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女儿通视频的滕高峰难得的心情不错，时不时传来一阵笑意。
赵俊逸手上的馒头喂完了，滕高峰和女儿的视频电话也差不多结束了。
电话挂断后,腾高峰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散去。
他揣上手机,脚步沉重地朝赵俊逸走来。
“怎么样,你女儿最近还好吧？”
滕高峰远眺着前方，久久没有说话。
柒柒现在长大了一点，也懂了不少事,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总嚷着爸爸接她走。
她清楚爸爸的情况,知道让爸爸接走她是不现实的。
现在每次跟滕高峰通电话总是报喜不报忧,会告诉滕高峰她现在过的很好，她现在长大了懂事了,能帮妈妈奶奶带弟弟妹妹，奶奶很少骂她了,过年还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她的成绩也不错,上期末考了全班第一,还拿了三好学生的奖状。
如果滕高峰是个粗心的人,可能真的会认为女儿已经慢慢融入了新家庭。
但职业的习惯还是让他敏锐的发现了蹊跷。
他女儿住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即使女儿故意将摄像头对准自己和墙，但滕高峰还是通过镜子看到了全屋的布局。
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有叠放在一起的塑料凳,有过年吃剩下的香肠腊肉，有弟弟妹妹闲置的玩具。
不到十平的房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那张一米二的床，一张书桌，以及一个门都坏掉的布艺衣柜,再没有一件物品是她的。
墙上贴着她历年来拿的奖状，不过却被人用彩色水笔挨个画上了猪头。
她不愿意让滕高峰看到她的房间，说明她也知道自己在新家的生活从未发生过改变。
只是她体会到了爸爸的不容易，不愿意再给爸爸压力了。
滕高峰好几次想要告诉女儿自己马上要做手术了，手术恢复的好就能很快把她接过来了。
话都到了嘴边，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
但到最后他都硬生生忍下了。
他虽然对手术结果抱有很高的期待，但到底恢复期有多长，能恢复到几成，恢复的效果如何，他完全不清楚。
曾经他因为工作关系，跟女儿的约定屡次爽约。
这次他不想再一次给了女儿希望，又在让她失望了。
滕高峰用力地握了握口袋里的手机，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
“我想给黛老师打个电话，希望她能尽快帮我安排手术。”
尽快做完手术，是他目前最迫切的希望。
然而还没等到滕高峰给黛笠打电话，黛笠已经跟医院把他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
手术前一天，滕高峰都还没有什么实感，仿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怎么这么快就可以做手术了？
以前他的手术安排可从来没有这么快过，通常都是要多位脑科专家反复研究，多次会诊讨论，历经一月或者数月才能定下治疗方案。
可是现在，离上次开会还不到一个月，准确的说是20天。
术前黛笠来送他们的仿生器官，顺便来汇报一下其他人各自的进度，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黛笠：“让你们久等了，这次人数多，耽误了培养进度，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开始做第一批手术了。”
邬雪霖补充解释说：“团队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新手，全部要从零开始教，后面慢慢的进度就会更快了，其他的人也会陆续在一个月之内安排手术。”
闻言现场的人都安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黛笠就开始讲解明天的手术安排。
第一个被安排手术的是赵俊逸，他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滕高峰的手术日期和他是同一天，不过他的准备工作更多，时间要晚一点，定在了早上十点。
赵俊逸的第一场手术主要是对他进行面部修复，黛笠带来的幻灯片上有赵俊逸的手术方案，还有修复好的效果图。
