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一件严肃而浪漫的事情。
只是薛应月怎么也没想到,向自己求婚的对象居然会是她多年的情敌。
这算什么?
新式报复吗?
许歌说完之后便垂眸等待薛应月的答复。
她看见薛应月迟疑地看向自己,那张五官标致的脸上浮现不解,眼神里更是带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困惑。
许歌:“……”
看得出这个提议有多惊天动地了。
薛应月的反应甚至和她一模一样。
可她还能怎么办?
这虽然是徐静舒的玩笑话,但确实能解她们的燃眉之急,是当前最好的解决的办法。
与其和前女友辛辛苦苦搞旧情复燃,坑对方和自己养孩子,还不如直接找知根知底、目标一致的情敌搭伙——坑情敌她可就心安理得多了。
而且话已经对薛应月说出口,收不回来了,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走了。
“办法就是这么个办法,你就说你干不干吧,”许歌道,“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
薛应月眉尖轻蹙,轻轻启唇,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结婚?”,然而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她垂下眼眸,沉思不语。
目前的情况确实如许歌所说。
一时之间她们找不到符合条件且知根知底的已婚家庭,把豆豆交给不认识的人她们也不放心。
她们要是想自己来养豆豆,就要让洛母没有忧虑,相信她们已经安定下来,日后不会和另一半因孩子的问题产生矛盾。
这个“安定”自然就是结婚,可是把无辜的人拉进来又十分不妥。
左思右想,竟然只有她们两人搭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诡异,真是诡异。
和情敌结婚抚养初恋的孩子,这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事情吗?
薛应月神色颇为复杂,微微动了动身子,坐得更直了一些。
她抬起脸,再度迎向许歌的那双生来多情的眼,又顿了顿。
可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
“什么时候离婚?”
很简洁的一个问题。
这就是她的答案。
大家目前都单身,为了抚养豆豆,她勉强委屈一下和许歌这个情敌领个证,等以后再离,各奔东西。
但她要知道什么时候离婚,这个婚姻状态如何,还有婚前协议等等。
而当她亲口说出“离婚”这两字时,忽然又怔了怔,恍惚间想起自己的父母。
随之又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记忆挥散。
她与许歌,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思绪回归现实,她重新看向许歌,等待许歌开口。
许歌听见答案后扬了扬眉。
虽然这是她提出来的解决方案,但薛应月真的答应时她仍旧会感到意外。
有点奇怪,有点别扭,却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她不用费心费力去说服这个女人了。
她在花园长椅的另一头坐下,目光投向住院部大门。
“不知道,看情况吧,有机会就离,或者等豆豆长大了就离,久一点的话也得等她成年吧。
“那会她早已经可以独立思考了,也能自己选择跟谁走,这样很公平,你跟我就没必要再争来争去了。
“所以呢,这中间时间或许会很长,你受不受得了?”
薛应月听见这话,默了默,随后轻轻颔首。
让豆豆自己选确实更公平。
至于时间……不打紧。
如果这样能更好地抚养豆豆长大,那就这么办吧。
“我不会输给你的。”她突然说。
她会对豆豆更好,让豆豆在她们离婚时自愿选择跟她走。
许歌转首看向她,接着伸长腿,两手撑着长椅道:“我也不会输给你薛应月。”
她心里也在跟她较劲呢。
输给谁都好,就是不想输给她。
尤其是在和向瑜蓁有关的事情上。
许歌又说:“没有婚礼啊,领个证就行了,你跟我不用走那些程序,没必要,还互相膈应。
“领证之前还得把婚前协议做好,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互不侵犯。”
“同意。”
薛应月难得和她意见统一。
“啊对了,最重要的一点,”许歌看向薛应月,神采飞扬,“感情的事也互不干涉。”
薛应月侧首迎向许歌的目光。
许歌在她的注视下理所应当道:“我俩领那个证是为了养孩子又不是出家,没必要连恋爱都不能谈了吧?”
薛应月唇角轻扯,突然笑了一下。
许歌动了动脖子:“笑什么?”
薛应月转头看向前方,声调轻柔:“没什么,还以为许副总结婚后就要从良不沾风月了,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从良?笑话。
要不是事出突然,她许歌怕是都不会结婚吧。
许歌一听,也笑了一声,语调很是不屑。
“是,你想多了,”她站起身,“为了你薛应月从良?想美事去吧。”
和情敌结婚养孩子已经很诡异了,还要为情敌从良可就太好笑了。
她许歌绝对不会变成这个笑话。
薛应月坐在原地目送许歌的背影走入住院部,美目微眯,上下扫量着她这个人,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这个女人。
……
两人亲近的朋友都知道她们要领证了。
双方都很震惊,又很默契地劝说起来。
徐静舒没料到自己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居然真的被许歌当成办法用了,这让她的语气都严肃了不少:“我开玩笑的。”
许歌:“没事,我当真了。”
徐静舒:“……”
许歌两手一摊:“没办法啊,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电话内的人欲言又止。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确定?”
