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难驯
警方那边因为有了新的线索, 虽没有直接关系,但由于在几年前案发现场发现,便同时重新启动了傅濯案件。
因姜疏宁得到了地址。
次日一早, 戚灵哥哥就带人前往, 辗转多时终于找到了始终是疑点的另外半份账簿。
电话响起的时候,卧室还一片安静。
姜疏宁背靠着傅西庭,腰身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以至于上半身稍稍前倾,整张脸因为困倦而埋在被角中。
昨晚两人断断续续的触碰,最后结束已经快要三点。姜疏宁被折磨到嗓子哭哑,可傅西庭仍是不放过她。
迷迷糊糊睡到十点半。
姜疏宁被落地窗外, 刺目的阳光晃醒。
身后紧贴着的傅西庭蓄势待发,仿若真的要给她个教训, 大清早姜疏宁因为“32岁的男人还有这么好精力吗”的话,而又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此时虽睡意正浓, 却还是一点动静就惊醒。
察觉到傅西庭没动静,姜疏宁烦躁地翻了个身, 抬手在他胳膊拍了把:“你接电话啊!”
“……”
傅西庭皱着眉清醒过来。
清了清嗓子, 抬手从床头边摸来手机。
他看了眼手机号, 掀开被子起身,一边压低声音接通,一边拽着睡袍腰带走出去。
落地窗被关得严实。
傅西庭的耳边, 传来戚队略微兴奋的话语:“有新消息了, 我们根据那个地址找过去后,找到了于先生的妻子, 拿到了另外半份账簿。中午已经送去检验科做了证物比对。”
喉结滚动, 傅西庭莫名想抽根烟。
回头看了眼仍安静的卧室, 他从旁边柜子拿出烟盒,撕开塑封带抖了一根,垂眸咬进齿间:“结果是什么?”
“是多年前,传视与其他企业间的异常资金往来记录。”
傅西庭站在傍晚五点的夕阳里。
听着耳边的声音,视野尽头像被笼罩了层雾,模糊不清:“大概什么时候有新进展?”
“明天中午前。”戚队说,“这个案子局里很重视。等银行开来流水发票,走完流程,就能以金融犯罪进行刑事立案。”
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傅西庭的喉结很轻地滚动。
时间已经过去的太久,谁也没有想到,会因为姜疏宁的一次无心试探,而找到这样的线索。
但至于杀害傅濯的凶手。
傅西庭内心虽已认定是傅老爷子,可没有直接证据,有些话甚至无法问出口。
于是他只能叹息:“那麻烦你们了。”
“傅先生。”戚队忽然出声,“其实目前来看,这条线索的确虽然不足以证明,当初杀害傅濯先生的凶手。可金融犯罪,已经足够立案审查了,至于其他的,做了事总会有痕迹。”
戚队突如其来的话宽慰了他。
傅西庭吐出烟圈,笑了笑:“谢谢你。”
“你还是去谢小宁吧。”戚队调侃,“昨下午灵灵带话,让我有时间好好安慰你。”
闻言,傅西庭一怔。
戚队在那边又说了几句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最后又道了声谢,才挂断电话。
五点后的阳光不太刺目。
金灿灿的晕圈被拉长投射,落在人身上,周遭布满明亮跳跃着的细碎星点。
结束通话后,傅西庭站在那儿出神。
其实姜疏宁第一次说,也想成为他的依靠时,傅西庭的内心就隐约蔓延出无与伦比的撼动。
他没想过,有生之年自己也能被保护。
可姜疏宁没说谎,从视频到手后,就在尽力去帮他解决这个心魔。或许真的是她说的那样,运气好被她撞上。
但也依旧在用她的方式,为傅西庭分担。
思及此,一股灼热又浓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点燃的烟缓慢燃烧,火星子连带着灰一起跌落在傅西庭平撑栏杆的指节上。
细微的痛感袭来。
傅西庭垂眸抖掉烟灰,看着骨节被烫红的皮肤,他的思绪再度跑偏。
昨天从警局离开后,她明明刚因为莽撞行为被傅西庭斥责,可下一秒,就给戚灵发了消息要她带话。
想到戚队最后说的那些。
很难得的,傅西庭品出被宠爱的滋味。
一时间各种情愫翻涌成潮,傅西庭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只是想对她再好点。
似乎于傅西庭本身来说。
他已经没什么再能交付给姜疏宁,他的人、他的心、他的身体,甚至是耐心与等待都给了她。
可仍觉得还不够。
掐灭烟头,傅西庭抬手按了按脖颈。
在列表里翻出唐忱的微信,指尖敲敲打打,面不改色地,将之前思考许久,却始终没有行动的安排提上日程。
等得到对方回复。
傅西庭转身回到卧室,行至床边坐下,垂眸看着姜疏宁恬静的睡颜。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她的举动。
忽而轻叹,垂首吻了吻她的眼。
……
等姜疏宁睡饱,已经是晚上八点。
房间没开灯,只有落地窗边的小沙发旁,亮着微弱荧光。姜疏宁侧身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过去。
只见傅西庭端坐在那儿,面前摆着电脑与平板。
蓝牙耳机闪着光,应该是在开视频会议。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指尖蹭着下颌,偶尔敲打键盘。
姜疏宁收回视线,打完呵欠转了个身。
听见动静,傅西庭掀起眼皮。
他抬手在键盘上按了串英文单词,摘掉耳机,起身走到姜疏宁面前,单膝跪在床沿,俯身揉了揉她的脑袋。
“睡好了吗?”