“明天赵俊逸的皮肤移植手术主要为裸露部位，面部、头颅、耳廓以及脖子。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右手及右手臂，前胸和腹部。”
为了方便赵俊逸术后拿取物品，他的左手修复被安排在了下一次手术中。
黛笠：“滕高峰的手术主要先对脑组织进行修复，然后是面部骨骼重塑，面部修复和仿生眼球要看你的具体恢复情况，之后再做安排。”
赵俊逸和滕高峰对于手术安排没有任何意见，纷纷点头同意。
赵父看到自己儿子的修复后效果图，本来应该很高兴的。
可高兴之余，还是免不了心中深深的忧虑。
手术时全身麻醉了是没有痛觉，但术后伤口会很疼，每次更换敷料的时候更是一种煎熬。
赵俊逸是一个非常能忍，不怕疼的人，都会在术后前两天更换敷料时要求医生给他镇痛。
一想到儿子又要再遭一回罪，做父亲的哪能不心疼孩子。
赵俊逸：“爸你往好的方向想，我这是最后一回经历这些了，为了以后我能好好的，吃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孩子足够坚强，赵父是既欣慰，又心疼。
不止是赵父有这样的担忧，其他的人面对手术也多少都有些焦虑。
他们大多数人都经历过不止一次手术，术后恢复期和康复的痛苦，他们至今还历历在目。
对手术结果期待是一回事，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术前的焦虑。
而且因为麻醉的次数多了，现在他们的反应明显变得迟钝了，记忆力也有所减退。
黛笠：“你们大家不需要担心手术结果，同样也不需要担心麻醉的后遗症，本次手术我们不会使用麻醉剂，我们有更好更安全的止痛方法，保证你们在完全无痛的情况下结束手术，以及术后的恢复期也是全程无痛。”
“不需要麻醉剂还能止痛，这要怎么止痛啊？”在场的人还从来没听说过不需要麻醉剂就能止痛的方法。
黛笠让邬雪霖拿出了生理止痛器，在众人手中传阅。
“这是我们研发的止痛器，这款是手术专用的，和麻醉剂是同样的效果，但是比麻醉剂方便，而且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
黛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生理止痛器，一直在优化特定的效果。
比如强效的止痛器，能瞬间止痛的，自然不适合在生活中流通，需要备案后由特定的场所，比如医院、疗养院等凭手续采购。
如果要想在生活中使用，那止痛的程度和效果就必须要另外进行调整。
“不靠麻醉剂，就用这个止痛？”止痛器传到了赵父手上，他拿着薄薄的止痛器仔细的看。
黛笠：“止痛效果你们不用怀疑，手术全程不会有任何痛觉，张科长父亲和白先生他们的两场手术都是使用的止痛器，包括恢复期，也是在用止痛器止痛。”
赵父对止痛器的效果半信半疑，但既然老师说没有问题，那他也就没有再提出什么别的意见。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赵俊逸准时被推进了手术室。
直到下午四点，赵俊逸才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过程非常成功。
赵父赵母第一时间冲上去查看赵俊逸的情况，最关心的就是他疼不疼。
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赵俊逸的麻醉效果还没过，应该是没办法回应他们的。
哪知道赵俊逸用自己那只还没做手术的左手握住了赵母的手。
他才刚做了头部的手术，整颗头都裹着纱布，暂时没办法说话。
他用食指在赵母手心上写了几个字。
没事，不痛。
随后赵俊逸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赵父赵母在玻璃窗前观察了他好久。
发现他确实一次都没有喊疼，更没有叫医生给开镇痛药。
他身上全程都贴着止痛器，并且精神还不错。
观察着赵俊逸情况的不只有赵父赵母，还有其他即将要准备做手术的退役伤员。
亲眼见到赵俊逸的情况，他们放心多了。
真正让他们放下十二万分心的，是后面出来的滕高峰。
当天晚上十点，历时十二个小时后，滕高峰的手术也结束了。
他被包了半个头，嘴可以说话，不用像赵俊逸那样比划写字。
此时滕高峰思绪清晰，向好奇的他们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的感受。
“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不痛，我现在感觉自己都不像刚做了手术的样子，手脚都能活动，如果不是黛老师告诉我不能动的话，我都想直接走出来了。”
