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是不停的奔波。
虽然他们并没有用禁锢的方式绑住我,好让我看上去就像是个受害者一般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在对方暴力的威胁下,我同样不敢做出一些过大的动作。
不仅如此,他们几乎不给我食物,只有当我饿得不行的时候才会给我几口水喝,或者一些根本填不了肚子的东西。
我被推着上了一辆列车,辗转三天在路上奔波,虚浮的步伐走过过道,最后我已经是眼冒金星,浑身无力的坐在列车的密闭包厢里。
这两天几乎没有被我找到这么逃离的机会,即便有,也转瞬即逝。
而在一再的迟疑和拖延下,事情变成了最不利于我的状况。
更糟糕的是,我以为这个疯子只是想要离开伦敦,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即将带着我离开英国境内。
我的眼前因为过度的饥饿和疲惫,好似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片,耳朵一阵一阵地耳鸣,听到了模糊而古怪的呢喃声,而其中,胃中麻木的灼烧和对方时不时的攻击和伤害是我最难以忍受的。
列车缓缓启动,我的大脑急切地想要让我保持清醒,但微微晃动的密闭车厢让我忍不住地感到昏昏欲睡,像是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在坠落和落地之间徘徊。
此时此刻,我眼前混乱无序、不停变换的画面缓缓平静了下来,耳边在虚无中呐喊嘶鸣的那些单调刺耳的声音变幻,再度睁开眼睛之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站在刚刚的列车走廊中央,“哐当哐当——”,是列车与轨道发出的摩擦声。
只是此时,列车空无一人。
不!
恍惚间,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列车车厢的连接处,随着列车的摇摆,他的身影也跟着摇摆。
阴影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身形明明是那么地熟悉,脸上唯一露出的嘴角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可是我就是想不出他究竟是谁。
鬼使神差般的,我向他靠近,但我浑身僵硬,像是被什么纠缠住脚步,根本无法动弹。
“.”他沙哑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中,悠远而虚空,“你真是不听话。”
“呜……”我急切地张了张嘴巴,试图向对方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在混沌和迷惘之中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不论我怎么震颤声带,我都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不过,无论如何,愚蠢的信徒会付出他的代价。”
他举起手,手指好似随着那来自虚空的诡异音乐在空气中随意地交错舞动,做出不明的手势。
他的胸肩起伏,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愉悦地轻笑着。
而同时,那种无可逃避的窒息感将我席卷缠绕,即便我身处一个看似正常的列车走廊之中,但我却心悸快要喘不过气。
他是谁?
他想要干什么?
我感觉我好像被盯上了,但这种感觉又好像似曾相识,印刻在我脑海的深处却又被深深地埋藏,让我找不到一点踪迹来证明我此时的猜想。
灯光随着毫无规律地鼓点一点一点变暗,我惊恐地想要尖叫,但我的意志并不能转移任何事实。
“叮——”
剧烈的摩擦声让我猛地清醒过来,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着身旁正经危坐的陌生男人和他的仆从,目光后知后觉地顺着声音看向了窗外。
列车行驶的很快,这个声音……应该是列车轮和轨道产生了摩擦从而产生的。
我颤抖地抬起手,手指触及到额头上的冷汗,不由得一愣,而后将手指缓缓地放到我的眼前。
大拇指用力地将食指扭曲地按进掌心,疼痛让我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我只能回忆起那个场景,怎么都想不起来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但即便如此,目前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好像告诉我,事情或许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
不然,为什么这个疯狂的男人口中的我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我常常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也正是这样的认知,令我不禁遍体生寒。
如果我以为的不是我的所闻所见,不是我脑海中对于一切的认知,那我究竟是不是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亦或是,谁对我的大脑动了手脚?
我不知道,因为此时的我太过脆弱,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层面上的,我对于此时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害怕,甚至不敢去想之前的我可能遭遇了什么。
我急需一个依靠,一个倾诉的对象,但偏偏,我又遇到了这种困境,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能够顺利地存活下来。
我跟着这个疯子,辗转从英国出境来到了欧洲的各个城市,最后来到了荷兰。
从他仆从的口中和车票的信息当中,我得知他姓莫里亚蒂,被称为教授。
我确实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一名教授,即便他身上确实有一些学者的气息。
我忍不住地开始想念查德维克先生,不知道他对我此时的状况是不是感到非常的担忧,亦或者以为我已经遇害。
但不论别人怎么想,我绝对不能这样轻易放弃。
一路上,对方对于我的顺从、或者是说无力反抗而感到非常的满意,甚至他以我是他的未婚妻作为掩护,让我“亲密”地挽着他的手,“柔弱无骨”地靠在他的身上,成功骗过了不少人。
那些人只以为我是一个柔弱娇小脆弱的淑女,根本不会想到我竟然是被他绑来的。
我焦急地意识到,目前我从中逃离的可能性几乎无限趋近于零了。
而与此同时,这样的梦境愈来愈频繁,我几乎每晚都会做梦,而可怕的是,我总能在同样的场景梦见同样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静谧且诡异地出现在列车的衔接处,跟随着晃荡的列车摇摆。
但即便我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我确信,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因为我分明能感觉到他能够轻而易举地靠近我,能够肆意地抚摸我、触碰我,让我惊恐、让我崩溃,但他偏偏只是忍耐,好像忍耐和等待也是游戏中的一部分,能够为他带来莫大的乐趣。
不仅如此,我不仅感到在梦中被他窥视。
白天,我清醒的时候,好似也有一道无形的视线在窥视着我,时时刻刻地注视着我,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打量着我的行为。
不……不。
一定是我太虚弱了,以至于产生了这样可笑的幻觉。
……
此时,这个将我掳走的莫里亚蒂教授看似自然地揽着我的腰,实则掌控着我,在人群密集的车站带着我快速前行。
多日的行程让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像是在逃跑,又像是在追杀什么人——很大概率是他之前提到的那位叫做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先生。
这让我意识到,我或许可以利用他们的隐蔽小心,找到我逃跑的机会。
而这几日,或许是嫌弃我的行动太过缓慢,影响到了他们的行动,我被允许勉强多吃一些大约略少于儿童饭量的食物。
这对于我来说当然还是不够,但我感觉身体的力量还是稍有恢复,只是面对着这个男人的侮辱和伤害,我依旧假装浑身无力,尽力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
忽然,我的目光看向车站的两位巡警,我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因为我在以前恰好学过一点点荷兰语,至少,我还记得“救命”该怎么说。
除此之外,由于我一直假装自己的虚弱,对方应该早已对我放低警惕,只要我趁他不注意挣脱开对方的桎梏,在他动手前得到这两位荷兰巡警的庇护,我一定就能恢复自由!
腰上的手掌突然带着威胁一般用力地捏紧,“你在看什么?”
他亲密地开口道,灼热的呼吸扫过我脸上的细微绒毛,微凉的嘴唇翕翕合合,几乎就是在轻吻我的耳垂。
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厌恶之下,下意识地偏过头想要远离,“……没什么。”
“我亲爱的阿德里娅·曼森小姐。”他的眼神涌动着恶意,像是恶心我一般将嘴唇移至我的嘴角,若有若无地暧昧触碰,引来不少行人投射过来好奇地目光。
毕竟,这样的行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显得大胆而冒犯,却又容易让人在好奇地同时刻意忽视掉其他的细节。
就比如,这位莫里亚蒂教授此时正在说——
“如果你胆敢从我的手中逃跑,那么,我的仆人将会在三秒内朝你射击,并与我一起全身而退。”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