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走后,香织抱歉地对陆生笑了笑:“对不起啊,他这个人就这样的,平常没有什么人愿意陪他玩陪他胡闹,除了我,因此可能把我视为他目前身边难得的朋友了,难免会有些……”
“我知道的,我并不介意。”奴良陆生面色温和,脸上是一贯讨好似的笑容,但紧接着他脸上的神色一闪,眼镜下的茶色眼眸略显深沉,“你真的不觉得他是因为别的原因吗?”
“还能有什么原因?”香织下意识地回道,嘴快得完全没有经过思考。
陆生镜片后的眼眸略显锐利,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香织的神色,发现对方确实是一脸懵。
照理来说,这个年纪的霓虹女生对于感情和暧昧的感知力已经很强了,且多半谈了多段恋情,但是香织却好像感情白痴一样,竟然没有察觉出方才那白发少年浓烈到呛人的醋意——瞎子都应该能看得出来了吧?
‘难道樱井学姐她……至今单身?’陆生迟疑又惊讶地想,随后不由心情复杂。
说来也奇怪,香织明明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喜欢的她的人也很多,但是莫名就是性格越来越孤僻,还一点也没有自己很受人喜爱的自觉,隐约透着点自厌和自卑。
岛二郎的事情陆生当时也关注过,他一度怀疑是路边野妖作祟,还让自己麾下的妖怪去调查过,结果却始终成迷。
那件事对于香织打击似乎并不小,原本和清十字怪奇侦探团玩的不错的她,逐渐有意思地跟他们离开了距离,身边的人最终只剩下了高山彩和矢雾真珠。
某次陆生在香织身后叫唤香织,不知道是声音太小,还是香织在想事情的缘故,香织并没有回头,反倒是香织身边的矢雾真珠回头了。
后者看着陆生意味深长地一笑,当时陆生虽然并没有彻底理解其中深意,却也看出了那笑容深处的敌意与得意,仿佛在说:‘别想了,她是我的。’
如果说矢雾真珠上高中以后依旧那般缠着香织,香织是有可能单身至今。
‘不过这也太迟钝了吧?’陆生的脑袋上滴下豆大的汗珠,‘那个男生的醋坛子都快要将这里淹了。’
奴良陆生承认自己对曾经樱井香织有好感,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他有了自己牵绊的奴良组,她也有了自己的大世界,再加上人妖殊途……
他觉得香织跟那名男生结成佳缘也挺不错,便建议道:“既然是朋友的话,那回头还是哄哄为妙。既然学姐你一贯习惯于包容对方的幼稚与不足,说明你也很在意对方啊。”
香织噎住,“在意……也不能算吧?”
她口是心非,其实想的是‘在意也不能说完全不在意吧’。
香织之所以那么对待五条悟,主要是因为心里的无名火,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非要深究的话,就是觉得不公平……
五条悟那家伙总是喜欢跟她撒娇,好像她对于他来说是多么不可替代的存在一般,可她却知道,对于高高在上的神之子来说,普通人、普通咒术师根本就不值一提,虽然他不会抛弃他们,却也像神一样,不会真正地将他人放在跟自己平等的位置。
神对人,和人对神之间的感情肯定是不对等的啊……
五条悟所有的撒娇、执着、纠缠,在香织看来都像是一时兴起——就像小猫咪会在主人偶尔身边蹭蹭,但转头就会跑开,站在墙头,继续抬着自己傲慢又可爱的头颅。
说到底还是看轻了自己,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平凡人,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给别人造成麻烦,以至于很难真正地高看自己一眼。即便拥有了力量,内心深处,香织还是个凡人。
——一名平平无奇的女高中生。
陆生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樱
井香织,似乎看出对方的窘迫和自我菲薄,不无喟叹地道:“学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好多啊。”
对于陆生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香织懵然,“什么?”
奴良这句感叹怎么跟他们方才聊的话题完全对不上?
奴良陆生虽然有意促成香织的姻缘,但见对方完全没有开窍的样子,便迅速放弃了,转而隐晦地坏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和学姐还真是有缘呢”
既然他们这么有缘地重逢了,对方还单身,他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抱持一下那经年未散的妄念?