他的语言逻辑能力和之前判若两人，不禁让在场的人为之震惊。
连滕高峰自己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是众人由衷的向他道喜，并且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手术充满期待。
赵俊逸和滕高峰俩人的恢复速度都很快，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两天，就转普通病房了。
没遭过一点罪，而且一周的时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恢复时间能这么快，主要还是得益于黛笠研制了伤口愈合促进器，大大缩短了伤口的愈合时间。
一周后，拆完纱布的赵俊逸在镜子前呆滞地看着自己。
里面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
镜中的自己曾经跟了自己23年，但他以为再也不会机会和23年前的自己重聚了。
没想到今年27岁的自己，还能在镜中照出23岁的自己。
现在他脑袋光秃秃的，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和睫毛，像一颗货真价实卤蛋。
可这样的自己，他却喜欢的不得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滕高峰也和他差不多，对着镜子不停地照自己现在的样子。
尽管他现在还没有做面部修复手术，看上去依旧很吓人，但脑袋上的坑填平了，脑组织也修复好了。
即便没有接下来的手术，他也有能力把女儿接来了。
当然了，他还是更想把手术做完，以健全的样子去接女儿。
由于赵俊逸的恢复情况更好，很快就给他安排了第二场手术。
第二场手术主要是给他移植背后和左手皮肤，种植头发、眉毛和睫毛。
赵俊逸做完第二场手术，那效果才叫和23年前的他一模一样。
除了被裤子遮住的双腿还没有做第三期皮肤移植手术，赵俊逸现在看上去和受伤前没有任何区别。
以前他走到哪儿都会引来侧目，多数人是被吓的。
现在他走到哪儿同样会引来侧目，但基本都是被他的颜值吸引的。
这天，童羽照例来医院做产检。
自从上一次遇到了赵俊逸，她很不愿意再来这家医院，就怕再碰到赵俊逸。
说实话每次看到赵俊逸现在的样子她都很难受，会反复提醒她，她曾经的临阵退缩，她曾经的逃避和背叛。
可是她又很怕赵俊逸身上的伤痕，每次去医院看望他，都会因为他身上的烧伤增生而忍不住反胃，那是她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一想到要和这样的赵俊逸躺在一张床上，一年365天，要整整过一辈子，她就觉得窒息，胸闷到喘不过气来。
最终她没能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选择了和赵俊逸分手。
她都没有勇气去和赵俊逸见面提，因为她觉得自己没脸见他。
现在的她也是，看到赵俊逸就会感到羞愧。
赵俊逸是光芒四射英勇无畏的英雄，而她是自私自利又卑劣的人。
她根本不敢跟她老公提出换一家医院。
首先这家医院离家很近，又是市内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她的病例和产检记录都在这家医院，如果只是碰到了前男友就要换医院，丈夫和他的家里人难免会多想。
所以今天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今天她还比较幸运，去往妇产科的路上一路顺利，没有碰到赵俊逸。
做完产检后，童羽等着丈夫从洗手间出来后就可以离开了。
这时她听到两个从洗手间出来的护士在聊八卦。
“烧伤科的那个你看到过了吗？来之前面目全非，前几天的手术拆了线，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大帅哥，比电视上的男明星还要帅。”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受伤前可是网红消防员，救人上过社会新闻，在网上有过什么‘最帅消防员’的称号，还给他们消防队拍过防火宣传片，网上一群年轻姑娘喜欢他。”
“这些消息我确实不知道，反正我们科室里的小姑娘现在都挺疯的，没事的时候就爱绕到烧伤科，假装路过，去看一眼他。”
两个护士很快就从童羽身边匆匆走过了。
童羽还站在原地没动。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护士说的是赵俊逸。