姜疏宁还有些不太清醒。
抻了抻懒腰,疲惫地嘟囔道:“脖子疼。”
傅西庭去探她额头的温度,而后扶住姜疏宁的后背,撑着她坐起来:“睡太久了。”
闻言,姜疏宁瞬间反应过来:“你烦死了。”
“我的错。”傅西庭笑,“给你揉揉。”
肩头落下一只手。
傅西庭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她揉捏着酸疼的肌肉,掌心从上到下,任劳任怨地按摩着。
被伺候的稍稍舒服,姜疏宁半眯着眼。
两缕头发从耳边垂落,在脸颊边随着身体晃动,有一些没一下地扫过她的皮肤。
傅西庭看她宁愿歪头避开,也不肯动一动的模样,好笑地帮忙把头发别到耳后:“头发长了。”
“大半年了。”姜疏宁惫懒道,“等几天去剪掉。”
傅西庭动作微顿:“喜欢短发?”
“方便啊。”姜疏宁哼哼,“拍摄的话长头发很麻烦的。”
傅西庭了然地点了点头。
但不出三秒,他倾身贴上姜疏宁后背,嗓音低沉:“但我很喜欢你留长发的样子。”
“……”
呼吸洒落在姜疏宁裸露的肩背。
因着昨晚的纵.欲,到现在她都觉得缓不过劲儿,忍不住颤了下,往旁边闪开:“我不要。”
见她不同意,傅西庭也没强求:“行。”
“……”
“反正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对上姜疏宁扭头怀疑的眼,傅西庭弯唇,“秃头也爱。”-
由于那天拍的照片还没有处理,姜疏宁又休息了一天,便回到了工作室继续坐班。
手上伤口被纪衡过来换过两次药。
眼下不怎么疼了,只是包裹的纱布影响操作。
下午四点,姜疏宁修好第一批。
还剩了一些,打算带回家,等晚上熬个夜弄完。将U盘装进包里,姜疏宁弯腰关掉电脑。
刚起身,林笛从外面走进来。
瞧见姜疏宁之后,她抬手指了指门外:“宁姐,外面有个男人找你,说是姓何。”
“……”
姜疏宁拿起包出门。
何行之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的墙边,正仰着头挨个打量展示出来的照片。
两人很久没见,姜疏宁笑着快步走近:“何行之。”
闻声,何行之看向她,唇边带了点笑意解释:“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最近有个研究很忙,好久没联系你了。”
“我就说之前你怎么没搭理我。”
按了电梯外的按键。
姜疏宁笑:“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何行之笑了笑,“今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去吃顿饭,过几天我可能要外派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同时往里走。
姜疏宁翻出手机,点开傅西庭发来的微信说:“但我男朋友要来接我,或者你不介意的话,带上他一起?”
视线在她的戒指上停留片刻。
何行之很快挪开眼:“我没问题的,你问问他介不介意。”
电梯缓缓下行。
他这么说,姜疏宁没忍住笑出声:“之前他还吃过你的醋,觉得咱俩在国外有点什么。”
何行之神色微怔,而后似真似假地叹息:“那我倒是想呢。”
“……”
抵达写字楼一楼。
姜疏宁刚迈出的步子因这句话而停顿,一眼看见外面停着的黑色迈巴赫,赶紧回头叮咛:“你可别胡说八道。”
行至门口,姜疏宁与傅西庭目光碰撞。
她抬手晃了晃,对方笑着从车门上直起身,视线同时落在旁边的何行之身上,随即笑意微敛。
姜疏宁小跑着走近。
抱住他的胳膊,小声解释:“这是我朋友何行之。”
“国外那个,”傅西庭咬字极重,“男大学生?”
“……”
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何行之敌意这么大。
姜疏宁懒得解释,转身看向何行之:“我男朋友傅西庭。”
话音落,何行之率先伸出手。
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的男人,笑意淡淡:“傅先生,你好,听疏宁提起你很多次了。”
在男性审美中。
傅西庭依旧是极其出挑的长相,只看外表的话,算得上剑眉星目的典范,疏朗如雪松。
或许是要去约会,他的穿着极其随意休闲。
看起来比平时年轻很多。
闻言,傅西庭略略扬眉,抬手扣住他的握了握。
直至松开后,视线偏转在姜疏宁脸上,意味不明道:“原来我女朋友在国外也这么喜欢提起我?”
“有说过几次。”何行之坦诚,“你们感情很好。”
像是学不会谦卑,傅西庭矜贵点头:“是。”
听他们俩的对话越来越偏。
姜疏宁生怕老底被揭穿,赶紧岔开话题:“何行之过几天就要外派了,正好今天碰见,咱们一起吃个饭行吗?”
