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仙宗正门,白晶石楼梯,被偷走九千九百九十七块,露出光秃秃的黑土。
还留有两块,摆在首与尾,没有动。
这片白晶石阶梯,寓意“修真路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只为登仙一步”,如今看起来,就像在说:
放弃吧,修真是没有前途的。
简直把衡山仙宗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当真是修真界一大奇观。
这件事以迅猛姿态,成为登仙阁最近、最热门的话题。
“笑得我发出鸡叫师尊以为我走火入魔了。”
“我倾向于是内鬼干的。”
“衡山是内鬼大本营,还是四千年前的修魔大战的起因。”
“辟谣!!!修魔大战中,衡山作为优秀宗门,死伤弟子超过一万!内鬼恶心,但不怪衡山!”
“哦,上面是衡山的狗吧,就爱汪汪叫。”
“金雷的猪,闭上你的猪嘴。”
很快,围绕“内鬼”,舆论风向几番变幻,只有一个人弱弱地问:
“那,要不是内鬼呢?”
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好回的,因为它无限趋向于不可能。
衡山仙宗耶,能人辈出,有一个大乘,二百七十一个分神,无数元婴组成的庞大宗门,与金雷仙宗相当的大宗门!
再说,如果敌人不从内部攻破,护山大阵怎么没有发作?
而此时,衡山仙宗大乘,唐苏苏暴躁拍桌:“哈?几个破台阶还找我?”
“上次追仙楼几个分神小崽子搞事,我已经出面了,宗门的分神吃干饭的吗?”
宗主擦汗:“祖宗,听我说祖宗,你只需出面压一压郁月……”
唐苏苏更不爽了:“我拒绝。”
当初,她在追仙楼,对郁月的为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再者,这不是没人受伤嘛,几个破台阶而已,还老让她想起,她还是凡人时,被她那所谓生父从寺庙的楼梯,踹下去的事。
她看楼梯不顺眼很久了。
不止如此,唐苏苏还上登仙阁,顶着自己的名字,发了六个字:
“铲得好,铲得妙!”
这下好了,舆论更沸腾。
为了圆面子,衡山只能对外宣称,这是宗门进行的正常活动,更改门面。
同时,大量发布宗门大比的讯息,分散吃瓜群众的注意。
这件事中,王培天最无语。
他不给进冰魄湖的办法,只是小小试探,没想到,郁月这么果断。
有她在,和平与安稳,就是波动状态,没法定下。
最可恶的是,王培天年龄摆在那,是衡山最老资历的分神,几乎是第二宗主,要处理杂乱的宗务。
别说宗门大比,宗门新门面的活,也落到他手上。
好累,怎么会这样。
弟子提出办法:“长老,种贵重灵植,引导它们长出字形,盘踞在这条山道上,修士们御剑在天,往下看是一行字,好看又有新意。”
王培天点头:“可以。”
至于灵植长成什么字,大家都有想法。
如衡山的宗训,或衡山第一名飞升修士的座右铭,又或者衡山如今大乘的名言……
弟子问:“长老意下如何?”
王培天听半天,没个满意的,这些人怎么回事,都不关心修真界和魔域的和平。
他郑重:“还是‘衡山仙宗致力于铲除一切不利于两界和平的因素,维护两界共同发展’好一点。”
弟子:“那个,长老,咱们和魔域已经和平一千年了。”
王培天恍然:“哦,原来一千年了啊。”
其余人:“……”
王长老最近,真的很健忘。
灵植定下后,王培天一看,自然生长,居然要十年才能长全。
弟子却不解:“王长老挥挥手,这花不就长出来了吗?”
王培天搓眉眼。
虽然尽量避免用修为,但他这么高修为,不动手确实可疑。
王培天:“那行吧。”
衡山仙宗开始大张旗鼓种昂贵的灵植。
再说随意仙宗。
冰魄湖的使用期限,只有三个月。
好在,陆空雪资质很好,配合服用丹药、打坐,没日没夜的,一个多月,他的重伤就好全了。
苦痛的回报,是他筋脉拓宽,厚积薄发,修为到筑基大圆满。
很快,他结丹了。
月神后裔有通天地的能力,他的金丹雷劫不大,无惊无险,顺利过渡金丹。
郁月查探完他的筋脉,道:“行,你不用泡冰魄湖了。”
陆空雪肩头一松。
饶是他,一个月的冰魄湖泡下来,也难以彻底无视那深入皮骨的寒冷。
为迎接宗门大比,他闭关巩固修为。
郁月给他布置闭关阵法,回冰魄湖溜达。
孟金宝和秦道直,脸朝下,横飘在湖面,生死不明。
李沂和窦渊,还能靠自己意志,靠着湖面墙壁。
窦渊神色苍白,忽的咳了咳。
郁月蹲下,拍拍他肩膀:“行了,你也可以上来了。”
明明不是叫他们,但孟金宝和秦道直,宛如听到什么天籁,头猛地抬起头。
窦渊坚持:“师尊,弟子可以再泡一会儿。”
郁月:“你有旧伤,先上来。”
什么,生病受伤就能离开冰魄湖?
