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怒,你刚才去哪儿了?”
“有魔神的气息——”
远方骤然传来金属交接时的蜂鸣声。
“夜叉兄弟,你怎么又迷糊了——唉!”
岩石地面被击碎,发出石块崩裂后又坠机到地面的声响。
黑暗中的细微火苗也被劲风扫过,霎时一黯,黑影跳跃闪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所有人都吞没。
闻音前行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风的声音时刻在她耳边响起。
她利落地跃进光影交织的地带,眼前骤然闯进两道身影。
一个消瘦些,看起来就是夜兰的祖先,也是此次下到地底的人类术士,伯阳。
另一个则又高又壮,上身□□着,模糊的光线下也能看到他身上深紫色的纹路,还有背后横生出的双臂。
臂弯套着浅紫色的钢钏,指尖尖锐,有凛凛寒光覆于其上。
对方背对着闻音,略显几分焦躁地在洞穴中踱步,身后的双臂也在细微地颤抖,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的黑雾从他的身上弥散开来。
对面的人类术士,伯阳,很显然对浮舍这副模样并不陌生,但神色间仍然是一片紧张和警惕,可想而知,这是的浮舍并不好对付——
闻音眼见浮舍的双臂探出,冷光直指手无寸铁的伯阳,顿时抬手削碎身边岩块,手腕一扬,将那碎石直冲着浮舍的攻击扬去。
下一瞬她收回长剑,取出囊中长枪,试作星镰深钝的光泽一闪,闻音已然持枪上前,压身横扫浮舍下盘。
这一击本想将夜叉放到,但对方虽然身处混沌之中,反应亦不算慢,他骤然起跃翻身,向侧后仰倒,身后双臂扣进地面,另外两只手臂却像钳子一般,狠狠握住了试作星镰的枪柄,夜叉身上的巨力传来,这把四星武器竟然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闻音骤然对上浮舍正脸。
夜叉带着深紫色傩面,无法窥得面具之下的真容,甚至连他的眼睛都看不清,但是受这挺拔坚实的身形影响,莫名就带了十分的狠厉,和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闻音如今实力并不算弱,但面对夜叉浮舍之时,仍觉得仿佛是来自上古的凶戾气息直冲过来,试图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压低身形,手中长枪横向一拧,试作星镰锋利的侧刃也随之一甩,划过夜叉的手臂,刺出猩红的血来,夜叉瞬间松手,闻音手中的枪也重新恢复自由。
她清楚地知道,眼下除了强行压制住浮舍,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没有给浮舍缓冲的机会,趁着他尚未起身,长枪瞬间贯出,攻向对方前胸。
那里本就有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夜叉便也下意识回防,但闻音在他身形变换的瞬间扭转枪身,速度极快犹如闪光。
攻击霎时落到了浮舍的腰侧,将夜叉横抽出去。
那一击力道不小,即便是以浮舍的身体素质,都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闻音眼中清棱的浅光划过,冰霜从地底向上凝结,短短几秒中扣成一座四方的冰牢,将仍未恢复清明的夜叉困于其中。
如果不是浮舍在层岩一战伤重未愈,闻音未必能赢得如此轻松。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手中长枪也稍稍放低些,她打算上前查看浮舍的伤势,却骤然被另一道身影拦住。
伯阳神色冷肃,手持符印直对准闻音,眼看攻击就要发出。
呃——被误会了?
闻音有点诧异,但仔细反思反思自己的举动——进来之后不由分说先将夜叉拿下,身手了得神色不善——确实不像好人的样子。
她嘶了一声后退,又赶紧从行囊中取出一封信来,在伯阳眼前挥了挥。
“我是之前带兵镇守青墟浦的闻音,这次
是奉了帝君的命令下来层岩巨渊的,刚刚实在是事出紧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她手里那封信上还盖着摩拉克斯的一方金印,伯阳视线扫过,目光里的冷肃也退下些许。
闻音趁热打铁道:“我早先和夜叉一族有过些许接触,对业障也了解一二,还是让我先看过这位夜叉的情况再说吧?”