原本两人就约好了吃饭的地方。
傅西庭没什么意见,跟何行之商量几句,便让副驾的郑恒下车,将他的车开回他家。
一行人坐上傅西庭的车子,去到餐厅。
这顿饭吃的融洽。
服务员上菜后,姜疏宁看着与何行之聊得热络的傅西庭,脑间画面莫名回到了好几年前。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傅西庭与原先工作室一起吃饭的画面。
盘子里放了块蟹肉,傅西庭听对面说话的间隙,瞧见姜疏宁出神,推了推她的手背。
把水杯送到她面前说:“赶紧吃。”
姜疏宁收敛起了思绪,乖乖哦了声。
吃掉盘子里剥好的虾仁与蟹肉,傅西庭又夹了些青菜,格外自然地挑走红色干椒。
话题告一段落。
何行之见姜疏宁轻轻撇嘴,缓慢吃掉青菜,震惊地看向傅西庭:“她居然吃这些啊。”
“也不行。”傅西庭淡声道,“得哄着来。”
从来没见过这么腻歪的小情侣。
尤其是细枝末节里,都这样透露出感情如胶似漆的。何行之的眼神暗了暗,又很快释然:“之前在苏黎世她倒自己做饭,但我看很少能营养均衡。”
闻言,傅西庭瞥了眼姜疏宁。
目光相撞,他满脸都是“又被我揪住”的表情,姜疏宁抿了抿唇,喝了口水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
见人匆匆离开,何行之无奈失笑。
傅西庭垂眼看了会儿盘子表层的花纹,没忍住问:“你跟她认识很久了吧,她在国外那几年怎么样?”
“不太好。”何行之双手交握,用骨节托住下巴说,“刚开始那半年,整个人都很颓废。虽然在工作,但明显能看得出来没什么干劲儿。”
“……”
何行之仔细回想:“后来好多了。不过我记得有次,我跟导师回学校,恰好在路上撞见她。”
傅西庭抬眸。
“本来想打个招呼的,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站在婚纱店的橱窗前面。”何行之停顿两秒,艰涩道,“在掉眼泪。”
“……”
从来不知道有这一出的傅西庭愣住。
眼中浮现出迫切,似是想追问,何行之很会意地开了口:“之后我有问过怎么了,疏宁说她看到了故人。”
说到这里,何行之的眼神落至傅西庭身上。
有些犹豫地问:“那个人是你吧?”
不料居然被何行之猜中,傅西庭的喉结稍稍滑动,表情略微有些涩:“别告诉她。”
何行之疑惑:“为什么?”
傅西庭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不想看她愧疚。”
发生这么多事,姜疏宁已经很愧疚。
开始隐瞒身份来到他身边,虽说从没想过算计,但那意味终究不一样。后来又因为离开,说过那样狠的话伤他的心。
不用说,傅西庭也明白姜疏宁。
几年前以为离开她,依旧能过很好的生活。
甚至隐约想过,姜疏宁折辱他的真心,践踏那些爱意,他恨不得让她也风水轮流转,尝尝被辜负的滋味。
然而还没等发现视频的存在。
傅西庭就撑不住了。
他在江北不可说是只手遮天,但也算有头有脸,想要查到谁的下落,简直轻而易举。
于是找到姜疏宁,他毫不犹豫地飞了过去。
当天去,次日又回来。
只为悄悄见她一面。
后来习惯驱使着他的一举一动。
三个月一次变成一个月,车祸之后,在街头与姜疏宁对视,看她仓皇逃开又意犹未尽,变成半个月。
重逢之后,她人生中每一件大事傅西庭都未错过。
直到摄影展圆满落幕,傅西庭只是迟了一步,她便静谧无声地去往了叙利亚。
于是飞往苏黎世的航班,也变换了目的地。
地震来得意料之外。
傅西庭刚下车,猛然间地动山摇,他被晃动摔的一个趔趄,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他的姜疏宁。
锐利的视线宛若利刃,破开漫天的尘土。
在尖叫声与歇斯底里的哭喊中,身穿黑色冲锋衣的姜疏宁出现在视野里。
傅西庭还没松口气,就又瞳孔骤缩,亲眼看到她倒下。
那次意外实在令他胆战心惊。
推掉国内工作,在叙利亚一直陪同至姜疏宁醒来,听到她迷迷糊糊说的那些话,是傅西庭成年后第一次眼热。
太害怕了。
哪怕那些恩怨一笔勾销,傅西庭也无法忍受,姜疏宁在国外这样挥霍自己的生命。
耐心等待消失不见。
傅西庭甫一回国,立马联系了傅蓉,想要以她的名义邀请姜疏宁回国任职。
可谁也没想到。
邮件没发送成功,姜疏宁自己跑了回来。
这些过往无关现在。
傅西庭并不想,让姜疏宁为此难受。
命运对他的姑娘从未心慈手软过,傅西庭没什么大的心愿,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她能开心健康。
如果得知给她带来负罪感。
那傅西庭会守口如瓶。
思及此,傅西庭扯了扯唇角。
何行之看他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钦佩,温声感慨:“她运气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
“应该是我好运气遇见她。”傅西庭抬起茶杯碰了碰他的,言简意赅,“谢了。”-
吃过饭,时间不到六点。
将何行之送回去,姜疏宁晚上还有工作,便没继续在外头逗留,两人也准备回家。
车子从东二环开过,进了市中心。
傍晚这个点有些堵车。
姜疏宁翻着微博,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上次我给你看的那条微博,你找人查了吗?”
“嗯。”傅西庭动了动脖子,“博主给的解释就是段子。”
他这么说,姜疏宁放下心。
车子在潮海中缓慢前行,玩了会儿手机,姜疏宁忍不住打呵欠,隔着玻璃朝窗外看去。
本以为半个小时能够到家。
谁曾想,在路上堵了将近二十分钟都一动不动。
看姜疏宁快要睡着,傅西庭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皱眉问:“前面怎么回事?”
