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只扫了红袖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闲的。”
红袖叹道：“娘娘的手真巧,这色儿也正,就跟绿翡翠似的。”
荼蘼放下木棍，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今夜将我们的药多倒些，加大剂量。”
“这...娘娘，药效恐会...”
荼蘼眼中不见丝毫在意，“怕什么,让她的精力再充沛些，就当是怜悯将死之人了。”
“是。”
“命人将这个抬下去吧。”
红袖召来太监，几名太监将大缸抬了出去，她正要随他们一道，荼蘼便将她叫住。
“娘娘还有何吩咐？”
荼蘼拨动着茶盖没有说话，红袖见状呵斥太监，将他们赶得远远的,又将房门关上。
茶盖落在桌上,荼蘼细细观察着这股热气,直到再也无法用肉眼瞧见，她才开口道：“跟在丽嫔身边伺候的宫女死了。”
红袖面露疑惑，不知荼蘼这话的深意。
“听说...她在两个主子之间徘徊不定，是什么好处都想要,今日便成了那井中亡魂。”
荼蘼端起茶杯,继续道：“若是本宫没有跟姐姐达成一致，若巧晴也是墙头草，两边都讨好。”
荼蘼抬眸看向红袖,笑道：“说不定她的下场，也会像那名宫女一样。”
红袖明白了，这哪儿是在说巧晴，又哪儿是在说那名宫女，分明是借着她们来点她，甚至是试探，试探她跟谁是一条心，荼蘼还是鞑靼王。
红袖道：“巧晴没什么心眼，性子直，是最好对付的人，但也正因如此，她才真，这样的人不会背叛，只会从一而终。”
荼蘼微微颔首，“从一而终...这个词倒是新鲜，倘若剔除那些想做又没做，又或是形势所迫，那么这世间便鲜有从一而终之人。”
红袖道：“娘娘说的是鲜有，那便证明是有的，娘娘也相信有，巧晴便是一个，但也不会是娘娘所见的唯一一个。”
荼蘼红唇微勾，“跟你聊了聊，本宫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红袖恭敬道：“是奴婢的荣幸。”
“去准备陛下今夜的食补吧。”
“是。”
红袖一路出了房门，直到走远，她紧绷的身体才缓和下来，也不知荼蘼是怎么了，竟会在意她是谁的人。
荼蘼跟王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难道...荼蘼跟南宫婉计划的一切是真的？
荼蘼真想让南宫婉坐上皇位？
那王怎么办？
想到商王的下场，红袖倒吸一口凉气，她还是了解荼蘼的，荼蘼还真能做得出来。
红袖甩了甩脑袋，试图将所有思绪都甩出脑外，她大步往疱屋的方向走。
入夜，约莫亥时一刻，凤沁瞳踏入蓬莱殿。
“爱妃，爱妃。”
听了她的呼唤，荼蘼从床上坐起来，又赶忙拿起外衣披在身上，“陛下。”
凤沁瞳快步上前，“爱妃今夜怎么歇息得这么早？可是有哪里不适？”
“这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陛下，妾便睡下了。”荼蘼只瞥了凤沁瞳一眼，便垂下眸子，“妾还以为陛下已经忘乎所以，不记得妾了。”
凤沁瞳笑着坐在床边，“爱妃就会拿话来酸朕，朕是去了婉儿那里，正巧她也懂些兵法，便讨教....”
话还没说完，荼蘼抬手打住，“后宫不得干政，陛下就别宠着妾了，何况就算陛下继续说，妾也听不懂，陛下又何必费这个工夫呢？”
凤沁瞳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荼蘼强行打断，又搬出了这个理由，她只能作罢。
荼蘼笑道：“何况都下朝了，陛下就别挂念朝堂之事了，多让人心烦呀。”
媚眼如丝，正向凤沁瞳释放着诱惑。
凤沁瞳刚要拉荼蘼的手，荼蘼便靠在床柱上，她因此抓了个空，“爱妃这是恼朕过来迟了？”
“妾可没有。”
听这语气，凤沁瞳会信才怪，“爱妃，你想想，朕每夜不都是在陪你吗？”
“除了你这里，朕可没在别的宫里待过。”
“爱妃就别恼了，朕下回早些过来便是。”
荼蘼脸上展露笑容，“这可是陛下说的，妾可没逼你。”
凤沁瞳将荼蘼揽入怀中，还是哄荼蘼容易呀，三言两语就能被哄住，也懂得见好就收，虽不知其背地里是什么样，但好歹不会在明面上给她使脸色，想她身为九五之尊，竟还要看皇后的脸色，这传出去都会让人笑话。
凤沁瞳的叹息荼蘼听得清楚，她问道：“陛下因何事忧愁？这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呀？”
见凤沁瞳不语，荼蘼道：“莫不是因为姐姐？”
“知朕者，唯爱妃也。”
荼蘼道：“莫不是今日姐姐又拒绝陛下了？”
凤沁瞳点头，“她虽已是朕的人，可朕还是想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也不知是何缘故，她多番推辞。”