伯阳犹豫了一下,视线从闻音手中的信上扫过。
那封信上只有草草几句话,大意就是希望闻音帮忙照看一下层岩的情况,摩拉克斯本人忙完立刻就来,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闻音也就随手递给了伯阳。
对方飞快地扫过,又摸了摸帝君的金印,看上去到是熟悉的很,也很快确定了信笺并非伪造。
他立刻让开身来,对着闻音抱歉道:“抱歉,闻将军,刚刚得罪了。”
虽然闻音能感觉出,他依旧没有全然放下警惕。
毕竟伯阳出身世家,知晓闻音的真实身份是从至冬来的使者,如果不是因为信任岩神,和她共事都是勉强。
只是闻音眼下也没心情和他寒暄别的什么,浮舍的情况似乎不大好。
她快速几步上前,隔着冰面开启元素视野,夜叉显然是不甘于被困住的,此刻正大力撞击着冰面,身后的手臂也在冰面上留下数道坑洼。
而在闻音的元素视野中,对方身上的黑气甚至要快凝聚出实质了。
她直觉这样下去,浮舍未必能支撑到摩拉克斯赶来。
闻音在行囊里翻了一会儿,翻出两副连理镇心散来。
替人分担业障这种事,闻音以前也做过,但是如今有了摩拉克斯的连理镇心散,她自然不会再用老办法。
至于药力可能不够这种事,就交给未来的自己烦恼去吧。
只不过眼前的浮舍看起来相当不配合的样子,闻音毫不怀疑,她挥退冰牢的下一刻,就会被暴起的夜叉捏碎颈骨。
想要让浮舍乖乖服下连理镇心散,看起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她先把对方打到昏厥。
但是这样对待魈的大哥,摩拉克斯的心腹爱将,未免太残忍了吧——
闻音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开视线,看向一边神情严肃的伯阳。
“劳驾,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浮舍安静一会儿?”
术士的话,应该会有一些神奇的小符咒吧?
伯阳看看闻音手中的药粉,又看向挣扎不停的浮舍,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
但是他随即一顿,轻声问:“所以,这位夜叉兄弟,名为浮舍?”
闻音将目光转回冰牢,语气里似有感慨。
“是啊,腾蛇太元帅,帝君座下第一夜叉,浮舍——”
她声音落下,神色却骤然一凛,腰间神之眼突然亮起,翻涌出迅疾的元素流,同时闻音单手扯住伯阳手腕骤然后退,右手长枪也在元素力的包裹下,直指从冰雾中破出的身影。
那人却不避不躲,任由长枪尖刃直指胸口,距离自己的皮肤不过一寸。
混沌的飞灰和暗光中,响起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含着一抹叹息,像是漫长的岁月之后,终于窥得了一点旧时的幻影。
“我是,浮舍——腾蛇太元帅,浮舍……”
下一刻,那身影却朝着前方栽倒,闻音骤然收枪,那身影于是沉沉地朝着她怀里摔来。
而闻音,左手拎着两副连理镇心散,右手还提着试作星镰。
“锵——”的一声,兵刃瞬间坠地。
浮舍半靠进闻音怀里,额头就埋在她颈间,粗粝而凹凸不平的面具就硌在闻音肩膀上,隐隐能感觉到冰冷和污浊的气息随之传来。
浮舍已然昏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四条手臂也无知无觉地垂落,双膝弯曲,眼看就要滑跪在地。
“那位——术士先生,劳驾帮把手吧?”
闻音的声音隐隐传出来,
伯阳这才如梦方醒一般,上前两步,帮闻音把浮舍扶起来。
闻音毫不客气,伸手卸下浮舍的傩面,又将手中的连理镇心散朝着对方的嘴里倒去。
想了想没有水到底不好,又凝了一片冰化开,当做温水给对方灌了。
这种照顾病人的方式令一边的伯阳叹为观止,嘴唇也不断地颤抖,最后被他以“夜叉兄弟身体素质好,喝冰水应该也没事”为借口强行糊弄过去了。
“我们出去和其他人汇合吧。”闻音冲着伯阳说道,“我这里还有些伤药,到时候麻烦你帮浮舍一同处理下。”
对方讷讷点头。
恢复军队的士气并不是一件难事。
当他们能有充足的食物,武器,还有上好的伤药时,大部分会导致士气衰弱的因素都不会再存在。
当然,一个让人心脏狂跳的承诺才是根源。
“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谁不想活着出去,离开这片看不见希望的深渊,拥抱外面的自由和家里翘首等待的亲人呢?即便是意志再坚定,当初自愿牺牲的决定下的再果决的士兵都会为此而产生十足的期待——
但是地宫里的魔兽看起来像是杀不完一样。即便有闻音在也如此。
这些魔兽固然会受到地宫的削弱,但是相比于基数小得多的士兵,仍然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闻音抬手挽弓,冰元素箭矢在她的指尖凝结,并在弓弦脱手的瞬间疾射而出,瞬间穿透魔兽的头颅,并在对方的身体里炸出一道璀璨的冰花。