“不清楚。”林叔也有些烦躁,“我去问问。”
车门刚打开,一股热流涌进车厢。
姜疏宁的身子下移,半躺下去,脑袋垫在傅西庭的腿上,眼皮动了几下。
窗外的鸣笛声响震天。
傅西庭的眉心始终敛着,掌心盖住姜疏宁的耳朵,将人往怀里按了按,试图渐弱她耳边的噪音。
等了会儿,林叔拉开门上车。
回头见姜疏宁睡着,压低声音:“前面停了几辆警车,我去看了眼,正好在传视大楼门口。堵车是因为有辆小轿车跟执行公务的警车撞了,在等交警大队过来处理。”
“……”
突然被提醒,傅西庭才想起。
前天早上戚队打来电话,告知过昨天中午会有进展,但或许是案件隐私,没再有什么动静。
以至于傅西庭都忘记了这事。
他心有所感地拿出手机。
果不其然,发小群里钟其淮在七分钟前发了个条消息,之后便是他与另外两人的聊天。
看完聊天记录,傅西庭眉心微沉。
又点进朋友圈内,之前被傅清平截胡的合作对象毕昇科技老总发了条动态:
【简直是他妈开年踩了狗屎,晦气。】
联想到近几年来,毕昇与传视合作始终没能上市的软件,傅西庭心思微动,退出界面给钟其淮发了消息。
傅西庭:【你找人去接触一下毕昇。】
钟其淮:【?】
钟其淮:【兄弟,你家那位真的犯事儿啦?】
傅西庭:【少八卦。】
钟其淮:【这不是我八不八卦,现在圈子里都传开了,说傅老爷子身上背了人命官司,都有目击证人了。】
傅西庭:【……】
人命官司?
傅西庭愣怔在原地。
很快,眼前闪过被他这段时间抛诸脑后的,将视频原件交给他的那个男人。
傅西庭抿紧唇。
难道也是傅老爷子?
……
另一边。
从早上传出,当年傅濯案件重新启动开始,傅老爷子便隐隐有了预感,傅西庭这次是真下狠手了。
要没有关键性证据,被宣判的案件不会再来一次。
消息如同一阵风,四面八方的散开。
除却这件事,被传播的还有傅老爷子金融犯罪。
自从之前傅清平大闹,曝光了他有私生子,并且包.养小近五十岁的情.妇,傅老爷子的名声已经开始变臭。
就在他没来得及侥幸以为。
傅濯案件纵然重启,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时候。
突然听说,有人把几年前除夕夜,高空坠楼案件偷拍的现场照片上交给了警察。
或许是看他终于翻车才敢拿出证据。
但不管怎样,傅老爷子真慌了。
但到底年过七旬,经历的风浪多,深陷刑事案件中的傅老爷子,仍旧一派淡定地来了公司。
员工人心惶惶,甚至面对他的笑容只觉恐惧。
傅老爷子强撑着表情回到办公室。
秘书紧随其后进入,焦灼道:“老爷子,这下可该怎么办?当年的事情查出来,我们可——”
“慌什么!”他怒斥。
话语被截断在口中。
秘书对上傅老爷子的视线,敢怒不敢言。
沉思几秒,傅老爷子满眼阴郁:“你现在给小李打电话,让她带上那边两个,赶紧先买机票出国。”
“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傅老爷子难得撕破温润皮面:“那就这么等死吗!你可别忘了,东窗事发第一个判的就是你。”
联想到被他亲手推下楼的男人。
秘书忍下满腔怨恨,压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是你指使”的话,憋屈道:“还有什么吗?”
争执两句后,傅老爷子的大脑略微空白。
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迅速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提步走到墙边,摘下挂了七八年的国画。
露出后面极为隐蔽的保险柜。
他从里头拿出当初傅濯留下的信,以及其他证据。
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秘书,缓下声音叮咛:“快把这些拿去洗手间烧掉,一点也不能留下。”
“……”
看着秘书离开,傅老爷子喘着粗气。
这些年来经他手里,不光彩的事情实在太多。
二十多年前,因为账目亏损严重。
别无他法,傅老爷子只好硬着头皮与明盛借钱周转,可傅濯那时候刚刚盘活一个工程,手头的现金全砸了进去,压根没有多余的钱能借给他。
明知是这样的情况,可傅老爷子仍旧记恨了他。
同样都是傅家子,只因为傅濯的父亲是原配夫人长子,就能继承明盛,手握那么大的股份。
傅濯也因此,而总是狠狠地压他们三房一头。
隐藏在内心多年的不甘心,也因此浮现。
后来资金链断缺,公司运作不下去。
傅濯与傅家二房要为他担保贷款,傅老爷子没有接受,反而很多年前就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借了高利贷。
之后又为了还款,与别的几家企业老总,利用其他人在银行开立的账户非法买卖外汇,再提供给南方一些民营小企业家,让他们用于境外赌.博。
这条路胆战心惊的走了半年。
资金链做得越来越大,人心不足蛇吞象,傅老爷子逐渐忘记了本意:
他只是为了还高利贷。
直到两年后收手。
林林总总已经高达16.7个亿。
为了账户下的资金看上去不那么异常,傅老爷子又开始从珠宝字画入手,将钱分批次投进文玩界。
而他本以为这件事会藏得滴水不漏。
那是个阴雨天,佣人放假。
傅老爷子与秘书在书房聊工作,突然说起这件事。
不知道赵悦卿听到多少,直至话题结束,秘书从半掩的门缝里看到她惊恐的双眼。
不等傅老爷子想出对策。
赵悦卿转身往出走,他们追上去时,只见她靠在门外的那条长廊下,剧烈地喘着气,身下一片水渍。