这之后,香织并没有真的跟着奴良陆生到处玩,因为夜蛾老师发来信息,催促她快去跟大部队汇合。
【其他人都在等着你呢,别玩得忘记了时间。】夜蛾说,【早知道不让你和五条悟玩一块了,你都叫他给带坏了。】
香织只好匆匆告别陆生,并跟对方约定,有机会就一起游览京都。
香织出了“天下一品”的大门之后,跟一位皮肤略微发绿的少年跟她擦肩而过。
香织因为对方的肤色而多看了一眼,这颜色好怪,像极了克苏鲁神话里的深潜者,不过少年除了肤色异常之外,其他都与常人无异,并且大刺刺走在街上,似乎并不担心引来围观。
‘莫非是咒灵?’香织心道。
她的眼睛并不能区分人形咒灵和人类,为了确认,她拿出手机,对准绿皮少年拍了一下,结果竟然拍照成功,说明那少年并不是咒灵。
“真奇怪……”香织摸了摸鼻子,“难道这个世界上有绿皮肤的人?或者这是一种我不知道的罕见病?”
香织手机的铃声响起,夜蛾老师又来催了,“我来了来了,马上来了!”她小跑起来。
看着她远去的绿皮少年抽动鼻子,喃喃:“熟悉的气味,羽衣狐大人?”
绿皮肤少年身后跟着个皮球大的超矮个老头,老头跳起来打少年的头:“你是不是瞎,羽衣狐大人长那样?”
绿皮少年:“大人又不是不可以换皮,而且大人之前的皮肤也是jk啊,说不定原来的皮肤用腻了呢?”
“你以为是游戏皮肤啊,想换就换?!”皮球老头又跳起来打头。
“我不管,那气息明明跟羽衣狐大人的十分相似,肯定跟大人有关联。话说我都好久没有看见大人了,你说她会不会抛弃咱们啊?”绿皮少年不无担忧。
皮球老头:“抛弃不抛弃有什么区别?自从奴良组的三代目跟羽衣狐大人和晴明大人打了一架之后,咱们京都组的妖怪就元气大伤,恐怕百年内都恢复不了元气,就算羽衣狐大人有心,也没有那个余力。当然啦,她之所以最近不怎么出现,是因为她去别的地方招揽野妖怪,这也是为了壮大咱么京都组。”
“可是羽衣狐大人现在貌似只专心事业,一点儿也没有成婚生子的打算,这样下去……等大人老了之后,谁来继承我们京都组?”绿皮少年十分困扰。
皮球老头:“别想那么多了,羽衣狐大人至少还有余力统治京都三百年,到时候再说吧。”
香织和大部队汇合,然后一行人去了京都姐妹校,见到了那的校长和接下来即将跟他们展开“交流”的学生们。
校长是个很老的老头,头发不知是掉光还是剃掉了,总之毛都没有,胡子却蓄得很长;皮肤干瘪,模样形同朽木,闭上眼睛时,给人感觉马上要原地坐化……
就是这样的老头,却在传统的男式和服外披了件朋克味十足的铆钉黑皮衣,双手持鼓槌,像是要去参加摇滚演唱会。
因为很好奇对方校长的情报,香织打开了关闭许久的弹幕。
弹幕:【乐岩寺嘉伸?】【明显不是】【乐岩寺耳朵大,像
弥勒佛,还戴耳环】
【这个老头比乐岩寺嘉伸还老,肯定不是】【黄字你是怎么看出更老的?明明都是干巴巴快入土的模样】
【长相是其次,乐岩寺是贝斯手,这明显是敲架子鼓的啊!】【老年摇滚乐团的一员?】
【据说正传的乐岩寺校长长期在招鼓手,也就是说鼓手早就已经去世了,会不会就是这位?】
【我一直以为乐岩寺应该当了很久的校长,原来在他之前,京都校校长是别人吗?】【都说是if线啦】
看来弹幕对于校长也是基本一无所知。
那些东京校的学生则各有特色,相同点是神态都很嚣张,看起来趾高气昂。
香织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陌生人,社恐发作,为了缓解这种症状,她需要尽可能得了解他们,将他们从陌生人变成熟人,可惜那些人似乎都并不打算跟东京校的人成为朋友,脸上都写满了蔑视和敌意。
刺猬头的少年睥睨着他们道:“一群杂鱼。”
这少年有漆黑的头发、深蓝的眼睛、清冷秀丽的面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禅院家,而且他跟禅院修长得极其相似,香织猜测可能是禅院修的族人。
梳着黄色冲天炮一般发型的少女乘坐着飞天扫帚,像个女巫一样悬浮在虚空中,萝莉脸,但大红唇,捂着嘴巴笑的动作略显成熟妩媚,“别这么说他们,这样显得不礼貌啊悠哉,不过他们确实有点太……那什么了。”
戴着漆黑方形头套,旁人只能通过头套上的镂空看见他的眼睛的男生:“确实不足一提,几乎没有世家出身的,跟我们正好相反呢。”
黑长直,脸侧用白绳绑了两根辫子女生:“确实,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哥哥说了,他们中还是有厉害人物的。”
灰色章鱼头,发尾微微翘起,烟灰色眼眸的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只要那边的‘无敌’不要参加,我们就没问题啦!对面也就两个三级、三个二级,连一个一级都没有,其中还有个是医疗后勤,怎么跟我们的阵容相比?”