孟金宝、秦道直:“咳咳咳。”
窦渊不解,之前虽然受过几番受伤,但他已经好全了,也没有旧伤。
他带着疑惑,按郁月的指示上岸,盘腿打坐。
郁月运灵力,进窦渊的丹田,试着捏了下他的金丹。
窦渊猛地呕出口血,血中还带着不明块状物体。
水池二人组,咳嗽声骤然停住。
郁月回过头:“怎么,你们也受伤了?”
孟金宝和秦道直继续趴在水面飘着,一动不动。
郁月:“不生病了?”
两人飞速点头,水面荡开涟漪,一人黑发一人白发,还挺像八卦。
郁月:“那就多泡泡,多健康啊。”
孟金宝、秦道直:“……”
她适当鼓励:“放心吧,还有几个时辰,很快就结束了。”
孟金宝和秦道直一喜,师尊不可能是魔鬼嘛。
孟金宝诈尸般抬头:“师父,多少个时辰?”
郁月:“一百八十个。”
孟金宝:“好耶,我能数时辰!”
秦道直小声:“那是十五天。”
孟金宝一头扎进冰魄湖:“洗了算了。”
有个喜欢说大实话的在这,金宝都不好哄了。
李沂在嘈杂声中,吐出口气,继续凝神调控筋脉。
而窦渊捂住嘴,探查自己丹田。
按理说,丹田的金丹,外壳坚韧无比,可郁月只是轻轻捏一下,他直接吐血。
这不正常。
难怪郁月说他有伤。
两人从度蒙山下来,窦渊问:“师尊,我的伤到什么程度了?”
郁月:“准备后事了。”
窦渊静静看着她,一点也不惊诧。
郁月:“你不慌吗?”
窦渊无奈一笑:“我知道,师尊喜欢玩笑。”
郁月:“……”
还是孟金宝和秦道直好玩啊。
窦渊是金丹,曾作为柳春风提取修为的工具人,和李沂当初灵台的问题,差不多。
不同的是,原主郁月种吸血藤在李沂的灵台,而柳春风更谨慎,用更隐秘、更温和的办法。
他打窦渊丹田的主意,在他丹田养一株红腥藤。
红腥藤和吸血藤是近亲,前者是高阶灵植,发育到最后,甚至能控制窦渊的丹田筋脉。
李沂当初是筑基初期,打碎灵台,吸血藤的问题迎刃而解。
可是窦渊都结丹了,捏碎他金丹,估计他就废了。
只是,这红腥藤不清除,窦渊就算有幸到分神,也会成为行尸走肉。
郁月脚步一顿。
不明白的问题,为什么要给自己想。
交给别人想啊!
于是,当衡山仙宗的王培天,又一次感觉到后背一凛时,弟子来播报:“长老,随意仙宗的宗主递牌见。”
王培天:“不见不见。”
他得给自己点时间,调整一下策略,不能再给自己挖坑。
下一刻,王培天的玉牌亮了。
他打开,郁月发了段话:“你们新种的花,还挺好看的,而且好贵啊,你们好有钱啊。”
王培天瞬移到宗门口。
不成,衡山仙宗的门面再被薅秃一次,他身上的事就越多。
他来修真界不是为仙宗干活的!
郁月笑哈哈的,朝他招招手:“老王,别来无恙!”
王培天沉默了下:“道友有什么事?”
郁月把窦渊拉过来,推到王培天面前:“帮我看看,我这弟子怎么回收。”
王培天:“火化。”
窦渊:“……”
郁月:“看看嘛,我觉得你应该有法子,但是你不说。”
岂有此理,王培天扯扯嘴角:“道友觉得,我为什么帮你?”
搞清楚,是他在试探她,才不会被她轻易拿捏。
郁月低头摆弄玉牌,好一会儿,递到王培天面前。
玉牌是登仙阁还没发送的界面,内容是一段留影。
留影里,眨眼间,衡山仙宗的新花花草草,瞬间长高。
这没什么,熟用灵力,就能催生这种植物,何况王培天是分神,做不到才奇怪。
只是那灵力却有股淡淡的血红色。
那不是灵力,是魔气。
郁月还配字:“新人小白不懂,这个红色灵力是啥?看起来好漂亮哦。”
“咔嚓”一声,王培天手里的玉牌断成两半。
郁月露出一乾坤袋的留影石:“如果你调查过我,你会知道我特别喜欢备份,不止如此,你还要赔我一个玉牌。”
王培天额角跳了跳:“你为什么会拍到这东西?”