她还记得上次赵俊逸说过，他要做皮肤移植手术。
此时的童羽心里充满了疑问，赵俊逸已经恢复好了？而且还和以前一样？
这怎么可能，他烧伤的程度那么严重，头上不仅没有了一根毛，连耳朵都没有了，再怎么进行皮肤修复，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怎至于全科室的护士都要去看他。
带着心头的疑惑，童羽顾不得洗手间里的丈夫，打算独自去烧伤科一探究竟。
她打算悄悄的看，所以走的消防通道，伸了个脖子在烧伤科的走廊打探情况。
没多久她就看到了有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烧伤科病房的门口。
童羽还记得他，是上次跟赵俊逸一起，只有半边脸的男人。
男人现在头上还缠着纱布，但脸和头凹进去的部分明显鼓起来了，看起来只像是一个普通的，头部受了伤的人。
他在门口叫赵俊逸。
“不是说好了要帮我布置我女儿的房间？她房间的床和衣柜都还没有买，衣服也是以前没带走的，现在都不能穿了，全部东西都要买要换。”
赵俊逸人还没有出来，在病房里问：“你第二期手术才做完，线都没有拆，你跟黛老师打过电话吗，她同意你出院了？”
“放心吧，我没那么不知分寸，我已经跟黛老师征询过了，她没阻止我外出，只是让我外出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小时，不能搬拿重物，要多注意休息。”
即使只有短短两个小时的外出时间，丝毫不能影响滕高峰外出采购的热情。
他现在已经等不及要去接女儿了，可现实是他又没办法马上走，只能计划着给女儿布置房间，添置物品，在这种期待和准备的过程中，以最好的姿态面貌去迎接自己的女儿。
“你知道你女儿现在穿多大码的衣服？”赵俊逸换好衣服，终于从病房里出来了。
“当然知道，柒柒的衣服是120码的，鞋子是25码的，喜欢艾莎公主，什么都要买爱莎公主的，上次怕我不高兴，还特别委婉的跟我说‘如果爸爸下次给我买艾莎公主的文具盒和笔记本那我就更爱学习了’，不过可能再过两年就不问我要艾莎公主，喜欢上哈利波特了。”
说到这里，滕高峰笑了下。
赵俊逸跟着笑了笑。
滕高峰对孩子的身高体重了如指掌，问什么他都能答出来，比大多数和孩子生活在一起的父亲还清楚孩子的一切。
赵俊逸：“希望我以后当了父亲，也能像你一样能这么清楚的记得孩子的尺码，而不是连孩子的班级都会弄错。”
滕高峰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称职，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他缺失的这几年，一直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我也不够称职，她都八岁了，但个头比同龄人都要矮，也比同龄人瘦弱，我看我们社区小学的孩子，她那个年龄的基本都穿140、150码的衣服，我准备把她接来后，先把她的身体补起来。”
“你把孩子带来我家吃饭呗，我爸做饭一绝，要不是为了回家照顾我，他现在可是五星级大酒店的主厨。”
“我就说怎么赵叔的手艺那么好，正好，我的手艺也就够做大锅饭，改天一定要跟赵叔偷师几招。”
“那敢情好，我爸那人最好为人师，我是没做饭的天赋，经常被他嫌弃，你想学做菜他肯定欢迎，他现在一身的本事正愁没地方显摆。”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电梯，走下一楼。
完全没有注意到消防通道门上的透明玻璃条后面，有一个人在注视着他们。
童羽不敢相信，赵俊逸真的恢复到和以前一样。
不仅是外貌恢复了，甚至还比四年前看上去更加的俊朗帅气。
他现在的脸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皮肤比刚做完医美的人还要干净。
童羽不得不得承认，她就是一个肤浅又不耻的人。
因为刚刚她又一次对着赵俊逸心动了。
但她这次没有了上次的勇敢，只能赶紧退回到消防通道，并合上门。
曾经遭受了百般磨难的赵俊逸，终于涅槃重生了。
他又是那个阳光四射，光彩夺目的赵俊逸，并且比之前更加的遥不可及了。
反观童羽自己呢，不过才26的她已经能看出一点法令纹了。
因为怀孕，双颊开始微微发腮，头发正在大把大把的脱落，腿脚发肿，脸上涨了星星点点的雀斑，肚皮上还有难看的妊娠纹。
她很嫌弃现在的自己，可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此时，童羽的丈夫从洗手间出来没看到童羽，给她打来了电话。