对面几人的态度不可不谓嚣张至极,东京校这边却没人反驳,即便是看起来比较有攻击性的日下部也只是嘴角下撇地“切”了一声。
这次的参赛者里,为了公平起见,两边都派出5个人。
其中东京校这边明面上的主战力应该是七海建人,然而后者也未置一词,只是表情平静地推了推绿色墨镜,说明那些人说的话根本无可辩驳。
因为很好奇对面那些人到底是谁,香织抽空看了看弹幕:
【对面的阵容跟十年后虎杖那一届的好像啊,制作组是不是偷懒。】
【有些应该是西宫桃他们的同族或者长辈。】
【那个骑扫帚的肯定姓西宫,外形和桃一毛一样,不过是两个冲天辫变成一个冲天辫】
【两个黑发的,肯定不是加茂家,就是禅院家】
【那个黑长直女的脑袋两边绑头发,跟加茂宪纪好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性转版呢!是亲戚没跑了。】
【那个戴黑头套的我知道,肯定姓猪野!】
【咒回里有姓猪野的么】【有啊!猪野琢磨(真)】
……
香织一下子根本记不住这么多情报,也无法将姓氏和人脸对上,不禁一阵眼晕。
幸好夜蛾老师是对那边情况还是有数的,到了晚上,他专门开了个小课堂,跟香织他们讲了讲相关的情报。
夜蛾老师介绍起那边的人物名字和家学渊源,对面的综合实力确实是碾压他们这边。除了那个灰发少年之外,他们全是世家出身,进入学校都不是靠招揽而是靠家世。
说完之后,夜蛾就说起他们的术式。
“那个西宫风,术式是‘付丧神操术
’,这个术式几乎可以运用在所有成精或快成精的老物件上,称她为‘付丧神神主’也不是不可以。”夜蛾老师道,“除了扫帚之外,她能操纵榻榻米、旧毛毯飞行,也能操纵汤匙、陶罐、旧碗等硬物去袭击。”
“乘坐榻榻米,霓虹版阿拉丁吗?”香织忍不住吐槽。
夜蛾无视吐槽继续讲,“虽然她的术式在生活中很实用,但是在战斗中用处其实不大,旧物们的攻击力也很悠闲,所以西宫风就交给伊地知你来对付了。”
“咿?”突然被点名的伊地知吓了一跳,下意识正襟危坐,“我?我可以吗?她起码会飞,而我……”
这一届东京校的资源血虐,五条悟不能参赛,夏油杰叛变,灰原雄死亡,因此原本没有资格参赛的伊地知也被迫参与。
自己有几斤几两伊地知还是知道的,所以他现下心虚极了。
夜蛾却说:“你既然能入我高专,说明你是有能力的。你虽然没有术式,却有咒力,咒力虽然不算磅礴,但是祓除几个三级咒灵还是绰绰有余的,在这场交流会上,你绝对派得上用场,切勿妄自菲薄。——至于西宫风,你只要在下面用弓箭型咒具去射击她就行了。”
“可我的准头……”伊地知还是不自信。
“瞄不准也没关系,”夜蛾老师十分宽容,“只要能扰乱她的飞行路线,让她不能及时支援自己的同伴就行。”
这时候五条悟撒娇式抱怨的声音响起:“明明我参加的话,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夜蛾无奈:“这又不是死斗,核心在于切磋和交流,而悟你的参加会破坏游戏的平衡,肯定是不能参加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观赛,可别做出让学校丢脸的事情来。”
夜蛾似乎怕五条悟帮忙作弊。
五条悟头枕着手,懒洋洋道:“我才不会帮忙呢,反正大家即不是我兄弟,也不是我朋友,我干嘛吃力不讨好?”