浸了血的冰屑从魔兽的身体里炸开,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红色的雪。
闻音再度凝结出冰元素箭矢,眼瞳微微眯起,箭尖瞄准远处某个朝着千岩军士兵扑来的身影。
箭影脱弦,追星揽月一般携着冰霜划过长空,从那魔兽双眼正中穿过,力道之大,竟将那魔兽向后一带,直直地朝着后面摔去。
闻音眼见大量魔物被千岩军吸引过来,眼角微微一勾,射出一道冰花示意千岩军退后。
下一刻她从高台上跃下,同时手中连射数箭,箭尖深深没入地面,成圆环状将魔兽包围起来。
每两支箭间距离等同,其中的冰元素力也隐隐勾连,共鸣时唤出更加剧烈的冰元素力,场中瞬间腾起无数冰霜,将魔物们扑了个满脸。
看起来似乎只是无害的低温,是以大多数魔物都完全没有警惕,但下一刻闻音从高台落下,手中长弓隐隐发出嗡鸣,冰蓝色的光晕笼罩其上,瞬间形成数道短而锋利的箭锋,随着闻音一同落在地面。
岩石瞬间崩碎。
无机质的大地造物尚且如此,遑论血肉构筑的凡胎。
场中瞬间爆炸开一片血雾,冰元素也在这时爆发,吸附在魔兽身上的冰霜瞬间刺破皮肉,蜿蜒进魔物的体内,并在它们的身体里炸成更细索的碎片,瞬间冻结了大半的内脏和血管。
有些魔兽从外表上看来尚且和之前全然无异,但是内里已经被冰晶撕碎大半。
无情的暴力碾过这片土地,将其上的魔兽一一撕碎。
闻音行走于冰霜覆盖的场地间,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猫咪午睡起后终于满足了的样子,看到尚还存活的魔兽,她也不会留情,长弓瞬间一勾,带起一片透着冰的血雾。
血液慢慢地从冰霜间渗出,浸透了她的衣摆。
四周的厮杀声依旧没有停歇。还有些许漏网之鱼正在被士兵们合力清剿。
被
闻音杀死的魔兽占了这批魔兽的大半,剩下的交给他们对付未尝不可。
闻音重新回到战场边缘,时不时利用手中弓箭替一些陷入险境的士兵们解围。
她试图带更多的人回去,为此就要在战场上多付出些心力——
但到底有些人,是她照顾不到的。
眼看这片魔物被清理一空,士兵们的脸上也重新露出灿烂的笑意,他们扶起受伤的同伴,言语间却不带悲观,因为他们知道,有充足的食物的伤药储备,这些并不算重伤的同伴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再坚持几天,帝君一定回来救他们的!
闻音猜测他们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她一个人站在战场的边缘,抱着肩膀,默不作声,长弓也被她扔到地面。
她静静望着着士兵们收拾残局的身影。
但是她双眼看到的世界里,却时常浮现出不属于此地的影子来。
“呵,给摩拉克斯打工,甚至为此将自己陷入险境——该说你愚蠢好呢,还是天真好呢?”有人在耳边吐息,声音攀附在耳边,连语气都模仿得真实,像是嘶嘶吐信的毒蛇。
闻音这些天已经渐渐学会跟幻影共存,闻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甚至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些士兵。
“怎么不说话?你不像是会对我的嘲讽默不回应的人。还是说,你真的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变成一个了无趣味的普通人了?”
似乎是看闻音不回答,这道虚影越发地猖獗起来。
一缕浅蓝色的发丝晃进闻音的视线,接着是令人眼熟的面具——
“多托雷”站在她身边,以一种说不出是调侃还是讽刺的语气开口:“这次我回到至冬,不会受邀出席你的葬礼吧?毕竟,你如今的面向看起来可算不得长寿——”
“真可笑啊。”
“被过去的回忆影响,自命不凡地试图拯救别人,可怜自己也快要没命了呢。”
“用尽全部努力却改变不了注定的悲剧——你须得知道,命运有时被称作命运,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闻音仍然站在原地,她的眼前却浮现出了更多的影子,阿娜伊斯的,歌剧院那个死在她手里的歌女的,多托雷的,潘塔罗涅的。
甚至是魈的,摩拉克斯的,克里斯吉娜的,塔莉娅的,冰神的,行镜云的——
他们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她,像是能透过她的躯壳,看到里面那道紧紧抱住自己,拒绝看向外界的影子。
闻音终于不耐烦地挑起眉,看向一边仍然喋喋不休的“多托雷”,冷淡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瞬间踢起脚边长弓,在弓箭飞起的瞬间抬手握住弓身,以弓为刃,毫无犹豫地朝着身边“多托雷”的身影斩去。
但是攻击到了那虚影的脖颈间,却被巨大的力道牢牢握住了。
弓身瞬间停下,闻音眼里的世界骤然变化。
眼睛里晃进一抹耀眼的紫色。
瞬间清明。
闻音缓缓眨了眨眼睛,手臂晃了晃自己的弓。
眼前那人猝然松手,迟疑了一下,声音压低到极致地问道:“你又看到幻影了?”