“确定。哎,你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
“没事,往好处想,至少豆豆以后就是我女儿了。”
“也是她女儿。”
“……啧,没关系,还能离婚,我还有机会!”
徐静舒劝不下去了,这根本没得劝、不用劝。
这两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两位当事人都觉得可以……那就可以吧。
“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徐静舒问。
许歌捋了一下长发,从容地答了两个字——
“明天。”
…
“明天?!”
薛应月镇定平和地听着身边人惊呼。
“这么快啊?!
“就是正常谈恋爱的小情侣都没你俩这速度快啊!”
薛应月温柔地笑了笑:“就是因为不是正常恋爱的情侣才能有这速度呀。
“而且夜长梦多,尽快解决也好,这样能让豆豆更快安置下来,也能让伯母安心。”
她们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必要再拖拉下去。
时间一长变数也多,尽快解决也能少一桩心事。
明天她们就找律师拟定婚前协议,然后去民政局领证,之后再去找洛母——带着她们的领养资格。
“哇,我真服了你们两个了,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朋友惊叹道,“你俩居然还同意了,那你们以后岂不是……要同居?”
听见这两个字,薛应月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许歌的模样。
有许歌笑容灿烂,就像一只花孔雀的模样;
有许歌两手插兜,笑容恶劣的模样;
有许歌臭屁又不屑地跟她互怼的模样;
还有许歌今天脱口而出求婚的模样……
——越想越讨厌。
她默默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不需要,我们依旧分开住,到时候豆豆在我这住几天,然后再去她哪里住几天就行了。”
“……”
朋友:“你俩还真是还不嫌麻烦啊。”
……
第二天,天气明朗,夏风舒畅。
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默不作声地看着大门。
结婚的事情没办法做假,她们得有一本结婚证才能让洛母相信她们结婚了,放心地把豆豆交给她们。
之后的领养程序也少不了这一道婚姻关系证明。
但这一刻她们谁也没动。
夏日的风缓缓吹拂而过,撩起她们的长发。
而后,薛应月听见风里送来许歌的声音:“后悔了?”
薛应月的目光转向许歌。
只见许歌顶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笑着道:“薛老板要是后悔的话可以回去,我可以去找别人结婚,比如我的前女友,然后再光明正大地领养豆豆。”
薛应月看了她几秒,接着微微一笑。
“别祸害别人了。”
话音落在耳畔,语调平和又冷静。
许歌看见眼前吹来几缕乌发,属于薛应月的香水味被风推到她的鼻尖,淡淡的,很好闻。
她再一眨眼,薛应月已经走进去了。
看着薛应月的背影,她哼笑一声,跟上薛应月的脚步,有突发奇想要恶心薛应月一下。
“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祸害薛老板一人。
“以后我的照片可就在结婚证上和你形影不离了,怎么样,我们薛老板想想是不是觉得很期待,很开心?”
薛应月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许歌见她居然不反呛回来,顿觉稀奇,于是问道:“怎么,开心得说不出来话了?”
薛应月摇了摇头,缓声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在反思。”
许歌:“嗯?反思什么?”
薛应月:“反思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大孽才能在这辈子遇见你。”
许歌:“……”
就说这女人不可能不怼回来!
…
证领完了。
过程不重要。
本来就不是和喜欢的人结婚,领证过程中的点点滴滴都称不上甜蜜,更没必要成为可以回味的记忆。
她们看着自己的结婚证,仍有些恍惚。
尤其是看见旁边人的姓名时,仿佛这是一场虚幻的梦。
她们从前死也想不到自己的结婚证上会出现对方的名字。
这人活得久,果然是什么见鬼的事情都能撞见啊……
这结婚证上的照片看多了别扭又膈应。
她们默契地收起结婚证,说下一步的计划。
“行了,该去见伯母了。”许歌说。
“嗯。”薛应月点头。
“一会演好一点啊。”许歌转头看着她。
“我尽力吧。”薛应月应着。
是的,她们还得去洛母面前演戏,让她相信她们是因为喜欢才结婚的。
总不能直接说是为了豆豆才搭伙,那洛母肯定千百个不答应,觉得自己耽误了她们的大好时光。
唉,为了豆豆,她们可是煞费苦心。
…
病房内,洛母坐靠在床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然后又去看许歌和薛应月。
好半晌了,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结婚了?”
“是,”许歌笃定道,“我们结婚了。”
洛母:“……”
她神色迟疑道:“你们什么时候和对方……”
薛应月离许歌更近了一些,温声微笑道:“就这几天。”
许歌瞄了一眼俩人之间的距离,忍着嫌弃的劲抬起手——一把揽住薛应月的腰,积极加深可信度。
“对,就这几天的事情。
“爱情嘛,总是来得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薛应月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又抬头看向许歌,默默地别开脑袋,对洛母露出一个微笑。
——为了豆豆,她忍。
洛母看着二人肩挨着肩站在一起:“……”
这是挺让她猝不及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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