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仙宗登仙阁高层,同意随意仙宗五人去灵脉。
除了随意仙宗,各仙宗也派了翘楚弟子,美其名曰交流。
其实,是来去一趟,花太多传送石,不如多塞几个弟子,反正日后灵脉要交给这些弟子打理。
还有,能监督随意仙宗五人。
衡山仙宗塞进来的弟子,是李惜玉和李珣。
“灵脉离我们非常遥远,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李珣说。
“每次来回,都要依赖传送石,我师父还说,如果孟道友的空间阵法,能够扩张一下,再现火龙翻身前的空间阵法的风采,对修士远距离出行,是大利好。”
孟金宝:“我和宗门大比时,没太大差别。”
李珣笑了:“这才多久,道友能重现空间阵法,很厉害了。”
孟金宝“嗯嗯”两声。
心想,厉不厉害还得郁月说了算。
李沂看孟金宝,意思是少说少错。
这些人,还不知道孟金宝能够打开空间裂缝。
孟金宝偷偷回他个眼神,吐了下舌头。
不一会儿,人到齐了,传送石结界打开,几人走进传送阵。
从另一个传送阵出来。
没来过灵脉的弟子,忍不住发出惊叹,来过的弟子,已经见怪不怪。
天上,灵力凝成雾飘在上空,遮住原本天色。
脚下,是一块灵石透明高台。
放眼四周,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海,看不到来处,看不到尽头。
高台拴着许多船只,这片灵脉有禁制,如果御剑,会直接被判定为外来侵入者,进行绞杀。
所以要过海,只能乘船。
一个领路的弟子,向所有弟子分发符咒,叮嘱他们藏好,再对随意仙宗五人说:“按规定,一个宗门只能一个人在船上,你们五人,得分在五艘船。”
五人分五艘船,上船后,秦道直伸手,撩拨水:“这好像不是海。”
李珣:“这是灵力过多,凝聚成水。”
秦道直惊奇:“待在这,修为不就蹭蹭上涨?”
李珣:“过犹不及,人终究不是神仙,长时间在这里,这种程度的灵力,会腐蚀筋脉,刚刚那道符咒,就是抵御灵力腐蚀的。”
秦道直掏出符咒,观察着,说:“还有这回事。”
他又问:“这里本来的面目是什么?”
李珣遥望:“不知道,或许是山脉吧。”
这些灵力,本该流动四方,供修真界千万修士,还有凡间。
如果不是通往凡间的路,被封锁起来,灵力也能流一部分进凡间。
想到仙城里,大部分是凡人,秦道直不由怀疑,过去修真界,真的有这么多凡人吗?
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修仙?
只是灵力被封,人为阻断。
船只划过深不见底的水面,每过三里,就有哨台,一共七个,台上,有繁重的阵法机关。
目前,是六大仙宗的分神期把守。
遇到自己宗门的分神,船上的弟子,会恭敬地揖手。
分神们百无聊赖,摆摆手。
其中,有个哨台没人。
李珣解释:“那是原来金雷负责的哨台。”
金雷倒了,六大仙宗都在争这个位置,导致它还没落实。
秦道直点头,又对李珣:“你知道的好多啊。”
李珣:“不敢当。”
他抿唇,几乎只用气音:“只是这么多灵力,就放在这,可惜了……”
秦道直有点惊讶。
看来,李珣对修真界拘着灵力也有意见。
他又看向自己的师兄们。
就算他们四个金丹一个筑基,不可能能破坏灵脉,但六大仙宗,还是很防着外人的,
五人之间,隔着老远。
接下来也会这样。
好在,李沂预料到了。
在进灵脉之前,孟金宝研发出一种符咒。
符咒只有一个指头大小,能够塞在耳道里,让五人能听到彼此周围环境声音。
他和李珣的对话,其余四人也听到。
另一艘船上,陆空雪回答一个修士:“外面的大阵法,是几代修士的积累,要进出,只能靠传送石。”
那修士:“没错,灵脉可要好好保护。”
秦道直撇撇嘴。
以保护之名实行垄断罢了。
靠岸后,他们来到一个平台,沿着台阶走上去,高山耸入云端,灵力如云丝缠绕在山上,回头,还能看到哨台与海。
一路跋涉,翻过这片山,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那是焦黑的、寂芜的山岭,被火龙翻身蚕食过的灵脉。
它里面暗藏虚空裂缝。
过去,有一些分神修士操作不规范,再没回来,所以一般都是分神以下进去,要是误入虚空裂缝,还会被弹出来。
望着诡异的灵脉,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火龙翻身的遗迹,便令人心生惧怕,何况当年直接的冲击,难怪牺牲那么多人。
到这里,就由明鸾仙宗的分神后期,胡岩接手观光团。
胡岩是驻守修士里,修为最高的,他在灵脉呆了三百年,每过十几年,登仙阁就会出动修士考察。
他认为没用,这片灵脉被废这么久,罗赤心在世时,都束手无策,几个金丹筑基,能看出什么呀。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给到的,他也知道,眼前随意仙宗的五人,是异动星辰。
胡岩面色温和,说:“废灵脉占了所有灵脉的一半,六大仙宗一直想办法修复它,那修真界的灵力,将恢复千年前,不,会更多。”
陆空雪几人,盯着山岭,没说话。
胡岩又说:“你们要下去看看,还挺危险,虚空裂缝里,可是什么都有。”
孟金宝无语了一下,虚空裂缝没那么吓人呀。
窦渊说:“尊者不必担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
胡岩也不寒暄了,说:“一个一个,让元婴领着你们去。”
陆空雪跟在元婴期身后,第一个踏进这片废灵脉。
二人的身影,消失了。
原定是一刻钟后回来,但时间过去了,陆空雪与那元婴,没有回音。
弟子们担忧:“怎么回事?”