羊水破了。
傅老爷子只犹豫了一秒,就极其残忍地亲眼看见,赵悦卿的裙摆渗透出浓浓的血迹。
她像被剧痛封喉。
子宫收缩得过于强烈导致急产,再加上已是高龄产妇,没过多久,赵悦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再之后,就是她的死讯。
傅老爷子也曾觉得无措过。
但时间一长,只认为这是傅濯的报应,应该的。
傅濯那人生性冷冽,唯独在赵悦卿面前软和几分。她去世以后,傅濯疯过一段时间,又渐渐好了。
没多久,傅濯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只是傅老爷子从未深思过。
在赵悦卿死后的第四年。
傅老爷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紧接着便发现,傅濯居然调查到那些被抹平的资金交易链,甚至证据齐全。
有些事情有一便有二。
傅老爷子明白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索性买通了傅濯身边最亲近的兄弟,就是坠楼的于寒山。
背刺他一刀,傅濯被人杀害在虎头湾仓库。
可惜于寒山良心未泯。
他居然调换了那个被检查过的,坏掉的监控器。偷偷录下了视频,并且拍下了傅濯留下的那本账簿。
辗转至那年的除夕夜之前。
想到这,傅老爷子拉开始终紧锁的抽屉。
垂眸看着里面的录音笔,拿出来,长了星星点点的老年斑的手缓慢摩擦:“这可不能怪我。”
“……”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人敲响。
傅老爷子将准备销毁的录音笔往回抵,藏进袖口:“进来。”
“咚咚——”
傅老爷子皱眉:“进。”
“咚咚。”
一阵烦躁涌上心头,傅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门口,伸手刚刚拉开门,迎头对准了黑乎乎的枪口。
“警察!不许动。”
傅老爷子的面色微微僵硬。
看着门口的五名警察,手指骤然紧握,坚硬的录音笔外壳格外硌手。就在他以为,秘书已经将证据全部烧毁的时候,两名男警官羁押着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而他们身后,跟着拿了沓纸的戚队。
除却傅濯留给傅西庭的遗书外。
其他一应,全被留了下来。
傅老爷子两眼一黑,心知不会再有反转。
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后退一步,咬着牙齿抬高手,出其不意地将录音笔往地上重重砸去。
……
半小时后,头发凌乱的傅老爷子出现在传视大门口。
被戴着手铐的双手置于身前。
他的脸色灰白难看,甚至做梦也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弯腰准备上车,他看到眼前车速缓慢经过的迈巴赫,而后排半降的窗户内,是傅西庭淡漠到极致的双眼。
傅老爷子的目光恍惚一瞬。
只有一秒,他好像看到了当年被杀时的傅濯,波澜不惊,似是看透了生死。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中午。
他终于找到赵悦卿。
迈巴赫缓缓驶离,车窗升起。
最后一抹傅西庭的年轻模样消失在眼前,傅老爷子收回眼,耳边响着戚队颇为无语的嘀咕声:“录音笔都砸不坏,多大年纪了还玩这套。”-
傅老爷子因金融犯罪与两件刑事案件被逮捕,传视名下账户更是涉嫌资金来源不明,被公安机关冻结。
先前与傅老爷子要好的那些。
眼下树倒猢狲散,全都避之不及。
生怕被傅西庭秋后算账。
只是傅西庭可没这么多精力。
如今傅老爷子落网,眼见这么多年来,困扰他的心魔终于得以解决,整个人尤为放松。
姜疏宁观察过一段时间,还以为他在骗自己。
谁知傅蓉当初担心的,并未出现。或许是先前姜疏宁为这事闹出的动静过大,以至于落网之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而在此期间,曾被傅老爷子支持的宋家老三被他所牵连,导致支持者纷纷远离这场硝烟。
于是顺其自然地,由小公子宋致寒上了位。
时间一晃而过。
姜疏宁的首次出版稿件拍摄收尾,出版方审核后,便迅速安排了印刷。
为了造势,还特意买了好几个热搜。
姜疏宁在微博与外网账号上,分别宣传一波。
热度渐渐涨了起来。
临近月底,宋家为了喜迎宋致寒,特意将宋氏酒会就近安排在五月二十七。傅西庭一行人作为拥护者,自然收到邀请。
酒会前两天,傅西庭让人上门给姜疏宁试造型。
家里就她一个人在,一行人呼啦啦涌入,造型团队推着礼服衣架走进来。姜疏宁半靠在墙上,忍不住打呵欠。
跟造型师沟通了几句。
最后选了条烟粉色v领长裙礼服,上半身是纱堆簇成的褶皱,腰线略高,稍稍深色号的绸缎从身前横穿至腰后,裙摆与裸露的胳膊,也都分别缀了层薄纱。
试造型的过程中,由于姜疏宁的头发半长不短。
造型师提议:“姜小姐,不然我帮您把头发修一下吧?我看您短发也挺好看的。”
“别。”姜疏宁从手机里抬头,“别剪。”
好不容易过了尴尬期。
要是剪短,姜疏宁必定没办法再留长。
想到傅西庭那晚说的话,姜疏宁重新低下眼睫,语调懒懒地与造型师说:“你要给我剪了,你老板得生一晚上气。”
“小五爷这么小气?”
