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药效还在的关系,疼痛让我绷直了脊背,但却又并非真的剧痛无比。
我甚至能够通过皮肤感受到祂冰凉的双手按在我的伤口上,甚至,手指向里进一步触摸,我害怕极了,即便我不知道祂究竟想干什么,但我总觉得祂好像要将我的整个子.宫拉扯出来一样。
“她的伤口、急需处理……”
跌坐在一旁的医生像是突然从惊恐和呆滞中回过神来,眼神从我和祂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咬牙开口道,“不然,不然她因为细菌感染而会死的!”
只是话说的非常没有底气,像是害怕被眼前的这个来路不明的怪物给杀死一般。
但说实话,这位和我从未蒙面的医生已经足够勇敢了,要不是他,我肯定就已经死了。
虽然,我宁愿死去就是了。
祂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像是施舍一般将视线放在对方的身上,用着不置可否的语气,像是在嘲讽对方,“哦?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能感觉到医生的紧张,他好像并没有听出祂话里的语气,而是试图解释道,“是这样的,会有肉眼看不到的细菌……”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您帮我的妻子将伤口缝合起来吧,不然一直敞开着,确实也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话音落下,我即将失去的意识又稍稍清晰了一些,不禁瑟缩着看着祂模糊的侧脸,感到难以形容的未知恐惧。
我不知道祂究竟想要干什么,毕竟我刚才差点要杀死祂的孩子,即便最后并没有成功,但祂刚才的那个眼神……又会选择折磨我呢?
“那个,”医生深吸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我需要、加□□醉的计量……”
“哦,当然。”
祂似乎对此毫不在乎,只是朝着我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似乎是让医生开始。
“呼——”的一声是气流流过的声音,很快,导管中涌来了更多的气体,依旧是甜甜的、带着一丝迷醉的香气,我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便立刻感到疲惫无力,即将要朝更深层的地方沉沉睡去。
那一刻,我应该感到放松。
因为这代表着我暂时不用去面对这个可怖且令人恐惧的堕落神明,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
但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看到了站在我手术床前的祂,朝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神情,而后那双染满血迹的手,朝我的头颅伸了过来,像是在轻轻抚摸我的脑袋。
“我在梦里等你。”
“……!!”
我努力地瞪大昏沉的眼皮,话就在嘴边,但说什么我都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
祂在此刻握住了我的手,而后像一个负责任的丈夫一样,将我的手举至祂的嘴边,落下了一个我几乎毫无知觉的吻,而后旖旎地舔了舔我手指上的血迹……
再后面……再后面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远远望去,冷峻巍峨的山峰顶端好像矗立了一座像是用玛瑙制成的城堡,明明被烟雾缭绕的云雾包裹着,但却好像有什么在吸引着我前行。
而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远处,一直从丑陋的长着马脸和蝙蝠翅膀的巨型鸟类朝我飞来,而后极其恭敬乃至讨好般地停在了我的身旁。
我已经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但我只觉得我应该立刻前往城市,去前往我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
是谁呢?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好奇心,于是我略有些嫌弃地坐上这只丑陋的鸟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它的脖子。
而就在下一秒,这只巨型鸟类扇动起毫无羽毛的肉翅,扬起巨风,朝着吸引我前往的城堡飞去。
高峰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贫瘠的山脉连绵不绝,而那座城堡便位于其中最高的地方,附近是无数座尖耸入云却看上去略显渺小高塔。
风雪向我吹来,我突然感到极度的寒冷,不仅如此,当我真的靠近这座城堡的时候,我原本的期待和渴望好像忽然变了,那种漆黑阴森的恐惧,让我挣扎着想要逃离,甚至发出惊恐的叫喊声,不断重复着说我想要回到之前的地方。
可是我身下的那只丑陋的巨型鸟类却假装没有听到我的抗议,继续背着我往这座城堡快速飞去。
近了,愈发近了,可是目的地却始终在我的眼前,愈发庞大宏伟起来。
原来那些高塔本身并不渺小,而是这座有着玛瑙外墙的壮阔城堡实在是太过壮观,即便是我身下的这只巨型鸟类在这个从城堡的面前都不过像是一只蝼蚁罢了。
我开始不停地颤抖,因为我觉得那里有什么危险的生物正在静静等候着我的到来,要将我拆吃入腹,将我碎骨万段。
可是,此时这只鸟在城堡的不远处盘旋,即将抵达终点。
而我的身下是万丈深渊,我绝无可能通过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而逃离这里。
是谁?
