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宇宙文坛马甲指南 > 122. 《将死之人》 优雅对决!写实才是信任……
    第二天,《古今晚报》也开始敲锣打鼓地宣传了。放在版头上宣传的,赫然是荣格的评论文章,《写史写实才是信任基础》。


    “这复古主义也请外援了?”一位线圈精十分不屑,但还是乖乖购买了这一份。


    它的成分十分复杂,曾经是天真的复古主义支持者,后来随大流宣称自己是未来主义者,实际上总是恨铁不成钢地看那些复古主义的评论。


    “我说你们什么好啊,光是这个观点,我都能找出十份文章来反驳。你们怎么还在炒冷饭?”


    这是线圈精对着《古今晚报》最常发出的感叹。


    它时常为复古主义者的不足而感到丢脸,又不是那么真心地支持未来主义。思想的复杂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信任基础?光看这个标题看不出什么意思。”线圈精啧啧点评,翻开报纸第一页。


    荣格写道:


    “总是写些光怪陆离的文章,短时间内看使得读者享受了,作者满足了。但长期以往,脱离现实的写作,反而会破坏读者对作者的信任。


    “所有奇幻,都因为与现实相连而更加具有可读性。西幻小说里,精灵矮人族巨人族的关系与人类政治相似;玄幻小说里,仙心怀天下亦有七情六欲;科幻小说里,人的未来绝不会脱离人的过去。


    “倘若你要其中的主角换成史莱姆与大强。无论故事多么精彩,人类读者都会离开一半。因为这个故事和他们的现实没有关联。


    “为何虚构历史能满足读者期待?因为读者相信有一份真实且残酷的历史。倘若小说家轻视历史,而注重幻想,无异于轻视地基而打磨壁画。风一吹,就如花般凋谢了。


    “读者假的东西看得多了,便会认为一切都是假。那架空朝代中的饿殍遍地便难以使人共情,诡异的民俗传说难以使人恐惧。因为在他们眼里那是不可能存在的。满街都是预制菜的时候,读者会对真材实料发出质疑;满街都是ai的时候,读者连真实的东西也不会信任了。艺术将失去意义,与废纸无异。


    “网速的快,没有尽头。唯有钻研真实、钻研历史,才能重新构筑与读者的信任。这便是写史写实的意义。”


    ……


    “这个观点太新了!”


    线圈精感叹道。


    “没有老调重弹,说历史对读者能有多大启迪,而是以读者和作者的关系来看待这件事。真是新颖的角度。是啊,当知道网文全是由智械族再创造的时候,我很早就失去了阅读网文的乐趣,哪怕知道有些小说家很努力,我也没这个精力去翻阅。这就是信任缺失。”


    它快速地通读几遍,更加觉得一股清气直直灌进来。看能切中命题的点评,就像是夏日喝冰水那么畅快。


    而且,荣格这篇文章也回答了昨天《未来早报》的质问。


    你不是说不写实读者也很喜欢看小说吗?


    今天这篇就是,读者喜欢看,根本原因是信任你写昨的真实而已。


    “蓝星……”


    线圈精咀嚼这个名字,忽然对未来有些期待。


    “你怎么拿着《古今早报》?”一位同事在街上看见它,诧异地问道。“你,你不是未来主义支持者吗?”


    线圈精下意识尴尬地收回报纸。几秒后又大张旗鼓地抖抖报纸,说:“先别管那些细枝末节了,先来看看这篇评论写得怎么样吧?”


    方圈半岛上,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两面倒的温和派。这位外星生物拿过《古今晚报》,看到一半正觉得出奇,报纸便被收走了。


    抬头一看,线圈精已经飘走了,留下一句:


    “要看自己买去!”


    而街上两侧,许多半岛生物都在看《古今晚报》。


    《古今晚报》的销量直线上涨,几乎是近几周销量最高的一天。年老的主编欣慰地看着大家对荣格文章的反馈,提笔写信,想再约一个专栏访谈。


    谁知,实习编辑跌跌撞撞地票进来,大喊:


    “不好了!蓝星又出新文章了!”


    “你要学会修身养性,不要做事总是毛毛躁躁。”老主编说道,“是蓝星的谁?新出来什么文章?要发表在哪?”


    “是蓝星的……浮灵……”实习编辑结巴道。


    老主编立刻想起自己的资料。它对浮灵略知一二,期待地问:“是写复古主义的文评?”


    “不,她发布了一篇短篇。”


    实习编辑的脸色让老主编暗道不妙。


    “发布在《每周文艺精选》上。”


    《每周文艺精选》,是半岛上著名的端水派,每周都会选出同等篇数的两个主义的文章刊登。且都是小说,不是批评文章。大大减低了火药味。但还是两个派别的兵家必争之地。


    今天是它上架新最一期的日子。


    每位路过的读者,都可以在报刊亭上看到它的宣传语。


    “《将死之人》,蓝星浮灵新作,黑色讽刺巅峰!”


