却每天眼巴巴的凑到我面前，就希望我看几下，最好恨不得一下子爱上你们——我看起来就那么傻？”
“不是我说，你们俩一个培训学校出来的吧，套路能不能变变？还是你们上司的指标就是我？薅羊毛也不能这么薅啊。”
露西亚以前也怀疑过波本很多次，但秉持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她到底还是没往那方面想，可随着接触下来，尤其是宫野明美的事，怀疑又跃上了她心头。
万一日本警方真就那么傻，把两个人都放一个组织？
今天她也就是顺着诈一诈，说不定就有结果了呢。
闻言，波本眼中有一丝光亮闪过，快得仿佛是别人的错觉。他低笑一声说：“有些痒……别说，看起来挺可怕，没想到戳人还挺疼的。”
他指的是指甲。
露西亚看向细长的椭圆状美甲，上面还是鲜亮的正红色，她平静地出声：“你之前的女友不是富家小姐么，怎么，你没习惯她的美甲？”
各国审美有所不同，国内大部分人也都喜欢自己本国的流行趋势，波本之前“恶名”在外，交往过的欧美名媛不在少数。
别说上床，不亲密接触都不可能吧？
除非那些经历全是假的。
“干活的时候留着毕竟不好，反正都经常换了，当时都是挑着卸了之后。”波本轻轻摸上她的指甲，甲油胶的质地很是平滑，“而且我当时不懂事，告诉她我不喜欢。”
“是么。”露西亚更是俯下身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瞬间回到了几个月前的车库，“可我怎么看，你都是没什么经验的样子，而且，对心上人迫切追求的人可不像你这么无欲无求啊，波本先生。”
“既然安室先生的情场经验如此丰富，”露西亚的脸缓缓贴向他，两人的呼吸直接交错，“不如直接证明给我，嗯？”
她所说的那位富家小姐，根本不喜欢做欧美风美甲，也就是重要场合时做做法式。
波本这家伙倒是把自己的渣男形象塑造的十足立体。
可惜还是不够了解女性。
有点痒。
中午的阳光正大，刺得波本有些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看着眼前动作暧昧，却神情淡漠的人，勾起唇角，伸手箍住对方的腰，狠狠地往下一拉，突然被袭击的露西亚一时没了支点，径直砸到了对方怀里。
“有什么不能的。”金发的男人肆无忌惮地把手放在她腰间，平日里纤细有力的腰肢的触感并不像想象中的一样，没有劲瘦有力的肌肉，反倒是有些绵软。
他有些迟疑地问：“你……是不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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