闻音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她抬手扶额,动作中难得地露出一丝疲惫。
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也有点沉寂下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现幻觉了,幻影总是用尽各种办法激怒闻音,然后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动手时,又会突然消失。
闻音之前就险些因此误伤千岩军的士兵,好在她在最终拔剑出鞘前反应了过来,没有真的将剑锋刺出去。
但是此次——如果不是浮舍,而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士兵的话,闻音手中的弓弦
,可能就会直接割下对方的头颅。
而且,长时间的幻觉,也令闻音的精神出现了相当的疲惫,连一向如臂指使的元素力都出现了隐隐的滞涩。
浮舍垂眸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任何安慰的话此时都显单薄。
他目光担忧,但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她的头。
对方手掌宽大而温热,像是能连那种温暖的力道一同传给闻音,明明是夜叉强大的武器,但触碰她时却小心翼翼地收起一切锋利。
这片空间对闻音的影响极大,对于已经恢复一定神志的浮舍,以及伯阳和千岩军们,虽然也有影响,想比之下却浅淡了很多。
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闻音想。她仿佛在被空间针对一样——上一次产这样的感觉还是在深渊,那时她受到的影响也比达达利亚要大得多。
那时可以解释为自己有神之眼,那现在又该如何解释呢。
闻音头痛。
但是更让人头痛的事情还在后面。
浮舍又迟疑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让闻音几乎怀疑他是又忘了自己是谁了。
她好笑地叹了口气,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说罢,我能撑住。”
浮舍静静望她,面具上看不出喜怒,但闻音就是觉得,那双望过来的眼睛里,写满了哀悯。
她听见他说——
“刚刚空间发生异动,把十来个士兵吞走了。”
浮舍的声音很低,但穿进闻音耳朵里就像是轰隆巨响。
她愣了愣。
“为什么会有异动?太威仪盘封印下的空间不是还算稳定——”
“你也说了,是还算。”
旁边插进来另一道声音,是伯阳。
他斜靠在一边的岩石壁上,语气平平,但闻音就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沉闷和低落。
“我对太威仪盘有一定了解,但也不敢说真的全能全知,关于这种情况,我也给不出什么答案。”
他最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那些士兵,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好一点,可能还活着,只不过没有吃喝,要不了多久也会死去;坏一点,可能就直接被空间乱流撕碎了……”
闻音阖上眼。
说的残忍一点,她虽然想尽力带大家上去,但也不是十分在乎某几个人的死活,毕竟在战场上,任何伤亡都是寻常,她会尽力去救同她一起战斗的兵卒,但死活总是天意。
但她依旧会为逝去的生命哀悼,这勉强算是对生命本身的敬畏吧。
是以,闻音并不像伯阳看起来那么消极,短暂的沉郁过后,她就重新睁开眼睛。
“统计一下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吧,魔兽的数量尚还有不少,须得再组织几场进攻才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眼前突然传来极度的眩晕,像是大脑突然被人一记重锤,眼前浮舍和伯阳的身影都模糊起来,然后是全身肌肉传来撕裂感,她仿佛被人向两边拉扯,连内脏和血管都要被一同撕裂。
她听见浮舍难得惊慌的声音,和伯阳下意识的呼唤,手臂上也传来大力的拖拽感,似乎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但是下一刻,所有力道都消失了,仿佛他们不曾存在过。
就像是一块橡皮擦在凝固住的画面上轻轻擦了擦,将彩色的人影和景象一同抹去了。
那头绚烂的紫发,还有术士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都消失不见。
黑暗骤然降临。
她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一片荒芜中依旧有力。
浮舍和伯阳眼睁睁看着闻音的身影消失了。
浮舍伸出去的手臂尚且还维持着掌握的姿势,但是刚刚攥紧
闻音手腕的手掌间空空如也,只是手臂上和掌间一道道被空间切割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清晰地证明了曾经发生过什么。
就像是骤然消失在他们眼前的那些士兵一样,闻音也被空间吞走了。
这个事实让两人都沉默下来。
半晌,浮舍双拳重击在山岩之上,一片岩石碎屑崩碎下来,化为纷扬的尘土。
他喃喃道:“我明明已经抓住她了——”
他并非感性的人,此刻尾音里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失去伙伴的滋味,无论经过多少次也不能从容接受。
“等等——你看——”
伯阳突然惊呼一声。
身边的空间,赫然再次震荡开来,一道浅金色的空间裂缝出现在眼前。
“闻音——”
浮舍大喝道。
但是随即显映在金光中的身影修长而高挑,脊背坚韧而宽阔有力,单一眼看上去就是极致的力量与美的结合。
显然不是闻音。
但却是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枪刃。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终于赶来了,就在这样的时候。
他神袍带血,金色的眼瞳也因为厮杀甚久而浸满了冷厉的光。
他是璃月的神明,举手投足间都展露出无上威严,目光也似乎从不会为凡人而停留。
“闻音——她怎么了?”
摩拉克斯看向自己的座下大将,眼瞳里像是冰雪消融般露出纯澈的暖意来,但随即被更浓重的冰寒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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