胡岩“啧”了声,很是烦躁,他对其余几人说:“你们在这不要动,我去看情况。”
胡岩一走,孟金宝突然干嚎声,把众人吓一跳。
他旁边弟子问他:“你没事吧?”
孟金宝蹲在地上:“我,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筋脉一阵巨疼。”
就在他话音刚落,其余弟子,也陆陆续续感受到这阵疼痛,哎哟叫唤。
李沂闷哼一声:“这,似乎是,灵力侵蚀。”
李惜玉拄着剑,半跪在地。
有弟子惊吓:“怎么会?咱们都佩戴着符咒……”
窦渊拿出符咒:“符咒失效了。”
众人一惊,难道是灵脉太久没人过来,防御符咒过期了?
他们惊慌失措:“快走,这里不能久留啊!”
孟金宝满头大汗:“不行,陆师兄还在下面,还有胡尊者呢!”
弟子们管不了那么多,要是筋脉被灵力腐蚀坏了,害的是自己!
只有李珣忍着疼痛,说:“我和你们一起等吧。”
李惜玉看着李沂。
李沂轻轻点头,李惜玉站起来,率先:“那我们先走吧,不能再拖了,毁了根基,得不偿失。”
其余弟子:“那我们就走了,很快会找尊者帮忙。”
他们见有不是随意仙宗的人在,就放心离开。
只是,他们身影刚不见,孟金宝四人站起来,毫发无损。
李珣一愣:“你们?”
秦道直:“抱歉了。”
他打晕李珣,丢到可以装人的法器。
防御符咒没失效,他们感觉到的疼痛,是孟金宝发动幻阵产生的,他们几人不会受幻阵影响。
只是,幻阵瞒不过分神,得把胡岩调走。
陆空雪成功拖住胡岩,接着,李沂和金宝一起,窦渊和道直一起,兵分两路。
一路放倒路边巡逻的元婴,减少阻力,一路悄悄潜伏进哨台。
结合五人得到的消息,他们必须占领一个哨台,才有制空权。
金雷原本的哨台,刚刚好。
“按计划行事。”李沂神色镇定。
另一头,霄云仙宗,那位擅占卜的分神后期,又出关了。
从他占出异动星辰,他就力竭,不应该这么快出关的,可是他顾不上那么多,一边呕血,一边厉声:
“大变动!异动星辰会导致修真界大变动!他们去哪了?”
霄云宗主反应过来:“不好,他们去灵脉了!”
消息很快传遍六大仙宗高层,李放和胡古月,也知道了。
“他们要对灵脉下手?”
胡古月很惊讶,才四个金丹一个筑基,这么勇啊?
李放关掉玉牌,说:“要把他们从灵脉抓出来,势必出动大乘。”
他没小瞧这五人,他们可是郁月的弟子。
但罗赤心出事后,霄云、啸剑的大乘,做报备,闭关去了,如今能出手的大乘,也就穆之舟,他和胡古月。
他和胡古月看守唐苏苏,倒是可以有一个人去灵脉。
但让胡古月看守唐苏苏,他不放心。
李放说:“你先回去帮助穆之舟。”
哪知胡古月说:“火龙翻身都没能毁了灵脉,他们不会对灵脉做什么的。”
他们都明白,这五人,要动的不是灵脉,他们也动不了灵脉。
他们要动的,是六大仙宗对灵脉和灵力通道的封锁!
事关自身利益,李放无奈:“你们明鸾就没有从那边取灵力?难不成要把这些灵力分给天下?”
