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满分学生手册 > 26、第 26 章
    鹅毛大雪似浮云揉碎,在天空漫天飞舞。行人踩过的地方又盖上了新的蓬松的雪花,看不出痕迹。沈一涵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生怕有个阴沟或者深水炸弹一脚踏进去,他们北方人爱把道上不平整的砖块路面称为深水炸弹,由来是这些个地方会在雨天或雪天蓄满水,一不留神踩上便会溅得鞋裤全湿。


    “这么说,那时候你在潭州就教过江凛风咯?”


    “嗯,初一教了一年。”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这是要给小小风送去春风般的关爱啊。”


    “你把我形容得好慈祥。”池行诩一脸嫌弃。


    “可这也不能改变她才十九岁的事实啊,您比她大了整整一轮。”沈一涵偏头看着池行诩思考,“对了,她有没有满十九岁?”


    “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她的老师吗?这你都不知道。啊——”沈一涵脚底打滑,迈出的左腿呲溜往前飞。


    池行诩一把抓住沈一涵羽绒服帽子,沈一涵劈了个160度角的叉,万幸没一屁股坐进雪里,“你小心点,看路别看我。”


    “你别动,先把我拉起来,我腿收不回来了。”沈一涵上身扒着池行诩,两条老腿绷得笔直劈开不动,使了吃奶的力气对抗地心引力。


    池行诩两手穿过沈一涵胳肢窝,把沈一涵往上提,“沈教授,你也是她的老师,还是同一个学院的,你不更应该知道?”


    沈一涵合腿站起来的时候,才终于感觉到腿是自己的了,但胯骨的酸痛在提醒她再不好好走路,便不是这么轻的惩罚了。


    “哎呀,我现在还只是副教授,不要这么早就叫我沈教授。”沈一涵再也不敢分心,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很快,宿舍楼到了。走廊里响起两人的脚步声,声控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冷白的光线让幽静的长廊更显清冷。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江凛风掀开被子爬下床开门,池行诩一身风雪出现在眼前,那刻,她以为自己烧昏了头,出现了幻觉。


    “药买来了,小小风。”沈一涵提着装药的塑料袋从池行诩身后出现。


    “谢谢沈老师。”江凛风接过,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坐吧。”


    新宿舍的布局和池行诩上学那会儿没太大的改变,进门左右两边仍是上床下桌,往里走添了一张懒人沙发和原木色的小方几,东面墙上还多了一排衣柜。南边阳台因为楼层高,视野更开阔。


    池行诩目光落在江凛风身上,眼眶和耳根红红的,两唇发白,看起来没什么气色。


    “先吃药吧。”沈一涵拿壶烧水,江凛风弯下腰,从抽屉里找出一次性纸杯放在桌上后,又蹲下身在下排抽屉里继续翻,偏偏只找到一袋绿茶包。


    她和徐梦常要熬夜,宿舍里总备着茶和咖啡,可经过一个期末考,似乎已经耗没了。


    “你别忙。”池行诩细长秀白的指尖压在抽屉面板上,帮江凛风把抽屉关上,“我们等会就走,不用泡茶。”


    “喝杯茶吧,暖暖身。”江凛风换了层抽屉重新新一轮翻找,她记得这里以前明明放着盒装的茉莉花茶,怎么会不见了呢。她就是想让池行诩留下来久一点,哪怕多待一盏茶的时间也好。


    一时,宿舍里只有烧水的声音和江凛风找东西的声音,安静得诡异。沈一涵干瞪眼,“你们两个都不用说话的?不是认识很多年了吗?”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江凛风的性格就很好,话少,我喜欢。”


    这是一句有热度的话,至少在江凛风听来是。她停下手边找东西的动作,原本因发烧而引起的泛红的耳朵,温度又高了几分,烫得她都要露馅了。


    “池行诩!你怼我怼出习惯了是吧,一路上叭叭叭也没听见你几句好话。”沈一涵气势十足地把围到下巴的羽绒服往下拉开,张嘴扯开嗓门还想吼些什么,可她低估了室内的温度,脖子敞开这么几秒,冷得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熄火了,哆哆嗦嗦把拉链重新拉上,“江凛风,你这地方让我也体会到南方人常说的什么叫取暖全靠一身正气,你真的还要继续坚守在这里吗?”