亲口说过自己不是五条悟兄弟的三人:……
因为老朋友而冷落了五条悟的香织:……
无辜被波及的下硝子:??
香织归队之后,事情太多了,没来得及去哄五条大少爷,看对方那样子,显然是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浑身散发着“快哄哄我”的气息。
香织叹气。夜蛾的小课堂还没有结束,香织不能立刻跑到五条悟身边去,只能先继续听讲。
“至于始终戴着黑头套的猪野廉,”夜蛾老师接着说,“他的术式是降灵术,招式叫‘来访瑞兽’。只要头套不掉,他的降灵术就不会终止,就始终利用召唤出的,传说中的灵兽。”
“那把他头套给摘了不就好了?”香织道,语气有些不屑。
她话这么突然多、态度这么差,主要是对那些人方才的表现叫人感到不爽至极,原本她还以为对面有多强,才导致自己这边人完全不吱声,如今这么听来也没有多强,既然如此,对面有什么必要资格那么嚣张?简直岂有此理!
夜蛾看了一眼仿佛五条杠精化身般的樱井香织道:“你说的没错,所以到时候由你来掀起他的头套。”
“诶?”万万没想到会引麻烦烧身的香织。
香织不太理解所谓的“传说中的灵兽”到底是什么,但既然她的言灵能命令人类,偶尔甚至能命令无机物,那么命令一下灵兽应该也是可以的话,于是应下来:“那好吧……”
敲定:樱井香织vs猪野廉。
剩下来的对手他们也得瓜分掉。
虽然交流会的输赢是以哪边先祓除二级指咒灵、哪边祓除的三级咒灵多为评判标准的,但实际上几乎每一届都会变成两班人马的互殴与互坑,因此他们得提前做出应对之策,切分对方的战斗力,逐个攻破。
七海建人是
他们之中唯一拥有攻击性术式的人,于是被安排对付加茂阳子,也就是黑长直的女生。
加茂阳子是加茂阳斗的亲妹妹,完美地继承了加茂家的赤血操术,且跟他哥哥一样有创意,给他们的家传术式开发出了不少新的玩法。
“她哥哥会的咒术他都会,并且更胜一筹,”夜蛾叮嘱道,“七海你可要小心了。”
香织印象中的加茂阳斗还挺温和的,甚至有些懒散,不太想要努力工作的样子,但是他毕竟是咒术界高层御用审讯师,想来他和他妹妹的招数不会有多么的温和。
七海建人点了点头,嗓音沉稳地道:“知道了,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日下部要vs禅院悠哉,也就是那个黑色刺猬头。
“虽然这些年禅院家出了不少咒力微博、没有继承术式的年轻一辈,但也有像禅院悠哉、禅院修哉那样完美地继承了家传术式的后生。”夜蛾严肃道,“禅院悠哉继承的是构造术式,通常会用咒力凝聚成一把刀。笃也你也是用刀的,对上他应该也不遑多让,你有没有信心?”