姜疏宁抬眉:“可不是吗。”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耳边传来造型师的嬉笑声,听到好玩的,姜疏宁也跟着回应几句。
直到在广场看到自己的名字。
【@用户7443939:之前@野生日报这个号爆的瓜你们都吃了吗?小道消息,当时野姐说的摄影圈某大佬跟商圈大佬,指的就是最近微博超火的Lastmay!】
“……”
姜疏宁大脑一白。
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又重新看了遍这条微博,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而后指尖略微僵硬地点进评论区。
家里网差,加载的过程有些长。
造型师刚帮她绑好低丸子,随着动作手一松,头发散开:“欸姜小姐,你——”
“稍微等会儿。”
姜疏宁顾不上她。
见评论区成功加载出来,才发现越来越多的评论涌入,而最显眼的,正是点赞三千多的第一条。
【@小飞云:我记得她一直在国外啊,什么瓜?】
【@用户7443939:这你不知道了吧,当初就是她把人算计完了,搞得那位公司动荡,她才跑出国的。】
【@小飞云:卧槽!这姐牛逼!】
一字一句全都对应了姜疏宁。
几乎是下意识,她切换至傅西庭的聊天框。
姜疏宁:【完了!有人发微博了。】
姜疏宁:【/微博链接】
姜疏宁:【怎么办?】
傅西庭:【你先别急,我看看内容。】
姜疏宁:【这人全都说了,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啊?不然我现在解释一下吧。】
明明平时很理智的人。
偏生遇到傅西庭,就变得冲动又鲁莽,丝毫不计较后果。
没等到回答。
姜疏宁按捺住躁郁,重新点进微博。
看到越来越多的评论,甚至已经有人提及的傅西庭。
姜疏宁抿紧唇,两眼一黑。
就在她准备切换账号时,屏幕上方弹出消息。
傅西庭:【别管,我马上回来。】
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
姜疏宁松口气,重新靠坐回去,由着造型师继续给她收拾头发。盯着眼前的评论,她轻叹一声。
确定好造型,姜疏宁送走造型团队。
在沙发上呆坐了五六分钟,心里那口气逐渐平和。其实刚刚跟傅西庭聊完,她就反应了过来。
当年算计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有什么可怕。
现在傅老爷子被缉拿,所有事情的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正好现在热度高点,黑红不也是红。
正好回头出版摄影集蹭波热度。
姜疏宁稳住心态,起身进了厨房。
平息了心情,才意识到肚子空荡荡的,因为傅西庭不在家,她中午没怎么吃。
在冰箱里翻出两片面包。
撕开袋子,姜疏宁看了看时间,打算给傅西庭发个消息让他慢慢回来。然而刚点进界面,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姜疏宁探头看出去。
只见傅西庭连鞋子都没换,从门外匆匆走进,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仿若松了很大口气。
胸膛重重起伏。
姜疏宁纳闷:“你怎么了啊?”
“……”
傅西庭没有回应她,脚步只停顿了一秒,快步走近,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手里的面包跌落在地。
姜疏宁眨了眨眼,抬手蹭过嘴角:“出什么事了?”
“没。”
傅西庭的声线喑哑,甚至能听出语气中的艰涩:“我以为你被吓到,怕回来你又不见了。”
“……”
姜疏宁一阵好笑:“我能去哪儿呀。”
“嗯。”傅西庭侧过脸,埋进她的肩窝,“所以还好是我想多了,不然的话——”
姜疏宁:“不然你怎么样?”
傅西庭:“把你绑回来,然后关进小黑屋。”
没想到他居然玩的这么疯。
姜疏宁抱住他:“强取豪夺吗,这么刺激?那不然我现在再跑跑看,等你来抓我。”
“算了。”傅西庭将人往怀里又按了点,“现在这样就好,我经不起第二次分开了。”
姜疏宁拍拍他的后背:“傻不傻啊。”
“……”
“我不会跑的。”
宛若缓过劲儿,傅西庭慢慢直起身子看她:“微博上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不会叫你受委屈。”
“这算什么受委屈。”姜疏宁拉住他,朝厨房走,“正好过段时间线上预售,热度不要白不要。”
听她这么说,傅西庭觉得不满意。
但还是顺着接话:“你这想的还挺好。”
姜疏宁的表情些许腼腆:“其实也没有,刚看到的时候也有些焦虑,怕给你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傅西庭喉结滚动,“怎么不想想自己?”
姜疏宁:“我没事啊。”
“……”
“你管理那么大的公司,而且最近还发生了那些,我当然怕你的形象受到——”
话还没说完,傅西庭在她身后紧紧贴上。
鼻息洒落在姜疏宁的脖颈,随即炙热的吻也跟着跌落,他呼吸隐约颤抖着喊:“昭昭。”
“嗯?”