    江凛风歪了歪头,心里有了想法。


    池行诩以为江凛风不想住在沈一涵家是担心课题跟不上。毕竟沈一涵住在校外,一来一回很不方便。她温声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我那儿住几天。”


    江凛风低头微微抿了抿嘴角,她正有此意。


    “宿舍这么冷暂时不要住了,你就去池老师那里住几天,等会儿把随身的东西稍微收拾一下。”沈一涵原本也想这么提,又拿不准池行诩的意思,现在一听,她索性全说了:“你生病了,池老师在边上也能看顾着你点,晚上最容易高烧了,要是你一个人住在这,没人送你去医院,万一把你那聪明脑子烧坏了怎么办。缺什么随时回来拿,要是不想多打扰,等你病好了这边的水管和暖气也修好了再搬回来呗。”


    池行诩垂眼打量江凛风,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我那离实验楼更近,平常我也就一个人,大部分时间跟你一样都要去实验室。”


    “是咯,你刚好能跟她这个孤家寡人作个伴。”沈一涵从前不知道池行诩的性取向,现在知道以后,总觉得她随口说的“作伴”什么的,听起来怪怪的。


    池行诩瞪了沈一涵一眼,她咧嘴,“嘿,我是说,一起吃饭点外卖还能凑个满减是吧。”


    窗外风雪呼啸声很大,仿佛随时要破窗而入。


    江凛风想了想,佯装犹豫地点了下头。其实她懂,池行诩让她去住没有别的意思,纯粹不想欠她的人情。


    她没跟池行诩打招呼就去补了车漆,吃饭的时候抢着付账,这都让池行诩耿耿于怀,找着机会就想着还。


    她们之间的界限,还是那么泾渭分明。


    江凛风不再执着地翻找她的茉莉花茶,从柜子里拉出个小行李箱,简单塞了几件随身衣物,又放了一摞文献。沈一涵在边上啧啧出奇,“要是我带的那几个学生都像你这么努力,我做梦都会笑醒。”


    等江凛风收拾好了东西,她们也没有在这“冰窖”里继续久坐,提上行李箱去了池行诩的住处。


    这是江凛风第一次走进池行诩的家,学校从前分配的教职工宿舍从外观上便能看出年代的久远,好在里面基建保养得不错,楼道里每一盏声控灯都很明亮,楼梯间的扶手新漆过,墙壁也才是今年重新粉刷的,走道有人定期打扫。


    打开门,三室两厅的房间布置得很简约,就是太简约了,除了平常所必需摆放的生活用品,其他能堆放东西的地方都是书和文献资料,客厅落地窗前的大书桌上更是堆得如山高,重新打扫过的家具上又落了一层几不可见的薄尘。


    “嗬,除了书,你这儿东西少得像是个样板间。”沈一涵说出了江凛风的心声,“如果把这些梨木老家具换成黑白灰就更像了,还是极简性冷淡风。”


    这套房子装修过两次,第一次是池行诩父母刚搬进来的时候,后来隔了些年头,又重新装了一次,从里到外都是她父母那一代人的中式审美。


    “这是我爸妈的老房子,现在他们都不住这边了。我也就随便住住不想折腾。”池行诩把门开得更大些,江凛风半蹲在地上解鞋带,池行诩对她说,“家里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


    池行诩先一步进家门,侧身拉开鞋柜,弯腰在最底下一层挑了双新拖鞋,起身时将垂落身前的长发别在耳后,“江凛风,你先进来吧。”


    新拖鞋摆放在地垫上,是一双浅灰色的男士拖鞋,和池行诩脚上那双是同款,池行诩这么久仅去过一次便利店采购日常用品,小店货少,架上只有这么两双看起来顺眼,她都买了。


    江凛风拿着拖鞋,有些疑惑。


    “你这是什么眼神?”池行诩从玄关抽屉里拿出剪刀,剪掉拖鞋上的商标,“新的,没人穿过,不是情侣款,不要八卦老师。”


    “好。”趁着池行诩背过身去放剪刀时,江凛风浅浅弯了弯唇。


    “我的呢。”沈一涵真诚发问。


    “没有了,我没想过家里会来客。”池行诩又在抽屉里里拿了两只鞋套给沈一涵,“将就用吧,别把地给我踩脏了,我刚拖过。”


    沈一涵:“······”


    “不过你这也太随便了吧,厨房都没用过的样子,锅碗瓢盆一样都没有。”沈一涵套好鞋套,第一件事去了厨房。


    “额。”池行诩有些不好意思,她对江凛风说:“我改天去买。”


    “敢情仙女都不食人间烟火是吧?”