胡古月嗫嚅:“也不是不行……”
话音未落,李放忽的感觉后脖颈一寒,转身挡住攻击。
唐苏苏对他动手了!
李放看向胡古月,然而,胡古月两眼一闭,摔倒在地。
真是把李放气得,这狗东西也配当大乘?
李放格挡唐苏苏:“你疯了?”
唐苏苏不会让李放调整,她韬光养晦,就为此刻速战速决,压着李放打,最后绑起他,丢进关押她的阵法。
耳根子终于清静。
走到胡古月跟前,唐苏苏蹲。
胡古月还闭着眼,嘴巴叭叭:“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苏苏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胡古月笑了下:“可能,我还挺喜欢吃地瓜吧。”
他的山头,种满随意仙宗牌的地瓜。
被贿赂了。
唐苏苏说:“明智的选择。”
为防止后患,也是圆后续调查,她把胡古月也打晕,绑起来,丢进关押她的阵法。
穆之舟准备得很快。
他很谨慎,郁月有金丹后期反杀分神和渡劫的先例,他和李放一样,不敢小看这五人。
于是,他带着一群分神,准备穿过传送石。
就在这一刻,石头炸了。
掌管传送石的修士目瞪口呆:“价值八十万灵石!谁搞的!”
分神元婴们不清楚,穆之舟还不清楚么。
他看唐苏苏没有露面的迹象,犹豫了一下,没拆穿。
他说:“是传送石自爆现象,再准备传送石。”
修士们心都在滴血,没办法,只能准备新的传送石。
穆之舟背着手,没说话。
准备新的传送石,还需要时间,他有把柄在唐苏苏手里。
这是他和唐苏苏的交易。
见事情搞定,唐苏苏身形一晃,回到关押她的追仙楼。
拖延时间,是她能做的最多的事。
她也想看看,郁月那五个弟子,能做到什么程度,然后她一咬牙,跳进禁锢阵法里。
如此,灵脉那边,暂时没法得到大乘支援。
处在灵脉的分神,都接到消息。
李惜玉是跟着那群弟子走的,一个分神赶过来:“你们怎么回来了,那五人呢?”
其余弟子告知分神,符咒过期,分神闭眼忍气:“根本没过期!”
李惜玉:“尊者,发生什么了?”
分神:“你们跟我来,要尽快抓住他们!”
李惜玉耳朵里,也有小符咒,这对话,立刻传达给分散的五人。
陆空雪皱眉,说:“被发现了。”
胡岩气喘吁吁:“封锁灵脉,也是为了仙宗好,等你们进了各个仙宗,才有无尽的资源!”
陆空雪指尖盘旋着月华,光点勾勒他的侧脸轮廓,有如月神冷清。
他缓缓说:“但是,我们并不需要。”
胡岩没想到,陆空雪居然是月神后裔,更没想到,一个金丹大圆满的月神后裔,居然可以拖住他。
这月神之力,真难缠!
而另一头,他们计划被发现,就遇上阻碍。
李沂放倒一个元婴,窦渊问:“你们怎么样?计划能顺利吗?”
窦渊:“能。”
李沂放心了:“行。”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说话,窦渊拔剑,秦道直紧随其后。
拦住他们的,是一个分神。
窦渊和这个分神,一开始还能过几招,但修为天然的压制,他们很难占到便宜。
分神不想杀他们,只拿出三分力,专注对付窦渊。
很快,窦渊受伤,后撤。
他见他们没有力气反打,连忙拿出玉牌,要通知其他人,他们的位置。
却也是这一刻,那个被分神忽视的筑基后期,突然暴起。
分神:“这!”
秦道直白发飞舞,一股不同于灵力的气息,包裹着他。
他瞳孔呈金白色,眉宇间的青涩,彻底消失,有如利剑出鞘。
他一个瞬移,太过迅速,太过突然,分神来不及切换状态,就被困住,窦渊紧随其后,丢出孟金宝改良过的捆仙索。
这东西拿捏受伤的修士,极为好用。
借助完气运,秦道直立刻默念心法,压下气运,窦渊迅速咽下一颗金宝特制丹药:“搞定了。”
李沂回:“行。”
窦渊:“不去金雷哨台了。”
李沂:“路线你自己定。”
有一个分神,被窦渊和秦道直扳倒,说明七个哨台,有两个哨台被放空。
现在,驻守的修士都以为,他们会去空的金雷哨台。
要快。
窦渊拿出一只法器船,又用隐匿符咒,贴在船身。
陆上,李沂和孟金宝,被一个分神逼得连连后退,要不是孟金宝的防御阵法,就难办了。
也是这时,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隆隆”响声。
哨台占领计划,成功!
