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严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昨晚是他被解救出地狱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他没有再半夜惊醒,没有再整晚盗汗,没有再重复噩梦。
一整夜无梦的高质量睡眠,让他终于睡了个饱觉,此时的他不再感到躁郁,也不再心悸,身心都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尤其是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妻子就睡在他的身边,并牢牢地握着他的手。
此时感受的幸福和温暖,让他忘却了一切的磨难,愿意去试着相信未来或许并不糟糕,一样会有他爱的人和温暖的阳光拥抱他。
他想给妻子披一件衣服,他刚一动,妻子就醒了。
妻子看到他今天的精神面貌,登时喜出望外。
“昨晚没做噩梦?”
曲严握紧了她的手,由衷的笑道:“睡得特别好,什么梦都没做。”
他妻子的鼻子发酸,努力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又流出眼泪来。
但曲严一把抱住了她,把她的头按在了怀里。
熟悉的拥抱让他的妻子再也无法隐忍,痛苦出了声,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她抽噎着还不忘问最关键的问题,抓着他的衣襟,仰起头来看他。
“那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曲严睁着微红的眼眶,摇了摇头。
他带着鼻音说:“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他的妻子怔怔地看了他好一阵,最后终于破涕为笑,重新又抱住了他,抱得紧紧地。
曲严也难得的露出了喜悦的笑意。
等他们双方都平复好心情后,曲严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睡眠手环,久久的陷入了沉思。
黛笠把睡眠仪套装同样给了程老爷子,老爷子使用下来对效果给与了五星好评。
程老爷子在手术期间,和手术恢复期,每天都用着睡眠仪入睡。
这段时间里他不仅是养好了身体,整个人愈加精神了,之前因为化疗掉的头发新长了一茬,掉的肉也补回来了,出院的时候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十岁。
程老爷子都出院了,之前花了天价在境外买肾./源的老板,他的母亲都还在医院。
他母亲在术后出现了强烈的排异反应,现在人还在留院观察中。
后来在酒局上碰到程父,两人自然而然的交谈起了双方长辈了情况。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了解了程老爷子的情况,知道他换的是生物仿生肾脏,两颗肾都一起换了,不仅没有出现排异反应,而且还提前出院了。
现在遛弯跑步不是问题,和健康的人完全没有区别。
酒局散了之后他就留了个心思,到处去打听这个生物仿生技术,最后打听到目前这个技术只有九九三医院能做,而且非常不好预约,审核机制极其严格。
他想到程老爷子能当天转去九九三,那程父家里肯定是有关系的。
于是他就想找关系把自己的老母亲转到九九三,给自己母亲也换上那个什么生物仿生肾脏,不要出现排异反应的肾脏。
为此他还专门摆酒宴,诚意满满的介绍一单生意,专程来找程父帮忙。
程父眼馋他介绍的生意,十分想赚这笔钱,但忙他是真帮不上。
且不说他没有九九三医院和仿生器官的人脉,有人脉的黛笠又跟他们的关系紧张。
程母现在倒是想跟黛笠搞好关系,奈何她根本见不到人。
黛笠基本隔一天就会来看程老爷子,可总是挑他们不在的时候。
俩人像是商量好的,黛笠不和他们碰面,程老爷子也在反复的警告他们,不许去骚扰她,找她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他们全家人的号码都被拉黑了,一直没有被放出来,只有程老爷子能联系上她,打电话过去她才会接。
他很真诚的解释了自己办不到的原因,对方却不怎么信。
商场上的人都知道,做生意就是要靠人脉,但凡是能沾到半点关系,那关系肯定是得维系好。
现在不熟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关系维系得好,不熟也会变熟。
程父的推辞在他眼里就是不想帮忙,在找借口。
他和体谅的说办不到没关系,不会影响大家的感情,还请程父吃完了这顿饭。
但事实上程父知道自己已经把他得罪了,以后和他有关系的项目应该是很难拿到了。