    读者们看到这种浮夸的标题,都忍不住购买的欲/望,要知道,骂报刊出版社也是批评的一个环节。


    ……


    一位名为谬单的半岛读者迫不及待地看下去,它了解过蓝星的小说,深深被浮灵的文字折服。它算是岛上的和平派,想着先不看浮灵文章的标签,看完小说后再去猜测浮灵更倾向的文学主义。


    《将死之人》,作者:浮灵。


    里维斯基是一位小说家,但称不上上流,只能在小报杂刊上钻营。


    他做梦都想在一流报刊上登一回自己的文章。听说,不少上流人士每天的下午茶就是听仆人们读报纸。可惜一流报刊审核严格。要是自己送上去的稿件出了什么差错,文保会可是能把自己抓进大牢的,才不管什么投稿。


    但今天,他得到一个天下掉馅饼的好机会。


    一篇好文章——至少相对他来说是极好的文章——已经被预订在将军面前朗读了。不巧,它的原作者正在蹲大牢。这个名字便不能出现在将军面前了。因而出版社急需一位作者的笔名,换进那不可直说的空位。


    这位作者最好不要有名气,但又要有一定作品累计。经读书小报推荐,出版社就看上了一直以来没出什么差错的里维斯基。


    里维斯基欣喜地睡不着觉,连忙写信感谢出版社,又亲切地问候读书小报的主编及其亲戚,嘘寒问暖、事无巨细。但他仍有点写作道德,如果直接把自己名字填进作者栏里,岂不是偷窃?


    里维斯基连夜修饰了一番文章,才心安理得地宣告这篇文章是他写的。


    他开始背诵这篇文章,遇到拗口的词句出连忙掏出钢笔修改。


    可是越修改,他的记忆便越模糊,记不清最终版本究竟是哪个。他的心一下子悬空,整日落不着地。他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又去书架上寻找最佳背诵的方法,试图以另一种方法把文章背诵完整。


    “巴掌记忆法,背错打自己一巴掌……首字母记忆法,把首字母串成一个单词来背……梦话记忆法,把文章当成摇篮曲反复播放……”


    然而事情越来越糟糕了,他越努力想记,忘的就越多,像有个贼一直在吃自己的脑子。他眼前开始发晕,那一个个小字母逐渐旋转,宛若一只只苍蝇。他“啪”的一声打下,打在自己脸上,瞬间清醒了。


    苍蝇没有了!自己也全忘光了!


    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近约定朗读的时刻。里维斯基口干舌燥,额头却不停冒冷汗,皮肤越来越干瘪,仿佛下一刻就要脱水成僵尸。


    “走啊,里维斯基,今天是你立功的日子,怎么像去刑场那样不安?”出版社老板在他后面推他。


    刑场!


    里维斯基一个激灵,似乎铡刀已经立在眼前。


    他嗫嚅着嘴唇,不知发出来什么怪声,整个人浑浑噩噩地来到将军面前。出版社老板急得在他背后猛敲他头,他一下子如同被按停的闹钟般安静了。


    将军拉长声音问:“你的文章呢——”


    “是、是……”里维斯基努力调动自己的大脑,试图回想起那些语句。他幸运地在记忆中捕捉到一两句,将其勉强凑合成文章。


    “我们在描述一个拖把……它是很大的那种拖把。这个拖把极其罕见,罕见的特征在于它的巨大……我认为它弥补某种巨大概念的空白,是一种开创性的拖把。”


    “好。”将军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别念了,我还有事。”


    这次下午茶时间竟然草草结束了。


    出版社老板十分欣喜,认为里维斯基以后一定能得到重用。里维斯基却如虚脱一样说要回家休息。出版社老板和蔼可亲地送他上车了。


    “拖把……”


    “一个巨大的拖把……”


    里维斯基在公交车上仍然在回想自己念的玩意。一字一句的,非要把来龙去脉想清楚不可。


    “这里是庞大,是不是更贴切呢?”


    他脑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似乎要吸干他的精力。


    “庞大的拖把……听上去比巨大的拖把,更加具有语言的丰富度。”


    “该死,我背错了!应该是比山还要高的拖把!”


    里维斯基站在房门前,冷汗浸湿了他的背部。


    “我居然背错了……”


    “这篇文章,完全被我给毁了!”


    他感到阵阵眩晕,深吸一口气,房间内散发出超时的霉味,就像是牢房的味道。


    他是不是已经到了牢房?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其实他一见到将军,将军就不耐烦地将他打入地牢?根本没有什么文章!他是将死之人!


    “咕——”


    他喉咙里发出奇怪的闷哼声。他往前倾去,一把手抓住窗帘,踉跄了几步。求生的本能让他赶紧开窗通风。于是他横跨一步,猛地拉开窗帘,阳光如利剑般刺进。他深呼吸,却忘记了,除了窗帘,还有透明的窗户。那窗户死死地嵌在墙壁上,展露着窗外美景,却不让一丝空气进入。


    可怜的里维斯基,在心情大起大落之后,突发恶疾,于房间内逝世。


    ……


    “一篇精彩的讽刺文学!”


