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听到这话,顿时头都大了。
这不是等于让宋瑜和黑月牙直接对上吗？
宋瑜是它请来的助力，如果说这种时候同意绝色的要求，它无异于捅了宋瑜一刀,到时候得罪的就是黑月牙和宋瑜两位鬼怪。
“抱歉,绝色小姐，这位是塑魂科的实习生,他今天才刚拿手术刀,在此之前没有做过一场手术。”
无眠立刻拒绝,它说什么都不可能同意，“我们这有更多经验丰富的医生——”
“不必，我觉得他很好。”
不等无眠说完，绝色就打断了它的话，一双美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濯，绝色自顾自地说道：“你长这么好看，审美一定很不错吧。比起技术,我更希望主刀医生拥有不错的审美。”
说到这里，绝色斜眼睨了下无眠，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那些医生的经验再丰富又怎样，难道它们有审美吗？”
看看那些病房里的鬼怪，哪个不是奇形怪状？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绝色要求当主刀医生，秦濯客气地开口：“绝色小姐，承蒙您看得起，只是我本人连手术刀都没握过,万一手术过程中在您的脸上留下痕迹——”
“那我就吃了你！”
素来重视外貌的绝色居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透出些许跃跃欲试的神采,它舌尖轻舔着红唇,不怀好意地扫视着秦濯，似乎已经开始琢磨着从哪下口。
这暧昧的态度让无眠笑容一僵，它终于忍不住拧眉，语气隐隐透着压迫感：“绝色小姐，医院是绝不可能让实习生为您做手术的，明明有更好的医生，您却偏偏选择一名实习生，这不是故意砸我们完美医院的招牌吗？”
如果是其他恶灵，听到这话或许真会因此迟疑或退让，但绝色毫不在乎。
它漫不经心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审美不错，希望他成为我的主刀医生，难道这很难吗？”
“——你说要就要，你当你是谁？”
就在无眠试图强压时，办公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女声。
——是宋瑜！
秦濯和无眠都惊喜地扭头朝办公室门口看去，只见宋瑜正神情不悦地抱臂站着，她朝秦濯抬了抬下颚，后者一脸乖巧地走到她身后。
这一幕看得绝色眉头直皱，它不悦地看着宋瑜，正想质问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是谁时，它面色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哦，你就是宋瑜。”
看起来柔弱可口，却又能在完美医院里来去自如——她必然是宋瑜。
不等宋瑜回答，绝色睨了眼一旁的无眠，轻哼了声：“难怪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当我的主刀医生，原来是因为宋瑜啊……他就是宋瑜的储备粮吧？”，语气中充斥着蔑视与不屑。
无眠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宋瑜，它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我不否认这是其中一层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完美医院要对病人负责，我们不会让实习生负责重要的病人。”
绝色眼珠子微微一转，像是在翻白眼。
不得不说，这样一张脸就算是翻白眼也是漂亮都不管用。”
绝色盯着秦濯暧昧地笑了笑，余光瞥见宋瑜时，又朝她扬起一抹挑衅十足的笑容。
宋瑜：“……”
这家伙是真欠打啊！
宋瑜冷笑了声，“丑人多作怪。”
无眠：“！！！”
绝色的笑容骤然僵硬，生生化作勃然怒气，一张绝美的面容僵硬而扭曲，“你说什么？！”
她竟然敢说它丑？！
看到绝色头
顶上方扭曲出的血条，宋瑜有点意外。
她本来以为绝色会是那种恃宠而骄的鬼怪，本身没多少实力，但仗着黑月牙的宠爱而嚣张跋扈，没想到它还是有一点能耐的。
这血条就有一米长呢。
宋瑜懒洋洋地挑了下眉毛，她扭头看向无眠，“黑月牙在哪？”
被宋瑜冷漠忽视，绝色的面容越发扭曲得厉害，它恨不得冲上去挖了宋瑜的眼睛——她怎么敢说它丑？
可宋瑜的战绩又让它心里没底——宋瑜可是消灭过灵佛又弄死丧命的恶灵，它真能打得过对方吗？
直到宋瑜询问黑月牙，无眠才想起一件事，“绝色小姐，我已经安排护士接待您，它会带您去病房，您怎么会直接到办公室来？”