    “我一个人平时还不是都在食堂解决了。”池行诩知道沈一涵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的事情不是包给了家政便是全都落在贺奕明身上,她揶揄:“倒是沈教授拖家带口的,想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两人仍在客厅激情拌嘴,江凛风走向了阳台,这里可以一眼看见她的宿舍楼。她静静站在原处,深深地吸了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那表情近乎虔诚。山川历历,她一步步踏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天梯,艰难地来到了属于池行诩的王国。


    是不可为外人道的窃喜,也夹杂着对自己的鄙夷。


    这算不算利用了池行诩的同情心?可她不想当个圣人,这段感情注定要面对异样的眼光和非议。她喜欢池行诩,她为池行诩而来,目标很明确。


    “江凛风?”池行诩叫她,对她展颜一笑,“阳台风大,别站在那里了,快来客厅坐。”


    “好。”江凛风穿过连廊,注意到她刚刚忽视的两侧墙上有几处四四方方的印记,那几处似乎从前挂过相框,现在相框已经不在了,留下的痕迹却是曾经一家三口温馨和睦生活的见证。


    房子有三个卧室,主卧从前住着池行诩的父母,东西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池行诩依旧让那间房保持了原貌。


    “中间这间次卧是我的房间,你住旁边这间好吗?”池行诩征求江凛风的意见。


    “好。”


    江凛风想起来行李箱还在门口,池行诩抢了先,“行李箱没拿是吧?生病就不要逞强,我去拿。”


    “我还是自己来。”


    “坐着休息吧。东西我不会乱动,只是帮你提进来。”


    沈一涵靠着门框,看池行诩忙里忙外,忙进忙出,她感叹道:“这会儿看起来还有个贤妻良母的样子。”


    池行诩把手里的抹布甩到沈一涵手上,“闲着是吧?你把床头和书桌都擦干净。”


    “······喂,我不也是客人吗?”


    池行诩没理沈一涵,埋身在衣柜里翻床上用品,她没想过这房子会有用来招待朋友的一天,仅有的两套床单被套都是她自己换洗用的。总觉着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用不太好,她翻了又翻看看衣柜里还有没有大的布料勉强当个床单之类的。


    沈一涵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地干起来。


    等沈一涵做完池行诩交代的活后,池行诩还在房间里窜来窜去,“你到底在找什么?铺床啊!床头我都擦完了。”


    “家里没有新的床上用品。”


    沈一涵指着衣柜上层那叠池行诩一直纠结要不要拿来铺的四件套,道:“喏,那不是有吗?”


    “那是我用过的。”


    “还有别的吗?”


    “没了。”


    “没有你还纠结什么?莫名其妙。”沈一涵踮脚,扯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四件套,往床垫上一丢。


    她把床单抖落开左看右看,笨手笨脚的问:“我拿着的这边是长边吧?我怎么看着这床单像正方形?”


    从前住校的时候,沈一涵铺床套被子纯靠室友,毕业后,这种事她都丢给了贺奕明,贺奕明不在家她找家政。


    “你放着吧,我来。”


    “我想让小小风睡在我铺的床上,这可是我给她铺的床,她一定会觉得倍加温暖。”


    “······被子厚一点才暖。”池行诩踩着凳子从柜顶拿出一床巨厚的棉被和一条绒毯,“再给她垫一层毯子在下面,万一她觉得冷呢。”


    “你该担心万一她觉得热呢?”


    池行诩把棉被搬到床头柜上,沈一涵把池行诩挤开,“我来铺我来铺,你看着。”


    池行诩双手叉腰,好整以暇地看着沈一涵。


    沈一涵把被套平整地抻开,铺满整张床,拉链拉到最大以后,把叠成豆腐块的被芯装在被套中央。


    “???”池行诩满脸问号,“你这是准备干嘛?”


    “套被子啊当然是。”沈一涵信誓旦旦,找到拉链口把被套掀起来,顺便把上半身也塞进去了,“我先把被子折成三折后再对折,这样我放进去只要展开,再展开,再展开——”


    诶?怎么不对。


    “我来吧,你先出来。”池行诩把沈一涵从被套里捞出来,她的头发在方才一通折腾下乱得有点搞笑,池行诩帮沈一涵把那几缕发从额前拨到了耳旁。


    沈一涵突然不说话了,看着池行诩熟稔的动作,她从前没觉得会做家务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可看池行诩做家务她莫名赏心悦目。


    “套被子很简单的,不需要你折成三折再对折,展开再展开。”池行诩笑着示范,“你把被芯的一个角伸进去,对上被套的一个角,你看,被套这里有两根线,它可以绑住被芯。”


    沈一涵听着池行诩教授的方法,心里想的是池行诩还挺适合当老师的。


    “把两个角都绑好以后,提起来,抖一抖,这样被芯就展开了,一点都不会乱。”


    被子被池行诩扬起来的时候,被套上浅淡的香气在房间里散开,不大的空间里又暖又香,这样宁静温和的雪夜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池行诩抬眸,门口立着一个瘦削俊挺的身影,“江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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