程父非常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车。
这个时候他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后悔当初不应该轻视怠慢了黛笠,更不应该放任家人排挤她。
不过他现在如何后悔都无济于事,黛笠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家任何人的悔意。
大家各自安好,互相不招惹最好,她还有好多她的事要忙,还想挣好多的钱,把自己事业的规模扩大,改善广大的普通民众的生活,让他们能用上更多的科技产品,带领科技腾飞进步。
首先,第一个挣钱的目标她早就已经完成了,账户的金额天天都在涨,不管怎么用都没有掉下去过,她自己的产品也一直是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不管产能多少市场都能马上消化掉。
e-one的头盔最近卖的也非常火,工厂一再的加大产量,但依然是脱销的状态。
而e-one每卖出一个头盔,她还能从中分到一笔分成。
除此之外,也有越来越多的科技电子公司在咨询0.22n的芯片,还看了芯片样品,要是谈成了,又将是一大笔收入。
这些科技电子公司的名单经过了e-one和关弘厚初选,最终是由黛笠在审核。
名单里不乏一些外资大牌,但都被黛笠一一挑出来扔到了一边。
关弘厚心疼的说:“这些都是科技大厂,资产雄厚,你扔掉的这家集团,去年在的国际上的占有率是43,接近一半了,咱们要是接了他的单子,不愁争不到钱。”
他还是传统资本家的思维,什么样商业模式能挣到最多的钱,他就会做什么样的决策。
黛笠:“关总,我们现在也不缺钱挣。”
海舟点了点关弘厚心疼的那家外资:“这家公司,去年可是和某些z客沆瀣一气,要联手抵制我们呢,关总不从事科技行业,新闻也没看过?”
元珩:“不接他们的单子更安全一点,双方未来的关系不好说,行业的尖端技术确实不应该流向境外。”
宋景山嗤声道:“他们想制裁我们就随便他制裁?看上我们的尖端科技了,我们又大方的卖给他?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这钱送给爷也都不乐意赚!”
关弘厚发现,除了他自己以外,似乎大家都不想跟外资合作。
他妥协地摆摆手:“我承认是我觉悟不够高,赶不上你们的思维,你们年轻人做决定,我没有意见。”
黛笠又挑出了一些名单出来:“这些都是中外合资的,有一些外资控股比例更多,暂时我们就不跟合资企业合作了。”
挑挑拣拣,最后符合要求的仅仅只有三家百分百本土的企业。
这三家企业都是做低端机起步的,也包括杨凡的u+。
他们的产友调侃,是电子垃圾的配置,社会□□丝的标配。
就如同低廉的标签一样,贴在了用户的身上,也贴在了他们品牌身上。
现在大家都在慢慢尝试做中端机、高端机了,用户还是不怎么买账。
网友们似乎不太能接受有一天国产机不再低廉,不再只卖几百块、一两千,承包下沉市场,开始卖三四千、五六千,和国际大品牌抢生意了。
他们会说,有这个钱我干嘛不买国际大品牌的,你国产品牌机的性能也没见得有多优越,配件和芯片又赶不上人家。
缺少强有力的竞争力,一直是国产高端机的困境。
不能永远都做低端机,可做高端机又收不回成本,他们在低端和高端之间来回打转,如履薄冰地进行试探,寻求一条新的出路。
可在有了0.22n的芯片后,一切的困境就能拨开云雾了。
收到黛笠他们公司的回信,这三家本土科技公司高兴坏了。
这是给三家公司的一个信号,以后的国际市场必将有他们的一份天地!
与此同时,阿尔达通也收到婉拒的回信。
罗伊斯在国内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的情绪跌宕起伏。
他来z国是为了探寻芯片的真相,后来发现0.22n国的一家科技公司研发出来的。
一时之间他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就算是有人实现了技术突破,那也应该是发达的国家吧,就凭z国的半导体发展进程,怎么轮也不该轮到他们。
可事实就是事实,他再无法面对也终将要去接受。
接下来他就想着希望能跟这家公司合作,谁会不想要0.22n的芯片呢。
毫无悬念了,他收到了婉拒邮件。
后来他又寄希望于云度,盼望云度能把合作谈下来。
不料让寄予厚望的云度也被拒绝。
通过他多方人脉的调查之下,发现全国居然只有寥寥三家科技公司抢到了名额,而这三家公司的共同点都是完全本土国产,且规模小的可怜。
罗伊斯当场大骂他们愚蠢,放着自己这种优质的客户不珍惜,把好东西给这种小企业糟蹋。
做中低端机的小公司拿到再先进的芯片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继续做他们的中低端机,他们能把0.22n芯片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吗?
