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满分学生手册 > 7、第 7 章
    她们讨论过生命的起源,讨论夏娃亚当还有性与爱,讨论过人对自己性取向的认知,讨论过生命科学的伦理。


    池行诩总是惊异地发现她们的想法有时惊人地一致,甚至喜好和习惯也如出一辙,仿佛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她们相似,却也不同。


    池行诩的父母都是高知,她从小被寄予厚望,一举一动都受身边人的关注,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口的含蓄性格。


    相比之下,秦渐秋大方开朗,也更善言辞。


    在遗传学那门课上,讲师提到:“上世纪90年代,美国遗传学家迪恩·哈默首次提出了“同性恋基因”理论,认为人类的性取向受到基因影响,该基因存在于x染色体上,由母亲遗传。同性恋基因的存在证明同性恋现象属于人类不可割裂的一部分。”


    秦渐秋忽然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每个人都会有莫名其妙喜欢一个人的瞬间,无关性别。”


    秦渐秋长相十分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春风化雨般生动,顾盼间眉梢眼角满是深情。


    这一眼,望进了池行诩的眼底,池行诩的心澜颤动。


    在秦渐秋似有深意的注视下,她浑身的血液加速涌向了心脏,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仿佛都把胸口撞得有些发疼。


    她好像有些期待,可她在期待些什么呢。


    池行诩藏在桌下的手用力握拳,跳得乱七八糟的心才又慢慢地找到了节奏。


    “你——”


    “我在书上看来的。”秦渐秋黑亮的眼睛弯起,好似无事发生,“作者是夏目漱石。”


    池行诩“嗯”了一声,转过脸望向教室外的高大的松柏,目光有些散,脸上的臊意褪去后,莫名的情绪在心口疯狂的蔓延开来,连指尖都有些些发麻。


    一段感情里,最难忘的是悸动,最磨人的是试探。


    即便秦渐秋漂亮又自信,她们之间也有过互相倾慕却隐忍着不敢表达的漫长过程,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个人刚往前走了一小步,另一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中间的距离仍旧没有改变。


    她也很想不管不顾地喜欢秦渐秋,可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所处的环境,似乎并不允许,而秦渐秋身边又总是有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


    那种喜欢一个人又无法表达的感觉,像是拿钝刀割肉,反复地撕扯着。


    越靠近越会因为想得到而心痛,一旦远离又会不舍。


    一天深夜,池行诩从实验室里出来,秦渐秋站在树下,朝池行诩挥了挥书。


    她想佯装没看见,身体却不自觉朝秦渐秋身边走。


    灯下影子成对,树上白玉兰花开得正盛。


    “在等我?”


    “难道我还会等其他人吗?”


    这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玩笑,她们之间不知道有过多少,可每一次都是掺了碎玻璃渣的糖。


    秦渐秋伸手,想帮池行诩拿书,池行诩却把书紧紧圈在怀里,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实验做完了?”


    “是啊。”


    “还顺利吗?”


    “嗯。”


    两个人沿着洒满月光的石板路走回宿舍。她们同在一个学院,却是不同专业,两人的宿舍楼也分别在两栋。


    秦渐秋把池行诩送回楼下,池行诩顿住脚步,跟她告别,“很晚了,早些休息。”


    “池行诩!”


    池行诩背对着秦渐秋,“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秦渐秋上前,目光追着池行诩的眼睛。


    池行诩头皮发麻,全身的神经都拉起了戒严线,她往树下退了一步,眼神不受控制地闪躲,“我没有。”


    “你喜欢我。”


    池行诩心口没由来地一窒,下意识圈紧了身前的课本,她深深吸气,呼气,却丝毫没有驱散胸口的烦闷。


    秦渐秋简简单单几个字,说出了她一直在否认,却又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是。”池行诩苦笑一声,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再否认的必要。


    秦渐秋眉眼弯弯,是可见的欢喜。


    “可是,就算是喜欢又如何,难道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池行诩睫毛轻轻颤着,像是含着泪光,“人不能太作聪明,自以为看透了人心便无所顾忌地贸然闯进去。”


    秦渐秋的心被她的话狠狠地刺中,眉头轻锁,“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沉默良久,池行诩颤着声音重复了秦渐秋的话,“你真的不明白吗?”


    池行诩眼里是求而不得的感伤和无力。即便是在今天,这样的感情也注定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社会的认同、亲友的看法诸如此类都是无形的鸿沟。


    “渐秋,我可以当作我们今晚什么都没说过。”


    “行诩,你是不是在害怕?”秦渐秋抓住了池行诩的手。


    “是,我害怕。”池行诩垂眼,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你别怕。”秦渐秋手上加了几分力度,“从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开始,我就在为我们的以后做准备。从我决定跟你开口那刻起,从此我都不会再畏缩。为了你,我想成为比昨天更有勇气且更有能力的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池行诩睁大眼睛看了看天上的星子,默默转过头,在转头的一瞬间,睫毛间细碎的如钻石般的泪珠落下。秦渐秋不禁心也跟着刺痛,只想把池行诩揽进怀里。


    “我害怕我心底最珍视的人,因为我的喜欢,因为我的感情,要承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和背后的议论。我害怕我的喜欢,变成别人伤害她的武器。”