郁月还真仔细想了想,说:“啊对了,当时是想拍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当做纪念。”
王培天:“……”
他低下头,向来带着的温善笑容,慢慢消失。
窦渊警惕。
如果王培天是魔域来的,按照现在的结界厚度,他绝对有很高的修为,才能不惊动大能们,来到修真界。
虽说修真界和魔域,千年互不干扰,但过去的仇恨,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撇清楚的。
他拔剑,微微往前站一步。
郁月按住窦渊手臂,站到他前面去。
王培天:“没想到藏了这么久,居然是这件小事,暴露了。”
郁月:“你是谁?”
王培天:“呵,还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直接问我是谁。”
郁月:“哦,你是谁?”
王培天:“……”
郁月微微一笑:“当然,我猜出来了,毕竟有那个能力穿过结界的,不多。”
王培天神色严肃。
他来到这边才知道,罗赤心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有心掩盖当年那段历史。
许多人的事迹,都被掩盖,死人也就算了,他明明还活着,跟死了差不多。
现在修真界的年轻人,知道他的不多。
呵,没想到郁月竟然知道他。
郁月:“你说是吧,张大壮。”
王培天:张大壮又是谁啊!!!
他彻底放弃抵抗,敛袖,盯着二人:“行吧,我就是掌管魔域之人,司徒慎。”
郁月回头,小声问窦渊:“原来魔尊不是叫张大壮吗?”
司徒慎:“……”
不要再提这名字了!
自然,窦渊也回答不出来,他也是第一次听说,魔尊叫司徒慎。
但只有魔尊有这个本事。
司徒慎是真没想到,自己暴露得这么轻易。
亏他为了装久点,还找王培天做交易,答应帮他突破分神后期。
这下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他的身份,确实也不能被郁月暴露,罗赤心可不好应付。
郁月:“来,帮我看看渊仔的问题怎么解决。”
司徒慎咬牙切齿:“要找种红腥藤的主人,夺舍他,通过他控制红腥藤,把它弄死就行。”
郁月叹气:“他死了。”
司徒慎:“那就把被寄生者的丹田挖出来,一根根挑出红腥藤,再装回去。”
郁月:“不愧是魔尊啊,办法真血腥。”
司徒慎犹疑:“姑且算你在夸我。”
光想想那画面,窦渊肚子缩了缩。
郁月:“但我希望挑完红腥藤后,我弟子是活人”
司徒慎:“你要求真多,死人炼成傀儡才听话。”
窦渊脖子一寒。
司徒慎闭着眼睛,又想了会儿,说:“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分一缕神识,进入他体内,和他共存,红腥藤是魔域的东西,我可以用魔域的方式,把红腥藤逼出体外。”
郁月:“行。”
司徒慎微讶:“你不怕我夺舍你弟子?”
郁月笑了:“你要叫我师尊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司徒慎:“……”绝对不可能。
她看向窦渊,问:“这个办法能接受吗?”
窦渊犹豫了下:“能。”
他又问了句:“红腥藤,是柳……种的吗?”
郁月:“除了他,你没把丹田筋脉交给别人梳理。”
窦渊垂下眼。
他是幸存者,又有多少天才,不知不觉间,被柳春风杀于无形?
而这次,又是郁月救了他。
很快,司徒慎的一缕神识,从窦渊的灵台钻进去。
窦渊尽量放松,没有反抗。
他昏厥过去,再睁开眼睛时,双眸沉沉,气质骤变,依稀冷酷狂拽。
郁月:“叫声师尊听听?”
司徒慎:“呵。”
而另一边,“王培天”也睁开眼睛。
这就是分神期的能力。
分神期大能,能够分出神识,变成两个自己。当然,分出神识后,会削弱本身力量。
之前郁月试过,但她不熟,顶多让神识跑腿,没法像司徒慎,在不伤害原身的意识的前提下,与窦渊共生。
当然,正常分神期乃至大乘期,也很难做到这点,这是个技术活。
司徒慎嘛,当魔尊的,有多少个正常人。
譬如现在,王培天模样的司徒慎,就疑惑地皱眉:“我怎么在修真界?”
好一会儿,他看向手心,恍然:“哦,我现在是王培天。”
郁月:“……”
“王培天”:“这个清除有点久,你可以先把他带回去,隔几日再来找我。”
说完,他想了好一会儿,看着窦渊,又问:“对了,你是谁来着?”
“窦渊”:“对啊,我是谁来着?”
郁月:“……”
这个魔尊没救了。
她关门,下禁制,对外宣称,自己带徒弟请教王培天,需要三五天。
由于懒得回答“你是谁”“我是谁”的问题,郁月写了张纸,贴在两人额头上。
还好司徒慎分神后,始终没忘记清除红腥藤的任务。
三五天后,窦渊恢复意识。
他动动胳膊,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他以前修炼的滞涩感,并不是他修习不精,而是红腥藤扰乱他的丹田。
如今阻塞消失,他的修为,更是在五天内,一举越级金丹中期!
