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蔡家别墅外,鬼哭声阵阵。
若是某个八字轻容易撞鬼的人从旁经过,就会倒霉地发现有一群鬼正围在蔡家别墅外面。
这些都是被邓雅无意招来的。
每回在蔡志明那受了气,邓雅就会回房烧香咒小人。她的纸钱祭品没有指明烧给哪只鬼,属于无主冥食,只要是路过的野鬼都可以吃。因此,吸引了不少野鬼在蔡家别墅徘徊。
野鬼们常年无人祭祀常年挨饿,遇上无主冥食都会疯抢。只是别墅里有老鬼震慑,他们打不过不敢进来,就在外面鬼哭狼嚎。
平时遇上这种情况,祝微生都会做好事给他们烧点,但这回祝微生包里没装纸钱,最后这些野鬼是被因为少看了一阵动画片的黑黝黝嘎嘎凶了一通,才作鸟兽散。
祝微生在蔡家的第一个夜晚,过得还算平静。
翌日清早,邓雅到楼上找祝微生。她看祝微生身上的白t恤像在看一块抹布,问他穿多大尺码的衣服,准备给他置办几身新衣。
在她眼里,祝微生浑身上下也就那张脸让她满意。
“你是我邓雅的儿子,绝对不能给我丢脸。从今天起好好表现,只要你让你爸对你另眼相看,咱们就能把你爸的东西从那小贱种手里抢回来!”邓雅眼中恨恨,转瞬又露出些得意,“你爸偏心那小贱种又怎么样,他那狐狸精的妈还不是进不了蔡家的门。这蔡家的正牌夫人,永远都只会是我邓雅。”
祝微生安静听着,眼睛始终落在手中的符纸上,手指灵活地叠着符。
邓雅见他这样就来气,“怎么还捣鼓你这些破玩意儿,赶紧把这坑蒙拐骗的行当给我扔了,以后不许再碰。知不知道你骗钱的视频传得网上到处都是,你爸这么生气,也是因为这个!”
“不是骗钱。”祝微生抬头,把叠好的符递给她,“我看你印堂发黑,这几天会有流血之灾,把这个平安符戴着。”
初见这位生母,祝微生就给邓雅相过面。邓雅八字极阳,一般的阴气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她三天两头烧香招鬼都没事。但也因八字的缘故,她脾气暴躁冲动易怒,很容易和人发生口角,继而引发肢体冲突。
但动不动就躲房间里烧香咒人的邓雅却一把拍开了符纸,“谁要这破玩意儿!我可是你妈,居然骗到你妈头上来了!”
祝微生看着落在一边的符纸,微顿。
看来她是自己有需求的时候各种烧香,自己不需要的时候这些就是骗人的东西。
“别整天搞这些没用的!”邓雅扔下话,“给我在房里好好待着,别出去给我丢人。”
邓雅端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下楼了。
邓雅一走,安静在枕头边当摆件的阿纸和魅魅一下子动了。两小只扒拉着床单跳下床,哒哒跑过来。
阿纸捧起比它脑袋还大的符纸,小心地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然后和魅魅一起冲着邓雅离开的方向龇牙。
它们讨厌对微生凶巴巴的人。
“别气别气。”祝微生收起符纸,把两小只捧到柜台上放着,“等把她的死劫解开,我们就不用再和她打交道了。”
他和邓雅虽是血缘母子,但彼此间并无感情,这次回来也是为还邓雅的生恩。等还了,他和邓雅之间的因果,差不多就两清了。
祝微生关门点香喂两小只吃早饭,顺便往打开的窗户外看了看。
黑黝黝作为一只引魂鸟,其实也可以吃祝微生烧的香。但它还是活物,更喜欢吃现实存在的东西。
它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一大早就飞出去寻早饭了,再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两小只刚吃完饭,祝微生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祝微生回头一看,是蔡钰。
蔡钰脸上挂着不屑的表情走进来,将祝微生暂住的这个房间打量一番,不怀好意地冲他笑笑:“这个临时收拾出来的杂物房,你住得怎么样?”
“挺好的。”祝微生说。
蔡钰一听,不由嗤笑,心想到底是穷乡僻壤长大的土包子,下一秒就听祝微生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肯定没有你的房间舒服。”
蔡钰面色顿时一变。
作为这个家里第二重要的男主人,蔡钰的房间朝向好、空间大,里面的装修也完全是按照他的心意来的,当然好。这个杂物房虽然也整洁,但空间小了不止一半,还没蔡钰房间的阳台大,而且连个独卫都没有。
祝微生这话什么意思?不会天真地以为靠着婚生子的身份,就可以把他的东西抢走吧?
蔡钰觉得祝微生是妄想,但他也的确被祝微生这句话惹怒了。
蔡钰的神情变得阴沉,压低声音警告:“别以为你回来就万事大吉了,我爸根本不喜欢你。他讨厌你妈,也讨厌从她肚皮里钻出来的你。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了显示自己的威势,正好停在床柜边的蔡钰一挥手,就把祝微生给两小只喂饭插香的香座从柜子上挥了下去,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
在床柜上当摆件差点也被挥下去的两小只怒了。
干嘛呀!
