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生到蔡家的第八天。
一早,邓雅就扔了一套衣服给祝微生,让他试试合不合身。
祝微生试了,很合身,而且面料和款型都很好,瞧着不是平时穿的。
因为祝微生不愿意帮她整死对头,还用鸟屎雨威胁她,加上这两天早上被吵着睡不好,邓雅看祝微生眼不是眼的,“晚上跟我去参加个宴会,蔡钰也会去,你给我好好表现,不要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这个宴会蔡家人都会出席,蔡志明一开始就没准备带祝微生去,但邓雅不同意。都是他蔡志明的儿子,凭什么蔡钰可以去,她的儿子就不能去。
所以邓雅不止带了祝微生去,还早早就拽着祝微生上车等着,在蔡志明瞪眼看过来时反瞪回去。
这时候邓雅觉出祝微生养乌鸦的好处来了,因为就像她怕鸟屎雨一样,蔡志明也怕,看着提前上车的祝微生,哪敢赶人下车。
蔡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对祝微生一起去的意思,甚至还冲祝微生笑了笑,不过那笑多少带点儿不怀好意就是了。
祝微生在今天之前参加过的多人聚会场合,可能就是在乡下跟着师父帮人做道场吃白席的时候,十足的烟火气。像今夜这种光鲜亮丽的场合生平第一次来。
他倒是没有半点不适。
一到酒店,蔡钰丢给祝微生一个洋洋得意的眼神,就被蔡志明带着和人交际去了。
邓雅很是不忿,推了祝微生两下示意他跟上去,祝微生回头瞥着她,“鸟……”
“行了行了!”邓雅咬牙低声,“不去就算了,我这都是为了谁!”
邓雅一脸不爽,不过当熟人喊她时,立即端起笑脸雍容气度地带着祝微生走过去。她带祝微生认了自己几个朋友,不过没一会儿就撇下祝微生,只顾着和朋友们一起跟死对头们别苗头去了。
祝微生左右看看,走向自助餐桌,挑着感兴趣的食物填肚子。
周围也有人打量他,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吃饱了,祝微生挑了碟水果走向酒店阳台,准备喂跟他一起出来这会儿在附近玩的黑黝黝。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召唤黑黝黝,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祝微生扭头,就见五六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向他走了过来。
当头的高个子男生打量祝微生一眼,“你就是阿钰家那个从山村回来的土包子?”
“不是算命骗钱的神棍么!”
“对,他给人算命那视频我看了,眨眼就是两百块到手,一天下来也能骗不少钱呢,比我爸公司的前台薪资还高。”
这群人大喇喇地讨论祝微生,言语鄙夷,显然是来者不善。
祝微生等他们说完了,才道:“我不是神棍,也没骗过钱。”
高个子男生眉眼轻视,“既然你说你不是神棍,那你给我算算?”
祝微生:“你想算什么?”
“就给我算算,我未来两天里会遇到什么好事或者坏事。”高个子男生语带嘲讽,“如果算准了,我买你一百张符,这可是一万块,不便宜了。”
高个子男生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道:“当然,如果你算不准,那你得录一个视频,承认你是骗钱的神棍!”
祝微生没兴趣和人打什么赌,“符我不卖你。”
高个子男生不悦:“为什么?”
祝微生:“因为你很讨厌。”
在高个子男生生气竖眉时,祝微生又说:“但命可以给你算。”
高个子男生压下怒气,“你算!”
祝微生扫了一眼男生的脸,“青色侵颧,兄弟唇舌。日月凹平,双亲反目。”
“什么玩意儿?”高个子男生拧眉。
其他人也相继表示:
“没听懂。”
“能不能说人话。”
祝微生看着高个子男生,淡淡解释:“这些话的意思是,你双颊颧骨隐现青气,这代表着未来两天里你将会和你的亲兄弟发生争吵;日月角为父母宫,它们凹平晦暗,表示你的父母会夫妻反目。”
高个子男生和朋友们听了,立即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祝微生:“你可真是张口就来啊!告诉你,我们高享是独生子,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几个叔叔小姑还有母亲那边也都是表姐妹,哪里来的亲兄弟相争。更别说高享的爸妈恩爱和睦,一向是我们父母辈里的模范夫妻!”
高享微抬下巴,目露得意,“还说你不是神棍!”
祝微生不慌不忙:“之前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
这些人觉得祝微生还在嘴硬,正想再嘲讽嘲讽,高享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这些人下意识安静下来。
高享拿出手机,他手机拿得低,众人都清楚地看到来电人的备注是“妈妈”。
高享脸上还挂着揭穿祝微生的得意,他语气愉快地接通电话:“喂,妈妈?”
电话那头蓦然传来一道哭声,“享享你在哪?你快回来,你爸的情人带着私生子上门了!”
电话声音有点大,这道哭声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阳台这片小小空间,比刚才更安静了,也是因此,显得电话那头的哭声愈发清晰。
高享身体僵住了,听着电话那边母亲熟悉的声音发出的哭声,他语气有些茫然:“妈,你说什么?”
“你爸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了十多年的小三!”那头传来高享妈妈伤心到歇斯底里的哭声,“享享,妈妈要怎么办啊,那个私生子都十五岁了!”
高享终于慢慢回过了神,他不可置信地看一眼祝微生,拿着电话猛然转身,“妈妈,我马上回来……”
高享匆匆走了,他的朋友们还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如果高享妈妈不是故意逗自家儿子的话,岂不是说明祝微生算对了。高享真的有了一个亲兄弟,就算是同父异母,那也是亲的啊。
真的有人能提前算到即将发生的事?
祝微生刚刚还只是随意看了高享一眼吧?!
这些人看祝微生的眼神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祝微生看着这群人,语气还是之前那样平和,“你们谁还要算?先说好,这次要给钱。”
这些人拨浪鼓一般摇头。
其实内心还是蠢蠢欲动的,但又害怕像高享那样,算出点什么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没人再算,祝微生就不再管这些人,转身冲着天空打了个呼哨,等黑黝黝在阳台栏杆上停下,就开始喂鸟。
这些人看着在夜色里显得诡异神秘的大乌鸦,觉得祝微生看起来更不简单了。
心里有了顾忌,这些人不敢再在祝微生面前表现出丁点无礼的样子,很快退走。不一会儿,阳台上就只剩下祝微生和他的鸟了。
一碟子水果喂到一半时,有人来阳台透气。
对方是个三十七八的男人,眉间拢着郁气,手里夹着一只没点燃的烟。
见有旁人在,男人迟疑了一秒,问:“介意我在这里抽烟吗?”
祝微生看他:“介意。”
男人似是没想到祝微生这么直接,愣了一秒后,没恼怒,笑了笑,把烟收了起来。
不过男人也没走,微微躬身搭着栏杆,安静地看祝微生喂鸟。
看了一会儿,男人说:“你这乌鸦养得真好。”
祝微生还没说话,黑黝黝先“嘎”了一声。
小伙子审美不错。
自家鸟被夸,祝微生也高兴,他浅淡地笑了笑,很随意地道:“先生,买符吗?看在你夸我家鸟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一张解厄符只需两千。”
男人一愣,“解厄符?”
祝微生变戏法一样从身上摸出一张叠好的符纸,“解厄符,随身携带,可助你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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