日下部笃也人长得很稳重,本质上却是个划水怪,他对夜蛾的回答是:“我会尽力而为。”
夜蛾老师对于学生的不争气不努力十分无奈,叹了叹气,而后看向家入,“剩下来就只有大空燕和硝子了……”
大空燕就是灰色发眸的少年,他是对面五人里唯一一个非世家出生的,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实力。
“大空燕的术式叫‘雨天娃娃’,常用招数是‘雨燕。’”夜蛾正道说。
这情报,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听说。除了五条悟和硝子之外,大家都是满脸茫然,由此可见大空燕的术式并不常见。
“雨天娃娃?”硝子问道。
“那是厌胜术的一种,起源于非常古老的巫术。”夜蛾说,“该术式发动的前提是要有一个哭脸的晴天娃娃,捏爆它就可以招来风雨,是古代阴阳师祈雨的一种招数。大空燕习惯将由此而来的风雨结合咒力,形成‘雨燕’。”
“所以‘雨燕’具有伤人的力量?”七海猜测。
“有很强的杀伤力,就像是铺天盖地、劈头盖脸而来的……狂暴雨燕的喙。”夜蛾说。
“那怎么能让家入前辈去对付呢?”伊地知难得激动,“那样会很危险吧?毕竟家入前辈的反转术式……”只能治愈旁人,却对她自己爱莫能助。
“确实如此,但是那家伙……”夜蛾欲言又止。
“那家伙去年跟硝子表过白,”五条悟声藏笑意地道,“想必是不会下死手的。”
京都校,校长办公室。
形同槁木的校长看着窗外,“稀客啊。”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身后来了不速之客,“怎么,是嫌老朽活得太长,来取老朽性命的么?”
“怎么会呢?”温柔似水的声音在校长身后响起,“您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恩师和长辈之一,我哪儿舍得弄死您呢?我来,是要跟您合作,共谋大事。”
“大事?”京都校长乐岩寺永健冷笑起来,“老朽半只脚都要跨入三途川了,还有什么大事可谋?你莫不是要将自己的执念强加于老朽?”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如果没有自己的执念,我的执念又怎么可能被您听进去呢?”嗓音温柔的男人轻笑起来,“左右不过是各自的执念如溪流,一起汇聚成了汪洋大海,才有了所谓的‘共谋’。”
“你的目的是什么,”乐岩寺永健转过身,深深凹陷的眼眶里爆射出精光,“狗卷?”
来者正是香织的前\”恩师\”狗卷智树,青年坐在校长的红松木日式座椅上,喝着校长的上等岩茶,自斟自饮,丝毫不见外,姿态更是悠哉地仿佛在自己家一样,“都说
了,是为了商议大事。”
“老朽没有事情可以与你谈,请你速速离开!”乐岩寺永健用拐杖重重敲了敲地板。
狗卷智树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您怎么不听一听我的计划?说不定您也会很感兴趣呢?”
“那不可能。”乐岩寺冷冷道。
“怎么不可能?我知道我们咒术界的上层看似团结一心,其实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您的主张一直以来并没有被采纳,这让您心中颇有怨气不是吗?”狗卷智树淡然地呷了一口茶,“您也说您快入三途川了,您真的甘心这辈子就这么过去,然后什么建树都没有吗?”
人都是有欲i望的,哪怕是老人。
有的老人看破红尘,不再有诉求;也有的老人,知道自己即将魂归黄泉,而满心满眼都是不甘。
乐岩寺永健就属于后者,但他还做不到直接承认,嗓音沙哑地喝道:“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啊。”狗卷智树理所当然地道,他侧着头,斜着眼睛看向了乐岩寺,“毕竟最初来我家当家塾先生,教会我一切‘人生道理’的就是校长您啊。您的理想、您的包袱,我从小听到大。”
“我并没有告诉过你……”
狗卷智树打断校长的话:“您当然不会跟小孩子说很多重要话,但您也以为孩子什么都听不懂,因此在情不自禁发牢骚时,说了很多……咒术界总体不认同的话。”
乐岩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别说的我好像在威胁您一样”狗卷智树挥了挥手,“我可是来帮助您实现您至死不渝的理想的。——想要让世界彻底为咒术师主导的理想。”
乐岩寺永健沉吟许久,他那德高望重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但半晌之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就像是枯萎的菊花泡水之后舒展开来一般,舒缓万分。
乐岩寺在狗卷智树旁边坐下,老神在在:“说说你的计划吧,狗卷,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备而来。”
一盏茶的时间倏忽而过。
乐岩寺永健皱眉,压低声音:“那样的话,就算是我的学生也会……”
“为了大义,一切牺牲都是必要的。”狗卷智树轻笑道。
“大义?我可不觉得你拥有这样的东西。”乐岩寺永健冷哼,“但不得不承认,你说服了我。”
狗卷智树离开校长室时,天刚好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夜幕中还残留着霞光,那是猩红如血的颜色。
狗卷智树抬头看了一眼那残阳,勾唇一笑,“很快我们就要见面了,我亲爱的小香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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