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昆仑虚的长老坐镇,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被外界通过水镜观察到，因此大家虽然在交谈,但声音都放得很低。
“我打探到消息，这次心境试炼和以前很不一样。”
“我也听说了,今年昆仑虚在某个秘境得了新的灵器,听说是上古大宗门用来给内门弟子心境试炼的宝贝,昆仑虚器宗将它炼化了用在这次的招新弟子会上。”
“说不定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遇。也不知道今年谁会是最出彩的那个。”
“还用问吗？顾寒星,城南开了盘，我压顾寒星第一个出心境试炼。”
“我也压了顾寒星。”
几人在距离月不远的地方低声热烈交谈。
离月静静的听了会,听到这里,忽然转头,他看向顾朝曦，眼睛都亮了起来：“城南是不是有很多人在押这次心境试炼第一个出来的是谁？”
这件事顾朝曦知道,顾家旁支有挺多人也背后参与了,押的都是顾寒星。
顾朝曦不屑参与这种事，他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似乎有些兴奋的离月：“是有这回事。”
“是不是大部分人都押的顾寒星？”离月又继续问。
顾朝曦点头，他想到什么心底微沉：“怎么了？你也准备参加？”
离月立刻飞快点头，他更凑近顾朝曦一些,几乎要将自己塞到人怀里：“你让人去替我押注,我要参与,灵石我出，我出一万上品灵石。”
顾朝曦下意识伸手,犹豫了会才缓缓将手放在离月的肩膀上，离月的肩膀很单薄，摸起来又软得很，顾朝曦心都乱糟糟起来：“你要押顾寒星？”
离月目光四周逡巡一圈,发觉有人目光在往这边看，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说话有些大声了，于是他干脆搂住顾朝曦的脖子，将柔软的脸颊半贴着顾朝曦的耳侧：“不是，我要押我自己，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让人拿我的灵石去，全押顾离月心境试炼第一。”
两人这样亲密无间，顾朝曦鼻尖涌动着离月身上甜丝丝的香味。
离月为了不让别人听见自己说话，凑得很近，这让他说话时暖润的气息都呼在顾朝曦最敏感的耳垂下方，且离月的下巴轻轻搁在顾朝曦的颈侧，柔软细腻。
修仙人本就十分敏锐，因此顾朝曦的全部感官几乎可以说都被离月霸占了，他浑身僵硬，可怜地绷紧全部肌肉，一动不敢动，嗓子都干到冒烟了，脑袋一片空白，失神了片刻他才用低哑的声音简短地回了个字：“好。”
得到回复离月满意了。
他立刻撤出顾朝曦的怀抱：“我把灵石给你。”
他知道顾朝曦这个人，说到做到，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次隔了一会顾朝曦才回：“行。”
越天也在离月身边，他自然听见了刚才那几人的低声交谈，得知今年心境试炼换了评测方式，他心底才舒了口气，隐隐开心起来。
甚至尽管他不知道新的心境试炼情况如何，但他心底有一种预感，这情况应该是对他有利的。
这些年他靠着这种预感直觉，甚至灵光一现，从底层烂泥一样的人一步步走到现在。
虽然他并不满意自己的中品四灵根，但最开始，他甚至连灵根都没有，是完全没有仙缘的凡人。
离月和顾朝曦的交谈，虽然后面声音放得特别小，但因为越天距离两人很近，因此还是很清晰地听到了。
眼看着离月搂着顾朝曦的脖子撒娇，又像说什么不值钱玩意一般轻轻松松拿出一万上品灵石，他眼底渐渐蒙上一层阴影。
他那样艰难付出很大力气才有了现在的一点成果，但有些人就可以一点不费力，轻松得到他求之不得的资源。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他深吸口气，将心底的阴翳驱散开，重新面色平静地抬头，甚至更靠近离月一些，他的直觉帮助了他许多，所以他能感觉到，靠近离月对他有帮助。
很快到了时辰，昆仑虚的长老打开阵法，表示大家可以拿着自己的身份令牌进入心境试炼。
离月挣开顾朝曦的手，大步走在前面，他心底期待又紧张，在梦里，这场试炼顾寒星的确大出风头，除了顾寒星，还有另外一个人异军突起，被很多人看在眼里，那就是钟离沧，在这场心境试炼前他一直默默无闻。
谁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但之后他成了与顾寒星并列的天骄。
他灵根天赋并不比顾寒星差，是天木灵根，那时他就被一些人讨论过，但他真正出名就是因为这次心境试炼名次同顾寒星并列第一。
离月梦中跟钟离沧最大的交集，就是从他那里拿走了那本换命功法。
顾朝曦跟上离月：“阿月，我会在外面等你。”
“谁等谁还不一定呢。”离月自信满满：“心境试炼看的可不是什么灵根天赋修为。”
顾朝曦看了眼离月，还准备说些什么，眼前忽然一黑，原来他们已经踩到阵法，要被传送进去了。
离月感觉身体沉重，鼻尖是黏腻的腥甜味，周围有呼呼的风声。
他睁开眼，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在心境试炼场里了。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是顾寒星。
离月爬起来，他身上那么沉重是因为覆盖了一具尸体，混身的血将尸体的衣服都泡得僵硬。