它敢把秦濯往办公室带，就是因为它早就安排好护士，让它带着绝色前往专门的病房，病房位于最底下的第八层，正常来说这两位不会有交集才对。
冰眼为什么没有带绝色去特殊病房？
“——哪来的护士？”
绝色气得险些爆出尖哨声，它一股脑的把火气全部撒在无眠身上，“医院一楼一只鬼都没有，我还当你们倒闭了呢！”
没有护士？
无眠奇怪地拧起眉，它明明安排了护士去接待，难道冰眼跑去摸鱼了？
想起宋瑜是在绝色之前进入的医院，无眠正想问问宋瑜，有没有见过导诊台的护士，就听宋瑜漫不经心地说：“说的是导诊台的护士？”
“您见过？”
无眠眼睛一亮，它就说安排了护士接待嘛，怎么会没有呢。
“不过，因为它对我不敬，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宋瑜垂眼装作欣赏自己的指甲，实则掩盖那点心虚。
无眠：“……”
听到这话，绝色没忍住愣怔了下，宋瑜和完美医院明明是合作关系，她居然因为医院里的接待护士对她不敬就杀了人家？
这么说来，完美医院和宋瑜的合作并不牢固。
想到这，绝色眼中掠过一丝光彩。
无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但凡那护士还在，绝色也不至于直接到办公室来，更不会见到秦濯。
可惜，现在局面已经弄成这样。
“看来是我们安排有误。”
无眠苦笑了声，“黑月牙先生在哪？”
它只能带它们前往特殊病房，但愿黑月牙见到四只恶灵会稍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知是想到什么，绝色脸色的怒气敛去，它高傲地抬起下颚，用眼角斜了眼宋瑜，“它说有点饿，出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就过来找我。”
“既然如此，我先带您去特殊病房吧。”
无眠侧身让出位置，示意绝色跟它走。
绝色轻笑了声，“那我的主刀医生呢？”
见它不依不饶，无眠的语气稍冷，“在这个问题上，或许我们可以和黑月牙先生商量。”
绝色撇着嘴，那模样娇俏，倒有些撒娇的味道。
“那行吧，等它回来再说。”
……
秦濯暂时被无眠留在塑魂科办公室，准备那名小女孩的手术，宋瑜则和无眠、绝色一起前往第八层特殊病房。
第八层特殊病房与其他几科截然不同，电梯门刚拉开，暖色的灯光就从缝隙间钻进来。
宋瑜下意识眯了眯眼，等她习惯了光线后，才看清这一层的构造。
电梯门外正对着的是休息区，右侧则是一扇关闭着的双向门，上面贴着银色的铭牌写着“手术准备室”。
宋瑜移开目光看向休息区，里面有几道身影，乍得一看与普通人无异。
一共三男两女，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位穿着红
色吊带裙的女性。
它有一头海藻般的黑亮长发，鲜红欲滴的嘴唇在苍白如雪的皮肤上格外惹眼，修身的缎面红裙勾勒出纤瘦的身型，脚下踩着一双鲜红的高跟鞋，越发衬得它的脚毫无血色。
——如同古代志怪故事中摄人心魄的精怪。
一位苍白，却又美艳优雅的恶灵。
没等宋瑜来得及看向其他几位，无眠侧过身让它们先出去。
宋瑜其实并不在乎先后顺序，但一见绝色想抢先出去，她不慌不忙地伸腿踩在外面的地砖，不偏不倚正好挡住绝色半个身体。
绝色：“！！！”
可恶，等黑月牙来了，它不仅要挖了宋瑜的眼睛，还要锯掉她的腿！
怨毒的目光落在身后，宋瑜恍若未觉，她气定神闲地走向那群恶灵，视线和那位美艳恶灵对上时，她微微一笑，真诚地赞美道：“你真漂亮。”
落在她背后的视线越发炽热，几乎要化作火焰把宋瑜生生烧死。
红姑微微一诧，它越过宋瑜的肩膀看到落在后面的绝色气得面容扭曲，它了然似的勾了下唇，“谢谢，宋瑜小姐也很漂亮。”
见宋瑜似乎有些意外，红姑笑着说：“大家都叫我红姑，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它的态度很友善，宋瑜自然不会拒绝，“红姑好。”
无眠开始向宋瑜介绍休息室里的所有鬼怪。
穿着白大褂、肚腹圆滚滚的微秃老人家是完美医院的院长，姓周。它身旁那位穿着同款白大褂、身材瘦削神情古板的中年女性，则是张副院长。
除了这两位外，其余都是无眠请来帮忙的恶灵——红姑、饿老怪和毒刀。
饿老怪看起来就是一位干瘪衰老的老人家，只是那口森森白牙看得人背脊发凉，而毒刀因为身穿深色长雨衣、头上戴着兜帽，导致宋瑜只能看到它苍白尖细的下颚。
从皮肤光滑度来看，毒刀应该是年轻鬼怪，要么就是保养得很好。
看到毒刀的着装，宋瑜忽然想起夜坟酒店里唯一接待过的客人雨君，这两位的衣着打扮简直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雨衣都是同款。
有没有可能，雨君其实是毒刀的铁粉？