是谁将我带到这个寒冷诡异的地方,等候着我的到来。
我不知道。
但当我降落在这个恢弘的城堡之后,大门忽然自己缓缓地敞开,打扮的具有古埃及人特征的奴隶们吹奏者诡异荒诞的音乐,长相丑陋的人形怪物整齐划一地散至两侧,露出了一条金碧辉煌的坦途。
我愣愣地抬起头向这条路的尽头看去。
但只一眼,就让我心惊胆颤。
一个略有些熟悉的高大身影穿着流光溢彩长袍,头戴古代法老会带着的头饰,身上是独特的、令人痴迷且忍不住堕落的魅力。
那人背对着我,像是期待我已久。
而后,对方缓缓地转过身,露出了一张我我并不熟悉的高傲脸孔,像是帝王一般挥过长袍,并直勾勾地看向我。
是祂。
我如坠冰窟,即便祂们长得并不相似,但我就是知道,这一定就是祂的另一个化身。
记忆在此时迅速回笼,让迷惘无知的我终于回想起在我晕倒前听到的祂说的话。
“我在梦里等你。”
梦里……这究竟是多么可怖的一场噩梦啊!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紧接着,那些丑陋怪物阻挡住了我的去路,将我朝祂所在地方向推去。
我用力地挣扎着,呐喊着,抗拒着……尤其是当回忆以更加惨烈的形式回归我的脑海,强烈的恨意促使我尖叫着赖在地上,歇斯底里且不顾形象地朝那些怪物拳打脚踢,好让我离那个恶魔远一点。
即便祂是这个地域的国王,甚至是更广阔世界的统治者,那我也宁愿成为乞丐的妻子,也不愿意和祂处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我宁愿窒息而死。
但即便我的内心无比抗拒,最终我还是被那些怪物推搡到了祂的面前,在祂已经变得十分冷漠的眸子里,用力地从嗓子眼里咳出黏腻的口水,而后重重地“忒—”,朝祂吐了过去。
空气一下子变得静谧,周围安静地几乎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
祂的视线忽然轻轻地下垂,看向了我的腹部。
最后他挥了挥手,随即几个生物面面相觑地朝我伸出手,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架了起来,按在了祂奢华刺目的座椅上。
“这里是卡达斯,梦境诸神居住的地方。我对他们的存在感到非常的鄙夷和厌烦,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祂们还是有些作用的。”
我瞪视着他,却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么,祝你……好梦。”
祂突然朝我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随即所有生物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消失在周围,当我后知后觉想要搞清楚祂究竟要对我做些什么的时候,祂俯下对我来说陌生的身躯,粗鲁地将我抱起并直接刺入,痛得我尖声哀嚎。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触感,让我的身体不停地颤栗并起鸡皮疙瘩,而更重要的是,祂的力气非常大,我从没有那么地疼过。
我不停地求饶,求祂放过我,但最后,我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哭着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以为这一次终于代表着祂能结束的时候,我周围的环境缓缓地变化,显示我身处一个纷繁复古的宫廷之中。
穿着红色礼裙的高贵却看不清面容的美艳淑女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是那么地美丽,美得让我自惭形秽,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朝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一瞬间,我以为我这是获救了,忍不住哭着向她表示感谢,并挣扎着起床,想向她行一个礼。
但就在此时,面前优雅地女子将双手背至背后,缓缓地抽拉出身后收腰的绑带,而后衣带渐宽,纤长姣好的傲然身姿信步朝我走来。
“……?”
我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柔若无骨的双手不容置疑地掀开了遮挡我的被褥,伸入温暖的内侧朝我冷笑,我才终于尖叫着意识到我的处境。
是祂……
还是祂!
而后,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亚瑟·查德维克,漆黑森林中的黑暗粘稠怪物,不断嘶吼长着触手的丑陋巨人,甚至是一团翻涌着的污秽肮脏的浓雾……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这究竟是多么漫长的梦境了,好像来来回回循环往复,总也梦不见尽头,一直延伸下去。
祂们分明是同一个人,但我知道,祂就是想要故意让我疯狂、让我痛苦、让我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因此后悔的。
但……谁能来救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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