“嗯。”离月简短地应了一声。
这个场景真的和梦里一模一样。
顾寒星手里拿着剑，站在不远处，看离月将身上的尸体挪开：“走吧。”
离月手里没有武器，他蹲着摸了半天，才从尸体泡满血的衣袖里摸出一把缺了口子的匕首。
他悄悄将匕首藏进袖子里，随后抬起头来，面容完全暴露的低暗的月光下，站在不远处的顾寒星也因此终于看清了离月的容貌。
于是他混身都僵硬起来了。
离月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现在全身心都警惕起来，仿佛嗅到天敌的小动物，谨慎地站起来，却不往前走：“你过来一下可以吗？”
离月垂着手，对着顾寒星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顾寒星呼吸都滞了会，他漆黑晦暗的眼眸死死盯着离月的脸，看着少年明艳的桃花眼，乳白的皮肤，粉嫩的唇瓣，脸颊溅了小血点，是刚才那具尸体的血。
脏了……
顾寒星目光再小血点处流连，一边挪动着脚步慢慢走近离月，随着他的靠近，离月的身体也更紧绷起来。
顾寒星最后再距离月半臂的地方停住，他那不存在任何东西的冰冷胸腔此刻好像骤然燃烧起一团炙热的火一般：“什么事？”
他的声音相比方才低哑了许多，漆黑的瞳孔缩着，宛如野兽一般。
离月继续笑着，笑得更甜了，他叫了一声：“哥哥……”
迅速出手。
“扑哧——”
匕首迅速没入腹部，离月抽出来一言不发，又扎入顾寒星的胸腔，再拔出，顾寒星一动不动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离月望着他汩汩流出的血，终于蹙了下眉，很疑惑地：“你怎么还没死？”
顾寒星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黯淡的月光下显得死寂一片。他盯着离月，缓缓开口：“你，想要我死？”
离月毫不犹豫点头，挥舞手中的匕首，这次他选择扎入顾寒星的脖颈，随着匕首的抽出，血液也随之喷涌出来，因为离月同他站得很近，因此这血也飞溅到了离月脸颊上，带了一点温度。
顾寒星忍不住吞咽一下。
脖颈的血流得更快。
然而就这样，顾寒星还是没有倒下，只是唇色更苍白了许多。
离月心底终于生出一丝惶恐，他知道如果他没能将顾寒星杀了，那他就会被杀死，进而直接在第一关被淘汰掉。
眼前的顾寒星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顾寒星，而是心境试炼器灵给出的考验之一。
不过即便是真正的顾寒星，离月下手也不会有所顾虑的。
在梦里，离月睁开眼睛遇到的也是顾寒星，但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着先打探一下消息，爬起来就跟着顾寒星走，才走了两步，就被顾寒星当胸一剑，送出了试炼。
这次离月吸取教训，先下手为强，却没想到这个“顾寒星”竟然这么离谱，中了三刀都没死。
要知道在心境试炼里，他们的灵力灵脉都是自动被封印的，所有人都是凡人，大家凭本事过关。
“你，希望我死吗？”顾寒星又问了一遍。
离月不耐烦：“当然，不然我刺你那么多刀？”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两步，防止顾寒星对自己出手。
然而他忘记自己脚下就是一具尸体，因此在退了一步就被绊倒，匕首都摔出老远。
离月脸都白了。
他满以为自己这次一定能拿心境试炼第一名，难道在第一关就这样被送出去了吗？
“顾寒星”终于动了一下，他跟着离月蹲下，缓缓凑近离月。
“！”离月挣扎着往后爬，心跳得飞快：“别杀我……”
没用，顾寒星对他伸出手，捧着他的脑袋。
离月呼吸都屏住，他咬了下唇，还是想要挣扎一下，于是伸出手，手指狠狠戳入顾寒星胸腔被刺出的口子：“放开……”
“顾寒星”仿佛感受不到疼，他低头凑近离月，轻轻地、珍稀地吻掉离月脸颊的血。
离月已经傻掉了，他完全弄不明白这个“顾寒星”究竟想怎样。
脸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让离月难受地不行，但他却不敢在动，因为“顾寒星”的手再往下一点，就能轻易掐断他的脖子。
顾寒星没有。
离月等了一会，顾寒星终于往后撤开一点，随后他握住离月戳入他胸膛的手，声音竟然带了一点愉悦：“我没有心脏，这不是我的弱点。”
什么意思？
离月以为他在嘲讽自己，下一刻顾寒星竟然握着他的手指，往血肉里搅，一边还很认真道：“感受到了吗？我没有心。”
“那你的弱点是什么？”离月已经傻掉了。
顾寒星这时抬了抬头：“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送你出去吧。”
话音刚落，离月面前的场景直接换了。
他站在一片很柔软的草地上，周围是淡淡的花香，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一套，很柔软舒适，刚才从地上爬起来沾的污泥血渍都消失不见。
而这里目前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第一个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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