    秦渐秋再也控制不住,倾身吻了下去。


    池行诩周身僵住,浸没在秦渐秋温和的气息中,月华如练,银白色的清辉洒落秦渐秋的清逸姣好的面容上,眼前的人好似在发光。


    这是池行诩的初吻。


    一开始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池行诩恍然,而后秦渐秋轻轻用舌尖启开她柔软的双唇后,不再小心克制,一步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池行诩下意识抓紧了秦渐秋的衣袖,抱在身前的书撒落了一地。


    “唔,书掉了。”


    秦渐秋不舍地松开她,蹲下去帮她捡书。


    ······


    池行诩回过神,站在灯光明亮的教室后排,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生命奔赴生命中最热烈的青春,而属于她的青春,还有占据了她青春的那个人都已经走远。


    也该结束了。


    下课后,池行诩给秦渐秋发了消息,约了秦渐秋周末一起吃晚饭。


    地点选在了第一次来潭州和秦渐秋一起吃饭的饭店,店里主打潭州的特色菜,味道辛辣,池行诩吃不习惯。可每次来,秦渐秋都会帮她挑走菜里所有的辣椒。秦渐秋这人在外面吃饭从来不点伤吃相的菜式,比如虾、蟹和一切带骨头的肉类,可唯独对她,总是例外。会无所在意地剥好虾壳,剔除鸡腿骨,放在她的碗里,得心应手地做着不那么斯文的事。


    池行诩走进店里,她许久没来。店里的装修已经翻新过,桌椅都焕然一新,微微难掩的失落灰云般乍然笼了上来,绵绵密密地充斥心间。


    池行诩是恋旧的人,对物对人都一样,她生怕自己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池行诩坐在窗边,从前的记忆是最尖锐的针,深深地刺入心脏,明明是剧痛,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拔除,世界上有多少眷侣,一开始恩爱无比,到最后还不是分道扬镳,她和秦渐秋也不能幸免。


    秦渐秋来得很晚,窗外天色已经暗沉。


    “下午有个研讨会,超时了。”秦渐秋还没坐下来,便先开始道歉。


    她脱去外衣,露出里面浅咖色的v领毛衫,长发平整妥帖地别在耳后,垂在腰上,利落又沉稳。


    “没事,我让他们上菜。”池行诩给服务员比了个口型,一张桌子摆满的菜肴和她们第一次来的情景一样,唯独少了那道口味虾。


    池行诩眼中的秦渐秋性格开朗率性,即便遇事,脸上也总带着自信舒展又漫不经意的笑容。可此刻她看着桌上布满的菜式,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


    她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有些话不必说口,另一个人便能明白。


    秦渐秋提筷,尝了摆在面前的灯影牛肉,“你也尝尝。”


    池行诩没拒绝,细细尝过,放缓语气道,“虽然好吃,但已经不是从前的味道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一成不变的。适当的改变,或许是为了迎合更多人的口味。”


    “你说得对,连人也一样。”


    池行诩与秦渐秋抬头对视,目光一触即收。


    一个想抽身而去,一个想尽力挽留,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意,却没有人最先开口。


    饭快吃完,秦渐秋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推到池行诩面前,“这个送你。”


    礼盒里是vancleefarpels最新款的幻影蝴蝶双重奏项链,是有一次大数据推送,池行诩的目光在商品详情页面上多看了两眼,秦渐秋便注意到了。


    “行诩,你什么时候搬回来和我一起住?”秦渐秋的眼睛,像是深沉的旋涡,和她温柔的嗓音一样,总是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池行诩的心酸楚得要命,喉咙莫名干涩,她别了下头发,端起桌上的凉白开。


    “我们分手吧。”池行诩葱白的手指握紧玻璃杯,语气艰涩,仍旧很勉强地勾了勾唇角。


    秦渐秋肩膀垂了下去,试图从池行诩的表情里找到转圜的余地。


    池行诩放下水杯,往后靠在卡座上坐得笔直。她的侧脸线条柔美,凌厉起来却也有棱有角,就好像她这个人性格看似柔弱,却很倔强,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回头。


    “我还以为,你今天叫我吃饭是······”秦渐秋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眼含悲伤,嘴角浮起一缕笑意,她想继续说下去,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单手支颌偏过脸,目光转向了窗外。


    “我去下洗手间。”走到无人的暗处,池行诩再也忍不住,心疼和酸涩冲入眼耳口鼻,眼泪失去桎梏,彻底决堤。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人敲门,池行诩擦干眼泪把门锁放下来,跟着走到洗手台边,假装若无其事地洗手。


    在洗手台上的镜面里,她看见秦渐秋在服务台买单,看着秦渐秋不舍地看了眼窗边她们刚刚坐着的位置,却又在接起电话之后走得匆忙而决然。


    她也不是一下子就给这段感情判了死刑,在刚才,她一个人躲起来,脑海中放电影似的浮出了她们相爱的点滴,她也想过要不要继续往下走?


    即便秦渐秋已经决定离开潭州,去追求事业,她也应该理解和支持秦渐秋,可她怕的不是异国恋,是秦渐秋不仅背着自己做好了这样的决定,还迟迟没有告诉她,甚至还让她以为,她们仍有未来。


    两个人的目标都不在同一个终点,谈何殊途同归呢。


    与其等到哪天,秦渐秋来提这句分手,不如她早点开口。


    池行诩低头看着白亮如瓷般的大理石洗手池出神,浑身不觉身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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