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跟他跑了?”安夏看着低头研究菜单的陆雪,这个男人居然连问都没有问刚才她和安德鲁的谈话内容。
陆雪抬起头,冲她笑笑:“你?跟他跑?那紫金怎么办?”
“这不有你吗?我可以把财产转让给我妈,你帮她管着,等我从安德鲁那里把他的资源和人脉都弄来,我再……等等,这剧本不对,我要走的是为爱痴狂抛家舍业的爱情至上路线!我想想……对!我得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就在他家的后宅里做一个温柔小意服侍丈夫的全职太太!”
陆雪刚喝了一口红酒,他表情僵硬,紧绷着嘴辱中,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安夏冲他“哼”了一声:“要笑就大大方方的笑!”
陆雪努力把红酒咽下去:“你刚才说那句的时候,你自己都不会想笑吗?”
“哪有说笑话的人自己笑的,那就没意思了。”安夏还是一本正经,只是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你们刚才都聊什么了?”
“都是一些专业方面的东西,现在进口医疗器械的价格实在太贵,明明有的器材都不是什么特别神秘的材料,或者封锁的技术,用吧,也能用,就是质量不稳定,这就很要命了。”
陆雪点点头:“这应该是工艺问题吧,就像上次我拧不开的那个瓶子一样。”
“还记着那个瓶子啊?”安夏笑起来。
“那当然,影响我的名誉了。”
陆雪和安夏去逛公园,走一半,两人去小卖部买汽水,买的是本地一家食品厂出的饮料,陆雪殷勤地为安夏拧瓶盖,可是他无论使出什么手段,都没有把瓶盖拧开,被旁边的老板嘲笑,问他是不是没吃饭,要不要先买个面包,吃饱了再拧。
结果仔细一看,是瓶盖与环之间,应该是点状断口,但是这个瓶子的瓶盖完全焊死在环上了,是一个整体。
连老板都没拧开,最后换了一瓶,同一个品牌,同一批货,这个的瓶盖就是正常的。
塑料瓶盖早就是成熟的技术,但就连这,都能出现质量问题。
对于生产工艺已经稳定,不需要经常调整的生产流程,安夏还是更认同使用全自动注水线。
人的变数实在太大了,那次在机场发现的两个插头完全插反了的事件,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拨不同的人检查,居然都没有查出来有任何异常,这要是飞机上了天,那就是机毁人亡的结局。
“但是全自动系统比真人的制造成本和维护成本都要大,要是销售价格跟不上的话,没有人愿意做这个赔本生意。”安夏叹了口气。
这也是人工智能推出后的笑话之一“我好担心我会被人工智能取代啊!”“放心,人工智能比你贵多了,老板舍不得你走。”
安夏看着陆雪非常笃定从容的模样,总觉得面前的烤牛排应该有点醋才好吃。
“你别说,安德鲁还是挺厉害的,一个人负责这么大一块市场,生产技术和中国区的销售都得管,明天我还要再跟他学习学习整个生产线的搭建思路……”
陆雪的语气微微有些变化:“你一个总经理学习这么详细的东西干什么,别的事情还有精力做吗?太细节的事情交给手下人做不就好了。”
“我总得知道一个大方向,不能手下给我汇报什么,我就信什么。”安夏说得一本正经,陆雪无法反驳。
“他讲得很认真,很详细。”
陆雪心不在蔫地用左手握着叉子,无意识地在盘子里搅动着土豆泥沙拉。
摆成花朵形的土豆泥拌鹰嘴豆被陆雪彻底搅成了一团糊糊,充分说明这把叉子的主人此时阴云密布的心情。
“他讲的有多认真?有我认真吗?有像我在阿根廷那个时候跟你配合的那么好吗?有我想得周全吗?”
陆雪气哼哼,安夏伸手按住他躁动不安的手:“比你差远了,他拿什么跟你比,你可是部里的处级国家干部,身份不一样,别自降身价。”
“别搅了,土豆泥太可怜了。”
陆雪放下叉子:“土豆泥有我可怜吗?喜欢的姑娘和别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我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坐在旁边,只能默默的看着……土豆泥喜欢谁就可以无理由的贴上去,粘在她身上,赶不走,洗不掉……”
他的眼睛里满是哀怨,要哄哄才会好的那种。
安夏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别说了,都在酒里!”
“嗯……嗯?不是应该你喝吗?”
“你记错了,是我倒酒,你喝!”安夏笑眯眯。
这几年陆雪也没少在酒桌文化里泡着,他认为安夏是在忽悠他,他有证据。
安夏一本正经:“你去看草原民族,哪有倒酒的人喝酒的,都是倒完酒对着你唱祝酒歌,一喝就是碗,碗喝完再倒,再唱,你不喝,她们就唱个不停,你喝几十碗,他们也不会喝一滴的。”
“一看就知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北方草原的人民群众,他们的牛奶好不好卖,他们的牛肉干销量怎么样,还有他们的羊皮硝制工艺与澳大利亚比如何。”
陆雪被安夏又哄又骗的喝了好几杯,酒精上头,他的脸也红了起来。
陆雪抓着安夏的手,一本正经的对她说:“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耍流氓?”