“要是我跟你求——”
说到这,傅西庭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到网络发酵的事儿,下颌线绷紧,尤为刻意地移开了话题:“我很爱你。”
姜疏宁怔忡一瞬。
很快,她的眉眼弯起:“我也是哦。”-
宋氏酒会如期而至。
起初请柬上的地点是在郊区某个城堡花园,但酒会前一天,突然改了地址,又重新发了邀请函。
今年江北上流圈子里,笑谈可谓一波盖过一波。
先是刚开春,傅西庭与姜疏宁久别重逢,而后是傅老爷子犯罪被逮捕,传视电子一落千丈。
再就是近几天网络上热议,但圈子里很快明了的,当年逊江出事,实则为姜疏宁摆了傅西庭一道为之。
传来传去。
居然都是傅家的事儿。
于是酒会刚开场,率先抵达又热衷八卦的人凑在一处,声音极低地议论着姜疏宁。
“你们说今晚她会来吗?”
“我押不会。”
“加注。谁不知道傅家人德行,最看重脸面好吗,这事儿要没曝光,傅西庭或许不会在意,但现在谁不知道。”
“我觉得说不准。难道你们不怕吗?”
“谁说不怕啊,就怕他在合作上找人出气。”
站在旁边始终没吭声的女人看眼蒋轻卉,笑着问:“卉卉,你怎么不说话呀?”
蒋轻卉中指的钻戒闪瞎人眼。
闻言,她拨了拨头发:“他们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屑一顾地撂下话,瞧见姗姗来迟的男人,蒋轻卉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笑着跑过去:“怎么才来呀。”
“绕路去给你买零食了,别生气。”
蒋轻卉唇角弯弯,正要再说话。
忽而听见门口一阵喧嚣,受邀而来的媒体仿佛看到热度,快门声如雷贯耳。
她与未婚夫侧头看去。
只见傅西庭出现在红毯尽头,而他身侧,跟着的是面容明艳却又极具温婉的姜疏宁。
两人相携走进来,一侧的宋致寒快步迎上去。
“五哥!你可算来了。”宋致寒长了张娃娃脸,皮肤白净,笑起来格外讨喜,看向姜疏宁,“这是小嫂子吧?”
“……”
姜疏宁稍愣,下意识看向傅西庭。
他笑着觑过来:“看我做什么?人家喊你怎么不应。”
姜疏宁很低地啊了声。
而后将细钻手包换到右手,与宋致寒握了握手:“叫我名字就好,这称呼听起来好奇怪。”
宋致寒笑眯眯地问:“为什么呀?”
两人同时朝她看来。
姜疏宁舔了下唇,余光上抬,不经意间与傅西庭对视,不情不愿地说:“搞得好像还有大嫂子一样。”
“……”
被这话逗笑,宋致寒浑身颤抖,酒水险些漾出:“姜姐姐好有意思。我可算明白,你怎么就能勾的五哥念念不忘了。”
姜疏宁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傅西庭嘴角带着弧度,轻斥:“说什么呢?”
“那你们好好玩。”宋致寒看了眼门口,低声说,“姐姐等会儿可得去趟后花园,夜景非常好看。”
姜疏宁不明就里,闻声点头。
等宋致寒离开。
傅西庭瞥过他雀跃的背影,在原地转身,正面朝向姜疏宁,给她捋了下松乱的头发:“他就这性格,不用搭理。”
“后花园怎么啦?”
傅西庭的动作稍停:“我也不知道。”
被宋致寒说的勾起好奇,姜疏宁思索两秒:“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等会儿。”傅西庭拉住她,“他不说夜景好看。”
姜疏宁乖乖被他牵着:“噢。”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下。
因为过于关注,以至于他们刚进来,就有人偷偷拍了照片上传到微博广场,给吃瓜的群众解渴。
【都散了吧散了吧,人小两口好着呢。】
傅西庭陪姜疏宁吃了几块小点心。
期间有人来找他说话,也始终把姜疏宁牢牢牵住,或许是怕她乱跑,可这一幕,在有心人眼中则变成秀恩爱。
时间随着觥筹交错流逝。
窗外的天色暗下,黑沉沉的夜色笼罩,干净的玻璃外,完全看不见一点儿光线。室内的人太多,待到最后,姜疏宁被闷的有些喘不上气。
傅西庭很快察觉到她的异样。
视线扫过窗户,他提议:“去外面吹吹风?”