想也知道,没有师尊,他未来的修途会如何艰难,乃至和那些天才一样,忽而陨落。
他连忙下床,怀揣着激动与感激之情,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便看郁月和王培天,哦不,应该叫司徒慎,蹲在外面烤鱼。
香喷喷的味道,横扫整个屋子。
司徒慎上半张脸一派冷酷,但下半张脸满嘴是油:“这鱼王培天好像养了一百年了,难怪这么肥美。”
郁月:“留一条给渊仔,他今天醒。”
司徒慎:“我才不留。”
窦渊:“……”
不久后,登仙阁,一个帖子悄然出没:
震惊,我师尊,居然把他养了一百年的鱼全烤了!
帖主狼号鬼哭:“要知道当年我不小心养死了一条,差点被他赶出门下啊!”
衡山仙宗。
司徒慎看着一团黑乎乎的烤鱼,叹气:“怪了,味道怎么不对呢?我明明跟她拿秘方了。”
既然味道不对,那就去找郁月,让她再烤一次。
打定主意,司徒慎施施然出门。
然而,郁月不在,窦渊也因解决苛疾,一回宗门,就闭关。
司徒慎皱眉:“她去哪里了?”
孟金宝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师父是和道直出去的。”
陆空雪窦渊闭关,郁月秦道直外出,孟金宝和李沂作为留守弟子,自觉待客。
司徒慎嘀咕:“那什么时候能跟她要到烤鱼?”
孟金宝兴致来了:“烤鱼?我在学啊,我烤给王长老吃啊!”
一旁的李沂:“呃……”
司徒慎:“那行,你来。”
李沂:“……嗯。”
算了,衡山仙宗的老王八,吃亏就吃亏。
另一头,解决完窦渊的问题,就是秦道直。
秦道直是气运,他一旦气运泄露,结果堪比煤气泄漏。
但柳春风多年提取他的气运,秦道直在调节中,也习惯使用气运。
这是不行的。
在辅佐修炼方面,气运是绝对强大的金手指,有时候也是保命道具,直接用它,一个小筑基开到分神期,能完成极限反杀。
仅限于有时候。
因为久而久之,会越来越依赖气运,气运枯竭之日,就是受死之时。
看这个架势,秦道直如果靠气运闯到分神,够呛。
要矫正他无意识使用气运的习惯,得从简单的事情抓起,比如御剑。
秦道直听到郁月要教他御剑,有点懵:“师尊,我会御剑。”
郁月捏了一个诀,点进秦道直的额间。
这样,能在他有意识的情况下,暂时封锁他的气运,不过坚持不了太久,气运本就很难受控。
郁月:“你再试试。”
秦道直拔出本命剑,就要习惯跨上去。
可本命剑没有悬浮。
秦道直:“奇怪。”
他试了好几遍,剑都没有动静。
郁月引导他:“用灵力,你筋脉、丹田里的灵力。”
秦道直用力催动灵力。
终于,长剑能悬浮了,然而这只是第一步。
秦道直练习站到剑上,稳定身体,就满头大汗。
而郁月一次次点他额间,他也有点好奇:“师尊,这是?”
郁月:“你听说过菩萨点化吗?”
秦道直一愣:“我知道,难道这就是……”
郁月:“和这个动作没关系。”
秦道直:“……”
好不容易,秦道直能够在剑上站直,也能催动剑,可灵力运行的艰涩,他紧紧攥着手。
郁月御剑在他身侧。
这时候,郁月指着不远处御剑而来的几人:“看到他们没?”
秦道直点头:“看到了。”
郁月:“撞上去。”
秦道直:“啊?不太好吧?”
郁月叹息:“不好你不会拐弯啊?”
秦道直懵了:“完了,我真不会啊!”
然而对面身上,穿着金雷仙宗的制式服装,似乎觉得,秦道直肯定会让,也没拐弯。
下一瞬,两把剑冲到一块,那剑上的人一个仰倒。
郁月提着秦道直,站在自己破铁剑上。
对面的人及时规避,道声晦气:“谁啊眼瞎么?没看到我们是金雷……”
他声音停住。
秦道直感觉那人声音有点熟悉,抬头,竟是他当初在寒剑派的友人,韩睿。
而韩睿闭嘴,是因为他认出郁月。
大名鼎鼎的郁月。
韩睿拱手:“是郁宗主,后辈失礼了。”
郁月颔首:“没事,大家都长眼睛,出行记得带好。”
被讥讽回来,韩睿没打算回。
他不傻,心里再不爽,也不会出言得罪郁月,只希望郁月快走。
但他发现秦道直,忍不住惊诧:“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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