安夏:“???!!!”
安夏对着陆雪伸出根手指:“这是几?”
“理论上来说,这是,如果按一个指节来计算的话呢,就是九,具体要对于计数筹码的设定,当然,这个你说了算,你说是几就是几……”
行,这人应该喝得差不多了,安夏挥挥手,招来服务员:“结账。”
陆雪争着掏钱包,被安夏按在桌边:“你省省吧,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钱包里有多少钱,明天眼睛一睁,发现少了钱,你还不得去报警。”
“我……没醉……我很清醒……”
拉倒吧,安夏打死都不相信,一个清醒的陆雪会对她说“教教我怎么耍流氓”。
陆雪被安夏拉着手,一路向大门走去,陆雪还不忘得意地炫耀一下:“你看,我就说我没醉,我能走直线……他能吗?”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到门外,安夏打开后座门,把陆雪塞进车里,陆雪迷迷糊糊地东张西望:“这不是你的车,我们快走,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安夏坐到前面发动汽车:“啊对,不是我的车,新撬的,喜欢吗?你要不要去举报我?举报有钱拿。”
“不……我先想想……”陆雪满脸的苦恼,然后他扒在安夏的椅背上:“你先不要去投案自首啊,我先帮你找到车主,看看能不能先私了,不行就赔点钱嘛,也不用一定要你坐牢嘛。”
“哈,说得容易,赔钱,你帮我给吗?”
“要……要多少?”陆雪当真掏出钱包,认认真真数着他的四张一百块和五张十块,以及毛票分币若干。
连数次,得出了个不一样的数,陆雪郁闷死了,最后,他大方的把钱包往安夏怀里一拍:“都给你!”
安夏撇了一眼人,心里觉得好笑,这人还说他没醉,身份证、出入证什么的都在钱包里面。
她又逗了一句:“就这么一点钱不够啊,都不够买这辆车的一个灯,要是车主非要我坐牢怎么办。”
陆雪仰躺在后座,眉毛揪成了一团:“我还有存款,我的工资都没花,都留着……”
“哈,原来你背着我偷偷存了好多钱。”
陆雪摆摆手:“才不是,我想当你的盖世英雄,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能出现在你面前,一下子拿出好多钱……”
想到那个场面,陆雪的嘴角扬起笑容。
安夏在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心里觉得好笑,难怪好多霸道总裁小白花的小说也有许多男人在看,大概是因为那些男人也很享受掏出一张无限黑卡对女人说“尽管花,随便花”的快乐。
把车停进车库,再从电梯直接上楼,安夏还伸手要扶着陆雪,陆雪似乎已经有些清醒,他收着力气,只是虚靠在安夏的肩膀上。
安夏反倒有些遗憾,啊……这就醒了啊?那这个流氓还耍不耍了?
进门后,安夏给陆雪脱外衣,随便摸了摸,陆雪就像被电打了,向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还说要让我教你怎么耍流氓,这才第一步,就受不了啦?”安夏双手抱在胸前,鄙视地看着他。
陆雪一边给自己换衣服一边说:“哎,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最近他的同事在跟澳大利亚谈铁矿石进口,现在日本韩国也成为进口铁矿石的大户,澳大利亚那几个矿商抖起来了,想把已经谈好的长期协议价格稍微提一提。
也不多,也就提个百分之百吧。
而且是澳大利亚几大矿业公司同时提价,同事很发愁,陆雪看着,则是心里十分难过,为什么他们这些公司平时打出狗脑,需要的时候能联合一心。
国内的企业却做不到,别说私底下以企业的身份之间互相串联。
就连商务部想居中协调,让他们别把出口压那么低,他们表面上好好好,是是是,背地里直接降价20卖出去一货柜,找上门去,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就哭天喊地:“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也有难处啊,外国人不愿意以现价买,我们总得吃饭的……我们家不降价,也总会有别人降,到时候我们再降,那不就被动了嘛……”
“那么多小商品是这么卖出去的,稀土矿也是这么卖去的,还有各种农产品也是这么出去的……”
陆雪认真地看着她:“你那个时候,不也组织了国内的公司一起对抗美国的反倾销调查吗?就连美国商务部都拿你没办法。我想不能只有他们对我们耍流氓,我们也要对他们耍流氓,关于这一点,你比我资深,我要向你好好学学。”
“……哦……是这样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啦,俗话说的好,要想学得会,先陪师父睡!”
安夏的眼睛看着陆雪,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陆雪顿悟,乖乖躺在床上正中间。
安夏心说:“难怪说酒壮怂人胆,现在反应这么快的吗?”
安夏走过去,刚要躺上去,被陆雪推开:“你还不能上来。”
安夏:“???”
“还没给你把被窝捂热呢。”陆雪义正辞严。
安夏揉着额角,所以,陆雪拿的不是“为了学会东西而忍辱负重的卖身”剧本,而是《二十四孝》里的“黄香九岁为父亲暖被窝”剧本。
要不怎么说喝酒误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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