姜疏宁:“你看外面好黑的样子。晚上不太安全的,酒会应该快结束了,等等吧。”
“……”
傅西庭的嘴角轻抽,拇指与食指细微地捻动:“我陪着你有什么不安全的,不是想去后花园看看吗。”
室内闷得她太阳穴疼。
并未仔细留意傅西庭的异样表情。
姜疏宁想了想,最终应了下来。
走出后门,姜疏宁才发现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暗,只是因为酒会太亮,以至于路灯变得不明显。
两人顺着石子路走,偶尔闲聊几句。
直至走到尽头,姜疏宁意犹未尽地转身,准备回去。
不料傅西庭捏了捏她的指尖:“走这边吧。”
“这边还有路吗?”姜疏宁疑惑。
前面黑黢黢的,像堵了面墙。
但傅西庭想走这边,姜疏宁只好陪着他,越往前走,才发现近在咫尺的,是片小小的树林。
靠近后,树的边缘泛起了莹莹火光。
姜疏宁眼睛一亮:“这边有光哎。”
见她好奇,傅西庭眼底闪过笑意,挑了下眉:“去看看。”
继续跟着脚下的路走。
穿过小片树林,姜疏宁还没停下脚步,身侧的傅西庭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的手,站定在原地。
而姜疏宁正要回头,目光尽头的场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花园草地被白色窄木板铺成一条路,矮脚栏里,摆放着白色与蓝色的气球,中间夹了不少长短不一的彩色丝带。
同色系的氢气球飘荡在空中。
视野的正前方,放着偌大的一只白色纸盒,旁边放着很多透明盒子,重叠交错,亮起无法忽视的光。
姜疏宁的呼吸滞住。
惊喜太过突然,以至于脑海一片空白。
等到反应过来。
猝不及防间,某个念头逐渐浮现。
姜疏宁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安静地看了很久眼前的画面,才记得回头去找傅西庭:“是你——”
“顺着路往前,去拿你的礼物。”
被傅西庭打断了话,她也不恼。
再度收回视线,姜疏宁咽了咽喉咙,极度小心地,迈开步子踩上白色木板。
距离礼物越来越近。
她恍然察觉,右手边正对着酒会室内。
因着外头的动静,此时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甚至有人已经跟出来,拿着手机录屏。
但现下姜疏宁没有多余的思绪留给他们。
气息声与脚步同样被放轻,像怕惊扰到了什么。她站定在白色纸盒前,一点点弯腰,手指搭上盒盖边缘。
就在指尖挑起的霎时间。
砰——
礼物盒里炸出蓝白交织的花瓣。
同一时刻,姜疏宁的肩头被人从后轻轻拍了下。
她下意识转过身。
看到傅西庭俗气地捧着束香槟玫瑰,在姜疏宁的视线里,他的面色略微有些紧张,笑着喘了口气。
“原本的计划不在今天,但实在等不及了。”
“……”
头顶的无人机被唐忱操纵着缓缓靠近。
傅西庭的舌尖抵了下嘴角,喉结频繁滑动,哑声道:“之前问过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你没有跟我否认。”
“那我就当你是想的。”
“我不太敢保证别的事情,但——”傅西庭笑着,眼神极为认真地说,“我肯定不会让你后悔。”
姜疏宁看着他,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傅西庭说:“我们好一辈子。”
无人机脚座勾着的东西移至两人中间。
那是个戒指盒。
在这个时候,姜疏宁的眼睫变得越来越潮湿,傅西庭的后脚撤退一步,忽而单膝跪了下去。
“崽崽。”这两个字在他齿间划过,随后发紧的嗓音里裹着颤抖与笑意,“给我一个家,可以吗?”
“……”
话音刚落地,不远处围观的钟其淮高声就喊了起来:“这还不同意,可不得把傅西庭急的一晚上睡不着啊!”
姜疏宁瞬间破涕为笑。
偏头蹭过眼尾,垂眸看向眼中全是她的傅西庭,很不可思议地,姜疏宁竟看到了照片里的小少年。
意气风发,眸间星辰璀璨夺目。
这样的一个人。
就应该让他得偿所愿。
姜疏宁忍着哽咽:“那我的礼物呢?”
“你的礼物,”傅西庭愣了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你的礼物是我,就什么都有了。”
“……”
姜疏宁开口,带着浓浓的哭腔。
同时伸出自己的手,模样骄纵道:“那你还不给我戴戒指,等什么呢。”
傅西庭弯着眼睛笑出了声。
将花束放到旁边,握住姜疏宁的手,指环一点点被推送至她的手指根。
漂亮的玫瑰金在光下熠熠生辉。
走完流程,傅西庭迫不及待地起身凑近。
双手捧住姜疏宁的脸,低头重重地吻了下去。
……
十几分钟后。
热闹看完,人群逐渐散去。
求婚成功的两人准备回到酒会上,原路折回有些远,他们绕了几步,从偏门进入,走到一条长廊里。
廊内贴着红色墙纸,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声响。
不远处的酒会现场内,演奏着缠绵的钢琴曲,声音顺着走廊传递过来,空灵而悠长。
姜疏宁低头,指腹细细触碰着戒指。
惊喜带来的激动心情尚未退散,她的眉梢眼角都染着幸福,被傅西庭牵住手,格外安心。
丝毫没有留意到旁边的环境。
直到钢琴趋近。
身侧的人忽而止步,在姜疏宁偏头,撞入傅西庭温和视线的时候,腰间突然揽过一只手。
她被轻轻一勾,侧身跌进了傅西庭的怀里。
四目相对。
头顶的灯光明亮而刺目,姜疏宁呆呆地看着他。
莫名觉得当下的场景尤为熟悉。
仿若回到好几年前。
是她的初遇,扆崋是他重逢的那个夜里。
时间似乎对眼前的男人格外优待,过了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依旧还是像当初那样皎洁如月光。
姜疏宁的心跳声加重。
从傅西庭的眼中,明显看出他跟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于是舔了舔唇,会意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今晚留下吗?”
“……”
傅西庭哑然失笑,掌心用力将她按向自己,低头凑近,呼吸洒落在姜疏宁耳畔。
说出的话并非先前那句。
而是蔫儿坏道:“这次是真不好意思,我已婚了。”
姜疏宁的眼睫轻眨,情潮涌动。
噢。
原来是不一样的。
从前于茫茫人海中寻找到的那双疏淡眼眸,如今住进红尘,住进了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万字更新奉上,希望看得开心,继续红包~
其实算四章更新的,但实在不喜欢72章后面的几章数字,所以就合一啦。明天开始更新撒糖番外!你们想看什么,评论滴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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