    谬单心想它果然很喜欢浮灵的文字。


    “短短文章,竟然写出了这么多事。冒名顶替文章作者、因为过度审核而自我阉割,对权威的恐惧导致自吓身亡,以及牢牢锁住房间的玻璃……一个不自由的环境,谋害的何止是一条生命?里维斯基的死亡是悲剧,也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浮灵讽刺的对象很明显了,是复古主义!”


    谬单心生疑惑,它以为浮灵更倾向复古主义,为何也骂复古主义呢?


    很快,它想明白了。半岛上的未来主义和复古主义细分下去,也有不同的派别。也有一些完全尊崇历史规矩的审核党,锱铢必较,让一些小说家苦不堪言。那也是复古主义不能抹去的黑历史。


    浮灵身为崇尚自然的诗人,当然不喜欢这种主义。或许看了一眼,就会觉得深深厌恶吧。


    谬单以为自己了解浮灵的心路历程,没有更深地挖掘下去,喜滋滋地拿着文章跑去其他地方安利了。


    ……


    蓝星论坛。


    “浮灵”出新作的消息立刻传到忠实读者们那里,它们立刻顶着延迟把下载报刊。它们看蓝星作家的角度和半岛读者有些不同。


    “浮灵开启用小说打架的时代!下注了,下一次有谁也用小说反击!”这是跟风看热闹的。


    “浮灵居然会支持未来主义,和沧海站在一边,感觉好神奇啊,他们之前有交集吗?会在一起聊穹天的办公室趣事吗?”这是吃瓜的。


    而一些关心蓝星小说家关系的读者,心都凉了半边。


    “为什么……浮灵和荣格,会站在不同阵营?我以为她们是稳稳的幸福!”


    “很难说。她们不是撕破脸皮的性格,或许这件事对她们没什么影响吧?都是一起上班的同事。小说家之间观点不同很正常。”


    “你是不知道小说家观点不同有多严重,能亲弟弟都不理的,与恩师断绝关系的,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改。”


    “救命啊,《古今晚报》快速出了荣格女士的访谈,采访她对浮灵的文章怎么看。”


    “荣格先说了她和浮灵的认识过程……”


    读者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上班后,余烬说可以带便携式躺椅在办公室睡觉。于是我带了一个棺材,它使我安心。我架着马车,载着棺材,来到办公室,让专业人员帮忙把棺材挪到我的位置上。


    一路上许多人看我,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我也不在意。直到我躺进棺材里,准备午睡时,浮灵突然出现在我上方。


    她严肃地问我,需要花圈吗?


    我说谢谢,我只喜欢剪掉花瓣后的枝干。


    浮灵点点头,把她带来的花束一朵朵减掉花苞,把枝干包扎好送给我。她说,她喜欢鲜花,和我互补,真巧。】


    “啊啊啊啊虽然喜欢的不是和你一样的东西,但我们可以和平共处。这就是蓝星挚友吗?我好感动啊!”


    “荣格的爱好有点特别,浮灵又是酷姐,原来她们是这么搭上话的!”


    “根据以往的言论,她们一起挑衣服,一起骑熊下班,偶尔交换红茶与伏特加共饮。她们都是别人眼中的怪人,但她们拥有彼此!我又相信友谊了!”


    读者们直呼荣格和浮灵的友谊一定是最稳固的。


    “你们别开心得太早……”


    “后面《古今晚报》问荣格怎么看浮灵的短篇大卖,荣格回答了……”


    “祝她前路铺满鲜花。”


    整个论坛停滞了一秒,反应过来的读者忍着心口隐痛地回复。


    “优雅,真优雅。”


    “怎么会这样……”


    “简简单单的祝福,却演绎出来戳我心的刀子。普通人祝福前程似锦或许正常,荣格祝福铺满鲜花,或许是心中也有不能化解的怨吧。”


    “大家是不是想太多了,只是观点不同而已,她们是相处很久的同事啊……”


    一位读者站出来说道:


    “我分析了一下,荣格和浮灵几乎是前后脚发出的文章,必不可能是看了对方的文章后现写的。很有可能彼此之间知道要写什么东西。但后来,她们又发生了一些东西。曾经相伴的友人最终决定分道扬镳。半岛上的文学之争只是个导火索罢了,实际她们知道她们很久以前就变得不一样了。”


    “荣格的表达是送上鲜花祝福……而浮灵的表达是……站在对立阵营给你讲一个黑色笑话。”


    “优雅而隐晦的对决!含泪磕了!”


    读者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不禁暗叹命运无常。


    “怎么回事啊?沧海和穹天就算了,怎么浮灵和荣格也?余烬,能不能关心一下蓝星小说家的心理状态。最近怎么那么多刀子!我受不了,我宁愿小说发刀,也不要在现实上虐我。”


    读者们没有等来余烬,反而等来了一位一看就能闹大场子的人。


    荀命在个人主页喊话:“这种热闹,怎么能不叫上我?我现在就写一篇《数据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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