轰隆!
地上炸开一个个坑,震动连废灵脉,都能感受到。
胡岩十分焦灼,用尽全力,撇开陆空雪,就要赶回去。
一个分神后期要逃,陆空雪留不住。
他只能抛出刚刚的发现:“尊者,这废灵脉,对月神之力,好像有反应。”
胡岩:“怎么可能?”
若陆空雪只是二十多岁的月神后裔,确实难以用月神之力影响废灵脉。
但他身上,有全族三百多人的月神之力。
他有最接近月神的力量。
他指尖泛着光泽,蹲下身,触碰在焦黑的土地上,一收手,以他为中心,灵脉苏醒,灵力复苏。
灵脉的范围,扩张有三尺。
胡岩瞪大眼睛。
这是千年来,修真界一直在寻找的办法!
他驻守在这里三百年,也是为了这么一天。
没想到,月神之力竟可以解决!
他额头直跳,游移不定。
一边,是上头的莫名震动,来势汹汹,一边是陆空雪。
只要抓住陆空雪,何尝愁没法恢复灵脉,到时候,这一片,会被灵力海全部覆盖。
那可是无穷无尽的灵力!
胡岩冷静下来,按这个时间计算,大乘期的支援,快到了。
而且一群金丹而已,上面那么多分神呢。
他决定留下来,
也是这一决定后,没多久,外头又是剧烈地“轰隆”一声。
这回,包裹着山峦的那层白雾,在震动。
胡岩笑着对陆空雪说:“定是大乘来了,你们还挣扎什么?”
陆空雪听着耳中,孟金宝几人的欢呼,倒是没泄露半点:“少废话,还想要让废灵脉恢复么?”
外面,孟金宝在逃避追杀过程中,摸到灵脉的阵法生成线条。
这个阵法,可比各大宗门的护山大阵,还要强上很多。
但孟金宝也不是初入阵法之门的时候。
他看李沂给他打掩护,窦渊和秦道直,利用哨台伪装,为他提供时间,他紧张地舔舔嘴唇:
“师父保佑。”
要是不够自信,就想想师父。
师父夸他很多次呢,师兄们都没被这么夸过。
孟金宝顿时觉得自己很厉害,阵法而已,没什么难的。
他按在那个阵法线条上,神色镇定。
不管如何,一切为了师父!
师父被几大仙宗钳制,他们五人,一定要救师父于苦海!
凡间。
郁月看着金珠的字,歪歪的,她不遗余力夸赞:“真棒,写得真好。”
金珠微微红了脸颊。
金子排在金珠后面,他踮起脚尖,向郁月展示自己随手涂鸦的画作。
脸颊是扁的,鼻子错位,嘴巴在左脸。
眼睛一上一下。
郁月惊讶:“怎么画得这么好,很有梵高的神韵!”
金子:“师虎,梵高是谁?”
郁月:“一个大画家,超级厉害的大画家。”
严格来说,金子不算人。
但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很新,他除了有一点个人的喜好偏向,比如在金大帅和金子之间,选择金子,其余跟白纸差不多。
单纯得什么话都信。
小金子有点得意:“好呀好呀,我画得好呀!”
两个小孩,一人一边,依偎在郁月手边。
金子得寸进尺:“我今晚想听师虎讲故事。”
金珠说:“师父,上回讲的孙悟空大战贾宝玉,还没讲完呢!”
金子也很有兴趣:“大战贾宝玉!”
郁月犹豫了下:“讲到哪来着?”
金珠记得清清楚楚:“孙悟空西天取经回来,在求娶林黛玉,但贾母不同意呢!”
郁月:“……”对不起,培养出了磕孙悟空和林黛玉的邪.教党。
看着两个被她带歪的孩子,郁月顺着这个结尾,继续瞎编。
没多久,金子趴在郁月身上,揉着眼睛。
而金珠也困了。
郁月抱着金子放在床上,金珠和金子一起睡,金子还很小,没所谓男女大防,主要怕金珠自己睡觉孤独。
金珠拉着被子,朝郁月甜甜一笑:“师父,我睡啦。”
睡梦中,金子学舌,咕哝:“师虎,睡……”
郁月:“睡吧。”
半晌,她掐了下俩孩子的脸颊。
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这和她想象中退休后的生活,好像差太远了。
她踱步走回自己房间。
桌子上,放着两个花环。
大的那个,可以戴头上,手艺很不错,小的只能穿过手掌,戴在手腕,就有点粗糙。
她脑中浮现金珠和金子,坐在回廊下,一起编花环,一边说说笑笑的模样。
算了,好像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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