就在宋瑜胡思乱想时，绝色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红姑、饿老怪和毒刀都是鬼怪届有名的恶灵，宋瑜也是最近恶名远播的后起之秀，在它要接受塑魂手术的时候，这四位却出现在特殊病房的休息区，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它们来者不善。
“这就是你们完美医院接待病人的态度？”
绝色冷哼着，它阴沉沉地盯着周院长，“周院长不会要告诉我，它们只是来这病房这休息开派对的吧？”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耳朵不好使，原来你脑子也不好使。”
不等周院长说话，宋瑜已经不耐烦地开口，“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觉得自己长得丑就弄死医生、砸了医院，哪家医院能毫无防备地接待你这种病人？”
都是鬼怪，还把别人当圣人大佛了是吧？
众鬼：“！！！”
宋瑜还真是年轻气盛，先前抢了绝色的位置，又故意给绝色难堪，现在还狂怼绝色，她倒是一点都不怕和黑月牙结怨。
面对宋瑜直白的态度，三位恶灵的反应不一。
饿老怪眼神古怪地扫了宋瑜两眼，自觉等会儿还是赶紧跑。
红姑面不改色，只是悄悄抿起了嘴。
而毒刀，它的兜帽太大，只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尖下巴，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从一个尖下巴看出任何情绪。
“你——”
绝色双眸染着怒火，自从和黑月牙在一起后，它就没受过这么多气，一时间也忍不住爆发：“
宋瑜，我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做鬼还是低调点好！”
这话说给她听的？
宋瑜瞥了它两眼，“这句话还给你。”
绝色：“！！！”
可恶，它一定要让黑月牙吃了宋瑜，还要一口一口地吃！
它似乎想起什么，原本满是怒火的面容忽然顿了下，漂亮绝美的面容浮现出恶毒的笑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个姓秦的实习生对吧，我今天偏要他当我的主刀医生。”
“——如果手术效果我不满意，我就吃了他。”
绝色紧盯着宋瑜，嘴角弯出挑衅恶意的弧度，看得宋瑜越发手痒。
眼见着两位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持，周院长连忙出来打圆场，“诶，两位消消气、消消气。”
“绝色小姐，您是想追求更美丽的容颜，而宋瑜小姐只是想让情——秦先生获得医生资格认证，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大家何必伤了和气？”
绝色可不吃它这套，只轻蔑地翻了个白眼，“但凡这几位不站在这，我都信了周院长这话，要不然您让它们先走？我要接受手术，可无法容忍手术过程中有任何意外发生。”
“——绝色小姐，我对你的手术没有任何兴趣。”
一直旁观着的红姑开了口，它眼眸轻瞥，“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防止黑月牙在完美医院暴起伤鬼，无眠主任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当朋友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小红说的对，绝色小姐尽管放心，只要黑月牙不动手，我们今天也绝不出手。”
应声的是饿老怪。
它一说完，宋瑜就注意到红姑隐蔽地掀了掀眼皮，似乎是在偷偷翻白眼。
两位恶灵先后开口，绝色不好继续发作，它悄悄瞪了宋瑜一眼，正要说话，后面的电梯忽然发出“叮”的一声响。
宋瑜扭头看去，只见电梯里是一团浓雾的黑雾。
医院门口的雾气飘进来了？
“月牙儿…”
做作撒娇般的女声激得宋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绝色一脸委屈地扑向黑雾，那团黑雾如同人一般将绝色接住。
雾中传来嘶哑深沉的声音，“怎么了？”
原来这就是黑月牙？
那它为什么要叫黑月牙，直接叫黑雾不是更贴切吗？
就在宋瑜迷惑不解时，绝色扭动腰肢，在黑雾上撒娇似的轻蹭，“你瞧，完美医院说要帮我手术，背地里还叫来了这么多恶灵，分明就是对手术结果信心不足，我好怕——”
黑月牙对此回答得非常干脆，“那就别做手术了，你已经很好看了。”
绝色显然早就习惯它的说话风格，不满地撅着嘴：“不嘛，我觉得我还不够好看，如果你以后看到更好看就不要我了怎么办？”
那团黑雾沉默了两秒，“这么说也是，那还是做吧。”
绝色：“……”
宋瑜：“噗——”
不合时宜的笑声几乎是立刻就惹来绝色的死亡瞪视，同样也招来一道打量的视线。