别到最后成了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罗伊斯并不看好他们之间的合作,并断言z国的企业抢不走他们的国际份额。
罗伊斯只看到国内中低端机的当前局势,永远不会理解这些小企业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他们从来不缺实力,缺的是一个恰当的契机,他们时刻准备着,等待时机到来的那一刻,他们会牢牢的抓住,并且让全世界刮目相看!
此时正乘机回国的罗伊斯可能还不知道,他集团的未来,以及全世界科技行业的未来,即将改天换地,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
程老爷子的病康复之后,黛笠又恢复了之前的工作状态。
最近她给公司内的员工人手发了一套睡眠仪,得到了公司员工的一致好评,大家的满意极高。
自从用上了睡眠仪,公司内整体的效率都得到了提高,再也没有人在上班的时候打盹儿了,连哈欠都不会再打一个了。
人在充分睡足了时间后,能保持一天的高效率工作状态,精神一整天。
员工们强烈要求黛笠将睡眠仪量产。
“我以前睡觉至少要酝酿半个小时睡意,如果中途尿急起个夜,又得重新酝酿,导致我每晚都要一两点才睡,现在我也不用酝酿睡意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想睡就能睡着。”
“我是上大学之后,不知不觉养成了晚睡的习惯,已经成为了我的生物钟,每天不到两三点根本睡不着,我以前上班的地方太远,七点就必须起床,但是一样要熬到两三点才睡得着,我每天都是在地铁上补觉,去了公司人也不精神。”
“我是觉浅又神经衰弱,一点声音都能把我吵醒,基本上我每晚都会醒好几次,自从老板给了我一套睡眠仪,我才终于知道了一觉睡到大天亮是什么体验,简直不要太爽了!”
他们的使用体验汇成一句话,睡眠仪非常好用,请务必量产!
黛笠非常愉快的接受了员工们的提议,更何况睡眠仪量产带来的收益也想当可观。
现代社会受失眠困扰的人太多了,越来越大的生活压力,日夜颠倒的作息,都极大的影响了睡眠。
褪黑素和助眠的药物畅销,恰恰证明睡眠辅助工具有着庞大的市场。
而且比起褪黑素和助眠药物,睡眠仪的使用体验完全是碾压级别的。
她在着手睡眠仪量产的准备工作时,还有人为了睡眠仪找到了她。
正是之前她见过的曲严。
曲严最近才出院,但是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
有妻子的精心调理,又有睡眠仪为他的睡眠保驾护航,他的气色就如同是经过了改头换面。
他已经慢慢地走出了阴霾,变得阳光且热爱生活。
用容光焕发来形容现在他再恰当不过了。
曲严见到黛笠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能不能再问她要一个睡眠仪。
这倒不是大问题,黛笠非常爽快的让涂姐又拿了一副给他。
但曲严低头看着手中的睡眠仪,思忖了良久,又想黛笠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黛老师,您这个睡眠仪能不能把数值调高一点,比如是睡眠的时间长一点,还有就是可不可以让人进入更深度的睡眠,不管发生什么事,比如身体上的疼痛都不会苏醒。”
“可以,”听到这个回答刚要高兴的时候,又听到黛笠说,“但不安全,我不会把数值调大。”
“成年人的睡眠只需要六到八个小时,睡眠仪的睡眠时间上限是十个小时,如果睡眠时间再长一点的话对身体反而不好。再有你说的让人进入更深度的睡眠,感觉不到疼痛,那就更不安全了,疼痛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不可以在睡梦中被剥夺,那样和砧板上的鱼肉有什么区别。”
涂姐在旁边听了连连摇头:“绝对不能这样做,要是被不法分子拿到了这样的睡眠仪,用来行凶作恶怎么办,受害人完全没办法反抗。”
曲严眼中的光闪过了一丝暗淡。
“你想拿睡眠仪来做什么?不只是为了助眠吧。”黛笠看出了他别有用途。
“不是为了助眠,但也是为了帮人,帮我的一个老搭档。”
曲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缓缓说道:“我这个老搭档跟我是同一所警校毕业的,我们俩都是警校的优秀学生。毕业后我如愿的成为了一名警察,而他被选中了,成为了一名卧底。”
命运的齿轮总是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选择而发生巨大的改变,从此这两个曾经的老搭档,便展开了两段截然不容的人生。
曲严:“我的事业前十年顺风顺水,一路从普通警员升到了一级警司,是同事之间,邻里好友眼里的优秀模范,是年年表彰的对象,这十年里我没有他的一点消息,他也从来没回家看过他母亲。”
“邻里街坊有传闲话,说他被警校开除后出去混社会了,现在指不定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但他的母亲不相信,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在送他上学的那个路口等了他十年,等他回来告诉自己,这十年他都去哪儿了,不知道母亲很想他,很担心他吗?”