童羽回了电话后，最后再往走廊外看了一眼。
曾经的她，因为勇敢了一次，离她心中的英雄很近。
现在她早已扔掉了勇敢，只配作为普通人，仰望她心中的那个英雄了。
并且祝愿他今后的生活平安顺遂，不要再有大灾大难了。
赵俊逸的生活当然是顺遂的，第三期的手术也如期顺利结束了。
不单单是他，第一批名单里的大部分人都顺利结束了手术，有的已经能够出院的，有的手术复杂，还需要继续恢复修养一段时间。
滕高峰是第一批开始安排的，也是最后一个结束的。
他要在今天做最后的仿生眼球安装手术。
他这场手术面子极大，不仅名单里的病友们都来了，连刘佑康也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来看他。
刘佑康：“等你的这场手术结束，就预示着咱们的第一批伤员救助项目完美收官，给我们将来的第二批、第三批、第一百批开了一个好头。”
滕高峰想着即将要到来的幸福日子，内心感慨万千。
“谢谢组织还记得我，给了我这次难得的机会，首长您放心，以后只要是组织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刘佑康打断了他：“好了，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完成的非常出色，现在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你的家庭。”
滕高峰并脚挺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首长的嘱托。”
刘佑康拍拍他的肩：“安心进去手术吧，等你从手术室出来，我还有份礼物送给你，庆祝我们的项目圆满成功。”
此时滕高峰还没太在意刘佑康说的礼物，既然说是庆祝伤员救助项目圆满成功，那肯定是给所有人的礼物。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一个天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当他做完仿生眼球安装手术，被推回病房时，看到他的病床边坐着一个小姑娘。
小女孩扎着双马尾，身上穿着漂亮的新裙子，还抱了一个艾莎公主的书包，正捧着书小声的读课文。
听到门口的声音，小女孩惊喜地赶忙站起来，连她最喜欢的爱莎公主书包掉地上都顾不上了，响亮的叫了一声“爸爸”，飞奔扑到了滕高峰的床边，一把抱住了滕高峰的腰。
滕高峰也搂着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的叫她的小名。
俩人都哭作了一团。
虽然说滕高峰现在的情况不应该有太激烈的情绪波动，但眼前的情形实在让人忍不下心去打扰父女俩。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想到终于见到爸爸，以后能和爸爸一起生活后，开心喜悦的情绪就掩盖过了所有的委屈。
一个劲儿的跟爸爸分享自己的事，包括她给爸爸画的画，她考了一百分的卷子，藏起来还没来得及被弟弟画上猪头的三好学生奖状。
鼓鼓囊囊装了一书包。
其中最多的就是她给爸爸画的画，有爸爸带自己去游乐园的，有爸爸带自己去野餐的，还有爸爸给自己骑大马的……
当然了，所有的一切亲子活动都是她幻想着画出来的，旁边还配着她编的游记故事，有一些错别字和拼音。
滕高峰认真的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赵俊逸半夜起夜，顺道来滕高峰的病房看了一圈，发现他还没睡。
“你别忘了你今天才刚做完手术，你再不睡我就给黛老师告状了。”
“马上睡马上睡。”滕高峰赶忙收拾女儿的画。
赵俊逸打了个哈欠准备回自己的病房，突然听到滕高峰小声的叫住了他。
“俊逸，谢谢你。”
滕高峰事后才知道，是赵俊逸给刘佑康打个电话，告诉他滕高峰女儿的情况，希望他能出面帮滕高峰先把女儿接过来。
不然就刘佑康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滕高峰女儿这种小事。
“谢什么谢，我赵俊逸就是这么富有正义感的人，今晚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吧？”
滕高峰笑了笑，给隔壁床的女儿掖了掖被角。
不止今晚能睡个踏实觉了。
以后的每晚都会是个踏实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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