凤沁瞳对上那双媚眼，“爱妃，你这些日子与她走得近，你说她是怎么了？”
荼蘼离开凤沁瞳的怀抱，嗔道：“瞧陛下这话说的，不会是以为妾说了什么吧？”
荼蘼的直接让凤沁瞳少了一番工夫，“爱妃怎么会这么想呢？”
“朕是知你与她亲近，想来在你一人的交谈中，她或多或少也提过。”
荼蘼陪她继续演，“陛下倒不如亲自去问问姐姐，比让妾跟陛下一起猜，还要来得准确些。”
提起这个，凤沁瞳便有些不悦，“今日说来了癸水，过几日又说练武身子不适，这能让朕怎么猜？”
那双媚眼流露出笑意，她突然凑近凤沁瞳，一脸神秘道：“或许陛下的法子用错了。”
“用错了？”
荼蘼问道：“在陛下眼中，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性子冷淡。”不论是前世还是重生后，在凤沁瞳眼中，南宫婉就没变过，无非是重生后多接触了些，她想了想，又道：“脾气惊人，恪守礼数。”
“所以啊，姐姐太过看重规矩礼数，可越是这样的人....”荼蘼向凤沁瞳跑去一记媚眼，“就越需要撕掉她的羞耻心，打破那些规矩，这样她才能放得开。”
荼蘼坐了回去，“只要姐姐放开了，那么陛下不就想做什么，都能做了？”
凤沁瞳脸上露出笑容，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那副场面，“有道理...有道理，那依爱妃之见，朕现下该怎么做？”
“若是依妾的意思，陛下今夜就不要走了。”见凤沁瞳没什么表示，荼蘼继续道：“可站在陛下的位置，那自然是去清宁宫实践一番。”
荼蘼故作一声轻叹，又轻轻戳了戳凤沁瞳的肩膀，嗔道：“也不知妾前世是怎么得罪了你这冤家，今生还要为陛下操这份心。”
凤沁瞳的心已经被荼蘼那一番话所勾起，是恨不得现下就飞奔过去，“朕知道，爱妃大度，也让爱妃受委屈了。”
“哪儿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陛下开心，妾便满足了。”
凤沁瞳很清楚，这都是假话，可她听了就是龙颜大悦，再加上荼蘼眼中不掺半分虚假。
凤沁瞳跟荼蘼说了几句，走之前又见红袖端着一碗汤，这她是知道的，大补汤，她每日都会服用，想起待会儿要做的事情，便一股脑地喝下，之后还夸赞了荼蘼几句。
凤沁瞳一走，荼蘼便乐得笑出声来。
这戏弄人的把戏让红袖语塞，现已跟南宫婉结盟，可荼蘼却将麻烦挑大，显然是想看热闹。
荼蘼靠着床柱，眸中闪着期待，“真想亲眼去瞧瞧，一定非常精彩。”
红袖嘴角抽了抽，没敢搭话。
“红袖，要不你去替本宫瞧瞧？”
红袖有些迟疑，“奴婢去？”
“对，就是你去，本宫倒是想去，可又不会武。”荼蘼红唇微勾，兴奋道：“你定要瞧得仔细了，届时再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
“是，奴婢这就去。”
南宫婉这刚要睡下，门就被推开了，刚要斥责，便见来人是凤沁瞳。
还未行礼，凤沁瞳便向她快步走来，那架势，南宫婉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药劲上头，凤沁瞳拥有满腔力气与胆子，她向南宫婉扑去，嘴里还一直唤着“婉儿”。
南宫婉的身手躲起凤沁瞳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陛下这是怎么了？”
回答南宫婉的，是凤沁瞳的再度扑来。
再瞧凤沁瞳的面色以及那发红的眼睛，仿佛要将她活吞了。
南宫婉柳眉微皱，凤沁瞳是想强来？
“婉儿，好婉儿，你别躲。”
凤沁瞳张开双手向南宫婉扑去，“嘿！”
凤沁瞳扑了个空，她却并不恼，还宠溺道：“婉儿你真调皮。”
“朕一定会抓住你的！”
南宫婉懒得与凤沁瞳纠缠，她蹿到其身后，一个手刀下去。
本该晕倒的凤沁瞳竟好端端地站着，让南宫婉甚是费解。
凤沁瞳趁此时机将南宫婉抱住，又噘着嘴要亲她。
南宫婉慌忙用手臂抵住凤沁瞳的脖子，头也向后仰，“陛下，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婉儿，朕知道你心里装的一直都是朕，你就别再抗拒朕了。”
“什么事都好说，先让朕亲亲。”
凤沁瞳的力气比之前要大许多，甚至都让南宫婉怀疑药是不是给错了。
红袖趴在屋顶，正透过缝隙观察着这一切，可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似乎有人....
红袖用轻功向声源处飞去，没几下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红袖停下，放弃再跟。
瑶娜不应该早就走了吗？
怎么还在这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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