“十年后,终于等到了他。他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剿灭了整条毒品线的制贩人员,缴获的毒品累计两百多吨,是缴获数额最多的人。”
黛笠和涂姐默契地看了一眼对方,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曲严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但回来的他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我认识的韩钰了,他身上没了曾经的锋芒与锐气,甚至他都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了,他和我之前抓过的地痞人渣一样,是个无赖又滑皮的瘾君子。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过去的十年他去了哪里,在干些什么。”
涂姐震惊地捂住了嘴,提出了猜测:“他是不是被迫弄了那东西?”
曲严把自己的指骨捏得都已经泛白了,也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腮帮子。
“他们拿枪指着他的头逼他,因为他们只需要一个方便操控的马仔,沾了那东西以后就会为他们拼命。前面拒绝过的同事就牺牲在他面前,他不能再牺牲了,他牺牲了就没有人完成任务了,他不得不献上自己的投名状。”
曲严自嘲的笑了笑:“外面的人都说我神勇无双,立功无数,但我从来不知道我能立功升职的线报,都是他拼了命传回来的,我授勋领奖的时候,他在境外的毒枭窝点九死一生。”
“那哪里是我功劳,明明是他的荣誉,但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做过什么,他的身份永远见不得光,人们只会看到他现在狼狈的样子,说是他不学好,跟人混社会,现在活该成了瘾君子。”
“他明明是个英雄,现在却要连累他的妈妈跟他一起被人戳脊梁骨。”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曲严说完后,久久都没人出声。
黛笠:“他现在正在接受戒断治疗?”
曲严整理了一下情绪,点头说道:“一直在配合治疗,但是太难了,我之前去看过他几回,根本看不下去了,看到他的样子我都觉得好压抑好难受,胸闷窒息,喘不过气来。”
“我非常希望他在戒断过程中能少受一点苦,他受过的苦实在太多了,看到黛老师你给我的睡眠仪,我就在想能不能给他用,让他在产生戒断反应时睡过去,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了。”
曲严期翼的看着黛笠,希望她在听了韩钰的故事后,能开一个特例,帮他改睡眠仪的数值。
不过黛笠还是拒绝了:“你不是外行,首先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产生戒断反应。”
曲严当然知道戒断反应产生的原因了。
人的大脑会自动产生内酚酞,那是我们感受到快乐愉悦的来源,也是我们调节关节的止痛剂。
而毒品会让人在短时间内的获得大量的多巴胺,得到成倍的快乐。
人的大脑是懒惰的,当牠发现多巴胺可以从外界获得之后,大脑就不会再自动合成内酚酞,下一次人体在想要获得快乐和愉悦,就必须要从外界拿取,不然人的思想就会感受到消极、痛苦和难受。
同时我们的肌肉和关节一直在互相摩擦,大脑产生内酚酞有止痛的作用,让我们感受不到关节之间摩擦的疼痛,一旦大脑无法合成内酚酞了,关节之间摩擦的疼痛就会愈加明显,所以有人形容像是有虫子在身上爬。
黛笠:“帮助他,应该从内酚酞入手,而不是让他在产生戒断反应的时候用睡眠来欺骗他的身体,强制的戒断治疗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曲严人很聪明,一下子就转过了弯儿来。
他欣喜若狂的问:“那黛老师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涂姐:“那当然了,我们黛黛就是哆啦a梦。”
最近涂姐就真把黛笠当自己的哆啦a梦了,想要个啥都让黛笠做,关键是再离谱的黛笠都能帮她做出来。
反正黛笠已经被缠着帮她做了一系列医美美容仪器了,接下来不知道还要帮她做什么。
黛笠浅笑道:“办法肯定是有的。但这件事不能你私人来干,我们俩拍板不合规也不合法,你向上请示一下,找一个主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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