凶微生就算了,还砸它俩的饭碗!
若不是谨记祝微生说的不能在人前被人察觉,阿纸能当场叫魅魅啊呜一口把蔡钰吞了。
趁蔡钰没注意,阿纸小脚一踹,把旁边祝微生装着法器的木盒踹了下去。
木盒没有上扣,里面的法器小罐子落地时滚了出来,咕噜噜几下,恰好掉在蔡钰的脚边。
“别碰。”祝微生提醒。
蔡钰冷笑,让他别碰就别碰?那他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抬起一脚,将小罐子一脚踹开。
小罐子看着是陶瓷做的,但意外结实,撞到墙壁又滚回来,居然没碎。
在蔡钰踢第二脚之前,祝微生及时把小罐子捡起来,叹气:“都说了让你别碰。”
他无奈地看看旁边表情无辜的阿纸,别看他家三小只个子小小,脾气可是一个比一个大。蔡钰砸了阿纸和魅魅的饭碗,阿纸就要他倒霉做报复。
这一脚,蔡钰沾染上的阴气不算少。祝微生眼睁睁看着他的印堂一秒变灰,未来四五天都将霉运罩顶。
然而蔡钰还在可惜居然没把小罐子踹碎,只把祝微生这句叹息当做憋屈之言。整整衣领,蔡钰昂着下巴得意离开了。
这股得意没能持续三秒。
出了房门就是楼梯,走到楼梯边的蔡钰忽然脚滑了一下,脚掌踉跄连下两梯。蔡钰扒着楼梯扶手险险站稳,脚腕立即就传来一阵钻心疼痛,明显是脚崴了。
蔡钰皱眉,他在楼梯前后找了找,没找到让他脚滑的东西。他回头,就见祝微生靠在门边看着他,像在看好戏。
蔡钰脸色难看,质问:“你扔什么东西在楼梯上了?”
“我没有。”祝微生说。
蔡钰自然不信,虽然他没找到东西,但他坚信是祝微生搞的鬼。
就在这时,下楼时要经过的窗户旁边,扑棱棱的声音传来,一只浑身漆黑的大乌鸦忽然停在了上面。
蔡钰一抬头,正好就和大乌鸦低头看过来的小眼珠对上。
“看什么看!”蔡钰冲着大乌鸦撒气,“晦气东西还不快滚,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刚吃了个饱饭只想抄个近路回屋的黑黝黝懵了。
它没听懂这是蔡钰在指桑骂槐,它只知道蔡钰骂它了,而且还用了它最讨厌的词。
继阿纸和魅魅,黑黝黝也怒了。
它脑袋上的毛炸起来,扑扇着翅膀拉长脖子,对着下面的蔡钰嘎嘎大骂。
晦气你爹,老子他妈是吉鸟!
阿纸:“完啦完啦,屎到临头啦!”
魅魅:“头啦!”
两小只幸灾乐祸的声音只有祝微生听见,他怜悯地看着蔡钰,最后一次好心提醒:“我劝你立即给这只渡鸦道歉。”
渡鸦的声音又大又刮耳,蔡钰被“嘎”懵了两秒,对祝微生的提醒依旧只是报以冷笑,“让我给一只带毛畜生道歉,祝微生你脑子没问题吧!”
说完,蔡钰拐着崴了的脚慢慢下楼,之后还能听到他对着打扫的佣人骂:“连个楼梯都打扫不干净,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祝微生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蔡钰执意不听,之后遭遇了什么也只能怪他自己。
愤怒的黑黝黝又飞出去了,这一次它隔了很久才回来。
吃了祝微生给他从蔡家饭桌上顺的进口水果,黑黝黝瘫在柜子上好好歇了歇,“真是累死爹了,该死的蔡钰。”
祝微生往窗外一看,只见蔡家别墅两边的围栏上,停了至少几十只乌鸦,蔡家大门的上方也蹲了不少。
还有路两边的树上,也是乌压压一片。
难怪黑黝黝那么累,这是把附近的鸦群都给找过来了。
蔡钰惨了。
正这么想着,祝微生就听到了蔡钰准备出门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蔡钰从大厅门口走了出来。处于上方的祝微生只能看到蔡钰打理得精致的发型,和一看就不俗的穿着。
在蔡钰出现的这瞬间,停在周围的乌鸦齐齐动了。
它们同时振翅,冲着蔡钰飞过去。
一大群乌鸦黑压压地飞聚而来,那场面是有些震撼的。
蔡钰停住脚步,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这群乌鸦。
然后……
瓢泼如大雨的鸟屎,倾斜而下。
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祝微生人在三楼,都能听到蔡钰崩溃的大叫和久久不停的呕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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