绝色勾起恶毒的笑容，语气却撒娇甜蜜道：“月牙儿，这位就是宋瑜，她可对人家可凶了，还说要见你呢。”
“噢？”
语调微扬，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好奇。
黑月牙打量了宋瑜几秒，就在宋瑜皱眉想要开口时，它赞叹了一句：“你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狡诈。”
她身上的死气隐藏得太好，几乎察觉不到，如果不仔细检查，会以为她就是一名活人。
宋瑜毫无诚意地扯了下嘴角，“……你们二位也不赖。”
黑雾很快就对她失去兴趣，宋瑜察觉到那股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就听黑月牙说：“手术还不能开始吗？
”
一说到这，绝色连忙在它“耳边”说到：“月牙儿，完美医院塑魂科来了一位非常不错的实习生，我觉得他审美肯定很好，一定能帮我塑造出最美丽的容颜。”
“是吗？”
黑月牙扫视着休息区，“那名实习生呢，主刀医生不是它吗？”
“黑月牙先生，您误会了。”
无眠立刻开口解释，“秦先生是来参加医生职业考核的，他在此之前没有拿过手术刀，对于绝色小姐这样重要的病人，完美医院不可能让一个没做过一场手术的实习生来当主刀医生。”
“这么说也对。”
出乎意料的是，黑月牙的态度平和到不像话，它对绝色说到：“要不然你还是重新选一位经验丰富的主刀医生吧。”
宋瑜：“……”
不是说这黑月牙喜怒无常吗，这看起来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难道是因为刚吃饱，所以这会儿格外好说话？
绝色哪里能容忍，它委屈地撒着娇：“可是他的审美肯定会比那些主刀医生强百倍，我刚刚才看到塑魂科的医生们是怎么给鬼装上两只胳膊、在肚皮上装上一张嘴，看上去丑死了！”
“我宁可找个高审美的实习生，也不想让那些对美毫无追求的庸俗医生。”
黑月牙就像是一株草，风往哪边吹，它就往那边倒。
一听绝色这么说，黑月牙立刻又改了口，“那就让那实习生来。”
注意到周院长想要说话，它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放心，周院长，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手术没做好我们不怪完美医院，我只会找那个实习生的麻烦。”
宋瑜眉毛一竖，语气冷硬毫不退让，“那位实习生不会给绝色做手术的。”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黑月牙停顿了几秒才问：“为什么？”
宋瑜抬眼看它，一字一字道：“因为我不允许。”
众恶灵：“！！！”
刚成名的小年轻也太飘了，居然敢这样和黑月牙说话！
宋瑜都做好刷新血条的准备了，然而黑月牙的上方半天没有变化。
倒是缠在黑月牙身上的绝色笑容越发冷森，语气却越发轻柔暧昧，“那位实习生可是宋瑜小姐的储备粮呢。”
黑月牙恍然大悟，“就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舍不得吃的那个活人？”
宋瑜：“……”
这黑月牙怎么给人一种脑子缺根筋的感觉？
“那确实不好办啊。”
黑月牙沉吟着，不等情人煽风点火，它自己就想出一个绝妙的点子，“诶，既然你觉得那位实习生的审美水平高，不如让实习生帮你出主意，再由其他主刀医生动手，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两全其美是这样用的吗？
宋瑜虽然没在这个世界上学读书，但她也知道两全其美不是这样用的。
听到黑月牙的话，绝色的面容一僵，不过对美丽的追求让它还真思考起这一方案的可行性。
“——不行。”
出乎意料的是，宋瑜依旧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这事关他的职业认证考核，我不许任何鬼怪在这件事上捣乱。”
开玩笑，就以全球进化的尿性，只要小啾啾参与了这次手术，全球进化一定会把绝色列为小啾啾的治疗目标。
就绝色这挑剔病态的追求，小啾啾能完成任务就有鬼了！
黑月牙本来对自己提出的建议颇为满意，听到她再次拒绝，语气陡然变冷，“你以为我在请求你的同意？”
与此同时，它的头顶上方终于扭曲出一根熟悉的血红色长条。
看到那根血条的瞬间，宋瑜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三米长。
远比灵佛和丧命都要长，这很可能是她要对付的最长的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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